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都是传的。”小培有些自责,“当水手很危险的,我就亲眼见过两个水手朋友好好地下去,抬着上来了。”
“如果你只是想演戏给那个老女人看,我和船老大打声招呼,我们可以配合你。”小培把瓶底的酒一饮而尽,“你要是真在水下出了事,谁也负不了这个责任。”
“我带你去见我爸爸,你就这么对他说,让他们放心。”蓝家山松了口气,让小培给他们吃个定心丸,倒是一个好主意。
蓝家父母听了小培的话,虽然将信将疑,但也放了一半的心。
送小培出门时,小培忽然问:“我听老杨说你们在水下看见大鱼了?”
蓝家山点头,把自己亲眼目睹的情形描述给他听。小培的脸上露出惊诧的神情,说:“我一直以为大鱼是水手吓唬我们的,真的有这玩意儿啊,你不害怕吗?”
蓝家山说比起这个,自己更害怕水下的那只骷髅头。小培听了这个倒一点也不吃惊,两年前,一位水手浮出水面时,恰好有船只经过,他撞上船底飞转的螺旋桨,身首分离,当场死亡。他的身体两天后在下游浮到了水面,而头颅却一直也没找到。因为这人来历不明,找不到他的联系方式,所以被当成了无主尸体处理。
不久以后,就有水手在水底发现了骷髅头,它在水下神出鬼没的。因为没有地方安置它,所以水手们碰到它都把它就地埋到水下的河沙中。在某种意义上,它成了水手们的保护神。
6.难忘初夜
传呼机一直响个不停!都不是蓝家山想看到却又害怕联系的号码。蓝家山走下楼梯,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问道:“老板娘,给我来碗米粉。”
是莫尔莉,个头娇小的她背着一个旅行包,对楼梯上的蓝家山歪歪头,使个眼色。蓝家山没想到她会找上门来,一下不知所措。
蓝母疲惫不堪地从厨房里走出来,小声说,米粉已经卖完了。其实小吃店这几天都没正常营业。
“好饿哦,哪里还有吃的?老板娘给我指点一下吧。”莫尔莉一边对蓝家山递眼色,一边和蓝母装傻。她看上去满面春风,在她的眼中,生活充满了这样的小小乐趣和小小玩笑,哪里知道蓝家山此刻心乱如麻。
蓝家山赶紧把她带到门外,问:“你怎么来了?”
“你不回柳州,那我不就来了?”莫尔莉是卓越的中专同学,闺密,个头很矮,身材圆润。因为名字起得拗口,大家都叫她莫尔。
“卓越呢?”
“她生你的气了,为什么这些天都不给她去个电话?”莫尔踮着脚尖,用力拍打着他的背,说,“如果不是单位有汇报演出,她请不了假,她肯定会来找你兴师问罪。”
蓝家山透了口气,环顾四周,发现周围人都在往这儿瞄。要知道,现在他一家人都成了镇上的新闻人物了。
莫尔踮起脚尖,用肉乎乎的指头在蓝家山脑门上戳了一下。她这副模样看上去有点滑稽,蓝家山单手揪着她的马尾,让她走慢一点。莫尔喜欢交朋友,而且只喜欢高个的帅男生,是众人皆知的秘密。但她因为相貌平平,个儿又矮,脾气又好,对同性没有威胁,所以便成了大家的联络员。
她一直在扮演一个小红娘的角色,替这对小情侣传递信息,既然是卓越派她来打探自己的情况,他就要小心把她和镇上的人隔离开来。他家的事,是目前镇上茶余饭后的最热门话题。他不想让卓越为自己担心。
“你哥哥的事解决没有?”莫尔随口问道。突然指着一间店铺门口的血灌肠大叫:“这是什么哦?”
