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显凡说:“我若关在牢里你就倒大霉了——你走后枫木岭的人就下来要杀你。我瞒住不肯说出你的去向,他们就向钱进财告密,结果把我捉了奸光着屁股在闹市示众半天。”
萧子玉说:“我说你当奸夫一向是很隐蔽的,怎么就事发了呢!”
张显凡说:“不知何故,枫木岭的人后来就知道你的去向,这几天估计你会回来,他们就守在离城五里远的河岸上要置你于死地。我为了救你,已经在这里等你三天了。你真是命大,这回不是我,你真的死定了。”
萧子玉大惊,随后拍着张显凡的肩,说:“不错,我没有杀你,如今你又救我一命,我们之间的事就扯平了。”
张显凡说:“你是局长,命比我值钱,怎么说扯平了呢?万一我遇上不测你起码还得还我三条命才算基本扯平了。”张显凡说罢就领着萧子玉去到一个小村子,那村口的古桂花树下拴着一匹枣红马。那马见了张显凡就抬起头喷响鼻,甩尾巴。“马是你的?”萧子玉问道。
张显凡点头:“这年头没有马去哪里都不方便。”
萧子玉说:“真是‘士别三日得刮目相看’,才几天不见你就发财了,连坐骑都置了。”
张显凡一边解着缰绳一边说:“我忘了问你,去宝庆怎不骑马呢,那要快很多。”
萧子玉叹道:“我坐船去都有人知道了,要是骑马去全都梁的人都会知道了——喂,你是怎么知道我去了宝庆的?”
张显凡狡黠地笑了笑:“凑合着骑吧,这畜牲力气特大,驮三个人都没问题——反正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去哪里都有人知道,只能说明你很受人关注。”
萧子玉瞪着张显凡:“是你在关注我吧?”
张显凡奸笑一声:“没有的事——即使我关注你也是一番好心,对你百益无一害。”
萧子玉不再多言,跨上马,张显凡随后也上了马,二人合骑着返回都梁。张显凡把萧子玉一直送到家门口,萧子玉问道:“要不要进去坐坐?”
张显凡摇头:“你才回来,才不会真心欢迎我呢,这一点趣我还是识得。我要提醒你,别忘了把枫木岭那伙人解决了,长期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萧子玉回到家里,萧忠第一时间就看到了,他在大门口迎着东家,来不及问候,萧子玉就说:“你派人去把舒振乾叫来。”
萧子玉回到书房,刚换了衣服萧忠就回来了:“二少爷,我已经派人去了,你不在的时候家中一切均好,小少爷的病也有了起色,发作的次数比以前少多了。”
“朱师傅的情况好吗?”这是萧子玉最关心的事。
“也挺好的,师徒俩在一起整日不出门,换了别人都会闷出病来,他没事,每天都是很快乐的样子。还有二少爷刚出门不久,家中就收到大少爷从云南寄回来的家书,我帮你收在这里呢,就等着你回来拆看。”萧忠说着从书案上取了一封家书交给萧子玉。萧子玉迫不及待地拆看。
站在一旁的萧忠等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大少爷在那里还好吗?”
萧子玉看罢就说:“他没说好与不好,只提到官场腐败,他已经身心疲惫,近期会回来休养一段时日。”
萧忠说:“官场自古就腐败,也不是今天才有的事,大少爷在老爷仙逝那阵才回来过,这才多久他又要回来,会不会是——”
萧子玉把家书放在书案上打断萧忠的话说:“老管家,我不在的时候外面有要紧的事发生吗?”
“有的,有的,我正要告诉你呢。说出来是桩天大的趣事,那钱进财的老婆与闲汉张显凡通奸给捉住了,光溜溜的绑在大街上示众——”
“这事我在船上已经听说了,听说张显凡被关进了大牢,后来他又是怎么被放出来的?”
“我也奇怪呢,坊间都猜测,钱进财有的是钱,这回肯定会买通警察局搞死张显凡,可是没几天张显凡就毫发无损地出来了。更奇怪的是,他一出来就变了个人似的,吃香的,喝辣的,穿得光光鲜鲜,还买了一匹高头大马呢!”
