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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有这样的葬法呢?
你是考古学家,应该的比我知道得多。
我说,现在我也不知道了。
警察们训练有素,像黑色的影子,悄悄经过吐尔基村的石屋,绕到后山。在山脚下,陈恒指挥大家就地隐蔽。
陈恒指着山崖凹进去的一条依稀可见的小路说,那里就是墓地的出入小道,墓地入口就在半山腰那块石头后面。
看来,真是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陈恒平时言语寡淡,一副和善的面容,却是每天研究着侦察技术。
我还有一点不明白,他怎么就知道罪犯一定会回到这里?
陈恒道,我说过,外围有武警把守,他们带着那么多干尸,很难出去。内里,有我们的警察搜索,他们也没有地方潜伏,我们的三组警察从三个方向一惊他们,最后,他们只好回到这里。
听到这里我乐了,道,我小时候在家乡抬鱼是就这么干的,放好网,从几个方向一赶,鱼就乖乖入网了。
陈恒听我描述抬鱼,也乐了,道,就是这么回事儿。
吐尔基村的公鸡已经报晓了,一声声的鸡叫正在呼唤着黎明。罪犯还没有出现,我们在此已经等了三个多小时。我看了一眼陈恒,他目光炯炯,毫无睡意。看我看他,陈恒道,趴不住了?人在这个时候是最困的,我们抓罪犯,就要懂得罪犯的心理,别急,他们马上就要过来了。
陈恒话刚说完,我们就见石山顶上,在黎明黑乎乎的雾气中,一排人影悄悄地走了出来。他们果然是一个搭着另一个的肩膀,就像一队盲人队伍在行进似的,但他们不是在走,确实是在离地面十多厘米的距离飘着……
在电影上看过湘西赶尸,一位穿着黑色古装的人,敲着一面小锣,在前面带路,他身后,跟着一排尸体,后面,还有一位穿着黑色古装的大师傅,拿着鞭子,赶着一群尸体行进。被赶的尸体一跳一跳的,就像形容的鬼魂一样……至于他们是如何把一群死得硬邦邦的尸体赶走的,虽然也有过很多解释,但毕竟还是一个谜。这种事是发生在解放前,那时看过赶尸的老人,大多不在了。
眼前的一幕,确实让我们见识了什么是赶尸。
郅华把有夜视功能的摄像机调好焦距,对准这一奇景。
那排尸体在山冈上一露面,我们就认出来了,确实是我们白天挖的那队鬼子兵。但是,前面也没见敲着小锣带路的,后面也没见拿着鞭子的,整个队伍,全是鬼子兵。他们飘向山岗,停顿了一下,顺着一个缓坡向山下飘来。他们飘的速度很快,就像电影特技似的,把演员挂在铁丝上,由高处往低处滑动。走在前面的那个鬼子就是武男俊一,他被抽取了半个多世纪水分的脸,虽然也是皮肉相连,但不过是一张蜡质的皮,包着一个骷髅头,这种形象裹在衣服里面,此时看到他在飘动,就更加恐怖……好在我们搞考古的,对这种形象见识多了,几名警察,和罪犯和活人打交道的时间多,看到这种景象,还是十分紧张,我看到那个小伙子黄义强,握着枪的手直抖,也难怪在他守卫时,看到枯尸从眼皮子底下逃路,吓得一动不敢动……
这些干尸不会是自行在飘走吧?
看出了我的疑惑,陈恒趴在我的耳边道,你查一查他们多少人?
我一数,十五个,比我们挖掘的人数多了两个……但,细观察这队行进的干尸,全是日本兵的打扮,好像并没有活人混在里边呀?