在她们眼里,蓝家山哥哥的事是属于“大人要处理的事”,他们无须操太多的心。
现在满大街都在播放任贤齐的《心太软》,不论是歌词还是声音都真真切切地沁入蓝家山的心坎,莫尔拉着蓝家山的胳膊,不停地逗弄他,小镇民风淳朴,看这打情骂俏的一幕,肯定都把她当成自己的城里对象了。他可不想这么惹人注目。莫尔唠叨着那群朋友们鸡毛蒜皮的琐事,谁看上谁,谁想追谁,谁请谁看电影,谁和谁吵架,蓝家山不过才离开柳州二十多天,这种生活在他听来却已经很不真实了。
小镇的街道,走个五分钟,就走到头了。后面的房子平行着红水河,散落地建在公路边。
“你们这个小镇还没我们厂的生活区大啊。”莫尔没怎么下过乡,禁不住感叹。
蓝家山硬着头皮问她准备住在哪里,想到不得不把她带到自家的旅馆,蓝家山就暗暗叫苦,那样她也会立刻打听到蓝家最近发生的事。
莫尔笑道:“我住水电宾馆,陪我过去吧!”
水电宾馆就在前面不远的一个岔路口左拐,这里的住宿条件是镇上最好的,由电力集团投资兴建,和电厂宿舍处于同一个区域。电站职工都比较有钱,给小镇带来不少消费。
蓝家山听她这么一说,放下心来。水电宾馆离此不远,两人说话间就到了。宾馆有五层楼,依山而建,楼前有个很大的花园。花园里每个角落都摆放着奇石,很有岩滩特色,看来宾馆负责人也是一位奇石爱好者。
事情往往就这么凑巧,他们刚要进电梯,从里面走出来三个人,其中就有谢云心母女俩,蓝家山和她俩面面相觑,大家都愣了一下。莫尔快手快脚地把蓝家山拉进电梯,谢云心转过身,死死盯着蓝家山。
电梯门关上了!
那张脸却在蓝家山眼前阴魂不散。
莫尔纳闷地说了一句:“这女人眼神真奇怪,神经病吧!”
蓝家山顿时开始心神不宁,他在想,自己这堆破事都没头绪,莫尔这两天肯定又要黏着自己,明天还怎么下水?
到了五楼,莫尔直奔客房。蓝家山站在电梯口,让莫尔进去放好行李,他陪她下楼吃点东西。
莫尔却招手让他过来,她推开门,露出灿烂的笑容。蓝家山刚迈了一步,就全明白了。
房间的床头柜上,放着一盒生日蛋糕,一股暖流涌进蓝家山的心里。一定是卓越委托莫尔来给自己庆祝生日的。今天经历了这么多事,还有朋友惦记着自己的生日,真让人感动!
蓝家山心怀内疚地望着莫尔,想开口,却说不出话来。
这时,莫尔突然跳起来说:“啊!我落了一个东西在总台,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莫尔退了出去,特别把门带上了。蓝家山坐在床上,想起今天发生的一切,再看看那个生日蛋糕,感动、内疚混杂在一起。突然,蓝家山吓了一跳,听见有人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抬头一看,一个围着浴巾的女人站在他面前,定睛一看,居然是卓越。
她那双黑黑的眸子,略带忧伤地注视着蓝家山。蓝家山呆呆地望着她。她坐在他的身边,轻轻抱住蓝家山,轻声说:生日快乐!
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蓝家山激动地一把把她揽在怀里,心狂跳不止。她青春的胴体,充满了女性曼妙的气息。他冲动地吻着她,她的嘴唇很柔和,她的味道让他迷醉,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狠狠抓着对方的脊背,激情澎湃地相濡以沫着,以致感觉不到身体的任何疼痛。
卓越喘息着,轻轻推开他,示意他把门反锁。蓝家山正热血上脑,身体发烫,听了这话就愣了,说莫尔等下要过来。
卓越的脸上飞起红晕,啼笑皆非地推了他一把:“你傻吧!”