萧子玉皱眉:“还真称得上是怪事。”
“所以钱进财这段时间老是来找你,我说你不在家他还说我骗他呢。”
“他找我干什么?”萧子玉问道。
“他说警察局办事不公,要向你讨个说法。”
“下回他再来找我,你就让他进来。”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外面有马嘶声传来,萧忠说:“可能是舒科长来了,二少爷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萧子玉说:“我没有什么话,今天是七月二十九日,老管家只要记得这个日子就可以了。”
“记得,如此重大的事怎么会不记得呢,准备工作早做好了,这些天就盼着你回来。”
萧忠刚刚离去,舒振乾果然就进来了,他一眼就看见案上的家书,落款处“萧子儒”三字赫然入目,嘴上却说:“局座回来了?全局的人都在日夜盼你回来。”
萧子玉例行公事地问道:“局里没什么事吧?”
“托局座洪福,局里情况一切正常。”舒振乾说话时,眼睛的余光盯在那封家书上。
“听说前一阵子抓了个有伤风化的淫贼,没多久又放了,这是为何?”
舒振乾说:“是有此事,那淫贼就是闲汉张显凡,他和钱进财的老婆通奸,责任应在双方,可钱进财提出只惩罚奸夫,自古哪有这道理?局座临出门有吩咐,不是大事可自作主张,我认为这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既然钱掌柜不肯交出淫妇,就把奸夫也放了。”
萧子玉说:“这样处理也没啥不妥。我叫你来一是问问局里情况,二是我刚得到一个消息,说是最近这几日,枫木岭的人在赧水河下游离城五里处设卡扰民。”
舒振乾说:“这几天局里未得到报告,既然连局座都知道了,是我们的工作失误。我马上回去部署力量打击就是。”
舒振乾走后,萧忠就引着钱进财进来了,老人一进来就扑通跪了下去:“局长大人,你要为小人做主,张显凡霸占我妻被我捉奸在床,在我们都梁历代的规矩是要装入猪笼沉潭的,可是你们警察局有人贪赃枉法、包庇坏人,让奸夫逍遥法外!”
萧子玉定了定神说:“你慢点讲,这事我亦略知一二,你说警察局有人贪赃枉法,指的是何人?”
钱进财道:“就是那个叫舒振乾的科长。”
萧子玉耐着性子说:“据我所知,那张显凡乃一闲汉,常常是吃了上顿不知下顿在哪里,他哪来的赃给舒振乾贪?”
钱进财说:“萧局长有所不知,如今的张显凡已今非昔比,他傍上了蒋兴和,这回正是蒋兴和保他出来的。”
萧子玉疑惑道:“他是如何傍上蒋兴和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如何傍上蒋兴和我不知道,前不久的一天夜里,蒋兴和的管家就特地找到我,说今后张显凡在我店里要吃要喝都不要问他,只要是他画了押多少钱他都认。”
萧子玉吃惊道:“真有此等事?”
钱进财道:“我这么大年纪了,若说假话不得好死!”
萧子玉又道:“你来找我就是为了惩罚奸夫?”
钱进财一提此事就气不打一处出:“戴绿帽子自古以来就是男人的奇耻大辱,我们止戈亭已有五百年历史,我的祖先从来都是听别人的故事,看别人的笑话,现在轮到我,却要给人看笑话,这口气我咽不下去,非要那奸夫死我才甘心!”
萧子玉说:“你的意思我已明白,按都梁的历代规矩,奸夫淫妇都得沉潭,如果你能交出夏媚,我定会为你主持公道,只惩罚单方面,于情不合,难服众心。”
钱进财似乎早有准备,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布包放在桌上,然后故意大声干咳,唯恐萧子玉没有看见:“局长大人,这事就拜托你了。”
萧子玉说:“那女人既然背叛了你,为何还保她?”
