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字迹,与他见过的玉碑上的字一样,是阿拉米文字。
公元前16世纪,生活在叙利亚北部哈兰附近的阿拉米人,就使用阿拉米语,并留有最早的阿拉米文字。而那时,正值中国的商朝初期。到公元前1100年的时候,使用阿拉米语的地区由北欧发展到东亚和南亚,以及地中海的周边地区,到公元前187年,随着孔雀王朝的覆灭而彻底离开了历史的舞台。阿拉米语从诞生到消失,前后长达两千年,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该种文字起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作用呢?
记载有阿拉米文字的相关文献和资料,大都在战火的蹂躏中遗失,存留下来的凤毛麟角,给研究该文字的历史增加了许多困难,而世界上研究该种文字的科学家也不多。
苗君儒看不懂那上面的文字,但是上面显现出来的图案,他是可以看懂一些的。他越看越吃惊,那上面的图案,居然是与佛教有关的。
佛教是公元前五百多年,由印度北方的迦毗罗卫国王子乔达摩?悉达多创立的,距今已经有两千多年。也就是说,阿拉米文字在古印度流行的时候,正值佛教的发展期间,所以,用阿拉米文字记载佛教的历史,是有可能的。但是佛教传入中土,却是在汉代。而汉代的文字,已经不是商周金文,而是在秦朝文字的基础上加以修改,是最早期的隶书。
那么,村口的那块石碑,又是什么年代立下的?与这座石塔有什么联系吗?还有那个道观,是唐代的建筑,几者相距达数百年乃至上千年之久,这其中又有什么联系呢?
他愣愣地看着墙壁上那些透出来的图案,虽然有一些简单,就像是一个初学绘画者的素描,但仍可以看出图案内藏的意思是佛祖修道悟道的经过与故事,包括他熟知的菩提树下悟道、割肉喂鹰、摩揭陀国的国王频婆娑罗王皈依、常侍佛祖身边的十大比丘弟子,等等,与佛祖有关的事件,一一闪现。
苗君儒一边看,一边揣测着图案里面的意思。光影突然暗淡下来,石壁上的文字与图案全都消失了。
过了片刻,石壁上再也没有透出光来。他来到那块塌陷下去的石板前,见石板已经恢复了原样,他踩了一下,见石板并不下陷。
这时,他突然听到一种很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上划过,循着声音扭头一看,见左面出现一个巨大的黑影。用手电筒一照,见到两条手臂粗细的大蛇,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几颗大獠牙向他们扑过来。
他终于明白地面上会有那么多子弹壳的原因,当年那几个人一定是看见了这两条大蛇,慌忙中才开的枪。
他手上可没有枪,在这么平坦的地方,根本无法避开这两条大蛇的攻击。他正要想办法引开这两条蛇的注意力,要木妮卡先逃,却觉得身上一阵响动,他的那条护身紫金龙已经从他的袖口蹿了出去,落在了地上,直起蛇头,发出“嘘嘘”的声音。就像对付那些蛇人一样,每当他受到威胁,护身紫金龙便会挺身而出,捍卫主人的安危。
那两条大蛇一见到那条护身紫金龙,立刻停止了攻击,高昂的蛇头也低了下来,眼中那凶残的目光早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畏惧与温驯。
那条护身紫金龙仍然发出“嘘嘘”的声音,就像老师在教训做错事的学生一般。那两条大蛇的蛇头越来越低,最后贴在地上,身体慢慢退了回去,消失在黑暗中。
苗君儒记得刚才沿着石壁走了一个圈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什么洞口,兴许是他踩中的那块石板,触发了某个机关,在出现奇景的时候,也将两条蛇放了出来。
两条大蛇消失后,那条护身紫金龙游到苗君儒的脚下,从他裤管里钻了进来。
他们在这个大石室内来回走了几趟,但再也没有哪块石板被踩陷进去。苗君儒觉得再待下去没有用,不如先出去,看看身体有什么变化,等明天再进来。他朝木妮卡挥了挥手,两人一同向出口处走去。
上台阶的时候,他看到洞口处从外面透进自然的光线来,却不见一个人。
虽说他们在里面的时间比较长,可是依朱家鼎的个性,绝对会派人守在洞口的。
钻出洞口,见太阳当顶,已经是正午时分。记得他下去的时候,还不到午夜,在里面耽搁也就几个小时的时间,怎么会就到了中午呢?
难道这里面的时间与外面的时间有差距不成?
