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此时蹲在地上,正用手中的“拐子锨”揭地上的人皮。亮子先用铲子剥下来一角然后扯住用力一拉,只听“嘶啦”一声整张人皮就被他这么扒了下来,底下似乎还有一层,也不见露出墓墙一类的事物。
亮子把人皮扒下来后并没急着丢到一边而是提了起来,我心里骂道这家伙不是财迷心窍,连这搁了几千年的人皮都想倒腾出去吧。当年英国佬在罗布泊偷窃咱们国家不少干尸拿回去四处展览我倒听说过。
但这人皮被亮子撑起来后,我除了感觉那人皮两个空洞的眼眶望得我浑身发寒之外,实在没觉得有什么其他的艺术价值。
亮子突然“嘿嘿”笑了一声,接着竟然把人皮朝我扔了过来。我吓得大叫一声,便下意识地伸手去挡,结果这人皮是接住了但那皮是软的,那张人脸不偏不倚刚好就盖在了我脸上!
我一下就惊呆了,甚至忘了用手去扯下来,直到我的口鼻嗅到一阵难闻的气味我才反应过来,一把扯下丢到一边后我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翻起铲子就要去拍亮子。
亮子见我真动了火忙叫道:“你别动真格的啊!我这也是为你好,连张破皮囊都怕成这样,我怕你一会儿下到墓里连道都走不了。”
陈老汉忙往中间一拦笑道:“掌柜的啊,莽后生说的可是大实话,他这是给你长胆儿呢,想当年俺三哥直接拿了颗人头丢到我怀里。”陈老汉这么一说我还真静了下来,他说得也还真是那么回事,这也算是打一针预防针吧。
其实我举着铲子也是做做势而已,十几年的发小我还真能一铲子削掉他半个脑袋吗?
又这么连揭了儿张人皮,终于看见了青黑色的墓砖。亮子从包里取出撬棍准备开始启墓砖,柳景年用手拦了亮子一下说道:“这墓顶不简单,让我来。”
亮子自从在那尸洞里见识到柳景年的手段后虽然嘴上还是不服,但其实心里已经开始顾忌他了,当下点了点头挪开了身子。
柳景年半蹲下身子,也不用什么工具就把手掌贴在了墓砖上,接着就闭上了眼睛,看起来竟似在感受什么。过了足足五六分钟也不见他有什么动静。
亮子等得有些急了,便开口道:“行不行啊你?要不换我。”亮子的话刚说到一半柳景年突然睁开了眼睛,接着就见他那只白得过分的手电光火石间收了回来,而那块基砖还紧紧贴在他的手上!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亮子的下巴都快落到地上,磕磕巴巴地说道:“看不出来…你还真有两下子嘛…”陈老汉蹲得最近,这会儿也被惊得睁圆了双眼:“小兄弟!你这手绝活比俺二哥来得还干净利落,老汉我算是长眼了。”
柳景年却不理会他们,把青砖搁到一边后,又接连起出了好几块,正当我以为他会直接拆开一个洞时他却停了下来,接着他指了指拆开的坑,说道:“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千万别弄破了。”
我刚才光顾着看他起砖去了,还真没注意那坑里有什么东西。亮子估计和我一样,这会儿用手电一照才发现这墓墙中间有一个夹层,里面密密麻麻地堆满了核桃大小黑色的“泥丸”。
亮子没好气地笑了两声,说道:“没想到几千年前的人都喜欢吃山楂丸啊。不知道里面加的什么馅儿哦。”柳景年冷冷地道:“你可以捏开了试试。”
亮子一听牛劲儿又犯了,鼓了鼓嘴巴道:“试试就试试,你以为我不敢啊!”说完就要去抓坑里的“黑泥丸”。
我心知这些东西绝对没有那么简单,急忙扯住他,道:“你他娘的是开坦克的啊,别逮哪儿都横冲直撞行不。”
这句话刚说出口我就后悔了,这不等于牛屁股上点炮仗,让它逮劲儿往前冲吗!