钱进财道:“不瞒局长大人,我都一把年纪了,再娶不费灯草要费油,加之也不一定能找到如此漂亮的。古人说,‘好汉娶娼妇,关门为正’,如今她已答应与奸夫一刀两断,我也就不再追究她了。”
萧子玉说:“钱掌柜是都梁名流,这事我会秉公处理的,你可以回去了。”
钱进财脸上皱纹笑成一朵菊花,连声说:“我知道,我知道萧局长一向刚正不阿,执法如山,打扰了,打扰了。”
萧忠准备去送钱进财,萧子玉用眼神制止了他。钱进财走后,萧子玉指着桌上的布袋说:“等一会儿你把它退回去。”
萧忠拿了布袋打开看了一眼,提醒说:“二少爷,这里面还不少呢,送上门来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萧子玉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能要的要,不能要的绝对不能要。止戈亭乃是非之地,我若收了他的钱又办不成事,会传遍十万八千里。”
萧忠走后,萧子玉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估计萧火阳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就要回来了。又过了一会儿,萧火阳果然就进了书房,一进来就说:“老爷,我刚刚听到一个不好的消息。”
萧子玉问道:“什么不好的消息?”
“有人说大老爷在云南涉嫌贪污已经被革职查办!”
萧子玉一听全身凉了半截,随后问道:“你听谁说的?”
萧火阳道:“那个人我不认识,是从都梁去宝庆的船家,说是才在止戈亭听到的最新消息。我不信,才急着回来问你。”
萧子玉道:“你不要相信外面的谣言,我才看了大老爷的信,说他在云南很好,还说最近会回来休假。”
萧火阳松了口气:“没有就好,那该死的船家,一张乌鸦嘴,把我急得半死。”
对萧子玉来说,如果没有看哥哥的信,光是听萧火阳说,他也绝不会相信萧子儒已经倒台。他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因为哥哥的倒台,也预示着他这个警察局长已经当到尽头…“火阳,我上岸后你遇到了什么人吗?”
萧火阳不解:“老爷问这话我不懂,赧水河上的过往船只那么多,你指的是遇到谁呢?”
“舒振乾你见过吗?”
萧火阳连连点头:“见了,见了,在距城五里处的地方,他带了一队警察巡弋了一阵就走了。当时我还和他打招呼,这小子过去对我特客气,这一回不知何故爱理不理的。”
“你知道舒振乾为什么去那里吗?”
“当时我们不知道,过后杨老大遇上他的同行,一打听才知道近段时间常有人守在那里,凡是从宝庆下来的船只都要拦住检查,查完就放走。有人认得那伙人是枫木岭的,但奇怪的是枫木岭的人去那里干啥?为何又不抢东西?”
萧子玉打断萧火阳说:“我知道了,下去休息吧,辛苦你了,回头要厨房给你煮点好吃的,先下去洗个澡。”又过了一阵,萧忠也回来了,他样子沮丧地在萧子玉对面坐下,却不愿说话。萧子玉看了半晌忍不住先开口:“东西退了吗?”
“退了。”萧忠抬眼看着萧子玉,犹豫再三才说,“大少爷在信上到底写了些啥?”
萧子玉预感到了什么:“你听到风声了?”
萧忠点头:“止戈亭的人传得很凶,说萧子儒倒台了。钱进财见我把钱还给他非常高兴,连说他一直以为不会退还给他。”
萧子玉叹了口气:“老管家,如果传言是真,你说怎么办?”
萧忠盯着萧子玉:“大少爷真的倒台了?”
