眼前除了黑暗还是黑暗,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黑暗里奔跑了多久,但绝对超过了这条甬道的本身长度,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发现我的脚开始发抖,手心里也往外冒汗,那是一种对前途不确定性的期望和恐惧。我到底走到了哪儿?是归途又或是死路,在这一片绝对的黑暗中,我似乎感觉自己被困在了宇宙某个最黑暗的角落里。
“咔”手中的矿灯终于忍不住打开,刺眼的白光划破黑暗,照出很远,直觉告诉我,现在我已经不在那该死的甬道之中了。
远处有很多发着白色荧光的物体悬在半空,却看不清楚到底是些什么,但能确定的是数目极其巨大,几乎覆盖了整个洞顶。有些迟钝地回头,发现自己身后有无数个似乎是水冲刷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产生的洞,这些洞大小不一,但在有些洞上却有用古篆篆刻的字,我仔细地回忆了一下战国之前的文字好像都是类似于数字的标号,没有什么深意,我拍了拍后脑,让自己尽量保持镇定,当我想到亮子时心里不禁又是一酸。直觉告诉我应该回去找他,否则就算活着出去了,这辈子也永远会背负上一个无比沉重的包袱。
第四十二章殡文
“啪!”一块石头正好落在我的脚边,抬头一看,就发现头顶悬着一个“人”!
我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该不会成了精的粽子吧!这时就见那“人”朝我招手,我的眼睛渐渐适应了有光的环境,再仔细一看那人竟然是柳景年,他这会儿也是显得有些狼狈,脸上沾满了污垢,衣服也被撕破了不少地方。
正准备开口说话他却朝我做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只得朝他笑了一下,但这家伙却不理我,只是又向我摆了摆手,意思是让我上去。我看了一下从这里上去我得攀过三个洞的顶,难度不小,但我还是没有犹豫,手脚并用尝试了几次之后终于爬了上去,等我把脑袋探上去的时候一下惊呆了,这上面横七竖八地躺着至少七八具尸体,而看这些尸体的装束居然都是现代人的。
等我完全站上这个平台的时候才发现这是一个半洞半台的存在,这些尸体都躺倒在洞外,大多已经风干,但都烂得不像样子了,实在不是什么能养眼的玩意,我转而去找柳景年,就发现在洞里一座石台上摆放着一具青铜棺材,而柳景年则背靠着这具棺材坐在地上,一点忌讳的意思都没有。
我大着胆子走了过去,仔细地打量起来。这具棺材上没有浇铸任何虫鸟走兽,星辰日月,倒是刻满了那种当年让我无比头疼的古篆。
当年爷爷在世的时候经常倒手那些战国前后的帛书竹简,也就从那时候我便开始试着去破解这些被外行人视为“天书”的古篆文,一个人闭门造车当然是收效甚微的,但当爷爷发现我对古篆有独特的癖好后便不知从哪儿请来了一个红鼻子老头开导我,虽然只有短短的几个月,但还真让我学会不少。
想着想着我的脚突然就踩到什么东西上,我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踩到了柳景年的脚,我想我此时的表情一定纠结到了极点,这家伙也没说话,我慢慢地把脚挪开,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正当我忍不住想开口问他能不能帮我去救亮子时,他突然问道:“能看懂吗?”
