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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日根所长听到我让他先研究,兴奋得像个小孩子似的,搓着手道,太好了。
孟溪道,看书时,你注意些火。
孟溪对三嫂家的那场火灾还心有余悸。
墨日根所长笑着道,能解开萨满的秘密,就是烧死也值了。
墨日根所长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却是一语成谶。
第四章 神秘的天火
“打开天书,要惹祸灾”的神话应验了,老所长被一场大火烧得尸骨无存……更奇的是,老所长的鸟儿海东青,还能到处送信……
和墨日根所长喝了很多酒,孟溪开车将我拉回到研究所,我一头扎到床上,就要睡去……孟溪爱干净,费了很大的劲儿,才将我拉起来,推到洗手间,非得洗完再睡。我脱了衣服走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浇了一会儿迷迷糊糊地坐在地上,便睡了过去。孟溪一等不来,再等还不来,推开洗手间门一看,看到我头上的水哗哗地浇着,我坐在地上呼呼地睡着……孟溪无奈,脱去睡衣帮我搓洗一阵,待要帮我擦干时,没想到我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其实孟溪走进洗手间时,我就醒了,看着她帮我忙活,窥视着她的内心活动。我见孟溪对那个地方洗得特别仔细,闻着孟溪身上热烘烘的气息,我早就把持不住了……当我把孟溪抱在怀里,按倒在地砖上时,孟溪才知道上当了,她瞪着眼看我,表示生气,但当小和尚走进庙门后,木鱼马上敲了起来,经声呢喃,两人一起飞进了佛的世界……酒能乱性,酒也能激性,我好像平时从来没有如此斗志,越战越勇,直到孟溪眼睛一白,昏了过去,我才鸣金收兵……
我和孟溪躺在床上,孟溪懒洋洋地道,我感觉血液都在倒流。我抱紧孟溪,道,这确实是人生的一件美事啊。
孟溪道,那你为何一直不结婚呢?
我逗她道,你不说你是我千年的等待吗,没等到你,我怎么结婚啊。
孟溪掐了我一把,道,我确实做过那样的梦呢。
孟溪又和我讲她的梦,讲那张图上的各种景物,说,只要到了那里,她就是闭上眼睛,也能找到哪儿和哪儿。
我笑道,这回我们考察有向导了,不会乱闯了。
孟溪说,就是嘛,连墨日根所长都说,有很多不可解释的事情,可是墨日根所长欲言又止,他想说什么?
我说我也不清楚,可能,他是不是想说,你就是尼玛女神转世?
不是说尼玛被埋在地宫中,灵魂不能转世吗?
我说我也弄不明白,不过经历了这些事情,我好像有些相信萨满了。
不是有些相信,就是相信,你呀,就是嘴硬。
我和孟溪叽叽咕咕地唠着,不知道唠了多长时间才睡去,也不知道睡到了什么时候,耳边突然传来“阿骨——阿骨——”的鸟鸣声,我被惊醒,还没等睁开眼睛,就听见窗玻璃“啪啦”一声脆响,一道白影一闪而过,紧接着白影再次掠过,一下子又撞到了窗玻璃上……没等它重复第三下,我穿着短裤跑了出去,喊了一声“阿骨打——”,白影马上敛翅,一下子落到了我的肩上——正是墨日根所长的爱鸟海东青阿骨打。
阿骨打两次撞玻璃,孟溪也被惊醒,穿着睡衣跑了出来。
孟溪问怎么了?
