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样的习惯,难陉他得抢银行。”
勒恩非常疑惑地说:“对了,什么是天体观测仪? ”
“稍微旧式的六分仪,虽然两者还是有点儿不一样。”贡瓦尔·拉尔森回答道,然后他也提出了一个问题:“为什么两个男人需要四个唐老鸭面具? ”
“不要问我,他们已经有两个了,是我上个星期买的。,’勒恩想了一下说:“嗯,‘六盒九’是什么? ”
“一种特别的保险套,”毛里松不耐烦地说,“你戴上的时候,看起来有点儿像警棍,有深蓝色的制服和粉红色的大鼻子。”
“不要再为这张纸伤脑筋了,?‘推土机”和蔼地说,“毛里松先生没有义务为我们提供娱乐,我们自己可以找乐子。”
“我们可以吗? ”科尔贝里认真地问。
“不。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吧。?‘推土机”拍拍手,像是要激励大家似的。
他审视了一下自己的兵力:除了科尔贝里、勒恩和贡瓦尔·拉尔森之外,这个小组还有两个比较年轻的刑警,一个使用催泪弹的专家,一个电脑处理员,还有一个超级无能的巡警,名字是波·萨克里松。每个人都觉得有他没他都无所谓,他可以配合任何的特别小组,现在正是人手青黄不接的时候。
自从看过那部怪异的影片之后,警政署长和其他高层人员就没有再发布任何命令了,这是件令人感到欣慰的事。
“现在我们预演一遍。?‘推土机”说,“六点整毛里松会按门铃。我们可以再听一遍那个信号吗? ”
科尔贝里轻轻敲着桌子。
毛里松点头。
“没错。”他说。
科尔贝里又敲一次。
“听起来没错。”
先是一声短,然后一声长;停一下,再四声短;再停一下,又是一声长;马上是一声长。
“打死我也学不会那种节奏。”萨克里松垂头丧气地说。
“我们先试试看,不然让你做其他工作。?‘推土机”说。
“什么工作? ”贡瓦尔·拉尔森问。
他是小组里唯一和萨克里松合作过的人,他们配合得不是很好。
“那我干什么? ”电脑员问道。
“对了,事实上我上星期一开始就在想这件事,?‘推土机”
说,“谁叫你来的? ”
“我也不知道,是某个督察叫我来的。”
“也许你可以想些事,”贡瓦尔·拉尔森说,“例如告诉我押什么号码才会中奖。”
“那是不可能的,”那位专家抑郁地说,“我每个星期都试,已经试了一年了。”
“我们开始演练吧。?‘推土机”说,“谁去按门铃? ”
“科尔贝里。”贡瓦尔·拉尔森说。
“没错,很完美。莫斯壮来开门,他以为是毛里松带着天体观测仪和内衣裤还有其他的东西,不过他看到的是——”
“我们。”勒恩严肃地说。
“完全正确。?‘推土机”说,“他和莫伦会非常困惑,他们会不知所措。想想他们睑上的表情! ”他在房间里踱步,沾沾自喜地微笑着。“再想想罗斯那副目瞪口呆的样子。一下将他的军。”有一阵子,“推土机”被这些想法冲昏了头,但是,他很快就恢复了理智,说:“唯一的问题是莫斯壮和莫伦有武器。”
贡瓦尔·拉尔森不在意地耸耸肩。
“这没有多大关系。”科尔贝里说。
如果真的开战,他和贡瓦尔.- 拉尔森都很能打。不过莫斯壮和莫伦看见敌人的火力之后,大概不会有任何反抗。
“推土机”猜透了科尔贝里的想法,他说:“我们不能忘记,他们可能会不顾一切杀出一条生路。这也就是你要采取行动的时候。”
他指着催泪弹专家说,专家点点头。
“我们还会有一个人和一只狗在门外。?推土机”说,“狗可以攻击——”
“这该怎么解决? ”贡瓦尔·拉尔森说,“要那只该死的狗戴防毒面具吗? ”
“好主意。”毛里松说。
每个人都狐疑地注视他。
“所以,?‘推土机”说,“第一种可能性:莫斯壮和莫伦想反抗,但是在狗的攻击和催泪瓦斯的释放下,他们被击败。”
“两个一起吗? ”科尔贝里怀疑地说。
不过现在“推土机”正说得兴起,所以不在意他人的异议。
“第二种可能性:莫斯壮和莫伦不会做任何反抗。警察带着手枪强行进入他们的房子,并且包围他们。”
“我可不带。”科尔贝里说。
他很有原则的,拒绝带手枪。
这时候“推土机”已兴奋到极点。
“那两个罪犯被解除武装,铐上手铐,接着我亲自进去里面跟他们说他们被逮捕了,然后两人被押走。”