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勉强点了点头,说:“试试吧。”其实这种古篆我倒是真没有见过,似乎并不是战国时期各大诸侯国的主流文字,但其实这些古文字都有共同之处,只要找对这篇序文正确的开头然后逐字理解翻译,得到大概的意思应该不是太大的问题。
我围着这具青铜棺打起转,试着去找到它上面所序文字的开头部分,等我转到这青铜棺的后方才发现这棺材居然有一头是和这岩壁连在一起的。最后在这棺材的右下角我终于找到了这篇序文的起始部分。
这篇序文有点像鬼怪异志,但它确实是实实在在的记叙文,大约讲的是这样,这个墓的主人来自极南的荒蛮之地,他受一个叫“离国”的小国国君的派遣乘着八条白鹿所拉的车去到了中原,负责学习中原天子正统的殡葬之道,以便日后负责为“离国”的皇族修筑陵墓。却不想西周的天子认为其出身蛮夷,不明礼数,将其扣押于一处石室中。
读到这里我不禁一愣,这座墓的年代居然要比我之前判断的推前好几百年,事实证明了浩瀚的历史烟海不是一本传记就能全数纳入的,那块夔龙观山挂显然也是一个超越当时本身铸造水平的一件产物。
再接下来就是此人在石室中动用了某种神奇的能力,这在殡文中并没有确切地提及,但就是这种神奇的能力让他得到了周天子的接见,并封赏了一个很奇怪的官职。
这个官职我此前从未见过,叫做“鹿公”,我想这倒可能与之前他所乘的八条白鹿有关系。再接下来就是讲“鹿公”带领三千鬼卒替天子四处治理水患,丈量西周土地。而殡文中最让我感到纳闷的地方就是这“鹿公”最后竟在为天子开阔疆域的途中进入了“冥土”,并取到一件叫做“量尸玉尺”的玩意儿。
而取这件玩意儿的过程更是离谱,说是这“鹿公”夜里困顿,半寐半醒之时看见自己的床榻之前有一条黑色的大鱼跟自己说话,接着就从嘴里吐出一根玉尺。“鹿公”醒来一看床榻前便是多了这么一件器物。等他返回都城后,将此物呈给天子,天子竟甚是欢喜,赐给了他封地。
之后这“鹿公”更是平步青云,于极南之地俘虏了异族十万“阴女”。殡文上这么说的,但是我总觉得十万这个数字有故弄玄虚的嫌疑。但人死之后往往会把生前取得的一些成就夸张化,这倒也能说得通。这些“阴女”体态臃肿,半人半兽,但周天子却十分稀奇这些“阴女”,甚至专程命“鹿公”调教这些“阴女”。
殡文的后半段大多都是类似于此的鬼怪异志,说出来恐怕都没几个人能信,所以我也就没有特别去看,在殡文的最后说明了“鹿公”在第二次前往“冥土”的途中突然猝死,而他的死与他之前在他被关押的石室中所动用的那种神秘的能力有关。
读完整篇殡文,除了知道这墓的主人是一个叫“鹿公”的周朝人之外没有丝毫对我们有帮助的信息。
我看了一眼柳景年,没想到他竟听得入神,这会儿正发着愣,眼睛望着那具青铜棺材,一动也不动。我不禁轻叹了一口气,他似乎被我搅扰到了,突然就抬起头来盯着我。我一下不知所措,只好愣在了那里。这家伙不知是怎么搞的,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一下窜到我跟前,说道:“跟我来。”
第四十三章开棺抬尸
跟着他来到青铜棺材的左佣,接着就发现他把手附在了棺盖上。我以为他是想推棺盖,不免心里一慌,第一次开棺,显然我还没有做好这个心理准备。但事实证明我的想法又错了,他把手放在上面久久没有其他的动作。
过了良久,才见他缓缓地推动着什么东西,走近一看才发现柳景年正在打开一个暗藏在青铜棺上的暗格。“咔!”柳景年探进暗格的缝隙之中,硬生生地掰开了才几寸厚的青铜暗门。青铜暗门被打开后使出现了一个只有鞋盒大小的暗格,里面布满了拇指大小的鎏金兽头,看情况可能是可以活动的。
“按下去。”柳景年有些吃力地道。柳景年盯着其中一个最大的兽头道。我也不敢迟疑,一把便按了下去。紧接着就听见一阵似乎是铁链互相碰撞的“喀啦”声。
整个青铜棺似乎是在地震中一般晃动了起来,我被吓得急退几步,也就是我刚退出两米的距离就听见“轰隆”一声巨响,青铜棺整个塌陷了下去。