他知道地球上很多奇特的地方,在那些地方,时间相对静止或者缓慢,被称之为空间错乱,是无法用科学来解释的。
更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外面居然没有一个人,周围静得使人不安。太阳直射在沙地上,不禁热浪袭人,而且泛起刺目的红光,几乎令人无法睁眼。
他解开捂着口鼻的衬衣布,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这炙热的空气。回头看了一眼木妮卡,说道:“难道你不怕吗?也许等下我们会变成一具骷髅。”
木妮卡深情地望着他,微笑着摇了摇头。
苗君儒走到石塔的正面,竟没有见到一个人,沙地上也没有人为留下的痕迹。怪事,那些人去哪里了?想到自己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变成一具骷髅,便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想在石塔的墙壁上给后来的人留下一些东西,也不枉他冒着生命危险进去一趟。可当石子触到石壁上之后,竟想不起来要写些什么。
他抬头望着那根巨大的石柱,赫然发现那根石柱的样子,居然是一条人首蛇身的大雕像,只是由于昨天晚上的光线太暗,没有看清楚。
大雕像的腰部以下为一条直立的蛇,腰部以上是一个造型粗犷的女人,女人的胸部并不大,高举着双手,仰头向天。
望着这尊巨大的雕像,苗君儒想起了一个人来,那就是采五色石补天的女娲。这尊雕像,与补天的女娲是那么的相像,只是少了飞腾姿态的柔美,所以显得那么僵硬。
他望着石像的那双手,手掌倾斜掌心相对,按道理,手中应该托着什么东西才对,可是眼下,那双手上竟然什么东西都没有。
大平台上的那个方鼎,颜色有些黯黑,不知道是青铜制作的,还是由整块的岩石雕刻而成的。在石台的两边,各有一只造型怪异的神兽。龙头、马身、麟角,貌似金蟾,外形似狮子,全身披鳞,甲形如麒麟。这两只神兽叫辟邪,又名天绿或貔貅,是中国古代文化传说中的一种神兽,也是龙的第九子。龙生九子,神通不一。传说辟邪胜其父千倍,能腾云驾雾,号令雷霆,有辟邪挡煞、镇宅护院之威力。
在汉代之前,民间流行用辟邪来镇宅,大凡富贵人家或官府衙门内,都供有辟邪,更别说王侯将相的府邸和深宫内院了。当然,将玉制的辟邪带在身上,更是一种时尚与身份的象征。
在方鼎的后面,并排匍匐着两只像狮子一样的神兽,那是狻猊。狻猊本是狮子的别名。传说是龙生九子之一,排行老五,是一种猛兽。形如狮,喜烟好坐,佛祖见它有耐心,便收在胯下当了坐骑。所以形象一般出现在香炉上,随之吞烟吐雾。
在两只狻猊的背上,各有一块玉碑。
奇怪的是,自古以来用来驮碑的,都是一种貌似乌龟的神兽,叫赑屃,绝不可能用狻猊。
赑屃形似龟,好负重。在各地的宫殿、祠堂、陵墓中均可见到其背负石碑的样子。传说赑屃上古时代常驮着三山五岳,在江河湖海里兴风作浪。后来大禹治水时收服了它,它服从大禹的指挥,推山挖沟,疏浚河道,为治水作出了贡献。洪水制服了,大禹担心赑屃又到处撒野,便搬来顶天立地的特大石碑,上面刻上治水的功绩,叫赑屃驮着,沉重的石碑压得它不能随便行走。赑屃和龟十分相似,但在很多地方,赑屃的造型为龙头龟身。
而两只狻猊前面,有张一米高的石桌,估计那是摆放祭物的地方。此时石桌上放着一个全身赤裸的少女,那少女一动也不动,好像昏迷了过去。
他正要走上石塔的台阶,上去仔细看一看,却听到身后的木妮卡叫道:“长老,你看!”
他扭头一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的身边出现了很多穿着黑色衣服的苗人,站成几排望着远处。
他朝前面望去,见沙地的远处出现一溜人影,正往这边冲来。近了些,看清来人穿着颜色不同的衣服,挥舞着手中的弯刀,嘴巴大张着拼命往前冲。在那些人的脚下,还跟着许多毒蛇和蜈蚣。
与此同时,石塔下面那些穿着黑色衣服的人,举着弯刀迎了上去。两边的人很快接触,刀砍斧劈,鲜血四溅,头颅和残肢落了一地。
如此惨烈的古代战争,苗君儒还是头一次遇到。由于对方人多,穿黑色衣服的人渐渐不敌,一步步后退,退到了他们两人所站的地方。
那些经过他们身边的人,居然对他们熟视无睹,不仅如此,在这样的地方,居然听不到半点声音。他伸手去扶一个被砍倒的人,不料却扶了个空,眼看着那人摔倒在地上。
他知道这是幻觉,是某种原因,将几百年前几大教派围攻万虫邪教的场景展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在他身后的石塔上,站着一个穿着黑色披风的老人,老人的身边有几个体格健壮的大汉,老人的脚边有一块五色斑斓的大石头,那石头在阳光的映射下,释放出夺目的七彩豪光。老人的右手捻成兰花指,口中念念有词,站在身边的几个人,一步步地走下台阶。
苗君儒见那几个人走路的姿势和脸上木然的表情,认出是他见过的活尸。那几具活尸冲入人群后,并不畏惧刀剑,抓住一个人活生生将那个人撕裂开来。
“苗教授!”随着一声叫喊,苗君儒顿觉眼前白光一闪,所有的场景消失了。朱家鼎站在他的面前,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
旁边的那些土匪仍举着火把,但是天边已经露出一缕晨曦。
苗君儒定睛看了周围的人群一眼,见人数少了许多,也就二三十个人了,而旁边的沙地上,凭空多了许多骷髅。他问道:“当年他们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
朱家鼎微微点了一下头,“所以我并没有那么早叫醒你!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苗君儒说道:“当年的那些人没有对你说吗?”