我看着阿骨打,道,它不说话,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阿古打显得特别急躁,一声声叫着,用利嘴钳住我的耳朵,往一边拉,它当然不是真咬,否则我的一只耳朵早没了。但我还是吓得摇头晃脑,嘴中喊着阿骨打,说,别这样,有话你就说?阿骨打什么也没说,松开我的耳朵,一振翅膀飞了起来,在空中打了个旋儿,再次叫了两声“阿骨——”,翅膀一振,像一道影子不见了。
海东青阿骨打的急躁表现让我一时不知所以。
墨日根所长带阿骨打来过我家两次,但阿骨打是站在墨日根所长的肩上来的,这次却是单独造访……它的急躁,它的反常……我突然似有所悟,我对孟溪说,马上给墨日根所长打电话。我们跑进屋里,按动了墨日根所长的电话,但传来的是不紧不慢的声音,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或不在服务区。我知道,墨日根所长的电话是从来不关机的。我对孟溪说,墨日根所长可能出事儿了。我马上给研究所的黄亮、郅华、老彭、洪喜几位同事打电话,告诉他们,墨日根所长可能出事儿了,至于出什么事儿了,我也不清楚。
东北亚研究所有自己的房子,大家住得都不远,一会儿,几个人先后到了。我让大家马上上车,让洪喜开车,洪喜是老司机,开车比我熟练,坐在车上,我说了阿骨打的反常,道,如果墨日根所长没事儿,阿骨打不会这样急躁,它能找上我,说明它真通人性。
郅华道,我还在睡觉呢,是你自己大惊小怪罢了,一只鸟能通什么人性?
郅华最近刚离婚,情绪有些不好。
老彭道,反正出来了,去看看,没出事更好。
洪喜把车开得飞快,半个多小时,我们就到了墨日根所长的果园。
车刚进果园,我就知道出事了。
远远地,在果园深处冒出一大股浓烟,浓烟在初升的太阳照射下,显得特别刺眼。车开到墨日根所长的房前。看到房子的那一刻,大家都惊呆了,哪还有什么房子,就是一个大火堆……墨日根的房子是我们大家帮着盖的,墨日根说要回归自然,房子采用了原始的盖法,墙上板夹泥的,黑天棚铺的是木板,上面压着锯末子,房顶是草苫的,整个房子就是一个大柴火垛……如今,这个大柴火垛全烧光了,下面是一大堆通红的火炭,上面还断断续续地冒着火苗,烟也不那么浓了,没有风,升上天空的烟形成很大一个黑色的云团,海东青阿骨打围着云团盘旋着,一声声叫着,声音十分凄惨。
下了车,面对着烧成火炭的房子,谁都不清楚,墨日根所长在不在里面,火已经没法救了。能把一座房子烧成火炭,没有个三五个小时办不到,我刚经历了一场火灾,知道这火要燃烧多长时间……想一想,我叹了一口气,道,打110吧。
我们这座市不大,案子不多,110来得很快。
警车上走下三名警察,一名胖警察看着火堆,说话很冲,对我道,你怎么就知道你们所长在火堆里?
孟溪呛了胖警察一句,道,你怎么就知道墨日根所长不在火堆里?
我知道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道,我们在保护现场,你们还是先取证吧,取完证我们扒开火堆一切就清楚了。听我如此说,胖警察看了其他几位警察一眼,开始忙活去了。他们朝火堆拍了几张照片,又在四周拍了几张照片,录了像,胖警察过来,对我道,我们的事儿完了,你们扒吧。
此时,火堆里的明火已灭,只剩下一大堆火炭,洪喜老彭等人找来几样工具,把灰堆扒开,里面除了一些锅碗什么的没烧坏,其他能烧的差不多全烧没了,但并没有发现墨日根所长的尸体。胖警察不满地道,大惊小怪,哪里烧死人了,人呢?胖警察的话刚说完,洪喜叫了一声,找到了,大家望过去,洪喜找到的是一只玉猪龙。我告诉胖警察,这只玉猪龙是墨日根所长的吉祥物,他总是戴在胸前,从不摘下……
胖警察斜愣着眼睛,看我一眼,说,你把情况讲一讲吧。
我把我昨晚和墨日根所长一起喝酒的事情讲了,告诉他,我走时我们已经喝了两瓶白酒,我走后估计墨日根所长还在喝……我说了我的推测,墨日根所长可能喝得太多了,躺在床上吸烟,结果烟蒂把被子引燃了,再加上墨日根所长喝了那么多酒,内外夹击,因此烧得什么都不剩了。
胖警察听后问道,你们喝酒都谈什么了?
我说我们谈了萨满。
啥是萨满?
我跟胖警察一番解释,又讲了我的梦,梦中那本书,以及我和墨日根所长计划去挖掘那座尼玛神墓……
听我讲完,胖警察看着我,像看一个怪人似的,道,你用不用去医院?