萧子玉没有说话,把书案上的家书递给了萧忠。
第二十三章 扮鬼扮师公
话分两头,却说蒋兴和得知张显凡被捉奸后就派李施烟外出打听详情。
李施烟去了不到两个时辰就回来报告:张显凡在闹市裸身示众了将近半个时辰,随后就被钱进财送进大牢。按照都梁的老规矩,奸夫、淫妇该装进猪笼沉潭,那钱进财舍不得年轻貌美的妻子,就迁怒到奸夫头上。他给大牢里的人送去了厚礼,想买通牢头狱霸把张显凡暗暗整死。所以,这一回张显凡是凶多吉少。
蒋兴和正是要用张显凡的时候,便要不惜血本把张显凡营救出来。他与李施烟经过一番分析,认为眼下萧子玉不在家,正好可从舒振乾身上下功夫救人。考虑到李施烟分量太轻,怕难以说服舒振乾,蒋兴和决定亲自出马。
这天,他带上李施烟,乘坐二乘豪华大轿子来到警察局拜访舒振乾。舒振乾十分惶恐,不知都梁首富为何事来找他。宾主坐定后,李施烟见旁边还有几名警察,就说:“我们东家有点私事想与舒科长谈谈。”然后看看左右。
舒振乾会意,当即屏退左右,并将门掩上。办公室里只剩下蒋兴和主仆。蒋兴和突然问道:“舒科长青春几何?”
舒振乾认真揣度蒋兴和的意思,仍是不得要领,只好说:“卑职空长三十岁。”
蒋兴和接过李施烟为他沏好的茶抿了一口放下杯子:“舒科长年轻有为,才三十岁就做到科长,难得难得。蒋某非官场中人,听说在官场中混,背景十分的重要,此话属实否?”
舒振乾点头:“确是实话。”
蒋兴和说:“听舒科长一言,我倒是想起一位熟人,他原本不是官场中人,只因他的哥哥当上大官,他半路出家摇身一变成了堂堂警察局长。这个人就是你们的局长萧子玉!”
舒振乾吓得额上冒汗:“蒋老板此言差矣,我们局长不光是有背景,他的能力也确实非常出色。”
蒋兴和一脸笑容:“舒科长不要有顾虑,我先给你看一样东西。”蒋兴和递一个眼色,李施烟就从袋子里拿出一样东西交给舒振乾。
这是一份《国民日报》,报上有一篇文章被红线画了出来,舒振乾看时,那上面的标题赫然入目——《云南财政厅长萧子儒引咎辞职》。舒振乾一口气看完了文章,唯恐有遗漏又重看一遍,才把报纸还给李施烟。然后他疑虑地看着蒋兴和:“蒋老板的意思…”
蒋兴和敛起笑:“萧子玉待你如何?”
舒振乾尽量搪塞:“还…可…以。”
“你知道这段时间萧子玉在干什么吗?”
“局长的事我们下级无权过问。”
“你想知道他在干什么吗?他在筹划盗掘朱企丰的陵墓,却不打算启用你们,包括掘夏妃的墓,他也没让你们参与。”
“这是他家的私事,他不让我们参与,我们也无义务参与——我是国家的警察,不是他的家人。”
蒋兴和脸上绽放出笑容:“舒科长果然是位明白人,有你这句话我也没必要拐弯抹角,请你把张显凡放了,我给两个条件由你选择,第一,你大胆报一笔钱的数目;第二,让你当上警察局长。”
舒振乾吃了一惊:“我相信蒋老板有这个能力,也无戏言,可是一个闲汉他值这个价吗?”
蒋兴和说:“你了解我的性格就好办,你现在需要的是做出选择,其他的事你可以不必研究。”
舒振乾想了想,望着蒋兴和:“我选择后者。”
蒋兴和伸出一只手:“就这么定了,不许反悔!”
舒振乾也伸出手与蒋兴和紧握:“不许反悔!”
舒振乾当即就批了条子,交给李施烟去大牢提人。
在牢里才待了不到两个时辰的张显凡一见李施烟就嘻皮笑脸地说:“你们也太急了,我还没尝够坐牢是啥滋味就要让我出来。”
李施烟说:“王八蛋,如此不识好歹该让你死在牢里!”
张显凡说:“王八蛋在止戈亭当掌柜,如果你们觉得让我死在牢里更好,就没有必要来救我。”牢子把门打开,又为张显凡除了锁。张显凡活动一下关节就向李施烟伸出手:“拿来!”