这时陈老汉突然喊了一句:“东西有蹊跷!”我闻声望去,只见陈老汉手掌上端着一颗“黑泥丸”,而那“黑泥丸”蠕动了两下竟渐渐打开变成了一条“黑棍”,接着又从“黑棍”上伸出几十对腹足开始爬行起来。陈老掌汉似乎很害怕这虫子,却又,着,怕虫了落到了地上。“这好像是‘蝤蜱’啊…”陈老汉磕磕巴巴地说道。
亮子摸了摸脑袋问道:“球皮?是啥玩意儿?”
陈老汉把那条黑棍似的虫子装进一旁的扎口蛇皮袋里后,轻声说道:“这玩意儿我也只是听‘穿山眼’那老头子说过,据他说这种虫子是古时候方士在炼药炉里养大的,水银汞浆无毒不吞,等长成后就埋在墓里,这虫子埋下去后就盘成一个疙瘩和死了一个样,但谁要不小心挖破一只,其他的马上就会嗅着气味爬过来。这‘蝤蜱’能吐毒,沾在身上是非死即伤。”
亮子听后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道:“我亮子一定深刻检讨,实在是对不住大伙了。”
接下来就是一个浩大的工程了,我心里暗暗庆幸自己把手套给了陈老汉,这会儿落了个轻松活,只要撑着袋子就行。亮子一边小心翼翼地捡那些盘成一团的“蝤蜱”一边望着我直咧嘴,就这么一番折腾,倒也有惊无险地把坑里的虫子都装进了袋里。
柳景年朝亮子打了个手势,示意他拿撬棍起砖,亮子似乎没有领会他的意思,问道:“底下没‘疙瘩虫’了吧?”柳景年点了点头也没说话。亮子见柳景年点了头便也不再犹豫,端直了撬棍就往下砸去。足足起开了七道青砖,一个仅可容一人通过的洞口露了出来。
第三十五章两条都是死路
望着那黑黢黢的洞口,想到尸洞里流血的黄铜棺材和那只长满白毛的手我的心里就一阵发慌。
但可能是因为人的本性里就有着对未知世界的求知欲望,我虽感觉头皮发痒,心也跳得厉害,但却又忍不住想快点下去,这种奇怪的感觉是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无法体会的。
亮子套好了绳子朝我们招了招手便滑了下去,等我顺着绳子往下去爬时才发现这墓高得吓人,手掌被绳子磨掉几层皮时脚才终于落了地。
这里似乎并不是主室一类的地方,而应该属于配室或者是耳室,面积也不是很大,墓室最中间的地方摆了一座四足两耳的青铜方鼎,这鼎铸得威武雄浑,足有一人多高。
亮子立在鼎前咽了一口唾沫道:“你们说这大鼎,比那什么司母戊方鼎还大吧。”不用听下文我就知道亮子脑袋里在想什么了。“你还是断了把它搞出去的念头吧,这鼎少说也有两三千斤重,再说鼎从大夏到如今一直是国之重器,倒卖这玩意儿弄不好要掉脑袋的。”
我说这话并不是吓唬亮子,去年八仙庵有个叫余老秃的老板,就因为倒卖了一个三足圆鼎翻了船。我和余老秃也只是打过几个照面,并不是十分熟悉,但这家伙生意做得很大,听说那次就是为一个澳门的上家过手一个鼎。结果在过海关时出了差错,被揪了个正着,这家伙当时就慌了,忙吼叫着:“这是我家祖传的香炉!你们不能抓我!”最后余老秃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加上上家的上下打点落了十三年牢饭。
亮子听完我的话一抹嘴上的哈喇子,怒道:“娘的,不让卖也行,大不了老子搬回家自已搁着,每天晚上看一眼,指定能睡个好觉。”我也懒得和他啰唆,自顾自地上前审视这座巨鼎。遇上自己喜欢的物件却运不走也会把物件好好地翻看三两追,这就是搞古董人的通病。
这座方鼎上缀满了云雷纹,四条鼎足上盘有虬龙,最特别的是鼎面上的图腾竟是几只鸟状的纹饰,这些鸟我只认识一种,便是三足鸟。这鼎铸造得太过精美,以至我忍不住想爬到鼎上找寻鼎内是否刻有铭文,如果真能找到,那么墓主的身份就能得到确认。
想着想着我的手便攀上了青铜鼎,正当我准备往上爬时却突然有人拉了我一把。我回头一看发现是柳景年,他指了指大鼎,说:“里边不是死人骨头就是烂到一半的人头,我劝你还是不要看的好。”他这句话虽然说得平淡,但是我的心里却是一惊,连忙收回了手,看来对死尸之类的恐惧并不是那么轻易就被剔除的。
亮子围着青铜鼎转了好几圈,最后叹了口气,说道:“我决定了,这个大铜疙瘩不要了,咱们快点去找棺椁,里边的好东西肯定更带劲儿。”我点了点头,暗想亮子这话说得不错,咱们是来倒斗,又不是考古,那鼎里要躺着个粽子,我这一伸头不就等于王八躺案板——等死吗?