朱家鼎说道:“可惜他们还没有来得及说,就已经变成骷髅了,我不知道你能够熬到什么时候!”
苗君儒说道:“我看到了万虫邪教的过去!”
朱家鼎冷笑道:“别拿这些话来敷衍我,你不说也无所谓,我们会知道的。”
苗君儒走到何满都的面前,冷不丁地问道:“那块石头对你们真的很重要吗?”
何满都的眼中闪过一抹惊异的神色,抓着苗君儒的手,问道:“快说,那块石头放在什么地方?”
从何满都的手上传过来一股彻骨的凉意,好像他并不是一个活人,而是刚从冰窖中抬出来的僵尸。苗君儒挣脱了何满都的手,冷冷说道:“如果朱先生不叫醒我的话,也许我还能看得到些什么,可惜…”
朱家鼎听到后脸色大变,急忙说道:“教主,别上他的当,他就算看到也不会说的。”
何满都环视了众人一眼,一字一句地说道:“五色玄石一定就在圣坛的下面,我们一定要找到,否则就算两块玉碑重合,都无法解除魔咒,化身成佛!”
苗君儒听完何满都说的话后,内心大为震惊,想不到这件事越来越玄乎了,居然与魔咒和佛都扯上了关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天色渐渐大亮,有人看到前面的沙地上,出现了许许多多的毒蛇和蜈蚣,正缓缓向前爬过来。领头的是一条三四米长、小腿般粗细的五步蛇,还有一只扁担长短,身体金黄色,头部金红色,头上有一对大剪刀般螯钳的大蜈蚣。
而在沙地的尽头,也出现了许多人。由于距离较远,看不清对方长什么样子,但是已经明显感觉到来者不善。
那些土匪和士兵一个个吓得脸色苍白,不待别人下令便纷纷开枪,山谷中顿时响起一阵爆豆般的枪声。子弹射中的蛇身,爆出片片血花,无奈毒蛇和蜈蚣实在太多,再多的子弹也无法阻拦其前行的速度。
转眼间,那些毒蛇和蜈蚣离大家的距离已经不到30米,连蛇信子都可以看得清。有些士兵已经逃上了石塔,正拼命向上攀登。
就在那些毒蛇和蜈蚣离大家还有几米远的时候,何满都大步走了过去,双手向前一伸,手上喷出一团黑雾。那团黑雾向前迅速扩散,被黑雾笼罩着的毒蛇和蜈蚣竟然相互撕咬起来。转眼间,沙地上留下了一大片毒蛇和蜈蚣的尸体,活着的毒蛇和蜈蚣似乎畏惧那团黑雾,渐渐向后退去。
远处的那些人渐渐走了过来,苗君儒眼尖,认出了为首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他在灵蛇教总坛见过的阿昌爷,另一个则是他认为已经死掉的姚万泉。在他们身后,有上百个苗族汉子,手中拿着不同的武器,有弯刀、火铳和步枪。
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渐渐在他脑海中清晰起来。

第十八章 东方古老的传说

这边的人也在石塔前聚拢来,神色各异地望着前面。
那边的人走到距离石塔四五百米的地方站定,这个距离在步枪的有效射程之外,对双方而言,都比较安全。
阿昌爷的手上提着一样东西,是一颗头颅,他一步步地走上前,而这一边,何满都也走了过去。
朱家鼎轻轻地挥了一下手,身边的几个人立刻会意,用枪逼着苗君儒和木妮卡。其他人则紧张地望着前面。
苗君儒又一次看到了那个小个子和那几具活尸,就在袁雄虎的身后。他看着那小个子,平静地说道:“阿妹,你是什么时候跟上我们的?是不是在阴阳宫的那晚?”
小个子见苗君儒已经认出她,索性除掉身上的伪装,恢复了原来的面目,冷冷地望着苗君儒,也不说话。
苗君儒问道:“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阿妹的目光转向前面,阿昌爷和何满都走近之后,阿昌爷将那颗头颅向何满都丢了过来,两人开始说话。由于他们说话的声音较低,没有人能够听得清。
苗君儒接着对阿妹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阿昌爷手里的那颗头颅,就是你的爷爷吐拉海!”
