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队您放心,我老贺虽然官不大,但这点政治觉悟还是有的,我就说省市领导最近要和外商来我们村考察,警方作为先头部队是来负责警戒的。”
“不行不行!老贺你不能这么说!如果人家问你,‘老贺你一个小小的村官,这省市领导要下来考察你咋知道?’你咋回答?”高文端起酒瓶子给老贺满上,说道,“你应该说,最近咱们省出现一个专门盗窃牲畜的特大团伙,并已经流窜至我市,我们警方是在你们牛冈村守株待兔的,这才符合逻辑嘛!”
老贺哈哈大笑,连声说高文这个话说得真绝!
在隔壁房里打盹的几个年轻小伙子听他二人聊得起劲,也都凑了过来,老贺倒也体贴人,见他们喝不得白酒,就从他家地窖里搬出两箱罐啤往炕上一放:“放开肚皮喝,老贺家别的不多,就是酒多,要是不做这个村主任,我早就跟别人经营酒厂去啦!”
老贺的酒量实在惊人,两三杯白酒下肚还跟没喝一样。高文勉强喝完了一杯,就咕咚咕咚地灌起矿泉水来。
其他几人纷纷向老贺取经,问老贺这酒量是怎么练出来的。
老贺说:“喝酒找窍门那叫耍赖,我们牛冈村能喝酒是天生的,专业点说那叫遗传!”
“人人都跟你似的?”高文有点不信。
老贺说:“只要是牛冈村的坐地户,叫出一个喝斤八两的都跟玩似的。”
“这是为啥?”在一旁喝啤酒的小伙子问老贺。
“因为我们都是贺天牛的后代呀!贺天牛的后代若是不能喝酒,那不是给老祖宗蒙羞吗?”
“你这么说我倒有些明白了,怪不得你们牛冈村姓贺的这么多,原来你们都是一个族系的呀?”高文道,“听起来怪邪乎的,趁现在天还没亮,给我们讲讲你们牛冈村的历史咋样?”
“好哇!”老贺一拍大腿,精神头足得连几个正值壮年的小伙子都自叹不如。“我就从贺天牛说起吧!了解了贺天牛,你们就知道我们牛冈村是怎么来的了。”
几个年轻的小伙子平时就喜欢八卦,一听老贺要讲故事了,都瞪大了眼睛。
老贺说:“牛冈村原叫贺家村,当时地处大山之中的一块平原之上,与外界很少来往,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活得倒也逍遥快活。可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一个与世无争的地方,后来竟被鬼子给毁了!”
讲到这里,旁人质疑道:“既然贺家村在大山深处,鬼子来这里做什么?”
老贺说:“这批鬼子是一支专门押送军火的部队,途中可能是遭到了土匪的袭扰,又无心恋战,便押送着这批军火误打误撞发现了贺家村。贺天牛的父亲据说是土匪出身,会功夫,又有一副侠义心肠,在他的操练下,贺家村的男女老少忙时生产,闲时就舞刀弄枪,眼见鬼子来了,怎肯坐以待毙?便真刀真枪地跟鬼子干了起来!”
“结果,好端端的贺家村就被鬼子的火炮利器给灭掉了?然后幸存下来的村民为了纪念贺家父子,便更名为‘牛冈村’?这也不符合逻辑呀!”高文插了一句,逗得其他几人呵呵直笑。
老贺说:“恰恰相反,贺天牛父子不仅没有被灭掉,反而还将鬼子杀了个片甲不留!”