我当时生气道,你才有病呢。
胖警察道,你没病怎么净说梦话呢?
我正为墨日根所长被烧死找不到出气筒,听胖警察如此说,生气地道,怎么会遇上你这样的警察呢,什么都不懂。
听我说他啥也不懂,胖警察就要动手,被研究所的老彭拉开了,最后,我还是被胖警察拉到了派出所,他们又让我重复我说过的话,我的气消了一些,又把情况复述一遍,胖警察和几位警察道,你讲的话你自己相信吗?
我说你们可以不信,但这就是事实。
派出所的所长过来了,对警察道,他可能受刺激太深了,让他休息一会儿吧。
还是当官的理解人。
胖警察让我休息的地方是拘留室,一间黑屋子,进了屋我才明白什么是所谓的“休息”……
中午时,研究所的老彭把我领了出去。
老彭比我小两岁,做事却比我有分寸。他是我们研究所的尸体防腐专家。他最大的乐趣就是收藏干尸,几年来,他陆续收藏了几十具各个时期的木乃伊。这些干尸,对老彭来说就是艺术品,他每天涂蜡、防腐,有时面对它们一坐就是一天……除此之外,老彭还去了多个国家,去研究那些躺在水晶棺中的领袖,去看苏联的列宁、捷克的哥特瓦尔德、越南的胡志明、安格拉的内图、圭亚纳的伯纳姆、朝鲜的金日成……老彭说,不要小看这些木乃伊,他们是时代的精神符号,也就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图腾。
老彭如此痴迷尸体,好像活得很封闭似的,其实,人都有另外一面,老彭除了研究尸体,还是我们研究所公认的社会活动家,他的社交面很广,从市长到扫大街的开出租车的,各个层面都有认识的人,研究所谁家有事了,需要有人出面,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老彭。
老彭把我领出派出所后,告诉我,真是奇怪了,除了那个玉猪龙,墨日根所长还是连一块骨头也没有找到……然后告诉我,他已打遍墨日根所长亲人和朋友的电话,说都没见到墨日根所长,还告诉我,墨日根所长的爱人和儿子也从内蒙赶来了。
我谢过老彭,让他帮我想一想下一步怎么办?
我是一名副所长,处理些行政方面的事儿,过去所里的事基本都是墨日根所长管,墨日根所长这一失踪,或死亡,让我措手不及了。老彭道,从那只玉猪龙分析,墨日根所长还是不在人世了,否则,他不会把玉猪龙遗留在火堆里。绑架的可能也不是没有,可绑架他干什么?如果是绑架,那只玉猪龙本身就价值连城,怎么会烧在火堆里呢?我想,在其他设想找不到确实证据的前提下,我们还是为墨日根所长准备葬礼吧,如果他从天而降,那更好,也不会因此而有什么损失;如果他真是死了,落下个葬礼,让他走得也安心。
我说,就按你说的办吧。
第二天晚上,墨日根所长的爱人乌云其其格到了,还有墨日根所长的儿子巴特尔。和墨日根所长一起工作了几年,我们还没有看到过墨日根所长的家属。乌云其其格穿着蒙古长袍,是一个满有蒙族风情的老太太,巴特尔是一名标准的蒙古大汉,乌云其其格说,墨日根所长几次让她来所里,她不来,她舍不下家里的牛羊还有草原……我把墨日根所长唯一的遗物玉猪龙交给乌云老太太,乌云老太太道,墨日根所长一点骨殖也没有留下,那是让天神召走了,他留下这个,就当作是他了,把它放进骨灰盒里吧。
追悼会在研究所里举行,除了我们研究所的人外,还有上面的几位领导,以及墨日根所长的一些学生,人不是太多,但很肃穆。悼词是我写的,也是我念的,望着墨日根所长的遗像,追述他一生的功绩,我的声音几度哽咽,很多人都落下泪来……
就在大家把一朵朵白花放到墨日根所长的遗像前时,一位突然出现的老人引起了我的注意。
老人看上去八九十岁了,白须白发,穿着一件满式长袍,手中提着一根马鞭子,当大家把花送到祭台上时,老人没有放花,从怀中掏出一个羊皮酒壶,酒壶的样式和墨日根所长的一模一样,老人把酒洒到祭台前,自己也喝了一口,开口道,伙计,你就这样走了,以后谁还陪我喝酒说话?走了也好,你就在那边等着我吧,我过几天就追你去。老人说完,眼泪湿润了眼眶。我上前扶住老人,把老人扶到椅子上坐下,问道,老人家,您也是墨日根所长的朋友?