蓝家山醒悟过来,呵呵,这莫尔还真像个拉皮条的。他急忙把门链扣上。心怦怦地跳个不停,因为生理冲动而窘态毕露。
认识卓越不到一年,他们牵过手,接过吻,在黑暗中也曾探索过她的胸脯,这就是到目前为止他们的进展。看来今天要发生一些突破性的事件了。她从天而降,和他从前靠想象设计的步骤完全不同,难怪他一下有点蒙了。
他走近卓越,眼睛一直舍不得离开她。她是那么真实地坐在他面前。她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光滑细腻,她的五官俊俏,身材窈窕,她是典型的气质美女,融沉静、热烈于一体,而蓝家山最喜欢她的坦率干脆,而最令他着迷的,则是她捉摸不定的暧昧和神秘。很多男孩子第一次接触她,就会为她动心。而他蓝家山,是从这些人中脱颖而出的胜利者。
她望着他,表情有点忧伤,有点渴望,有点柔情,但唯独没有羞涩。
“去洗澡吧。”她故作平静,“里面还有条浴巾。”
她说完就不看他了,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指甲。
蓝家山脸红红地进了浴室,就像一辆油量不多的车开到了三岔路口,他不知道该向哪个方向前进。
一生中最重大的日子,就这么到来了?眼前的这一切,是真实的吗?他把衣服脱了,站在喷头下,心狂跳,身体极度亢奋,他从镜子中瞥见自己的脸,潮红,紧张,羞涩,慌乱,而且充满了不自信。
当热水从头顶倾泻而下,他就如同被施了魔法,整个人开始冷静了下来。
但他怎么能失去她呢?他一生中最爱的人,来自于自己生命中一场最美丽的邂逅。
而她,就与他隔着一扇门的距离。蓝家山毕竟血气方刚,身体又在转瞬间被激情和欲望所控制,当他披上浴巾时,他的身体绷得紧紧的,就像一把上了膛的手枪,一触即发。
卓越坐在床沿,仍然低着头欣赏自己的手指甲。她的背影赤裸而真实,他几乎不相信自己能有如此的幸运和幸福。
当他走到她的身边时,她的身体微微战栗了一下,她美妙的颈脖曲线,乌黑的秀发,流转着难以言喻的美。她抬起头,眼里充满了醉意,里面盛着一汪他从未见过的光彩。
他坐在她身边,轻轻地吻着她。生命中最美好的年华,就在这一刻绽放,他们流动的爱意太浓,太奢侈,无法承受生命中的艰难和坎坷。
她缓缓站在他的面前,浴巾滑落,身体一丝不挂。她用手抚摸着他的脸,她的乳房精巧结实,笔直修长的两腿和神秘的阴影,让蓝家山心跳加速。她把他的浴巾拉开,低头注视着他的裸体,他的身体已处于高度兴奋的状态,她嘴角泛出一抹微笑。
你是我一生中最爱的人。可我拿什么来奉献给你?
她用手摸着他的头发,他搂着她的腰,用嘴唇去了解她的每一寸肌肤。它们是如此真实,赤裸,它们有温度,有形状,有呼吸,蓝家山忍不住把她拥入怀中,他那昂头挺立、坚硬如铁的欲望使她惊诧,像被烫了似的躲闪,两人幸福相拥,翻滚在床,她咯咯笑着,捧着他的脸,用力地吻着他,而他则用手紧紧握着她的胸部,她身体的脉动,她的激情和兴奋,她的爱意和温度,都从此处传导给了他。
他拥有了她,当他把手探进她的生命之源,她就这么痴痴地凝视着他。当他们把一生交付给对方时,他们的眼神都充满了莫名的忧伤、喜悦和不知所措,仿佛幸福转瞬即化。
她把身体彻底舒展,她轻轻地呻吟,她的眼神变得奇异,她的嘴唇充满渴望,她的身体开始升温,而他则狂乱地在她的秘境中寻找入口,最后他的视线叠加在她的胸,她的眼,她的腹部,她的肌肤,她喉咙中的气息,她那凄迷的眼神,她在笑,她在叹息,她在温柔地呼唤。
她在爱着,如同他也在爱着。
只是那么一眼,爱的乐章就冲上了高潮,就足以令他慌不择路地喷泄而出。
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蓝家山没有一丝懊恼!无论是身体上的欲望还是精神上的压力,都被他彻底地释放了,这也许是最好的结果。得到她,但不要插上自己的旗帜,他不想马上改变她的生活轨道。
卓越温柔地吻着他,眼睛里充满了忍俊不禁的笑意,她在他耳边轻轻说:“我带了本书,等下跟你好好研究,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我们一起完成任务。”
看来她今天是豁出去了,不完成身份的彻底转变是不罢休的。
蓝家山说:“男人和女人不一样,我们很容易兴奋,所以要好好冷静一下。”
这几句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听着发憷,这不是伟大,是发傻。
卓越盯着他,问:“五分钟够吗?”