这座墓室两头各连着一条甬道,都黑洞洞的望不到底。亮子左右都看了看,问道:“咱们走哪边?”陈老汉左望望,右看看,似乎是拿不定主意,柳景年这家伙则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一般来说,中国古代是以左为尊,但在秦以前,却是以右为尊,这和古人的认知有很大关系,他们认为右手持刀剑,挽大弓,擒缰绳,是杀伐之手,主右可万事顺畅,百邪不侵。而这个墓肯定是要早于秦的,思量再三后我开口说道:“我感觉,走右边比较好。”陈老汉听后也是点了点头,道:“掌柜的说得不错,右源水脉定三风,咱们还是走右边比较好。”亮子抬手朝青铜鼎摆了摆手,道:“拜拜了宝贝儿,咱待会儿再见。”
柳景年突然沉声道:“哪儿也不用去,那两条是留给死人走的。”
我直听得心里一个激灵!给死人走的,那我们进去会怎么样?可我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除了那两条甬道就再没有其他能容人进出的缺口了。
亮子跟陈老汉这时也是一头的雾水,各自摆出一副沉思的样子,不发一语。
柳景年见众人都不说话也不多作解释,自顾自地走到一面基壁前,举起他那宛如白脂的手在墓壁上一敲,那墓壁传来一阵很闷的回声,里面可能有不小的空间,但绝对隔着很厚的砖石。
我一听那声音心里也就明白了个七八分,看来建造这个大墓的人一定很不简单。因为在我印象里,几千年前的人并不会玩这种看似简单却又耐人寻味的心理游戏。
打个简单的比方,假设有一天你在荒郊野外遇到一个马匪,他手里拿着个袋子,告诉你这袋子里有一个红球和一个白球。然后让你在里面随机选一个,选到红球就会给你一大笔钱,相反就会一枪打死你。你会怎么办?
按照一般人的思维方式肯定会随便就选一个,因为这袋子里就两个球,不是红的就是白的,不掏立刻就得死,掏了不但有机会活命还有机会得到一大笔钱。但结果总是在你伸手掏那颗球之前就有了。因为他是马匪,所以他的袋子里永远只会装着两只白球。
这个墓室两边的甬道就好像那两个球,马匪的目的是杀人,那这个墓主又何尝不是想把盗墓贼在主墓之外就解决掉呢?
想到这里我不由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如果不是柳景年用我这种不是一就是二的想法,恐怕我们现在早成墓主的殉葬品了!
我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亮子瞪着眼就骂道:“这墓主老儿居然敢跟何爷玩心理战,本来还想给他留两个瓦罐晚上起夜用!现在我宣布,只要我见到的明器,通通没收了的干活!”
我心里暗骂亮子这家伙也太没口德了,谁知道这墓主是男是女呢。
陈老汉此时才似是大醉初醒,用他干树皮似的手摸着那道墓壁,良久才听他说道:“这是一面影壁啊。俺以前也没瞅见过,小兄弟,你说该从哪儿下手?”说完便看向一旁的柳景年。
谁知这家伙打了个瞌睡,说:“随便,我也没见过。”
亮子性子急,听后咧了咧嘴,说:“得了,不就是一道破墙嘛!要是在城里,喷个‘拆’字,再画个圆,最多两分钟就成平地了。”
第三十六章巨型蝤蜱
说完他便拔出来撬棍,朝那影壁砸去,我心里暗想这影壁少说也有一尺厚,照他这么砸可不是个办法,要是有路子早些搞点炸药就好了。
事实果然和我想的一样,那影壁表面的一层灰色的覆盖物被亮子用杆头刨开后就露出了一整块青白色的裸岩,上面隐隐还雕刻着什么图案,好像是两条龙或者是其他什么动物,但我实在没有心思多看,亮子刨开的石墙完全是一整块的,这种青白石料赫然就是当年给皇帝封墓道时用的玄武岩。凭我们现在的装备根本就不够。
我轻叹了一口气,心想第一次倒斗就被“拒之门外”,实在是时运不济。亮子铆足了劲朝那影壁抡了一撬杆,接下来长嘘了一口气说:“别叹气啊粪爷,东边不亮西边亮,咱换个地方打,我就不信搞不开它。”
我想看看柳景年有没有主意,谁知刚拧头就发现他脸色突然一变!紧接着身子就向后弹去,几乎在同时就听那影壁传来一阵“咔嚓咔嚓”的岩石崩裂声!