阿妹的身子微微一震,叫道:“不可能,我爷爷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苗君儒说道:“可惜他遇到了两个高手:一个是许道长,另一个是阿昌爷。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走过去看。”
阿妹并没有动,但眼泪已经顺颊而下。
苗君儒说道:“如果让他有时间炼成飞头降蛊,也许他就已经成功地带人攻进灵蛇教总坛,取出那块玉碑了,可惜时间不允许。我想你应该知道,今天是农历四月初八,是佛诞日,今年是公元1934年,你们那么做,就是为了等到这一天,两块玉碑重合,找到那块五色石,打开通往极乐世界的通道。”
朱家鼎冷笑道:“苗教授对佛学还很精通。”
苗君儒说道:“其实我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直到我见到了那尊金佛,以及那块巨石上的字迹,才逐渐明白过来。自从几百年前,万虫邪教被其他几个教派联手攻击后,从此一蹶不振。十几年前,姚万泉像今天的杨县长一样,受吐拉海的唆使,带人强行冲过了灵蛇教的防护圈,到了孔雀王城,就像你说的那样,在那里你们并没有找到什么宝藏,吐拉海见机不妙便偷偷溜走。当他察觉到灵蛇教的人要找到他的时候,就把自己给绑了起来,编造了一个谎言骗过了灵蛇教的人。那个野人不是你们抓到的,而是灵蛇教的人故意让你们抓的,因为你们手上有枪,而且人又多,所以他们想出一个办法,就是让你们进去,到了峡谷内,遭受蛇人的攻击。可是他们没有想到,你们居然杀死了那些蛇人,并在钻石泉眼那里得到了一些钻石。当然,你们随后也发现了金佛,由那个洞口到了这里。和我们一样,当你们看到这座巨大而宏伟的金字塔时,也惊呆了。可是接下来你们却很失望,除了石台上面的那块玉碑外,你们并没有发现其他值钱的东西,进到石塔下面的人,不但一无所获,而且出来后就变成了骷髅,没有人再敢进去。你们的人却死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后的14个。那块玉碑虽然值钱,但是太大,也很重,你们根本运不出去。后来,姚万泉觉得玉碑上面的字迹很奇怪,以为隐藏着宝藏的秘密,便想把它拓下来,于是便用刀子刻在每个人的背上。当我把许道长给我的那11张人皮送到新寨后,你却说还有一块没有办法搞到手。所以我想到还有一个人活着,那个人就是站在你身后的杨县长。”
听到这里,杨贤仁笑道:“你果然很聪明,居然想到是我。”
苗君儒说道:“你们14个人,除了四个人被灵蛇教的人抓到外,其余的人都从另一条路走了。出去后,姚万泉便和你们两个人联手,陆续找到那些人一一杀死,为了防止秘密外泄,将尸体要赶尸匠赶着经过新寨,并将尸体身上的人皮剥下来。当然,你们为了不让人发现尸体的秘密,还做了掩饰,就是在尸体上放了一些烟土和钻石。一开始你们都很顺利,陆续把人皮弄到手。但是姚万泉忽略了一个人,就是那个带你们进去的吐拉海,他可是时刻在盯着你们的。万虫邪教的蛊毒确实厉害,逼得你朱老板不得不听他的话,并受他操控。这时候,姚万泉也发现你有问题,想借机除掉你,但几次都没有成功。当吐拉海在姚天宝身上下了蛊毒后,便开始了他的计划。半年前,他命人将一具藏有钻石和烟土的尸体丢下崖底,被虎爷的人发现后,他找到了虎爷,并取得了虎爷的信任。接下来,他要阿妹去北平将我引过来,在我替姚天宝解蛊毒的时候,要虎爷纠集几股土匪一起攻打新寨。一开始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虎爷那么做,当我确定最后一个人是杨县长的时候,就明白过来了。”
朱家鼎笑道:“湘西的土匪久剿不清,桑植和凤凰那边也闹得厉害,还有江西那边。省里把军队都调到那两个地方去了,晃县的保安团可对付不了土匪,万一虎爷带人强攻进城,那就麻烦了。杨县长出那个主意,是想引起上面的注意。”
苗君儒说道:“那是次要的,主要的还是想保住他的命,我在晃县的时候,就听说这几个月来,虎爷几次亲自带人潜进城里,想必就是有所图的,而接待虎爷的人,就是马掌柜,我说得对吧?”
袁雄虎朗声道:“没错,马掌柜是我在县城里的眼线。有一天,我的兄弟马鹞子说,有人想出五万现大洋买杨县长的尸体,我派了几拨人进城,结果都失败了,后来我亲自进城,也没能杀得了他。”
苗君儒说道:“那个出五万块大洋买杨县长尸体的人,应该就是姚万泉了。他那么做也是迫不得已,只要拿到你们两个人身上的人皮,就不怕玉碑的秘密泄露出去。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一定是拿着到手的那些人皮,去国外找懂阿拉米文字的看过,知道了玉碑上的秘密,才决定那么做的。半年前,他确实进来过一次,并不是来取钻石,而是来忏悔。他封住了那个藏有金佛的洞口,在水潭边上堆了一个大坟堆,并想办法让那个喷泉停止了喷水。我想他那么做,一定是受到别人的教诲,那个人就是和他一同进来的许道长。许道长不想卷入万虫邪教与灵蛇教的纷争,但是他不愿意看到两教纷争带来的血腥残杀,所以他想方设法地化解,不惜赔上自己的性命。”
朱家鼎鼓掌道:“很精彩,接着说下去。”
苗君儒望着阿妹说道:“还记得你对我说过的话吗?你那么说,是不想让我怀疑到他的头上。但是你忽略了一个人,就是许道长。其实他已经猜出你和你爷爷的身份,要你用处子之身救我,是想试探你。可是你竟然毫不犹豫地按他所说的去做,让他感到非常震惊。以至于他以为你对此事毫不知情,是被你爷爷利用了,还要我好好待你。可惜他错了,你为了达到目的,得到我们的进一步信任,不惜自己的处子之身。实际上,你这一招非常管用,连我都受你的蒙蔽,处处护着你,如果不是你身边的那几具活尸让我发现了你,我实在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却那么有心计。”