李施烟明知故问道:“什么拿来?”
“衣服还有裤子啊,难道就让我光着屁股出门吗!”
“你不是喜欢乱来吗,不穿裤子还方便一些。”
“你才是畜牲呢,不给我穿的老子就把这牢底坐穿!”张显凡真就一屁股坐了下去。
李施烟本来也只是逗逗他而已,就从包里取出一套夏装扔了进去。张显凡穿好后走出牢门,在过道上小声对李施烟说:“放心,无论你东家为我花多少钱,保证价有所值。”
二人出了牢房大门又一起在街上走,到了一个分岔路口张显凡就与李施烟分开走。李施烟一把扯住他:“你上哪里去?不跟我回去向蒋老板称谢?”
“狗屁!”张显凡甩开李施烟,“我才不来那一套虚的,如果不让我干正经事,我愿意天天守着蒋老板磕头,叫他祖宗。这样可以吗?”
“混蛋,一点礼貌也不懂!”李施烟骂道。
张显凡一个人来到水西门的马厂,他挑了一匹毛色漂亮的枣红大马,也不问价就嚷道:“这马我要了,谁是货主?”
来了一位马贩应道:“这马是我的。”
张显凡说:“我叫张显凡,听说过这名字吗?”
马贩连连点头:“知道,知道,蒋兴和老板已经在我们这里说了,你想要哪匹马只要画押就可以了。啊呀,我说张先生,你发了财如今又出大名,这可是双喜临门啊!”
听说这个来买马的汉子就是张显凡,马厂一下子就乱了起来,马贩们纷纷过来围看。张显凡情知不妙,画了押赶忙骑马逃走。他自叹道:“真个是人怕出名猪怕壮!”
肚子有点饿了,该上哪里去吃饭呢?张显凡一想起光屁股受辱的情景,就对钱进财恨之入骨。好,偏要去止戈亭吃饭!
张显凡来到止戈亭,把马拴在外面的廊柱上,然后大摇大摆走进大厅拣一显眼的位置坐了,就叫嚷着要酒要菜。店伙计认出了他,因厅里食客较多,为了不影响生意,很快就把酒菜传上。张显凡却不干了,拍着桌子叫道:“我要钱进财上菜,没有叫你!”
伙计道:“我们掌柜的从不亲自给客人上菜,你也不是头一回来止戈亭吃饭,这规矩应该懂得。”
张显凡道:“我今天就要你们掌柜的亲自上菜!”
食客们立即围看,在楼上的钱进财闻讯也赶紧下来,见是张显凡就气不打一处出,胸脯一起一伏,语不连贯地说:“你、你…欺人太甚,老子今天和你拼了!”
张显凡说:“拼就拼,上来呀!”
“你、你…你…”钱进财扑上前,却被店伙计拉住。
“我怎么了?不就困了你老婆吗,这种事地方上没一千也有八百,把老子捆起来光着屁股示众,还要送大牢,结果怎么样?老子出来了,你想咬我下面的没咬成,咬的都是牙痕!”
钱进财的脸气成猪肝色:“不活了,不活了,拼了算了!”
旁边有食客看不过眼,就劝道:“张先生就别瞎折腾了,你霸占了人家的老婆,这对哪一个男人来说都是奇耻大辱,如今你还打上门来气人家,真要闹出命来,人家一把年纪了,吃亏的还是你。”
张显凡想想也有道理,就拍了屁股走开,牵了马到就近一家店子把肚子问题解决了,再去玉带桥客栈。
店家黄元富一见到张显凡就吃了一惊,随后就说:“你还来这里,长包房已经退掉了。”
张显凡说:“退掉有什么大不了的,再租下来就行了,你还怕没钱吗!”