干尸们飘到山下,转了一个弯儿,直直地朝着我们飘来。
陈恒用手向下按了一下,示意警察们不要动,继续潜伏。我们潜伏的这块地段有许多石头,为我们设置了屏障,再加上黎明前这段最黑暗的时光,不细观察,还真很难发现我们。
干尸们飘过我们的眼前,几乎就撞到了我们,然后拐过跳石塘,向着半山腰吐尔基村的墓地飘去。当他们飘过我们面前时,终于露出了鬼脚:枯尸们看似一个搭着另一个的肩膀,其实,从他们的袖子里有一个杆子穿过,他们是被固定在杆子上的,被前数第二名和后数第二名扮成同样鬼子兵的罪犯抬着……他们离地那么高飘着,是两名罪犯玩的悬疑,两名罪犯脚下穿着类似于高跷之类的弹簧鞋,走起路来一跳一跳的,步子特别大,速度特别快,不细看上去,就像在地面飘动一样……看来,罪犯真是预谋很久了。
有了这种特殊的“鞋”,枯尸们一会儿就飘到了半山腰,一扭身,隐在石头后面不见了。
陈恒轻声道,我们也进去。
如果不是陈恒特意侦察,真的很难发现这里有一条小路,说是小路,不过是大山褶皱中一条细小的凹痕而已。我们贴着石壁,互相拉着,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攀了上去。一块突出山体的大石头,巧妙地把洞口掩藏了起来,石头后的洞口不是很大,也就一米多高,钻进去后,里面却很宽敞。洞里一片黑暗,郅华摄像机的夜视仪发挥了作用。陈恒把夜视仪摘下,往里观察了一番,递给我,透过夜视仪,我看到这个山洞很长,山洞两边,还有很多石桌石凳石床。有的石床上躺着一堆枯骨,也有的枯骨直接躺在道上,有的是三五成堆躺在一起,也有的是单独坐在一个角落,从洞口往里看去,这一段山洞里尸骨多达百十具,有的烂得只剩下了骨头,有的还正在腐烂,枯骨、人肉、衣服的碎片,把山洞装饰得一片狼藉……尸骨摆布得毫无规律,怪不得陈恒分析这些人是死前就进入了这个山洞……看到此,我突然想到日本有一部电影叫《楢山节考》,讲的是日本老人到了七十岁,不管死与不死,都要扔到山上,但那是在极度贫困的部落时代,新陈代谢,一部分人去赴死,留下粮食,更是为了种族的延续与新生……可是,已经是现代了,吐尔基村不缺食物,怎么也会保持这种风俗呢?难道这里和日本也能扯上关系?我不敢想下去了。
陈恒没有给我时间来考证吐尔基的这种风俗,他一声令,我们便向洞的纵深处走去。
在这样一个洞里,幸亏有了这样一个夜视仪,否则,不知道要踩到多少尸骨,怕早把罪犯惊动了。
我们往洞里试探着走了四十多米,洞拐了一个弯儿,里面飘出一片火光,还有焦煳的味儿传出。刚进洞时,闻到的还全是腐尸的臭味儿,怎么会有焦煳的燃烧蛋白质的味儿呢?陈恒叫了声不好,喊了一声冲过去,几位警察随着陈恒冲上前去……我和郅华跑在最后,拐过山洞的弯儿,看到里边火光熊熊,把三四十米深的山洞全照亮了。山洞依然很宽敞,地面布满了尸骨,在山洞最里面,点着一堆大火,陈恒和警察们站在火堆这面,和火堆那面的两个人发生了对峙的局面,双方都有枪,互相指着对方,火堆里,燃烧着的是那些鬼子兵……和警察对峙的两名罪犯,年龄都在三十多岁,面对着突然现身的警察,他们手中握着手枪,目光冷冷的,毫无惧怕之意。
陈恒道,赶紧放下武器,否则我们就以你们抗拒执法论处。
一名罪犯说话了,道,你们的,出去。我们的,开枪。
一听罪犯说的这种不伦不类的中国话,马上让人想到电影上那些日本人说的中国话。
我用日语道,阿那打哇,泥七抱恩待思嘎(你是日本人)?
那名罪犯听到日本语,马上道,哈伊,待思(是的)。
为了缓解双方的紧张气氛,怕一方激动,造成伤亡,我仍用日本语和他谈话,我说,你们为什么要破坏这些尸体呢?
那名日本人道,他们是我们日本人,我们日本人最重视的就是死后归乡。
我说,那还不简单,只要你们大使向我国打一个招呼,我们会把尸体还给你们的。
日本人笑了,摇摇头,道,那样,你们中国人又会借此大做文章了。你们不是要用他们建一个日本侵略中国的博物馆么,我们不能让你们的诡计得逞。
听这名日本人如此说,我乐了,道,你们不但在这里监视我们,连我们通过卫星的谈话都监听了。
日本人道,那是一定的。
我问道,你们是日本哪个局的?是为自卫队服务,还是为日本公安调查厅服务?