老人道,我们是多年的朋友了。
我问,老人家贵姓?
老人说出了一个让我震惊的名字:阿力玛纯阳。
难道老人就是墨日根所长敬奉的阿力玛纯阳大萨满?墨日根所长说,阿力玛纯阳住在昭乌苏盟,离我们这里有上千里地,他是怎么知道的,又是怎么来的呢?
听我询问,阿力玛纯阳道,是阿骨打给我送的信儿,我骑着马儿奔来的。
阿骨打送的信儿?
阿力玛纯阳说,他在草原遛马,听到“阿骨——阿骨——”的叫声,朝天一看,见一只海东青朝他飞来。他认识,知道这是墨日根所长的鸟儿阿骨打。当时他以为墨日根所长也去了呢,等了一会儿,并不见墨日根,阿骨打却落在了他的肩上,用嘴咬他的耳朵,看着阿骨打焦急的神情,他知道墨日根所长一定是出事儿了,于是骑上马,让阿骨打带路,阿骨打在天上飞飞停停,等着他,他却是拼了老命在奔跑,就这样,阿骨打一路把他引到我们研究所,他这才知道,墨日根所长去世了。
大家祭奠完墨日根所长,纷纷散去了,阿力玛纯阳也要走,被我叫住,我告诉他,让他晚些走,我还有事要和他商量。
我当时想,墨日根所长走了,关于萨满的问题,也只有向阿力玛纯阳请教了。
我把一些事情交给老彭去办理,把阿力玛纯阳请到研究所后面的一片老榆树林中,这片榆树年龄都很大了,据说还是伪满洲国年间栽下的,东倒西歪,虬须横生,不过,却也绿阴如盖,筛下片片阳光。阿力玛纯阳不知道我把他领到这里干什么,不过,他也没问,手扶着树干,脸上现出欣慰的表情。
我问道,你知道尼玛女神么?
听到尼玛女神的名字,阿力玛纯阳脸上霍然变色道,你们找到了尼玛女神墓?
我说,还不确定。
阿力玛纯阳道,怎么个不确定?
我告诉他,我们找到了一张图,上面画有尼玛女神墓,具体在哪里,我们一时还说不清,而且,图也被烧了,我只能根据记忆大概画出来。我话题一转道,墨日根生前和我商量,准备寻找这座尼玛墓,但研究所中,除了墨日根所长,其他的人对萨满一无所知,我们想请一位有萨满知识的人陪我们一起去寻找。
阿力玛纯阳听我如此说,想都没想,道,我就是萨满,我陪你们一起去。
我说,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一直以来,一系列的巧合和神秘,搞得我蒙头转向,我不相信,又不能不相信,但是墨日根所长的死,让我下定了决心,无论是从考古的角度也好,还是从萨满教的角度也好,我都要把这一锤子敲到底,找到尼玛女神墓,挖掘出来,除了告慰墨日根所长的在天之灵,更是为了解开我心头的迷茫。
我将研究所的人召集到一起,如实讲了我几天的奇遇,告诉大家,寻找并挖掘尼玛女神墓,是墨日根所长的遗愿,也是我们研究所的近期工作。然后,我一个个点兵,其中我叫了郅华、老彭、黄亮还有洪喜,再加我和阿力玛纯阳以及孟溪,组成了一个七人小组。叫这些人,我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郅华是炭痕迹分析专家,在国内,也是仅有的几个这方面的专家之一,挖出一具尸体,他说是汉代的就是汉代的,他说是秦朝的就是秦朝的,当然不是信口雌黄,有炭痕迹分析验定。郅华除了炭分析外,更拿手的还有摄影,他拍的一些片子,得过几次国家大奖,为他争得了荣誉。最近郅华情绪一直不好,情绪不好主要是因为媳妇,郅华的媳妇是一家医院的护士,长得像李冰冰似的,是大家公认的美人儿,但最近却搞起了婚外恋,爱上了一个在大家看来一无是处的小混混,还要离婚。郅华考虑到孩子,不离婚,她老婆翻出郅华给别人拍的写真,送到法院,说郅华道德败坏。写真这东西,亦正亦邪,艺术家可以说成是艺术,法官也可以判成是淫秽照片,结果,法院判郅华和他老婆离了婚……郅华一直没从离婚的阴影中走出来,这次点将第一个点到他,也是为了带他出去散散心;点到老彭,除了挖掘时需要尸体防腐,一些社会上的事儿,也需要他出面沟通、跑腿;带上黄亮,主要是为了发挥他电脑方面的特长,看看能不能出现他说的那种奇迹,用电脑技术把古人的生活复原出来;还有洪喜,一是他驾驶技术好,另外,大家一起出门,也需要他跑前跑后;阿力玛纯阳和孟溪,就不用说了,一个是萨满专业人士,另外一个总做和尼玛女神有关的梦,就是不带她,她也会追去的……