蓝家山从她的话中琢磨出了深一层的意思,她的表情不可捉摸,她在抱怨自己吗?蓝家山自尊心受挫。
“你是因为想当水手,所以要和我分手吗?”卓越意味深长地盯着蓝家山的眼睛,摊牌了。
她是怎么知道的?世界上真有心有灵犀这回事吗?
蓝家山真傻了眼,他只是还没来得及把自己的未来方向梳理清晰。
她的目光中充满了忧伤和委屈,也闪烁着爱情的火焰。她望着蓝家山,仿佛要把这张青春焕发的脸,永远印在自己的视网膜内。
她带着伤感自嘲道:“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吗?离开你我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如果你可以,请教教我。”
蓝家山心如刀割。暗问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他做了这个决定,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蓝家山抱着她,把脸贴在她的脸上。他想大哭一场,他正要倾诉衷肠,外面突然有人用力敲门,并夹杂着混乱的吵闹声。
7.飞来横财
蓝家山条件反射地跳了起来,卓越也坐了起来。她瞥了一眼他仍然兴奋的身体,笑了。她根本就不在乎外面的喧哗,她还真能沉得住气。
外面传来谢云心的声音,蓝家山一下不知所措,糟糕。谢云心居然来这里闹事了。蓝家山还分辨得出莫尔的声音,她在门外没好气地叫:“别开门,别理他们。”
这个局面该怎么收拾?不管卓越到底知道多少,他不希望她从谢云心口中听到欠条的事。卓越从容不迫地起身,拉着他进了浴室。
卓越不紧不慢地打开喷头,一边给自己洗,一边替蓝家山冲水。而门外的动静则越来越大,蓝家山想赶紧穿上衣服出去应付。卓越制止了他,她此刻表情非常冷静,她怎么能这么镇定?她难道是有备而来?
慢悠悠地擦干身体,穿好衣服,卓越把头发拢在后面,给他使个眼色,说:“我来开门。”
她走到门口,用力踢了下门,外面立刻安静下来。
卓越大声质问:“怎么回事?”
莫尔在外面答:“这个女人是疯的,我已经让服务员通知他们经理了。”
谢云心在外面扯着嗓子大喊:“蓝家山,你还有钱来住宾馆,你耍老娘是不是?我让保安来撬门,你给我说清楚。你别忘了才写的欠条。”
蓝家山倒吸一口冷气。
卓越把蓝家山推到床边,把手提包拿在手上,这女孩已经让蓝家山捉摸不透了。她是不是带着手枪来的?
卓越猛地打开门,蓝家山一眼望去,门口站着谢云心、宾馆服务员和莫尔。
还没等外面的人定过神,卓越已把包里的一沓钞票甩在谢云心的脸上。
“我的钱,我开的房。”卓越指着她的鼻子,“你想钱想疯了,我就送点钱给你。”
谢云心当场愣住了,她没想到卓越有这个反应,镇定一下,厉声说:“你们在里面干什么?”
卓越嘲笑道:“我们在里面结婚。你想进来看吗?你变态了是不是?”
莫尔气愤地对工作人员说:“你们经理来了,赶紧把她带走,她疯了。”
徐微微和经理模样的人赶了过来,把谢云心给拽走了。服务员匆匆对他们三人说了声抱歉,也赶紧溜了。
卓越对着那几个人的背影威胁道:“我跟你们没完,我要找你们领导投诉。”
蓝家山把卓越拉进房。莫尔蹲在地上,把散落的钱捡了起来,她抬头望了他俩一眼,瞄了一眼房间,脸红了一下,说:“等下到我房里说话吧。”
刚才这个变故让蓝家山有点发晕,毫无疑问,她们什么都知道。她们不仅是来给自己过生日的,她们要介入他的生活——他所控制不了的生活。她要保卫属于她的那部分,他太小看这些城市女孩了。
蓝家山被两个女孩押进莫尔的房内。
莫尔关上房门,严肃地说:“我们已经把你的所有底细都摸清了,所以你少在我们面前演戏哦。”
尽管她假装老成的口吻,但这一切在她眼里,难道不是一个更大更有挑战的游戏?她甚至是带着一丝兴奋感参与进来的。
“所有的底细?”蓝家山到现在为止还是晕乎乎的,几分钟前,他刚刚从男孩成为男人。慢着!从技术层面上来说,还差那么一点点。
再看看她俩的表情,她们以为自己是他的救星?