一时间尘烟四起,我不得不用袖子护住口鼻。过了半晌,待烟尘散去,我惊奇地发现四落的青铜棺板中,一具重漆彩棺露了出来。大红的四方棺上金绿相间,那棺材居然新得就如同昨日才下葬的一般。
“服下它。”柳景年递给我一粒紫红色的丹丸道。我接了过来,有些不知所以然地问道:“这是什么?”但这家伙居然径直走到那彩棺前,半个字的解释都没有。我迟疑了片刻,一咬牙扔进了嘴里。听说古时候的摸金发丘在下到墓里时总会在身边带上百宝囊,这囊中便有能驱除尸瘴的丹药,这紫红色的丹药可能就是其中一类。
那味儿和泥垢搓成的球差不多,我恶心得直干呕,但胃里实在没什么东西,努力了半天终究还是没有呕出来,“得打开这口棺材。”柳景年一字一顿地道。我看了一眼棺材,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真可谓是手无寸铁,想开棺恐怕还颇有些困难。
柳景年望了望躺在洞外的十几具尸体,然后摆了摆手,示意我去看看。不知怎么搞的,此时我的心里竟然有一丝期待,是对棺木中明器的渴望,还是宣扬自己现在对尸体已经有了抗体,我自己也说不清。
这些尸体都很古怪,都没有明显的外伤,而且他们身着的都是一色的黑色衣衫。找了一圈终于在一个死尸的手里发现一根“棺撬”,很显然这些人生前是和我们做着一样的勾当,一看这根“棺撬”就比我们职业得多。
我从死尸手里拿过“棺撬’,却不想这尸体风干得厉害,一用力之下整只手从手腕之下都被我扯了下来,只剩下干瘪的皮耷拉着骨头。我心里不禁一阵恶心,就反提着“棺撬”想把那只干手甩开,但这一晃动矿灯的光也左右甩动了起来,我惊奇地发现这具死尸的胸口处竟闪过了一道金光。
也许是出于贪婪,我打近了矿灯。仔细查看一下,发现在这死尸的黑色衣杉的胸口位置上绣了一条金色的龙,而这龙竟是首尾相衔。“衔尾龙。”我心里默念道。
等回到那重彩红漆棺前时发现柳景年已经在棺头上摆上了一枚古印,这枚玉印并没有什么引人之处,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寒碜,只有鸡卵大小,用的是独山玉的下脚料,青白相间,杂质也不少,唯一看得过去的就是印上的“玉蝉雕”,手法精细,蝉的翅膀更是用到了镂空雕。我心里暗道柳景年真不愧是发丘之后,身上又是古印又是古卷,如果换作别人倒可能觉得他像个倒卖文物的多一些。
柳景年望着我手里的“棺撬”微点了一下头,从我手中接了过去,接着他又指了指自己的头,诡异地一笑。我心里不由得一阵不安,这是在提醒我,但我能知道的只有这棺里的东西十分的棘手。
等柳景年熟练地完成如同每天都会进行的程序后,他示意我去推棺盏,而他则端起了一旁的古印。我只觉得喉头发甜,但如今没有任何退路,我狠狠地朝自已的胸口擂了一拳便扶上了这具沉淀在地底两千多年的棺材。
棺材与棺盏之间的生漆已经完全被撬开,略一用力棺盖便朝一端徐徐滑了过去,棺盖刚刚启开一条缝隙,一阵说不上来的气味儿就从棺材里涌了出来,说不上是臭味,但也不是什么给尸体用的香料味。我几乎是闭着眼睛把棺盏推开,等我后退了几步后我才睁开了眼睛。
但只是刚一睁开眼我的肠子就悔青了,那尸体,绝对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恶心的东西。一大团白花花的被泡得已经分不清是男尸还是女尸的东西浮在黑色的棺液里,棺盖一开,那白花花的东西甚至都快流到棺材外边来。我曾经看见过渭河发洪水冲下来的死猪,那猪的肚子已经被水泡得像注了水的气球,但和眼前这个泡了几千年的死尸来说根本就不够看。
“果然是药尸…”柳景年若有所思地低吟道。
“药尸?”我不禁问道。
柳景年拧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冷冷地说道:“对,就是药尸,而且是几千年的药尸。没错的话刚刚你们应该遇到了‘鬼打墙’,就是这东西搞的鬼。”
我有些不懂,便继续问道:“我倒觉得这玩意儿看一眼一个月都吃不下饭,拿来减肥还行,你说它能搞出个‘鬼打墙’又是怎么回事?”