黄元富就笑嘻嘻说:“你还想喜事,夏媚她愿意吗?房子我真帮你开了,麻烦你画个押。”
张显凡也不理会,爬上二楼,见一间房里闹哄哄的就推门而入——房里的杨云志正和同伙推牌九,见了张显凡,都吃了一惊。最先反应过来的杨云志说:“姓张的,你还能出来?我以为你这回死定了。”
另一同伙说:“我们亲眼见到钱进财拿了钱去向狱卒行贿,要他们怂恿牢头让狱霸把你整死。”
张显凡说:“我死了你们休想报仇。”
杨云志放下牌九走近张显凡:“听你这口气好像没你我们还真报仇不成?”
张显凡道:“就你们整日躲在家里推牌九,难道萧子玉会送上门来给你们杀不成!”
“那你说我们要如何做?”
张显凡盯着杨云志,问道:“你为什么要向钱进财告密?”
杨云志说:“你怎么知道是我告密?”
“果然是你!知道我秘密的人能有多少,我难道猜不到吗?”
“你太气人了,如果早点告诉我们,正好赶上杀了萧子玉,你让我们失去机会,当然得教训你。”
“你们的教训也太重了,若非我本事大,命都被你们送掉了。”
“你不是回来了吗?快快告诉我们该如何报仇。”
张显凡说:“好吧,那我就以德报怨,再帮你们一次,萧子玉快则十天、迟则半月会从宝庆返回,你们应该去城外河边的僻静处设关卡等着他返回。”
杨云志道:“他返回也乘船吗?那可是逆水船,很缓慢的。”
张显凡道:“他乘船去了,就只能坐船返回,坐轿子回来更慢。”
一同伙道:“其实他应该骑马去,那样我们很容易就发现他,也用不着现在还等在这里。”
“尽说废话!”杨云志拍着张显凡的肩,“你这个人怎么说你呢,做好事是你,做坏事也是你——又做师公又扮鬼,你就是这样一个家伙!听说你最近抖起来了,是怎么回事啊?”
张显凡说:“什么抖起来了,我不过和蒋兴和打了个赌赢了。”
“打什么赌?改天我们也跟蒋兴和赌去!”数同伙都围了过来。
张显凡不想和他们纠缠,抽身就溜了。
这一回张显凡没有在路上停留,径直去到蒋家,一进门见李施烟也在蒋兴和的书房,就叫道:“李施烟,你在蒋老板面前说我什么坏话了?”
李施烟看了张显凡一眼:“该说的坏话我全说了。”
张显凡一屁股在蒋兴和对面坐了:“蒋老板你别信他,我没礼貌并不是对你不忠心,我的忠心是用实际行动表现的——虚情假意那一套我真的玩不了。”
蒋兴和一脸微笑:“李施烟根本就没说你什么,你有什么实际行动对我表示忠心?”
“我的一举一动都是实际行动——刚才我办了件大事,怂恿枫木岭的人去赧水河下游等着萧子玉回来。”
李施烟说:“我看你是疯了,一阵说要保护萧子玉,一转念又怂恿人去杀他。搞不懂你在玩什么把戏!”
“我没疯,是你爹娘造你的时候往你脑子里灌了水,我这样安排正是为了更深一层保证萧子玉的安全——你懂了吗?”
李施烟这下子也转过弯来了,就不再多说。从不表扬人的蒋兴和也说:“不错,果非池中物!”
张显凡很得意,斜着眼看李施烟:“听到了吗?我不是池中物!”
李施烟冷笑道:“给一点笑脸你就灿烂,如此沉不住气的家伙,我看你当池中物都不配!”
张显凡说:“你这话就对了,我本来就不是池中物。”
蒋兴和一声干咳,两个人就停止斗嘴。蒋兴和问道:“你认为萧子玉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张显凡说:“最早在农历七月二十八,最迟也不会超过七月二十九,这两天我会守在河边等他回来。”
接着张显凡就摸清了杨云志一伙的行踪,知道他们在赧水河下游离城五里处设了卡。到了七月二十八日这一天,张显凡就骑着马去到离城十里的赧水河下游等候。凡有从宝庆方向过来的船,他都要呼叫,直至把躲在篷内的船客叫出来确认不是萧子玉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