“你只告诉我们,你哥哥出了车祸。你没告诉我们,他肇事逃逸,受害者死亡。”莫尔宣读他的罪状,道:“这事闹得这么大,我们还是从史东明那里了解到的,你这十多天,居然没给我们来个电话。”莫尔一边说,一边生气地用脚踢了他一下,卓越因为自尊心受到伤害,也显露愤怒的表情。
蓝家山曾交代史东明为自己保密的,但厉害的还在后面。
“一不做,二不休。我们就去宿舍撬开了你的抽屉,检查你的笔记本。”莫尔意味深长地笑。
蓝家山吃惊得跳起来,说:“那是我的个人隐私。”
卓越得意地哼了一声:“我们已经知道谁是你高中时候的暗恋对象了。”
莫尔吐吐舌头,接着说:“你每隔五天,都在日期和天气旁边有个标记。晴转多云,圈圈。阴有小雨,圈圈。我和卓越猜了很久,都没猜出来——”
蓝家山的脸一下红到了耳朵根,这两个女孩子也太可怕了。
两人对视一眼,忍俊不禁。
卓越把耳朵凑到蓝家山耳边:“是遗精还是自己弄出来的?”
蓝家山瞪了她一眼,莫尔捂着嘴笑。她清清嗓子,谢天谢地,她终于回归正题,但抛出了更生猛的料子:“你哥哥和你是同父异母,所以卓越和我托人找关系,在拘留所里见到了你哥哥。”
蓝家山这下彻底傻眼了,这两人早已行动起来了,连他自己在车祸之后都没见过蓝家水,她俩居然和他打了个照面。
莫尔困惑地说:“你哥哥和你完全不是一种类型的。”她竭力想搜索一句能准确描述的话。
“他的五官很柔和,他的性格很柔和,但他又不是个娘娘腔。”卓越不耐烦地下了个结论,不想纠缠这个问题。
“他是长得蛮好看的哦。”莫尔答。她们不但见到了蓝家水,而且见到了蓝家水的二姨,蓝家水就是由她带大的。她们也得知了蓝家卖车卖旅社甚至把住的房子也赔了的事。
他还处心积虑地保密个屁!
“是卓越表哥开车把我们送到岩滩的,我们一大早就到了,抓紧时间,先收买了在你家隔壁摆烟摊的黄阿姨,把你家最新动态摸清了。听说你下水了,卓越便亲自出马,联系到了小培,所以你最好不要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因为我们现在已经完全掌握你的所有动态。”
卓越像是指挥官,听完手下的汇报,点了点头,严肃地望了蓝家山一眼。
“小培刚才联系过我,晚点会有个叫老陆的水手,他要和我们面谈,说有值钱的线索告诉我们。”她凑在卓越耳边低语几句,卓越露出诧异神色。
老陆也掺和进来了?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蓝家山觉得自家的状况,就像一辆在悬崖边行驶的车,而这两个女人试图去掌握方向盘。
莫尔继续说:“老陆让我们给他买两瓶好酒,这个小镇哪来的什么好酒,我刚才去宾馆餐厅问了下,他们把价格翻了两倍。”
“给钱得了。”卓越不耐烦地打断她,觉得她废话太多。
“你们想怎么样?”蓝家山脱口而出。这句话问得实在没水平,他今天的男子气概被大大地削弱了。而卓越显露出的另一面,干脆,果断,是他从前没有见识过的。最要命的是,他现在还没能适应自己目前的角色。
“我已经替你考虑好了。”卓越深思熟虑地说。
“谈到人生规划了哦,我回避下,等下再碰头。”莫尔冲蓝家山眨眨眼。但没等她起身,宾馆经理和徐微微已推门而入。
宾馆经理是个三十出头的圆脸男人,肚子也是圆的,人长得很有喜感,很符合服务行业的定位。他很诚恳地向三位道歉,表示自己可以给他们换另一个楼层的两间房,而且对谢副总保密,保证不会受到骚扰。
谈到谢副总,圆脸经理语气里充满了同情和遗憾,请大家包涵。称她是个非常好的领导,最近受到太大的刺激,所以他们希望能把影响降到最低。