定好人员后,我让大家准备了两天。
我通过记忆画了那张地图,让黄亮和卫星地图加以比对,最后,黄亮通过电脑分析,认为是在科尔沁草原一带。科尔沁草原是契丹的故地,如果历史上真有过尼玛女神和耶律阿保机相恋的故事,她的墓很可能在这里。
确定了大致方位,我们开着两辆车,带着考古工具和一应生活用品出发了。
第五章 怪异的吐尔基村
一个落后到契丹时代的小村庄,从不和外界联系,守着一座古庙,近亲繁殖,自给自足,这里是世外桃源,还是另有隐情?
我们在草原上奔波了一个多月,通过卫星地图比对真实的地面景物,另外,遇到人时,我们总会停下车来打听“吐尔基”这三个字,问人家知不知道有这样一个村庄,如果不是村庄,是山也好,如果不是山,是河流也好……但被询问的人总会看着我们,一脸木然。这一天,我们在一片草场上看到一位放羊的老汉,洪喜又停下车去打听,其他的人也下车休息一会儿,不料,老汉还真知道。他指着远处起伏的地平线说,听说那里有一个叫吐尔基的村子。说完,老汉一脸神秘地看着我们,问,你们去那里干什么?随后补充道,进到那里的人很少有能出来。
我赶紧问为什么?
老汉道,不知道,反正有人打听过,进去后就没有出来过。
我说,既然有村庄怎么会有这种情况?
老汉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去了,一旦出不来,你们这些老爷们儿也就罢了,你们带的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可就白瞎了。
洪喜开玩笑地道,没事儿,我们带这个小姑娘,就是怕一旦遇到狼,留着喂狼吃的。
老汉道,要是那样,你们不如把小姑娘扔到我这里,拉几只羊去喂狼。
我们哈哈笑着,告别了老汉,冲着天边奔去。
不久,草原越来越稀少,扑面而来的,是一片无垠的沙漠。起伏的沙漠像一片无边无际凝固的黄色大海,在我们不断把它抛在身后的情况下,又从前方不断地向我们涌来。沙漠里一片静寂,静得让人发慌。终于,远方出现了一道灰白色的山影。我们朝着山影又狂奔了四个多小时,到了山影跟前,却不料,山影变了,变成一片干枯的树林,山还远远地在树木后面起伏着。与其说这是干枯的树林,其实更是树化石林,树木上没了叶没了枝,也没了树皮,只有裸露的树干,骨骼一样发出灰白的光,敲上去发出金属一样的声音。这些树化石,有如鹿柴一样挡着远山,让我们难以通过。洪喜开车绕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一处空隙可以让我们穿过这里,奔向远方那座光裸的石山。
我们只好停下车来,研究着这些树化石。郅华敲打着树干,拍了几张照片,告诉我们,这些树起码有上千年时间了,和沉香木差不多,而且都是优质的黄菠萝树变成的。我没有研究这些树化石的年轮,但视野所及,总感觉这些树木有些怪异,它们粗的有几抱粗,矗立在那里像座石塔,细的也有汤碗粗细,像一些有意为之的柱子,更为可怖的是,有些树木好像被地下一股神秘力量拉扯过一样,很多树化石或长成一个圆圈,或成一个圆弧……也就是说,它们在生长之时,突然被从高空拉向地面,阳光下,它们发着惨白的光,如同一片巨大的骨殖群。
跟在我后面的孟溪说,那个老汉不是和我们开玩笑,我们真的走近了一片死亡之地,好像是进不去了。
我没有说话,心里浮起一种莫名的不安。
老彭道,好像确实不让我们过去,这么多的树化石,怎么连一道通过的缝隙都找不到呢?