阿妹的眼中闪现出一抹怨毒的目光。
苗君儒继续说道:“那天晚上在新寨,射杀姚万泉的人应该是你,可是我不懂根娘怎么也会在那里,由于你和她都不知道彼此的身份,所以才有了冲突。现在我想知道的是,那个被箭射中的人,到底是不是姚万泉本人?”他说完后,望着远处的姚万泉。见阿昌爷和何满都仍站在那里,低声说着话。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点地过去,大家的目光都注视着中间的两个人,山谷内的气温越来越高,好些人的身上,已经被汗水浸透了。太阳渐渐升到了一定的高度,谷内刺眼的红光让人几乎睁不开眼。
“忽”的一声,平地刮起了一阵风,卷起的沙尘迷住了大家的眼睛。苗君儒眯着眼,看到阿昌爷和何满都终于分开了。两个人的身体在空中划了一个优美的弧形,重重地落在地上。
风很快停住了,苗君儒觉得身边人影一闪,扭头一看,见阿妹跑上前去,捡起了那个滚到边上的人头。
苗君儒看清了那个人头的样子,就是那个以前救过他,又教他解蛊之术的老人。
何满都落地后很快站起,而阿昌爷倒地后,却吐出一大口鲜血,挣扎了好几下,都没能站得起来。姚万泉见状,冲上前扶起了阿昌爷。在他的身后,那上百个苗人呐喊着往前冲。
这边的人不甘示弱,各自占据了有利的位置,当那些苗人冲到一百多米远的时候,在杨贤仁的指挥下开枪。
一阵枪响,冲在最前面的苗人顿时倒下了十几个,但是后面的苗人仍不要命地往前冲,有的也开枪还击。
苗君儒担心被流弹误中,和木妮卡一起躲在一块条石的后面。他见阿妹捧着那颗头颅,神色有些悲戚地望着前面,那四具活尸站在她的身后,一动也不动,子弹射在他们的身上,一点反应也没有。
在新寨的时候,他见识过活尸的威力,就算对面那些苗人都冲过来,还不够这四具活尸杀的。只有把阿妹杀了,活尸才会彻底地变成死尸。
一念至此,他从条石背后探出头,向阿妹扑了过去,但却没有留意到,杨贤仁的枪口已经瞄准了他。袁雄虎见状大惊,推开了两个士兵,如豹子一般向杨贤仁扑去。
枪声中,袁雄虎的胸部中弹,但他已经扑到杨贤仁的身上,一只大手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杨贤仁的手枪抵在袁雄虎的腹部连连扣动扳机,直到枪里的子弹打光。
袁雄虎的手渐渐松开,扭过头去,深情地望着姚朱氏,身体缓缓地滑落在地。
就是那一瞥,已经深深震撼了姚朱氏,她哭叫着拔出了手枪,可终究慢了一步,阿妹的口中响起一阵哨音,一具活尸已经抓住了姚朱氏那握枪的手。
“砰”的一声枪响,子弹射入土中,惨叫声中,姚朱氏的身体被活尸撕成了两半,鲜血落入沙土中,瞬间便干了。
就在那一刻,苗君儒的手已经搭上了阿妹的肩头,可是却抓了个空。阿妹的身体,如泥鳅般滑了出去。
一抓落空之后,苗君儒心中大骇,他太低估阿妹了,一个能够驾驭四具活尸的人,功夫肯定非同一般。
那些苗人迅速冲了过来,零乱的枪声中,双方开始了近身肉搏。木妮卡也趁机打翻了那两个看守着她的人,冲入了人群。
何满都的身影在人群中晃动,只要是他经过的地方,那些苗人纷纷倒地。几具活尸在阿妹的哨声中,也是大开杀戒。他们可不认得自家人,见人就杀。转眼间,沙地上便落了一地的残肢,沙土被鲜血染得更红了。
苗君儒从沙地上捡起一支枪,瞄准何满都开了一枪,当他退出弹壳继续开枪的时候,右手已经被一具活尸如铁钳般抓住。情急之下,他丢掉枪,用脚勾起一把弯刀,一刀砍断了那只抓着他的手。
他退到一旁,扯掉那只断手,见被抓住的地方赫然成了黑色,知道已经中了尸毒。那些活尸奇毒无比,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都有毒,碰都碰不得。
伤者倒在地上滚来滚去,发出痛苦的喊叫。苗君儒定了定神,挥刀继续扑向阿妹。阿妹见他扑过来,连忙闪身逃到一边,口中的哨音并不断。她望着他的目光,有几分愧疚,又有几分嘲弄。
何满都张开双手,仰头向天,口中念念有词,从他的袖口中涌出一股黑雾,黑雾迅速扩散开来,罩向人群。
黑雾中的人纷纷倒下,抽搐几下后再也不动了。
苗君儒将手中的刀掷向何满都,当刀飞到他身前的时候,被他用手拨落。
不远处,阿昌爷在姚万泉的搀扶下一步步走了过来。何满都纵身腾起,凌空向他们两个人扑了过去。姚万泉举起手枪,朝何满都连连开枪,却未能阻止他。
三个人影迅速重叠在一起,随着何满都的一声巨吼,阿昌爷和姚万泉再次被抛了起来,滚落在沙土里。
苗君儒看到姚万泉在沙土里爬起身的时候,发出几声尖叫,随后他的身体迅速腐烂,变成了一具骷髅。
阿昌爷艰难地起身,从身上抓起那条护身紫金龙,放入口中咬碎。
苗君儒见过冉依土司用这个方法,可最终仍输在吐拉海大祭司的手下。他见阿昌爷的身体弯成了弓形,随即如箭一般的笔直射出。
飘浮在空中的黑雾渐渐消失了,苗君儒觉得腿上一麻,他低头一看,见小腿不知道什么时候中弹了,鲜血浸透了脚后跟。“扑扑…”几颗子弹射入他面前的沙土中。
不好,一定是有人在身后打冷枪。他回头一看,见双方的人仍在拼斗,不知道是什么人在暗中开枪。他见袁雄虎爬到一块条石后面,躺在那里正望着他,微微向他招了一下手,张了张口,好像有什么话要对他说。
被杨贤仁打了那么多枪,居然还没有死,真的是奇迹。
他顾不上对付阿妹,飞身来到袁雄虎的身边,扶起袁雄虎,低声道:“虎爷,你有什么话要说?”