大家一致认为老贺这是在借着酒性编故事,一群血肉之躯的山民,就算他们个个身怀绝技,也经不起鬼子的长枪短炮啊。
老贺说:“重武器虽然没有,可贺家村家家户户有猎枪呀,打退了鬼子的好几次进攻呢,尤其是后来的那次反击,绝对称得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次反击也让贺家村的村民看傻了眼:贺天牛组织起来的那几十头公牛就像通灵了一样,趁着鬼子熟睡之机以排山倒海之势瞬间就冲进了他们的营地,鬼子哪见过这阵势啊,死的死伤的伤,屁滚尿流地逃走了!后来人们才知道,原来这叫驭兽之术,说白了就是能让动物听命于人。第一拨走后,贺天牛父子知道还会再来,便将村民转移到附近的一座山冈上,自己带领着一批不知什么时候跑来的豺狼虎豹守在了村子里,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鬼子的援军就来了,一个小时都没到,贺家村就被火炮夷为了平地,后来人们将贺天牛父子的尸体连同那些被烧焦了的动物的尸体一起埋在了附近的那座上冈上,还同贺天牛父子的后人一道,重新建起了村落,并取名‘牛冈村’。”
高文猛地想到了陈菲曾写过的一本书,在这本书里,陈菲提到了《召虫记》——一个能控制百虫的古老禁术。书中的主人公便通过这个禁术杀死了仇人。
“老贺,你刚刚说的这些,不会是听来的吧?”高文问。
老贺说:“村头有座祀堂,下面就是贺天牛的墓穴,祀堂里有一块大石牌,我刚刚说的这些那上面都有记载,只不过没有贺天牛驭百兽这一段,解放后除四旧将那最精彩的一段抹去了,后来祀堂几次翻新,都没有将这一段加上去。”
“可是老贺,这百年以前的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高队,我老贺就是贺天牛的后人啊!打那以后,又历经了几代人,知道此事的也只有我们贺家的祖祖辈辈了!”

第四章 古兽干尸

1
大青山林业局隶属于黑龙江省的嘉阴市,属边境城市,有许多金发碧眼的俄罗斯人在这里经商。
刚走出出站口,胡锋就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定睛一看,一个戴着墨镜的彪形大汉正站在一辆警车旁边向他招手。
胡锋朝他走去。那人摘下墨镜朝胡锋咧嘴一笑道:“这世界真小啊!在哪都能遇到你!”
“白长青?”
此人是胡锋的同学,早年曾跟胡锋一起,被公派到国外学习,回国后又跟胡锋一起参加了E组超常规的考核集训,结果被无情淘汰!后来只听说白长青到某省的公安厅从事刑侦技术研发工作,没想到竟然在这儿碰上了。
“你不是在省厅搞技术吗?怎么跑这来了?”胡锋坐进车里问道。
白长青鼻子哼了哼:“你不觉得像我这种全能型的人才更适合在一线打拼吗?”
白长青倒也不是在吹牛,不过此人最大的毛病就是聪明有余,沉稳不足,当年E组考核的最后一项科目是心理素质,将受训人员关进一个燥热的房间里,去拣够一定数量的只有鱼卵般大的小石子,此项考核长达一个星期,白长青三天不到就受不了了,跑去和考官理论,结果直接被淘汰出局。
“是有人雇黑社会干的,这帮亡命徒还开枪打伤了我们好几个同志,两天前抓到一个一问三不知的马仔,通过他已经基本锁定了嫌疑人,目前正在通缉,落网是迟早的事。”
“那干尸呢?有没有遭到破坏?”
白长青神秘地一笑道:“这么珍贵的东西岂是他们想拿就能拿到的?”