我过去学习日本语时,知道日本有这类的谍报机构。
日本人很狡猾,道,无可奉告。
陈恒在手机上按出几个字,写道,活的,梭曼。
我明白陈恒的意思,他将石化树中的梭曼毒气和两个日本人联系起来了,意思是抓活的。
我继续软化两名日本人的斗志。
我说,你们费尽这么大的力气,不是就为了送你的几个老乡回日本吧?
日本人道,无可奉告。
我说,这种情况你也看到了,你们想逃是逃不出去的,如果死了,连个名字都没有留下,还让家中的妻儿惦念,那你们不是太残酷了吗?
听我如此说,日本人的心软下来,道,我叫大岛一英,他叫岸田召介,我们两人的家都是长崎的。
我说我去过长崎,那里背山面海,是座美丽的城市啊,如果美国不把那个叫胖子的原子弹扔到那里,那里将更美丽。我说,我就不明白了,美国佬对你们日本下手那么狠,到现在你们两国却还勾结在一起,都说你们日本民族是一个有骨气的民族,却是认贼作父,这就让人不理解了。
大岛一英道,政治问题不是我所考虑的,我只为我的组织服务。
从进来那一刻,我就知道,这些日本鬼子的干尸,已经没有抢救的可能了,因此和他磨了这半天牙,眼看着这些尸体现在全部化为灰烬,我看了一眼陈恒,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对日本人道,唉,你知道吗?你们盗取的这些尸体,里边的最高领导是谁?
大岛一英道,我知道,是武男俊一。
我说,你还不知道的,这位武男俊一是我的同行。
大岛一英道,我当然知道。
我故作叹息一声,道,不论怎么说,也是我的同行,让我最后送他一程吧。说完,我对着火堆弯下腰去,给武男俊一鞠了一躬。
看到我鞠躬,大岛一英和岸田召介也同时弯下腰去。就在这时,陈恒一个健步,蹿了上去,枪声响了,但被陈恒一撞,打歪了,警察们随后也蹿了上去,扭住了大岛一英和崖田召介。两人并没有太反抗,大岛一英抬起头来,对我道,这位先生一看就是一个善良的人,如果我们俩死后,麻烦把我们俩和他们一起炼了吧。
我说,你们俩先别死啊,那个梭曼的问题还没搞清呢。
大岛一英笑了笑,道,什么梭曼?
说完,大岛一英看了一眼岸田召介,头一低,两人同时咬住了袖口上的一粒扣子。当时,我马上想到了梭曼,道一声,有毒——可是晚了,两人抬起头后,嘴角流血,喘了一口长气,大岛一英道,我们也走了。说完,两人的头都垂了下去……
警察们放下他们俩,再看瞳孔,已经扩散了。
第二十一章 又见黑莲花
古老的传说变成了现实……女神像的眼里开出黑莲花,黑风暴霎时间搅得天昏地暗……让人惊颤的传说,正上演着现实版……
两名日本人的死,留下了很多悬案,这些,也只有靠陈恒他们去侦破了。天亮后,我安排老彭主持挖掘,我赶紧补上一觉。醒来后,看到天快近中午了,他们还没回来,估计也没有什么大的发现,突然想到吐尔基村那个神秘的山洞,想要了解一下详情,顺便也去看望一下花子金老汉。那是个很善良的老头儿,自从我们动工,武警封锁了吐尔基村和尼玛古墓的路口,我还一次也没有到神庙去过,当然,花子金老汉也过不来。
武警知道我是挖掘尼玛墓的总指挥,看到我很客气,还敬了个礼。
几天不见,花子金老汉神情憔悴,我以为他得病了呢,一问,才知道,他是在担心。
花子金老汉把我带到尼玛神庙大殿里,对我说,自从我们挖墓,他连天气预报都报不准了。
花子金老汉指给我看尼玛女神的眼睛,道,这些日子尼玛女神的眼睛一直被一层阴霾所笼罩,本来应该是大雾天或阴天,但是除了前天下了一场雨外,却天天都是晴天。花子金老汉道,本来,我们一挖墓,吐尔基村人,人心惶惶,而他也看到尼玛女神眼里满眼阴霾,也有一种要天塌地陷了的感觉……花子金说,吐尔基村的达拉代敏四兄弟天天跳神,但从昨天开始神都不跳了,说,马上就要大难来临了,他们四兄弟决定今天到死人洞去等死。
听到“死人洞”三个字,我马上来了精神,问道,吐尔基村的村民为何都要去死人洞死?