袁雄虎的胸腹部穿了好几个枪眼,肠子都翻出来了,伤口不断有血涌出来,怎么捂都捂不住,他脸色蜡黄,吃力地说道:“许…道长…告诉我…她是万虫邪教…的圣女…他已经让你破了…她的处子…之身…就是念在她年纪小…不懂事…想救她一命…邪教打开通道…是要处女之血来献祭…如果邪教得势…湘西将有一场血腥…浩劫…他要你们两个…送…我…去新寨…那是他已经知道何满都…在那里…那几张人皮…是姚万泉给…他的…他们已经知道了一部分…玉碑的秘密…我和姚万泉之间的…仇恨…是…个人的…”
他喘了几口气,接着说道:“…有…我在…他们一定不防备…他要我想办法杀了何满都…可是这一路上…我都没有下手…因为阿莲身上中了蛊毒…我不可能看着她死…我听阿莲说在孔雀王城…要你帮忙照顾天宝…所以不能让你死在这里…现在这里也许只有一个处女…就是一直跟着你的…那个苗女…必须杀掉…她…否则何满都…”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了下来,眼睛也慢慢闭上了。
苗君儒这才明白许道长要他送袁雄虎去新寨的原因,原来是想利用朱家鼎和姚朱氏对袁雄虎的信任,要袁雄虎找机会杀掉何满都。也终于知道姚朱氏的小名叫阿莲。可惜许道长不是神人,没有想到袁雄虎会顾及阿莲,而没有对何满都下手。
也许何满都已经感到袁雄虎是个潜在的威胁,所以要姚朱氏时刻在他身边,令袁雄虎投鼠忌器。
就在苗君儒冲到袁雄虎身边的时候,阿昌爷的头撞在何满都的腹部,这一撞竟将何满都撞出了几十米,而他则扑倒在地上,再也没有站起来,身体渐渐萎缩成了一具干尸。
何满都的脚抵在一块条石上,才把身子稳住,嘴角溢出了一道血丝,显然受伤已经不轻,他转过身,一步步向石塔上走去。有几个苗人不顾一切地向他扑去,转眼间被他抓住,瞬间变成干尸。
木妮卡一刀砍倒了一个士兵,冲到何满都面前挥刀砍去,眼前一花,握刀的手已经被抓住,顿时觉得浑身无力,身体软了下来。
木妮卡并未变成干尸,而是被何满都抓着,向石塔上走去。
苗君儒放下袁雄虎,从条石后面站起身。他见那些围攻上来的苗人,已经死伤殆尽,而朱家鼎这边的人,也剩下没几个了。满地的残肢断骸,看得人头皮发麻。
一声尖叫传来,他循声望去,见何满都抓着木妮卡已经走上了第一层,尖叫声正是木妮卡发出来的。他从沙地上抓起一支枪,刚向何满都瞄准,就听到了一阵哨音,见那四具僵尸,如鬼魅般冲到他的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我不会让你杀她的。”说话的人是阿妹,可哪里见得到她的人影?
就在这一愣之间,朱家鼎已经持枪逼了过来。苗君儒调转枪口,对准朱家鼎扣动了扳机,可枪膛里“咔哒”一声,枪里早就没有子弹了。
朱家鼎笑道:“苗教授,连老天都在帮我!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开枪杀掉那个女人吗?我现在告诉你好了。”
苗君儒扔下手里的枪,说道:“那就是你怕她对袁雄虎说出你不可告人的目的。”
朱家鼎微微一惊,问道:“难道你也知道了?”
苗君儒说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真正控制她的人,应该是你吧?记得你说过,你和虎爷都上了这个女人的当,到底上了什么当,恐怕只有你心里清楚。你虽然控制住了她,可她却背叛了你。你有本事控制住我的学生,当然就有本事控制住被我解了蛊毒的姚天宝,进而要挟姚万泉、姚朱氏与袁雄虎。在姚万泉被阿妹的毒箭射中的那晚,根娘恰好也在寨子里,她去那里做什么?无非是向某个人传递口信,我说的没有错吧?”