“你的意思是?”南派三叔,盗墓笔记,沙海,藏海花。
“我实话告诉你吧!其实他们抢去的只是一口石棺,真正的干尸早在出土那天就已经被我悄悄转移了,别人不知道它的分量,我可知道。”
白长青此举的原因是:干尸在出土之后曾被人捅到了网上,不然也不可能会发生后来的持枪抢劫事件。自从我国第一只鸭嘴龙在嘉阴这个地方出土后,这里就被人誉为恐龙之乡,而最早在这里发现恐龙化石的却是苏联人,从1902~1924这短短的20多年里,他们在嘉阴这个地方挖掘并盗走多具恐龙残骸,至今仍保存在阿穆尔州的博物馆里。干尸出土的消息泄露后,这里再次成为人们所关注的焦点,一时间,在这个边境城市里,突然冒出许多陌生的脸孔,这些人的国籍不详,身份不详,低调而神秘,打着各种旗号从四面八方向大青山林业局拥来。如此一来,做好干尸的安保工作便成了警方的头等大事,故放迷雾就是白长青所采取的手段之一。而知道干尸存放地点的除了白长青的几个心腹外,还有几个考古学家,除此之外,就连白长青的顶头上司都被蒙在鼓里,这也是胡锋为什么会接到一个“寻找”而不是“调查”的命令的原因。
到达大青山林业局后,胡锋饭都没有顾得上吃,就跟着白长青来到了存放干尸的地点——大山深处的一个天然山洞。
在林子里大概穿行了40分钟左右,终于来到了山洞的入口。
山洞里面的地势十分陡峭,走到尽头已经是离地平面以下20多米的地方了,难怪越往里走越冷。
古兽干尸就放在一块天然的大平板石上,像一坨风干的腊肉,样子凶恶狰狞,有点跟犬科相近。在场的除了胡锋和白长青,还有三人,是省里考古研究所派下来的,由所长亲自带队。简单地交流了几句后,这个面色黝黑发亮的所长问白长青:“白队,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什么时候将它转移,总放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白长青说:“大青山林业局最近来了很多陌生人,都是冲它来的,就算要转移,也得想个较为稳妥的办法才行,不然的话,出了事情,我们谁也负不起这个责任!另外,之前试图明抢的幕后真凶见抢回去的是一具空壳,肯定不会罢休。我这么跟你说吧,出现在大青山林业局的这些生面孔不足为惧,可怕的是隐藏在幕后的操盘手,眼下的情况是我们在明他们在暗,而且这帮人的嗅觉比狗都灵,只要是被他们盯上,到时候你想甩都甩不掉,不谨慎一点恐怕不行啊!”
“多加派点人手呗!不行的话就请武警支援一下,我不相信他们会穷凶极恶到与我们正面交锋的地步!”说话的是那三人中唯一的女性。
白长青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粒子弹交给胡锋。
“这种型号的子弹你应该不陌生吧?”
胡锋端详了片刻道:“这不是我们当年集训时用的子弹吗?那可是上等的好枪啊!”
白长青道:“这是从我们受伤的同志的身体里面取出来的,这足以说明,这帮人并不是普通的那种犯罪团伙,从他们配备的武器上面分析,他们一定是一个实力庞大且组织极其严密的犯罪集团,而且伸向这里的触角也绝不止他们一个…所以,要想安全地将它转移出去,只能仰仗你胡锋了!”
“你说吧!要我怎么做?”胡锋求之不得。
白长青说道:“大青山林业局地处偏僻,上了高速公路以后,两边都是密林,通过这段公路进入国道大概要行驶三百多公里,而我们地方上的警力有限,根本做不到三步一哨五步一岗,陆运的话风险极大,这里是林区,又没有水运,除了空运,没有更好的办法,我们地方上倒是有几架喷气式飞机,可那都是农场用来洒农药的…”
“我明白了!回头我就跟上面联系,请求空中支援!”胡锋说。
从这具出土的古兽干尸的尸身保存情况来看,它的死亡时间应该在一万年以前,这是在场的考古研究所的同志给出的初步结论。至于它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躺在一口石棺里,他们三人却无法作出回答。
晚上八点钟左右,E组派出的飞机来了,降落在山洞前面的一块空地上,让胡锋万万没有想到的是,6号这次是亲自押机,左右跟着几名全副武装的随从。
能让6号亲自挂帅的案子,这在E组的历史上恐怕也是第一次。白长青面对6号时表情尴尬,6号当年因为白长青发了几句牢骚踢他出E组时的情景胡锋至今还记忆犹新。
“头儿,多亏白长青早有准备,不然的话,我们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得到它!”胡锋并不是故意为白长青说好话,他只是不想让白长青以为自己抢去了他的风头。
“6号该不会治我个谎报军情之罪吧?”白长青担忧道。
“白长清啊!在这件事情上,你处理得相当好,说明当初你离开省厅到地方历练的这个选择是对的,你现在还喜欢发牢骚吗?”