洪喜问我,还往里走吗?
我正犹豫不决时,空寂的天空一道白影向我们飞来。正是墨日根所长的神鹰阿骨打。来的时候,我没有让带阿骨打,作为墨日根所长的遗物,我怕万一有个闪失,对不起死去的墨日根所长。我把阿骨打托付给研究所打更的赵大叔照顾,哪知道,它自己会找上来呢?阿骨打从天而降,落在我们的越野车的车棚顶上,冲我们叫着,显得很兴奋。阿骨打的到来,让大家一下子精神起来了。
我说,一只鸟千里迢迢能找到我们,我们难道就不能找到尼玛女神墓吗?
我想把阿骨打抓进车里来,它似乎飞惯了,一振翅膀又飞了起来,在天空盘旋了一圈儿,冲我们叫了几声,然后向着远山飞去。
阿力玛纯阳道,阿骨打是来给我们引路来了。
听阿力玛纯阳如此说,我告诉洪喜,跟着阿骨打的方向开。
阿骨打确实来给我们引路来了,它飞飞停停,停停飞飞,我们的车在树化石林里东拐西绕,也真是奇了,按照阿骨打指引的方向,车子都能通过去。
大家赞叹道,真是一只神鸟。
在阿骨打的指引下,我们的车左转右绕,大约行进了二十多公里远,总算摆脱了这片魔鬼设下的路障,沙漠开阔起来,同时也奔到了视野中那座石龙一样的石山前。这座石山很长也很高,山体光秃秃的,全是裸露的花岗岩,车不仅开不上去,人上去也很难……这时,阿骨打又在山岭上叫了,郅华道,你倒轻巧,把你的翅膀借给我们。阿骨打突然改变了叫声,发出了一声“阿骨骨——”的声音,似乎在嘲笑着我们。我说,这里一定有通往山上的路径,我们在下面看不到,阿骨打在天空一定看得很清楚。
洪喜说,你说对了,你瞧,前面确实有一条夹缝,我们可以从那里登上山去。
我说把车先停在这里,我们爬上去看看。
我顺着阿骨打的指引,率先爬上了那条不显眼的山夹缝,洪喜在后面照顾着阿力玛纯阳,我们一行人,手脚并用,几经闪转腾挪,终于攀到了山顶。
站到山冈上,大家惊呆了。
在我们面前出现的景物,浑然就跟我二爷画的图一样。高大的石龙一样的石山下,是一座错落有致的小村子,有四五十户人家,它们的房子因形造势,点缀在山坡下面,看来这地方不缺石头,房子、围墙全是石头垒的,还有阡陌交通的道路,也铺着光滑的石头,在太阳下闪着白光,除了房子,还有树,一些蓊郁的树木,参差在房子和房子之间,村子下首,还有一汪碧水,有两三平方公里的样子,和孟溪讲的梦中看到的那个湖一样,过了湖泊,矗立着一座庙宇一样的高大建筑,庙宇再往南,便是那座突兀的圆形土山了……以我多年考古的经验,我发现这座土山占据了最好的风水,被后面的这座石头山呈环抱状抱住……视线过了那座土山,又起伏着几座山峦,从外围把这里包裹起来。
看到此,孟溪的眼睛湿润了,激动地道,就是这里,我梦中无数次梦到的就是这里。
孟溪如此说,没有人嘲笑她。
一路上,孟溪将她的梦讲过无数遍,以至于所有人的脑海中,也都将这幅景色勾勒出来了,如今一比对,就像将两张一样的图合在一起似的,一点儿没走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