朱家鼎笑道:“没错!那时我就躲在寨子里,她是来告诉我,已经顺利地控制住了你的学生,还把姚天宝送到了另一个地方。”
“其实你很想除掉虎爷,进而控制他的人马,但是你又不能让别人知道,虎爷是死在你的手里。唯一可以利用的人,就是根娘。在山崖上,冉依土司被吐拉海大祭司攻击的时候,她暗中向虎爷下手,也许出于某些方面的考虑,她留了一手,否则的话,虎爷纵然有10条命,也没有了。当时我也觉得很奇怪,在那样的情形之下,虎爷为什么不多带些人去。现在我想明白了,原来是你做了安排。”苗君儒说道:“她死的时候,用手指在地上写了一个‘姚’字,这恐怕出乎你的意料,当时我以为她是指轿子里的人是姚万泉。其实那个字她是写给我看的,也许她是告诉我,姚万泉还活着。一个妇道人家,夹在几股势力中间,也真为难她了…”
石塔上不断传出木妮卡的叫声,那四具活尸也在阿妹的哨声中倒退着向石塔上走去。
朱家鼎从一个土匪手里拿过酒壶,往身上淋了个透,说道:“教授就是教授,到现在居然一点事都没有,你用的这个方法真有效,现在我跟你进去一趟,找到那块五色玄石。”
苗君儒说道:“不是说要两块玉碑重合吗?这里只有一块玉碑,就算找到那块石头,又有什么用呢?”
朱家鼎扭头看了看石塔上面,笑道:“我可不想进入西方极乐世界,可惜你没有看懂那玉碑上的文字是什么意思,否则你也会去找那块五色玄石!”
光线突然暗了下来,石塔上空风起云涌,天地变色。半空中好像有什么人张开了一张巨口,从石塔顶端的那尊石像上射出一道红色的光柱,从那巨口中穿入,直透天宇。
在孔雀王城那里看到的一幕再一次出现,地面开始颤抖起来,地上的沙土似乎在向下渗漏,再一看那石塔,也似乎在往下陷。
朱家鼎一个踉跄,扑倒在地。苗君儒见机不可失,脚踏着一块条石飞身而起,跳上了石塔的台阶。
哨声中,四具活尸从上而下向他围攻过来。他那被活尸抓过的手,已经开始发麻,不敢再与活尸有什么接触。
活尸终究是尸,动作僵硬死板,不可能像正常人那么灵活。他瞅准了一个空当,从其中一具活尸的胯下钻了过去。
他的脚步并不停,身后响起了枪声,子弹射在他两边的台阶上,崩出一些火花。
他冲上了第一层石台,见木妮卡被放在那张石桌上,身体动弹不得,仰着头不断发出尖叫。何满都站在旁边,仰头向天,张开双手,口中大声念着谁也听不懂的咒语。
苗君儒冲过去,从石桌上抱起木妮卡,退到大方鼎的边上。
那四具活尸也冲上了平台,在他们的身后,站着阿妹。朱家鼎和杨贤仁等人则没有上来。
何满都的声音越来越高,那道红色的光柱越来越刺眼,光圈越来越大,渐渐罩住了石塔的第二层。
整座石塔也晃动得越来越强烈,并有大块的石头往下掉。
红光蔓延到石塔的第一层,光柱之中,石台两边的那两只辟邪似乎活了过来,抖了抖身上的泥土,发出一声震天巨吼。
何满都的身上出现一圈光晕,他停止了念咒,望着苗君儒道:“把她给我!”
苗君儒大声道:“两块玉碑不能重合,没有五色玄石,你怎么进入西天极乐世界?”
何满都说道:“成不了佛,我就成魔,来吧,把她给我!”
苗君儒看着何满都的眼神,那眼神就如一个无穷无尽的黑洞一般,令他不由自主地陷了进去,神智开始迷糊起来,抱着木妮卡走向前去,刚走了几步,木妮卡的叫声使他顿时清醒。
何满都见状,怒吼着向前扑来,苗君儒忙放下木妮卡,纵身迎了上去,刚一照面,就闻到一股熏人的腥气,想要憋住呼吸却已经迟了。头一晕,眼睛开始朦胧,恍惚中,只觉得身体轻飘起来,但是他的神志仍然清醒,右手抓向何满都的面具,他想知道,何满都到底长得什么样子!