这家伙又看了看那具被棺液泡得极度恶心的死尸,犹豫了一下,道:“这‘药尸’就是那殡文上所讲到的‘阴女’,‘鹿公’所谓的调教不过是把她们造成一件件明器,这‘药尸’生前服用了大量的曼陀罗,死后被浸泡在药液里,一旦墓被打开…”说到这儿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接着说道:“你看到的东西就不一定是真的了。”
我恍然大悟,身为古董的小店老板,我自然知道古时候的迷幻药就是曼陀罗花淬炼而成,事实也证明这种花中确实含有令人大脑麻痹的成分。我不得不感叹起这“鹿公”当真是好大的杀性,恐怕那些棺液也不是简单的药材。
找到了问题的根源,我忍不住问道:“那接下来该怎么办?”柳景年不假思索地道:“把它抬出来。”
我不自觉地打了个干嗝,把这东西弄出来,我倒宁愿去捞掉进茅坑里的手机。
但这家伙似乎连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转身就朝那“药尸”走去。
我啐了一口唾沫,硬着头皮跟了上去,还好这家伙把这“药尸”的脚让给了我。这倒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但望着那往外渗着黄色尸蜡的仿佛一个被完全泡开的馒头般的“脚”我还是忍不住直咧嘴。不得不说柳景年老到得让我汗颜,他一点犹豫都没有就抓住了那“药尸”的头发,我一看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脑子里一空白居然也伸手抓住了那双“可怕”的脚。
触手所及如同抓在了超大号的泥鳅上,还来不及再感受,就听柳景年低喝一声:“起!”我跟着一使劲儿这团白肉便被甩出了棺材,“噗”的一声摔在地上,溅了一地的尸蜡。
我敢说这是我这辈子迄今为止完成的最伟大的“工程”了,那种感觉如同第一次跑完全程马拉松的人。
没想到一呼一吸之间倒是这么大的超越,我倒有点佩服起自已来,然而等我一看那摔在地上的“药尸”不禁又是一阵底气不足。我现在才算真正看到了这“药尸”的全貌,那颗头被泡得有猪头那么大,什么面目全非的根本不足以形容,因为这玩意儿压根儿就没有脸了,嘴巴、鼻子,早就不知道去了哪儿,但不知怎么搞的这东西的眼睛却还能分辨出来,而且还瞪得老大,诡异的紫色眼球膨胀得快从眼眶里暴出来。
我心里恶心得很,不得不去看其他的地方,那“药尸”生前应该是个女人,可此时那胀起来的肚子和乳房早已成了一体,就是小时候亮子拿注射器给青蛙肚子里打气也没这么“惨烈”。
柳景年甩掉手里的头发,对我道:“受不了就一边待着吧。”我一听这话难免觉得一阵不爽,这意思是让我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脾气一上来,我也耸了耸肩,说:“这世上能让我受不了的东西恐怕还真没有。”这家伙一皱眉,有些戏谑的,道:“真的吗?”说完就在那“药尸”前蹲了下去,两只手就贴在了那“药尸”的肚皮上。
我心里直嘀咕,也不知道这家伙想搞哪一出。但就是这一个思想的时间,柳景年的手猛然就插进了那“药尸”的肚子里。我的心一抽,紧接着就看见一大团黑乎乎的东西从那“药尸”的肚子里流了出来。我暗暗叫苦,这回算是托大了,想闪都没法闪了。
那黑乎乎的东西流了一地,上面还沾满了黄色的尸蜡,我直倒胃口,心想这柳景年跟这“药尸”莫不是有什么不共戴天的大仇,死后还要被他开膛破肚。