我心顿时往下一沉,等再看那块影壁时,上面已经布满了青眼狐狸裂缝,而且那些裂缝里还往外渗着墨绿色的浓液!
这一切都是在一个呼吸不到的时间里发生的,我再想喊却已经来不及了,那块影壁从中间一下就炸了开来!
紧接着那炸开的洞里竟滚出来一个巨大的红白相间的大球!那球蠕动了两下,迅速打开伸展开来,竟是两条巨型的蝤蜱!一时间空气里弥漫着一阵极其难闻的酸臭味。
这两条蝤蜱足有两米多长,那数不清到底多少条的腹足看得我心里一阵发寒。不过还好这两条大虫子的视力似乎不是很好,只是一直围着原地打转。
陈老汉与那蝤蜱离得最近,眼看那蝤蜱打着转就离陈老汉越来越近我心里不禁暗急,怕这老头沉不住气,其实这种百足类的虫子一般都是没有视力的,它们捕食攻击之类也全靠腹足上无数细小的刚毛接收地表传来的震动来判断猎物的方位。
可那老头又哪知道这些,看到那巨蟒般游动的大虫抬起那黑黢黢的头朝自己探来两条腿就跟筛糠似的打着颤。
我刚想喊住他叫他别动,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老家伙提着他那颤颤巍巍的脚就想挪开一点。可谁知他前脚刚提起来那巨蝤一躬身就朝他身上窜去了!
我心里顿时大惊!看来这回陈老汉是凶多吉少了!
本以为接下来就会看到陈老汉那一身老骨头被那丑陋的巨虫绞翻,可谁知他在情急之下竟然顺势向后倒去,看样子竟然是想做一个“拱桥”!我不得不在心里面佩服这走了几十年江湖的老油皮,虽说是一把年纪胆子没年轻时正,身子也没有年轻时硬,但就那一个反应换作是我是怎么也做不出来的。
那巨蝤整个身子全靠成百上千条黑色的长足支撑,扑人时也是靠弹簧般一截一截的鳄片发力,这一会儿一扑落空返不过身竟是直直地就朝前窜去。一看这情形我心里顿时就凉了半截,亮子那家伙就立在陈老汉身后,这一下那大虫子还不得跟他撞个满怀!看得我心急不由得喊出了声:“小心,亮子!”
但那话音刚落我就后悔了,只见另一条巨型蝤蝉,不知什么时候居然爬到了我面前,我刚一出声它便左右游动着朝我爬来,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可危急时刻人总想着要保住性命,让我这么等死那是不可能的。左右一扫,发现那口青铜鼎就在我身边不远处,于是便转身朝那青铜鼎跑去,如果在那大虫子追上我之前爬上那口大鼎,那就还有机会翻盘。
边想我边从腰上摸出了匕首,可刚跑出来没几步就觉得背后一阵劲风袭来,下意识回头一看,顿时后背就涌出一层白毛汗。那鬼物正立起来了半截身子,而它那本来隐藏在鳄片之下的头高高立起,似乎是准备发动进攻了。
我现在离那巨虫顶多有一米多远,它只要往前一探身就能扑到我身上!死活也要拼一回!想到这儿,我不禁心一横。思绪未落匕首已经被我当作飞刀扔了出去!