白长青跟在背着手径直朝山洞里走去的6号后面说:“报告6号,自从白长青当年被E组淘汰来到地方后,无论顶着多大的压力,都没有再发过牢骚,经过多年的磨炼,白长青深深地知道,干我们这行的,就应该有苦自己咽,有难自己扛,跟领导发牢骚,那是不成熟的表现!”
6号突然停下来,回身问道:“你当年的那种轻狂和斗志,现在还有吗?”
胡锋听出了弦外之音,白长青更不傻,反应极快地回答道:“报告6号,白长青现在只有斗志!”
“光嘴上说还不行,你还得证明给我看!这桩案子的后续工作我就交给你了,我还是那句话,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将这帮亡命徒给我找出来,如果你完不成任务,我觉得这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倒也适合你!”
“是!白长青一定不辱使命!”
胡锋也为白长青感到高兴,同时更为他担心,因为以他手中掌握的警力来说,揪出这个犯罪团伙绝非易事。
胡锋问6号:“头儿,那我呢?不留下来协助白长青了?”
6号说:“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还留下来做什么呢?”

2
无论是寻找失踪了10来年的安德鲁,还是神秘的关家大院,对于夏可可和宋一梦来说,都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回山是东海省的一个县级市,工业产业相对落后,旅游业比较发达,有很多名胜古迹。
找了家旅馆放下行李后,二人来到了回山市公安局。
而在回山市近10年来的失踪人口档案库里却没能找到安德鲁这个人。
“这是否说明,他已经不在人世了呢?”宋一梦问。
回山市公安局的副指导员看了看夏可可,很显然是想让夏可可代他回答这个问题。
夏可可说:“理论上是这样的,但也不是绝对,安德鲁来中国是事出有因,说不定他只是不肯暴露自己罢了!”
宋一梦突然想到了安德鲁的情人乔?汉斯。于是她问道:“能不能再帮我查找另外一个人,她应该是两年前来到你们回山的,可以吗?”
“这个没问题,从三年前开始,凡是来我们这的外国人都必须在我们公安机关进行身份备案,这个人来没来过,一查就知道了。”接着,副指导员叫来负责此事的相关人员,交代了几句,也就是过了一支烟的工夫,结果就出来了。
那个年轻的警员拿着一张A4打印纸说道:“乔?汉斯,美国加州人,三年前来到回山,入境因由是寻亲,一直住在文宣小区226号。”
文宣小区是外国人的集居地,几年前回山曾发生一起影响极坏的外国人遇袭案,那以后,回山市特别建造了这个小区,专门供外国人租住,对这里的监管和保护一直由回山市公安局负责。
稍后,副指导员专门开车将夏可可二人送到了文宣小区,途中,夏可可还问起了关家大院,可副指导员却表示从来没有听说过,倒是给夏可可提了一个建议,让她去博物馆看看地方志,也许那上面会有记载。
再见到乔?汉斯时,宋一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仅仅两三年的时间,乔?汉斯看起来宛如苍老了10多岁。对于她们的突然造访,乔?汉斯显得十分震惊。
当问到安德鲁时,乔?汉斯激动地说:“我怎么知道他去了哪里?他这个人做事向来都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作为他的学生你难道不知道吗?我不远万里来中国找他,原以为可以跟他长相厮守,可他仅仅跟我见了几次面就再也不肯见我了,他为什么这样子对我?如果他不想跟我在一起,为什么还要让我不远万里来中国跟他团聚呢?”
不久前,乔?汉斯原本想一走了之,可就在这个时候,她发现自己怀孕了,这也是她留下来的原因。她是一名虔诚的基督徒,她做不到像有些人那样,将自己的亲骨肉扼杀在生命的摇篮里,心灰意冷的乔?汉斯在安德鲁再次离去的这些日子里,曾一度对生活失去信心,是肚子里的孩子让她放弃了轻生的念头。
“听我说,乔,安德鲁再次离你而去一定是有隐情的,不然的话,他早在10年前便已经从你的视线里彻底消失了,他又怎么会给你寄信,后来又让你在中国跟他见面呢?”宋一梦礼节性地抱了抱乔?汉斯,安慰道,“我们也正在寻找安德鲁,让我们一起努力好吗?”