他身上的那条护身紫金龙钻出了袖口,向何满都飞射了过去,还未近身,就被何满都抓住,趁着这当儿,苗君儒的手扯掉了何满都的面具,露出一张他所熟悉的面孔来。
居然就是姚万泉的管家。
这时,他才明白过来,原来根娘留在地上的字,就是要告诉他,轿子里的人是姚万泉的管家。根娘是什么时候,发现程管家就是万虫邪教教主何满都的呢?可惜她已死,无法找到答案了。
苗君儒的身体重重地落在地上,依稀看到那条护身紫金龙被何满都一扯两截,蛇血飞溅,与红光浑然成了一体。
又是一阵枪声响起,他看到朱家鼎和杨贤仁等人,正惊慌失措地从下面跑上来,一边朝身后胡乱开着枪。
两颗石盘大的蛇头从下面升上来,正是苗君儒在石塔底下见到的那两条。
苗君儒的眼睛慢慢闭上,彻底晕了过去…
苗君儒睁开眼,见身处在金佛石洞后面的那块巨石边上,木妮卡站在他的身边,目光痴迷地望着前面。在他们的旁边,有几条蛇人,其中一条的手上,抱着一条刚出生没多久的小蛇人。小蛇人的身上,还包裹着他的外衣。
阳光下,巨大的石塔渐渐沉没在沙土中间,整个山谷都在往下陷,地面仍在一阵阵的颤抖。
木妮卡走到巨石前,在那几个商周文字的下方,扒开上面的浮土,撬起一块石板,从里面捧出一块五色斑斓的石头来。
那石头在阳光的映照下,放射出一圈夺目的佛光。
“它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木妮卡喃喃地说道。石头从她的手中滑落,滴溜溜地滚入了山谷,瞬间便陷入了沙土之中,再也不见踪影。
木妮卡怎么知道那块五色玄石就藏在这里?苗君儒望着她,心中有太多的疑问。
何满都、阿妹、朱家鼎以及杨贤仁,他们都去哪里了?为什么他中了何满都的蛊毒却没有死?在他昏迷之后,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事情?
木妮卡也许不会告诉他答案,有些事情就算知道了,只能给自己带来太多的遗憾。
地面还在震动,山谷四周的山体开始发生坍塌。木妮卡扶起苗君儒,走上了回去的路,那几条蛇人一直送他们到孔雀王城下面的洞口。
在那尊大佛的后面,他们找到了一个小洞,从洞里取出一页纸,那纸上清楚地标示着埋放炸药的地方。在离洞口几十米的地方,他们点燃了引线。
他们走在前往烽火台那边的山道上,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大地一阵颤抖,一股烟雾冲天而起。
两人走上山梁,见到几个站在那里的立稞族人,他们的腰部以下围着兽皮,黑褐色的皮肤泛着异样的光泽。
回到阿坝头,苗君儒在一个浸满黑色药液的木桶中整整泡了一夜,那具有兰麝香味的药液,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制作成的。
晃县望江楼。
穿着古老苗族服饰的苗君儒,在几个苗家汉子的簇拥下,找到了所谓的李老板。
李老板似乎并不畏惧,坐在那里摸着那几根山羊胡,斜着眼睛问:“你怎么知道人在我这里?”
苗君儒说道:“是一个女人告诉我的!”
李老板像被蜂蜇了一般弹跳起来,骂道:“那个臭婊子,我一定饶不了她!”
在望江楼后面的一条小巷子,有两间不起眼的房子,苗君儒推开其中的一扇门,看到了他的那几个学生。
路子林告诉他,马永玉和许力强在四天前,吐出了很多恶心的东西之后就好了。
在马永玉的讲述里,苗君儒终于知道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原来他离开后没有多久,程管家就来了,只是轻轻地碰了一下他们两个人,他们就晕倒了,之后的事情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其实苗君儒早就应该想到,姚万泉的家里有用蛊的高手。
在另一间屋子里,他见到了姚天宝。除了精神有些萎靡外,其他的都还好。奇怪的是,姚天宝并没有问他关于父母的事,眼睛流露出来的神色,似乎把什么都看穿了。
后来他听人说,中了蛊毒的人,有时候神智是很清醒的。也许姚天宝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情。
在离开晃县的时候,马永玉问道:“老师,我们还要去哪里考古?”
苗君儒望着湘西这边那莽莽起伏的大山,目光迷离地说了两个字:“回去!”
几个月后,苗君儒来到法国,找到一位研究过阿拉米文字的专家,递上几页纸。
那些纸上的阿拉米文字,都来自于他看到的那块玉碑和那些人皮,是他凭记忆复写下来的。尽管有一些差错,但知道大体上的意思,就已经足够了。
那个专家看了一眼上面的文字,说一年前,有一个中国人找过他,给了他十块刻有这种字的人皮。
专家在仔细辨认了苗君儒给他的那几页纸后,笑道:“这是一个东方古老的传说,孔雀王子成为佛祖后,留下了一段佛咒,谁要是能够在佛诞日那天,找到五色玄石,就能够打开天际之门,化身成佛前往西天极乐世界…”
不待那个专家把纸上的内容翻译完,苗君儒就已经起身,怅然若失地走出了专家的房间。西方人绝对不会相信来自东方的传说,他们只当是一种神话。
那处崇山峻岭中的孔雀王城,还有山谷内比埃及金字塔还要雄伟壮观的石塔,以及佛诞日那天看到的异象,说明了什么呢?
所有的这些都是历史之谜,他不想去解开,因为每一处废墟的背后,都有一段触目惊心的血腥故事。
回到北平后,他得到来自晃县的消息,姚天宝已经散尽家财,不知所终了。
几年后,一队英国探险队,在非洲的一个大峡谷中遭遇了横祸,全队16个人只有两个人活着离开。在那个峡谷的沙地上,有许多头骨。那些死了的人,都是不同程度地碰了那些头骨。
直到1947年,德国的一个科学家才解开那些受诅咒的头骨之谜,受沙地气候的影响,那些死人的头骨中,生活着一些微生物,这些微生物一旦接触到人或者动物,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将肌肉组织分解。
但是这种解释缺乏有力的科学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