匕首竟不偏不倚扎在了那巨蝤的脑袋上!那巨蝤吃痛整条身子就在地上乱扭。我心里暗自庆幸…可还不容我松一口气,一股酸臭味就迎面向我袭来!我下意识地一矮身,可紧接着我便觉得挡在胸口的左手一阵剧痛!一股巨力硬是把我掀翻在了地上。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一倒头又磕到了盛放青铜鼎的石台上,顿时我就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耳内轰鸣!可手臂上的刺痛又把我无情地拉回现实之中,我就看到一张不能被称之为嘴的口器,里面正往外滴答着绿色的液体,那伸展着六只颚牙的巨口几乎就要贴到我的脸上!从里面喷涌而出的臭味比臭屁虫被碾碎后发出的剧臭还要恐怖,熏得我眼泪都流出来了。
就在这时,那张大口猛地往前一探!我心里咯噔一声!我刘云大限已到!
但我还是下意识地抬起了手想护住脑袋…
过了半晌也没有听到我胳膊被咬碎的声音,我强忍着恐惧眯眼一看,就看见那臭虫的大口正往前一探一探的,而此时,那丑陋得不知如何形容的口器里那墨绿色的黏液居然裹着一只爪子一般的东西就流了出来!
我这会儿是又怕又怒又恶心,反正是百感交集。只听过猫捉老鼠会把老鼠玩弄一阵儿才吃掉,没想到我空活二十来年,今天栽到一条恶心至极的臭虫爪下,还要被它当老鼠一般戏耍!
想到这儿我不禁怒火中烧,抽出一只手就朝那把没进一半的匕首拍去,那匕首被我这么一拍“噗”的一声就全都插了进去。那条巨蝤这一下似乎是被匕首剌着了脑子,竟发出“咝”的一声尖叫!
我见时机已到便想抽身出来,可那巨蝤的腹足紧紧地钩住了我的衣服,试了几下都没能挣脱!
我暗暗叫苦,看来自己要真的歇菜了。谁知那巨蝤却猛地缩回了脑袋,钩住我衣服的腹足竟然也松了开来,我见机不可失,一个驴打滚就躲到了一旁。
等我再站稳身体时,发现柳景年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出现在那巨蝤的身后,而他的一只胳膊竟然生生没入了那巨蝤的脊背里!
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快得如同白光一闪,就听见“唰”的一声,一团绿得发黑的事物就被抛在了我的面前。
第三十七章失散了
那巨蝤此时已盘成一团,身子如同脱了节的火车一样胡乱颤动着。可这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刚松了一口气又见它昂起头,喷出一团腥臭难闻的绿水!那绿水不偏不倚刚好溅在了那口青制大鼎上,只见那墨绿色的浆液居然把那鼎身腐蚀出一个黑乎乎的大洞!
我咽下一口唾沫朝柳景年的胳膊看去,发现他的衣袖整个被腐蚀掉了,然而他那只手看起来竟然没有什么大碍,只不过整个胳膊这会儿看起来居然好像从里而外被血浸过一样呈现出诡异的血红色!
我看得心里感觉十分的奇怪!那大虫如果真像陈老汉说的那样是服食汞硝丹毒之类的话,那它的体内应该含有腐蚀性的流体,奇怪的是这些腐蚀性的流体对柳景年好像没作用了!我正想开口询问,可柳景年意识到我在看他朝我望了一眼竟直接走开了。
我暗骂自己找了个没趣,便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思绪,发现两分钟不到我就在阎王殿门口徘徊好几回了!我打定主意这主墓说什么我也不进了,反正没人拿枪逼着我,我脑门上也没刻盗墓贼三个字。
“娘的!”听到亮子的骂声我连忙望去,发现他斜靠在墓墙上,看起来没什么明伤,不过浑身沾满了尘土,看来刚才玩了不少“地面技”。“这两条大墙串子也太他娘的热情了!估计是啃了几千年干货。今天送上门三嫩一老的新鲜货就忍不住想换换口味儿。”亮子这话说得逗,我一听本来绷紧的神经一下子就放松了许多,看来这油嘴滑舌倒也有几分用处。
另一条巨蝤和我眼前的这条一样,缩成一团在地上颤动着,我估摸着可能也是被扒了肠子。
陈老汉躺倒在一边,一直不见有动静,我心里一惊!这老头,他该不会是挂了吧!亮子用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然后摇了摇头,说:“这老头儿也太没背头了,给吓死了。”
我一听心里顿时开了花!怎么这么就死了呢?想着我就想走近点去看看,可能是还抱着亮子判断失误的一丝侥幸。谁知我刚一愣神就听见“哗”的一声响!我心里暗叫不好,刚想躲避可眼睛已经是传来一阵刺痛!就好像针扎了一般!紧接着就听见亮子喊道:“你个挨枪子儿的贼老头!老子逮住你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接下来周围便是一阵脚步攒动的声音,过了有十几秒钟,等我再睁开眼睛发现四周的光线减弱了很多,但又不是那种绝对的黑暗。然后我就发现亮子他们竟然都不见了,就连地上那具“尸体”也都没了踪影!