“OK!OK!宋,我要将一切都告诉你!”
乔?汉斯说,她和安德鲁在失散8年后的第一次重逢是一个姓孙的先生一手安排的。孙先生是位隐士,大部分时间都居住在深山里,很少出来走动…
夏可可这个时候打断道:“宋姐,之前当我听您说起安德鲁来中国的动机时,我就一直有个疑问,安德鲁肯定不是那种仅凭一时冲动就不顾一切的人,我们寻找一个活生生的人尚且如此困难,更何况他寻找的只是一枚齿痕了,也就是说,安德鲁当年作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一定掌握了某些在他看来能帮助他完成这件事的线索,那么,安德鲁究竟掌握了哪些线索呢?汉斯小姐刚刚提到的这位孙先生为什么要帮助他们去安排那次重逢?他和安德鲁又是怎样认识的?他为什么要隐居?他在安德鲁不遗余力地要完成的这件事情里,究竟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如今看来,能不能找到安德鲁取决于能不能找到孙先生这个人,汉斯小姐,能将这位隐士的住址说得再详细一些好吗?”
提到这位隐士的住址,乔?汉斯面露惊恐之色。
她说孙先生是个昼伏夜出的人,带她去见安德鲁的那天晚上天空在飘雨,她只在那个荒凉的废墟里住了两宿,就又被孙先生在一个迷雾重重的黑夜里送了出来,再后来,也就是不久以前,安德鲁再次找到乔?汉斯,这也是他们的最后一次相聚。
荒凉的废墟,残破的民房,是乔?汉斯关于那里的全部记忆。
“很显然,安德鲁是不想让你知道那个地方,那个地方对于安德鲁来说一定有着特殊的意义,不然的话,对于一个苦苦寻觅的人,他又怎么会选择在那里停下来呢?那里一定有令他感兴趣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难道,他在那里发现了齿痕?”
“倒也不排除有这种可能,问题是,他又是通过什么形式发现的呢?”夏可可质疑道,“除非他找到了那只凶兽,否则的话,他的这一发现几乎没有任何的实质意义!所以说,安德鲁在齿痕这件事情上,一定比我们知道的要多得多,换句话说,他很有可能在10年前便已经掌握了跟这只凶兽有关的线索,而这些线索却是琐碎甚至抽象的,从安德鲁的失踪时间上分析,让这件事情水落石出应该是他毕生的心愿,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可在职业信仰的支撑下,他定然会一直寻找下去…宋教授,汉斯小姐,你们应该为有这样的亲人和老师感到骄傲和自豪,接下来我们应该尽快找到这位神秘的孙先生。汉斯小姐,请你仔细想想,在您与他接触的过程中,他是否留下了某些能够帮助我们找到他的痕迹?或者说,在前往那处废墟的沿途上,您有没有发现一些令你印象深刻的标记呢?如果您有能力表达的话,我更希望您能将当时的情景仔仔细细地跟我们描述一遍,越详细越好,这不仅是在帮我们,同时也在帮您自己!”
“可以吗?”见乔?汉斯没有拒绝的意思,宋一梦进一步鼓励道,“没关系,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遇到不知道如何用中文表达的地方你就用英语,OK?”
“我试试吧!”乔?汉斯坚定地点了点头。

3
牛冈村的黄昏很美,山后头的那半个太阳给脚下的这条村路蒙上了一层阴红之色。
胡锋无暇欣赏这些,周围的死寂让他的心狠狠地抽搐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与高文会合后,舟车劳顿的胡锋原本想躺在村主任老贺家宽大的沙发上美美地睡上一觉,可高文却强拉硬拽地将他带到了村头的那座祀堂前。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高文环顾左右,见四周无人,便将牛冈村的由来以及贺天牛驭百兽大战鬼子那一段说了出来。
“老贺说这座祀堂的下面就是贺天牛的葬身之处,胡锋,你怎么看待这件事?”