花子金老汉道,这是他们村的秘密,他们管那个洞叫“乌麦”,也就是女人的生殖器,他们认为,人只有活着进入“乌麦”,才可以转世。
听花子金老汉一讲,这时我才想到,那个隐蔽的洞口确实像女人的生殖器。
花子金老汉道,你仔细看看尼玛女神的眼睛,难道你们就不能不挖么?
我抬头注视尼玛女神的眼睛,里面确实乌突突的,似乎满含着忧郁,让人看了心中产生一种不祥的感觉。我安慰花子金老汉道,你能通过尼玛女神预测天气预报也许是一种巧合,现在科学发展了,有时间你可以到我们那里去看看,我们有卫星预报,每一片云层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我们都看得清清楚楚,如果像你说的那样有灾难,天气预报上早显示出来了。
花子金老汉听了摇摇头,道,你不要不相信,尼玛女神确实是有神明的。
我没有说话。
自从尼玛女神墓挖掘以来,确实遇上了不少不可思议的事件,但最后一分析一解释,又似乎和尼玛女神墓无关,很多事情,可能只是一种巧合,再者,我们已经破土了,马上就要挖到墓道了,又岂能终止。想到这里,我给尼玛女神敬了一炷香,心里祷告,尼玛女神啊,我们挖你的墓,也是为了能让你得到新生,让你重新投胎,再在人间做一名优秀的萨满。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老彭兴奋地告诉我,他们发现了一个洞口,可能是墓道口。
我和花子金老汉告别,告诉他,不要担心,什么事都不会有的。
花子金老汉突然给我跪了下来,道,我就求你了,千万不要去碰尼玛女神,那样会死很多人的。
看到花子金老汉如此,我一时特别无奈,对他说道,现在,挖不挖,我已经说了不算了。
回到尼玛古墓,老彭给我看他们刚挖出的一处地方,老彭怀疑是墓道口。
这是一面用石头砌成的石墙。石墙高四米多,长八米多,从石头的选材和砌造的工艺看,显得有些粗糙,这让我的心有些下沉。从墨日根所长讲的,尼玛萨满为了阻止渤海国和契丹国交战,运用法力掀起飓风,把交战双方的将士刮跑,但也把自己埋在里面了……现在,墓道口已现出真身,打破了那个神话,但墓道口又砌得如此粗糙,看来,尼玛萨满生前不一定多么显贵,再不就是匆忙下葬,否则,是不会把墓道口堵得这样不精细的。我参加过大辽陈国公主墓的挖掘,陈国公主是辽景宗的孙女,她十六岁嫁给了三十六岁的亲舅舅萧绍矩,结婚不到两年,双双病死,合葬一墓。墓室打开,出土了两千多件奇珍异宝不说,就是封存墓道口的封石,也是精挑细选,不仅形状相同,颜色相同,而且这些石头镶嵌在一起,宛如一块巨大的整块石头雕刻的石壁,和尼玛神墓的封门,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但大家毕竟是看到了墓道封门,证实了这里就是一座大墓这个事实,大家都特别兴奋,就连参与挖掘的民工,也恨不得把这道石壁砸开,好看看里边到底埋的是什么。
我告诉大家,就是把这个封口打开,也看不到里面是什么,可能还有二十米三十米或五十米左右的墓道呢。
古人修墓和现代人不一样,都会留出很长的墓道。墓道有竖井式或斜井式两种,竖井式一般是往下挖十几米或几十米深一个井,再在里面设置墓室,斜井式一般是沿着山体往里开挖……尼玛古墓是一座经过多年沙尘暴旋转成的古墓,不是建在山上,估计墓道向下的可能性很大。