我先前听亮子讲过慈禧太后死后也是被孙殿英手下的“褂子军”给开了膛子,但那好像是因为这些个“褂子军”盗取慈禧口中的东珠时老太后启了尸,咬断了那“褂子军”打头的手指,一咕噜把手指跟东珠全吞进了肚子里。逼得“褂子军”用了炸药才将其搞定,最后才是把慈禧开了膛。
我一走神就听得“呼啦”一声,柳景年便站起身来长呼了一口气,他的手里竟多了一件黑白相间的怪异盒子。
我一惊,没想到这“药尸”腹中居然是有着如此乾坤。我再看那“药尸”时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药尸”不知为何此时竟是在急速“缩水”,大量的黑色泡沫状的东西从肚皮上的大口子中冒出,本来泡得花白的皮肤也渐渐地干枯萎缩,最可怕的是从那“药尸”的脸上开始出现的红毛。
“尸变!”我忍不住惊叫道。
“快走。”柳景年不咸不淡地道。
“那亮子怎么办?”我急了,边朝洞外跑边喊道。“放心吧,你那朋友可没那么简单。”我一愣,倒也是,自己都顾不上还着急个屁。几乎是几个呼吸间我们便冲到了洞口,这时候身后猛然传来几声恐怖的“嘶嘶”声,那声响就像被激怒的老猫嚎出来股。我大叫不好,没有犹豫便从石台上一跃而下,在地上连滚了几圈才勉强定住了身形。“这边!”我闻声望去,就见柳景年朝前边掠去,我哪还敢有半点迟疑,起身就跟了上去。
脚下的碎石发出激烈的摩擦声,矿灯的光在跑动中也是左右摇摆,看得我的头几乎都要晕掉。
“停!”柳景年陡然说道,我一听也是急收步子。“听…”我见他一脸凝重,便收了收心神静心听了一下,一阵若有若无的“呜呜”声就好像女人的啼哭声轻轻地回荡在这空无一物的地下岩洞中,这声音听起来空澈清灵,但在这种环境下确实让人浑身汗毛倒立而起。
第四十四章重聚
柳景年侧着耳,那种少有的专注的表情更是让我有些意外。
五分钟后,我找到了那怪音的所在,在这巨型地下岩洞的四周,布满了人工开凿出来的石室,密密麻麻几乎是一个挨着一个,深浅大小都不统一,想来是为这墓主人陈放陪葬品用的配室。而那怪声就从其中一个颇深的配室中传出的。
此时离得近了,那声音却又突然消失了,我心里不禁暗暗发紧,感觉自己好像是被诱骗到捕食者嘴边的猎物。柳景年和我都停在了这石室的入口处,看来他也有一丝的犹豫。
这处石窒显然是特别建造的,入口的两侧还专门雕刻了两道门廊,门廊上也是雕满了星图。那凄厉的声音突然又传了出来,站在这石室的入口听得格外真切,这会儿那声音不知怎么的变得十分急促,简直像有人在磨牙一般,听起来更是阴森恐怖。
然而就在这个当口柳景年却一闪身,跨进了那石室,我一拧身只有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那诡异的声响还在继续,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不过身边有柳景年这么个强大助力倒也让我多少安稳了许多。
但当我真正看到这其中的景象时还是忍不住一颤,石室的地面上整齐地摆放了不下二十具尸体,而看这些尸体身上的穿着和刚刚在那石台上的黑衣死者应该是同一批人。这些尸体保存得极好,我甚至能分出其中有几具是女尸。
难道是这些女人死后心中怨气太大所以在这里啼哭?想到这里我不禁心中连念“阿弥陀佛”。又看了看四周,除了一些陪葬俑和烂掉的漆器之外还有一口石棺,而那石棺的棺盖被掀翻在了地上,而那诡异的声响便是从那棺中传出。
我慢慢地跨过这些死尸,当我看清棺中的东西时,我只感觉我的下巴差点掉在了地上。那分明是一台55式电报机,虽然早已破旧不堪,但此时却依旧发出一阵阵刺耳的电波声。我一下就想起先前在那木屋中所发现的电报机,心里不自觉地一抖,莫不是那日那电报机接收到的信号就是由眼前的这台所发出的!