他其实是担心卓越真的要投诉谢云心。
卓越表示,换房就不必了。让餐厅平价供应两瓶酒就好了。
经理听得一头雾水,莫尔说等下再专门找他聊,经理先告辞了。三个人都望着徐微微,她看样子不像是来道歉的。
徐微微的神情一直都是愁苦郁闷的。现在她的眼睛里,更多的是疲惫。不过她终于把自己收拾了一下,她挽起了头发。蓝家山发现,她的脸其实并不丑。
徐微微精疲力竭地望着蓝家山,低声说:“我恨你们一家人,我哥哥没了,妈妈变成了那样。我总得找个出气筒吧。可我今天看了你们家人那个样子,我实在是恨不起来。我妈妈刚才又去你们的饭店,把你们的营业额都拿走了。”
自己父母变成了给小旅社打工的了,被谢云心胁迫,蓝家山心里难受。
“我们明天就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她是个非常能干的女强人,现在变成了这样——”
卓越说:“她绝对是个偏执狂。”
徐微微坐在椅子上,她看上去很虚弱,根本就不看另外两个女孩,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蓝家山:“我要恨你们,否则我就会生我妈妈的气。”
她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说:“这里是五百块,我个人补偿给你们的,我把钱给你,你不要就扔进垃圾箱,这样我心里好受一点,可以继续地恨你们。”
她把信封放在蓝家山身边。两个女孩子脸上的敌意顿时消失,露出怜悯之色。
蓝家山摇头说:“我不要。”
徐微微的脸上露出憎厌的表情,以为他要耍什么花招。
蓝家山忧伤地说:“你拿去给我哥哥吧,我们现在谁也顾不上他了,也没钱给他了,在那种地方,需要一点钱来疏通,否则就会被人欺负。”
徐微微发现他居然和自己讲条件,愤怒地说:“你自己干吗不拿给他?”
“因为我恨他,我恨他让我们倾家荡产。”蓝家山坦诚地望着她,“你可以去骂他两句,如果你能好受一点的话。但这钱,真的对他有帮助。”
徐微微气急败坏地拿回信封,在手里摇着,赌气地说:“好,我去见见他,他才是我们大家要恨的人,对吧?”她快步夺门而出。
卓越担心地望着蓝家山,说:“你真的恨你哥哥?”
蓝家山摇头,说自己只是在演戏罢了。
莫尔不解,问:“那你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们刚才的话提醒了我。”蓝家山叹了口气,说,“如果她见了蓝家水,就蓝家水那个样子,别人对他是恨不起来的。从小到大,他都那么老实,那么安静,这次出的事,多半是因为他给吓坏了。”
她俩早已从二姨口中知道了车祸的细节。
莫尔说:“其实就算他不逃逸,她哥哥也活不成,徐刚的车子被撞下水,很快就冲到下游去了,报警电话是事发五分钟后打出去的。”
蓝家山低头:“这是个态度问题,所以我们心甘情愿地受罚。”
“如果你们谈到了你们的将来,我可以不回避吗?”莫尔眼圈红了,她是个软心肠的女孩子,“出了这些事,我真希望你们俩能好好地过下去哦。”
卓越望了蓝家山一眼,说:“我爸爸有个律师朋友,我跟他通过电话,首先我们要撤销那份借条,我爸爸准备给你父母拿三万块,让你们逐步赎回县里旅社的股份。他俩以后要靠那个养老,否则以后孩子们的压力就太大了。再说,你哥哥出来后也要有个落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