看着大家这种迫切的心情,我也抑制不住看到结果的激动。我让老修把吊车开来,道,为了不破坏大墓的原有建筑,我们把这道石壁全部移走。在工程上,老修是专家,他开来吊车估量了一下,说,一辆吊车恐怕搬不动。我说,道尔基不是派来两辆吊车吗,全过来。
掘墓的民工很积极,清土的清土,拴钩的拴钩,一个多小时后,准备工作就完成了,只等着我一声令下,两辆吊车同时启动,打开尼玛墓的墓门。此时,已是下午四点多了,气候一向干燥的吐尔基天气变得特别闷热,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很多民工把上衣都脱了,赤膊上阵,当时,我还以为是大家忙的呢。准备工作干完后,大家坐在那里吸烟、休息,天还是那样闷热,在一旁观看的孟溪脸上也是汗水直流,一绺绺地贴在脸上。气候怎么会变得如此反常,我抬头看看天,晴空万里,天蓝得能让人落下泪来,可气压为何这么低呢?我脑海中突然闪现出花子金老汉那突然的一跪,耳旁似乎再次响起他的声音,你们不要挖了,那样会死很多人的……看到我犹豫不决,老修催促道,大家都休息过来了,再不打开,一会儿天黑就不得眼了。
我朝老修要了一支烟,点燃吸了两口,感觉有些怯怯的,仿佛真的把墓道门打开,就像打开了地狱之门一样,有种特别不祥的预感。但到了此时,正像我对花子金老汉说的,掘不掘,虽然我是总指挥,但我不过是这个轮子上的一个部件,说了不算。
吸完烟,我冲老修点点头,一声开始,老修马上吹响哨子,用小旗指挥两辆吊车开吊。
墓壁封门喀喀地响着,在吊车的巨大拉力下,不情愿地晃动着,好像和这里难舍难分似的。
此时,不仅考古队的人,整个驻地的人全来了。陈恒和阿力玛纯阳站在一块儿,陈恒不知道打哪里弄到了一瓶大香槟,准备我们一旦开启墓道封门,好打开庆祝。孟溪不顾危险,紧盯着墓道口,要看第一眼。郅华架好了摄像机,进行全程记录。老彭嘴里叼着一棵草,瞪着眼睛看着吊车启动……我知道,现在大家是怎样一种急迫的心情,毕竟我们挖掘这座墓,经历了这么多异常事件,都想看看里边到底埋着什么?
墓壁最后“嘎”的一声,如同叹息一样,被两辆吊车拉向半空中。
这时,在大家眼前,现出了一个幽深的洞口,既不是井式墓道,也不是斜式墓道,而是斜井式墓道,像一个矿洞似的斜着深入地下……看到墓道打开,我让大家离得远一些,不要太靠近。凭经验,像这种古老的墓室,百年千年,里面会积有一定的浊气,像一氧化碳、二氧化硫之类的气体,一旦遇到通风口,会马上飘出,有些浊气是致命的。但是,我的招呼还是打晚了,我刚喊完,就见墓道里一团黑气冲出,就像烟囱里冒出的浓烟一样,打着旋儿,滚滚而出。孟溪站在墓道口,被黑气一下子冲了一个跟头,其他人见此纷纷跑开……看到孟溪被黑气扑倒了,我顾不了许多,撩起衣服堵住口鼻,跳向下面,一把抱起孟溪,便向墓道口远去跑去……黑气如同有着粘着力一样,随着我跑,被我拉出很远……冲破黑气团,站在上风口,我喊大家离得远一些……此时大家好像还没有意识到危险,还在观望着,我高声大叫,黑气有毒,当我把孟溪放下,大家看到孟溪昏死过去,这才意识到了危险,纷纷向一边跑去。
墓道里黑气源源不断地往外涌出,很像龙卷风,下小上宽,缓缓地向着天空冲去,在天空上渐渐散开,但并没有四处飘散,像互相之间有着很强的粘着力一样,互相牵连着,翻动着……突然,我看到上面的黑气在翻卷中似乎变成了一朵黑色的莲花,确实是黑色的莲花,花瓣在阳光的映射下,开得璀璨晶莹,波光流动……花瓣越开越大,几乎遮住了太阳,使地面一下子变得昏蒙蒙的……我突然打了一个冷颤,往北一看,石山背后黑压压的一片黑云流了过来,马上就要突破石山了……