我拧头就想去问柳景年,却惊讶地发现这家伙又一次失踪了,我一边暗骂这家伙不仗义一边挥动手中的矿灯想找到这家伙的踪影,结果我就发现一道隔墙之后露出了一段黑色的包裹。“原来这墓室竟是有配室的。”我暗道了一声。
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走向了配室,长时间在黑暗中的压抑与对尸体的习惯让我有一丝昏昏沉沉的感觉,甚至连续踩到两具尸体的身上也没让我有过多的停滞。
那间配室藏得倒还算隐蔽,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
“咯…咯…啪…”柳景年站在那后室的夹道处,不知为何他浑身的骨头就好像瞬间受到了急剧的压迫,发出一声声的脆响!难道是中了尸毒?心里有这个想法的同时我也掠到了他的身边,发现他的嘴角竟然在轻微地抽搐。
我顿时就吓住了,连忙就想去摇他,听亮子说过中了尸毒的人一旦开始神志不清那就没救了。
可我的手还没碰到他却猛地听见“啊”的一声尖叫!那声音差点没把我的心从腔子里惊得蹦出来,我猛地甩头一看,我的天!一个浑身白毛的东西就坐在离我只有几步之遥的棺材上!
那东西被矿灯的光一照顿时爆发出一阵极其刺耳的尖叫!比我听到的任何声音都要尖锐,我简直感觉我的耳膜都要烂掉。
“把灯关掉!”我只听一声暴喝,手中的矿灯却已“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一时间墓室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我一下就蒙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耳边一阵“呜呜”声,就好像某种兽类受到威胁时从喉咙里发出的那样,听得我脚底板都开始胃冷汗。
我一矮身想往后退,这时却听见黑暗中传来柳景年的声音,“我是来带你回家的。”这声音依旧那么冷冷的,我一时不明白,带我回家?难道这家伙真的尸毒上脑了?可接下来那阵“呜呜”声突然消失了!一阵牙齿敲击发出的嘎嘎声又旋即传了出来!
我确实被吓得不轻,掏出打火机手抖得连按几下都没能打着。“快给老子亮!”我急了,一吼之下总算弄出了那一丝火光。
借着这点微弱的光,我就看见那浑身白毛的怪物狠狠地咬在柳景年的肩头!血顺着柳景年的手一直流到了地上,而那家伙竟然如同木头人般,一动也不动。
我心里骂道:“云子啊!你他娘的有什么出息!”不知怎的,我突然就怒了!抓起摔成两截的矿灯就朝前冲去,瞅准那怪物的头就砸了下去!
这一下我算是把拉屎和吃奶的劲儿全用上了,就算是个铁脑袋也该拍成八瓣!可突然柳景年猛然朝我伸出手!我的胳膊就像被铁锤敲了一下,矿灯直直地就飞了出去,我先是浑身一震,胳膊就传来一阵剧痛,我龇着牙就想破口大骂,这家伙是不是疯了!
可胳膊被这家伙捏着我只感觉骨头都快要碎了,疼得我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柳景年接着又是一松手,那种极度疼痛过后的酥麻感让我一下软在了地上。
我顿时只感觉气炸了,老子就是一粪坑里的蛤蟆谁见了都想砸两石头!管不了老子还走不了了吗?我越想越悲愤,起身就朝外室冲击,结果不巧手中的光源根本不够看,被地上的尸体绊了好几个趔趄。
想都没想我就一脚踢在那尸体上,刚想张口骂却发现一道手电光闪了进来。我连忙一侧身,朝那光的来处看去。
我就看见一个“血人”,朝墓室里走来。
“粪爷…爷们儿总算…是找到你了…”一道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我一听心头顿时就是一热,差点没掉出眼泪来。
可等一看情形顿时精神又是一紧,前面那个浑身是血的却是陈老汉,此时那军大衣被扒了,上身就剩下一条大号的肚兜,浑身全是血迹。而亮子就紧跟在后面。
亮子不知为何喊了我一声后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声都不吭了,我见状忙冲到他身前问道:“没事吧你?”
“没事,就是…被蚊子叮了一口!”亮子一龇牙几乎是吼出来的,但紧接着他就开始大口地喘息,我一下就觉得要糟,一把从他手里抢过手电就去照他。一照之下我顿时就倒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