“现在还不好说,”胡锋思忖片刻道:“若想证明牛冈村的这段传奇故事不是空穴来风,首先要知道历史上是否真的存在能驾驭百兽的这样一种秘术…高文,到目前为止,你难道没有发现一条隐线已经将这桩案子衔接起来了吗?从最初的四年前的那三起悬案,到林四案案发,再到陈菲和方达的死,以及你今天跟我所说的这段传奇故事,你有没有发现一个核心所在?”
“咱好歹也在这个工作岗位上干了这么多年了,你指的那条隐线我又岂能不知?说实话,这桩案子让我很是纠结,它似乎无形中打破了我对这个世界的认识,我对自己多年以来的生活经验和阅历充满了种种怀疑,我好像无法从眼睛能看到的世界和看不到的世界里找到一个出口,思维就一直僵在那里,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真实?哪个又是假象!”
“你现在的心情我完全能够理解,这说明在你的潜意识里有突破传统刑侦思维的欲望,当然了,若想一下子破茧成蝶也是不现实的,总得需要一个过程…对了,有件事情我想告诉你,我这次去黑龙江调查的那起抢劫案实际上也跟凶兽有关,之前出于E组的保密原则我没有跟你一语道尽,还希望你能理解!”
“呵呵,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你哪来的消息?”
“网上看的呀!前段时间微博上面都传疯了!不就是一具躺在石棺里的古兽干尸吗?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情被封锁,得知你要去黑龙江后,我就觉得跟这件事情有关,怎么样,还是被我猜中了吧!”
“唉!这事儿坏就坏在网络上!消息发出后,几乎全世界都知道了这件事情,黑白两道各路人马纷纷拥入事发地,不久前,有一伙犯罪分子试图持枪明抢,还打伤了我们好几个同事,幸亏当地刑侦主管白长清棋高一着,来了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古兽干尸才得以保全,如今这干尸进了E组的研究室,真希望能早点听到关于它的消息!”
胡锋所谓的消息指的是什么,高文心知肚明。
“如此一来,这桩案子就更加复杂啦!”高文感叹道。
“并不是我迷信直觉,而是当所有的关键点都汇集一处的时候,我们必须要敏锐地意识到,我们苦苦寻找的真相,很可能就藏在我们看似偶然的层层迷雾里!”
中午饭依然在牛冈村里的一家小饭馆解决,都是一些地地道道的农家饭菜,比城里的快餐不知道要好吃多少倍。
可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总共就四个菜,不是少盐就是多醋,最让高文懊恼的是,红烧鲤鱼竟然没开膛就端上来了。
高文叫来老板娘。老板娘一见那还挂着血筋的鱼内脏,当即骂她男人道:“狗娘养的王八蛋,这生意你是不打算做了还是怎么着?老贺把你得罪了你去找老贺呀!拿客人们点的菜撒什么气?”
餐馆后面有一块地,这餐馆老板想在那里盖房,到市里去办建房许可证需要一道村里开的证明,餐馆老板找了老贺四五趟,可老贺就是不给开…
“就是盖个章签个字的事儿,大家一个村住了这么多年,可他老贺一点面子都不给!”
“老贺这个人在你们村里的名声怎么样?”
“除了能喝酒会搞关系,也没啥大能耐!几年前,也不知道他遇到了哪路财神,突然就在一夜之间暴富了,光房子就在城里买了两三套,不然,后来村委会换届选举,他哪来的钱四处活动拉选票?”说到这里,餐馆老板娘突然压低了声音,“我听人说呀,他把家中的一件宝贝给卖掉了,据说卖了好几百万呢。”
在后来的调查走访中,牛冈村的村民们纷纷表示老贺富得确实有些怪异,他们说老贺在没有发迹前在村里屁都不是,仰仗着父辈留下来的殷实家业混吃等死,大伙都担心前任老书记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会败在他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