我心里不禁大骇,就拼命地想找到他们,这时我发现刚刚那两条巨蝤滚落出来的那个影壁上,一个刚容一人进出的洞里隐约传出手电的亮光。
如果我猜得没错,那里就是墓主千方百计想要隐藏的主墓甬道了。而听亮子那最后一声喊叫,刚才一定又是陈老汉那老油皮给我们耍的一个招子!我嘴里骂了一句:“他们一定是追那老混蛋去了!”
说起来好笑,我在环境黑暗的情况下总会有一种驱光性,这种驱光性并不是飞蛾、苍蝇那样,而是一种内心极度欠缺安全感的心理反应。我此时手里一个光源也没有,眼看着那团亮光离我越来越远心里不禁泛起一阵十分强烈的恐惧感!
我也不知怎么搞得,两腿一发软,就朝那团亮光追了过去…一阵猛追之后我发现这墓道开始渐渐向下倾斜,那团亮光就一直在我视线中介于看得清又看不清的地方。我喊了几声,可回答只有死一般的寂静,而那团白光也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就这么离我越来越远!眼见此状我哪里还敢停留,连忙瞅准了那团只有萤火虫屁股大小的亮光往过追去。可突然,那团光闪了几下,紧接着就消失在那无边的黑暗里!
我的心顿时往下一沉,四周静得可怕,我那杂乱无章的呼吸声显得十分突兀。唯今之计恐怕只有退回去了,一个毫无经验又谈不上技术的人在没有光源的情况下,在这机关无数的古墓里多走一步都可能会丢了小命。我一边用手去摸索墓道一侧的墓墙一边在身上搜寻看有什么能用上的,结果还真翻出一个打火机。也就是在我翻出打火机的同时我的手也摸到了一个东西,我心道可能是墓墙,可紧接着那种凹凸不平的手感就告诉我这可能是其他什么事物。我下意识地按着了打火机,等我看清那东西时顿时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一张雕刻得极其诡异的脸,没有瞳孔的眼睛显得空洞而又毫无生气可言,但那张凸出的嘴却又像是想从墙里冲出来咬我一样,这种强烈的对峙感让人看久了便会有一种喘不过来气的感觉,我索性就不去看它。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退回墓道口去。我摸着墓墙小心地顺着来路就往回走,打火机的亮度实在有限,所以走得很慢。就这么一直走了十多分钟,我的手又摸到一张石雕脸面,和刚才的那张竟是一模一样。俗话说得好“见怪不怪”,这一次也不觉得有那么可怖了,倒是不由赞叹起那时的匠人手法高超,两张石脸面竟能雕琢得如出一辙。这时我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丝奇怪的感觉,接着本来稍微放松的神经一下又绷紧到了极点!
刚刚那一阵追赶,最多也就进来两百多米,而我已经走了十几分钟了就算走得再慢也该到头了啊!
难道我这是碰上传说中的迷魂道了?我虽然先前并没倒过斗,但却常听亮子讲那斗下的奇事,这迷魂道说白了就是古代的能工巧匠使用周易之中奇门八卦、先天九宫之理造出的类似于迷宫一般的迷魂道,连那淘了几十年土的“老地仙”都不知困死了多少!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不禁十分害怕,不过转念一想,既然古代机关术士能造出这迷魂道来,那它必然是有出口的,否则就是违背任何科学依据的。况且它的目的是为了阻止盗墓者进主墓室,找入口恐怕要比找出门容易得多。再或者说问题根本没那么复杂,只是我把问题复杂化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