我的声音有些变调,告诉陈恒,命令所有人都撤,越快越好,全部撤到尼玛古庙,不要回帐篷。
陈恒连续遭遇过这里的怪异事件,听到我的命令,马上执行,通知警察武警们往大庙撤退。
孟溪还没有醒来,我抱起孟溪,一边跑一边歇斯底里地喊着,快跑,能跑多快跑多快,不要迟疑——
当大家拔腿就跑的时候,黑莲花已经把太阳全部遮住了,地面一片黑乎乎的,刚才的闷热一扫而光,变得阴风飕飕,地面上的一些叶子被刮起来,在风中纸钱一样撒着……耳鼓里传来了一阵战场上将士冲锋的呼声,又似海啸的声音,呼呼地吼着,啊啊地叫着,由远而近,正向我们包围过来……刚才大家的跑还有些流于形式,听到命令不得不跑,此时看到头顶的天空变得如此异样,尼玛墓顶开出的黑莲花,还有北方天空黑瀑一样滚过来的乌云,大家都明白遇到了什么可怖的情况……大家此时真像书上常写的那样,恨不得长出四条腿来,能跑多快跑多快。
我们刚刚跑过蝙蝠祭坛的这座山头,进入通向尼玛古庙的那一片洼地,北方的黑云就已经越过了石头山,头顶上传来一阵残酷的吼声,脸上感到了噼噼啪啪飞溅的石头和沙尘的撞击,狂风在脚下似乎使了无数的绊索,每跑一步,都费很大力气。
我把孟溪背到背上,一边跑,一边歇斯底里地喊着,快跑,跑进尼玛古庙就好了……但我的声音,此时也只有我自己能听到了。
天变得越来越黑,风刮得越来越狂,泥沙、石土也越来越多,稠密得几乎成了化开的沥青,把大家淹没其中,什么都看不见了。
跑,快跑……此时我只有这样一个信念,无论如何也不能停下,否则就只有死亡。
我的脚步越来越迟缓,甚至往前冲一步,又被刮得向后退两步,而且飓风是不定向的,似乎打着旋儿在刮,一时间把我刮得团团转……我的意识还是清醒的,心想,再转几圈,一倒下去,马上会被沙石埋住了。想到此,我改变了策略,背着孟溪弯下腰,伏在地上,像狗或像猪一样爬着前行,如此,减少了很多阻力,而且,脸朝地面,也没有那么多的沙石啪啪地往脸上打了……我告诫自己,不能停,挺过这段就好了。事实上也是如此,这一带是一个小风口,挺过了洼地这一片,马上就要到尼玛神庙了。
天漆黑一团,暴风携着沙尘一边狂扫着大地,一边也把无数的沙尘倾倒下来。我咬着牙,背着孟溪艰难地往前爬着,每爬一步,都使出了全身的力气。随着我的爬行,感觉地面的沙尘越来越厚,沙尘飘落得数量惊人,刚爬出一步,手往地下一按,还没等换手时,上面便盖了一层沙子……我明白,一旦摔倒,用不了五分钟,我和孟溪便会被埋进沙石之中……想到那些死去的红卫兵,难道我们也会步他们的后尘?不,我一定要爬出去,这里不仅是我一个人的生命,还有孟溪,她一朵刚刚开放的花,还没有享受过人生呢,我怎么能让她也死在这里?想至此,我加快了动作,但是,爬也爬不动了,只能往前一点点地蠕动,沙石刚要把我们埋住,我又蠕动着爬出来……我顶着疯狂的飓风和狂沙,蜗牛一样向前蠕动着。如果没有这场沙尘暴,这段距离不用五分钟就走完了,但现在,却如同爬了整个世纪。好在这一带的路我经常走,即使在黑风暴中,也有一定的方向感,当我的头“当”的一下撞到一片石头上时,那一刻,我激动得流泪了……
我清楚,我撞到的是尼玛神庙的石头院墙。
第二十二章 花子金之死
因为想救人,他被要被救的人绑在大树上,因为太善良,他被黑风暴打成了肉饼……世界上的道理,就是没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