好一阵,他幻想着这些美好的景象。然后他继续兴致勃勃地说:“我们也有第三种有趣的可能性:莫斯壮和莫伦根本不开门,他们非常谨慎,仔细听着门铃的信号。现在让我们考虑这种状况。如果他们没有回应,毛里松说他们的约定是他先走开,到附近等候,十二分钟后再回来,重复相同的信号。所以我们也一样,等十二分钟再按铃,然后不是第一种情况就是第二种情况会发生。这个我们已经分析过了。”
科尔贝里和拉尔森交换了会心的一瞥。
“接下来是第四个——?‘推土机”说。
但是科尔贝里打断他说:“其他的也不过是前两种情况中的一种。”
“我不能有任何闪失。第四种情况是莫斯壮和莫伦还是不开门,那样的话,你们就撞开门,然后——”
“然后准备好我们的枪,冲进去包围那些罪犯。”拉尔森说完后深深叹了一口气。
“完全正确,?‘推土机”说,“事情就是这样,最后我走进房间里拘捕他们。太完美了! 你们对整个过程都已了如指掌,所有的可能性也都考虑到了,对吗? ”
众人皆沉默不语。然后萨克里松喃喃地说:“第五种可能:那些歹徒不开门,然后用他们的轻机关枪把我们挨个儿打死,之后扬长而去。”
“白痴。”拉尔森说,“首先,莫斯壮和莫伦被逮捕过很多次,却没有一次有人受伤。还有,他们只有两个人,而我们在门外则有六个警察和一只狗,楼梯上还有十个人,街上会有二十个人,检察官也会在阁楼或他觉得适合自己出现的地方。”
萨克里松看起来有些泄气,但是还是忍不住冒出最后一句话:“世事难料啊。”
“我也要去吗? ”电脑员问道。
“不用。””推土机”说,“我找不到什么事让你做。”
“没有电脑你就没有用了。”科尔贝里说。
“也许我们可以用吊车吊过去。”贡瓦尔·拉尔森说。
“你们都清楚公寓的格局和所有的入口和出口了,?推土机”归纳道,“我们已经谨慎地观察那栋房子三个小时了。正如我们所料,没有发生什么事,莫斯壮和莫伦不可能知道他们将会发生什么事。各位,我们准备好了。”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只古董表,打开表盖,说:“我们三十二分钟后行动。”
“他们不可能从窗口逃走吗? ”萨克里松提出疑问。
“我看不会。”贡瓦尔·拉尔森说,“房子在五楼,你知道,而且那里没有逃生梯。”
“那是第六种可能。”萨克里松说。
“推土机”在转向毛里松,毛里松先前只是冷漠地看着他们讨论。
“我想你不介意跟我们一起去吧,毛里松先生? 也许你想要见见你的明友? ”
毛里松不知是耸了耸肩还是抖了一下。
“我想我们可以把你放在一个舒适又安静的地方,直到整个事件解决。毕竟你是个生意人嘛,毛里松先生,你应该了解,就某方面来说,我也算得上是。如果我发现你戏弄我们的话,我们的交易条件就不一45

样了。”
毛里松点点头。
“好。”他说,“可是我知道他们确实在那儿。”
“我认为毛里松是个该死的鼠辈。”贡瓦尔·拉尔森自言自语道。
科尔贝里和勒恩再次研究那栋公寓的平面图。这张图是根据毛里松的描述画的,所以相当准确。科尔贝里把纸折好,放进口袋里。
“好Ⅱ巴,我们可以出发了。”他说。
毛里松提高声音说:“站在朋友的立场,我只想说,莫斯壮和莫伦比你们想象的还要危险许多。他们一定会试着反抗,然后杀出一条路,昕以不要冒任何危险。”
贡瓦尔·拉尔森冷峻地看着毛里松说:“你这么说就是希望我们当场击毙你那两个朋友,这样你后半辈子就不必担心走到哪儿都被他们吓得半死。”
“我只是好心警告你们,”毛里松说,“你不必动怒。”
“滚开,你这只该死的猪。”贡瓦尔·拉尔森说。
他极不愿和他瞧不起的人称兄道弟,管他是线民还是警政署的同事。
“一切准备都已就绪,?‘推土机”掩藏不住心中的激动说,“行动开始了,我们出发吧! ”
丹维克悬崖上的那栋房子就如预想的一般,与毛里松所描述的都吻合,“s.安德生”这个名字果真就挂在门牌上。
贡瓦尔.拉尔森和勒恩分别站在门两侧,紧靠着墙壁。两个人手里都有枪,贡瓦尔·拉尔森拿的是他自己的s&w 点三,勒恩则握着他平常用的七点六五毫米沃尔特。科尔贝里站在他们中间,他身后的楼梯上挤满了人:萨克里松和拿着催泪瓦斯枪的男人、驯犬师和狗,以及那两个新来的刑警,加上几个穿着制服的巡警,他们都拿着轻机关枪,穿着防弹背心。“推土机”
应该在电梯里。
一个充满武器的世界,科尔贝里想。他看着贡瓦尔’拉尔森手上那只表的秒针,而他自己,当然,没有任何武器。
还有三十四秒。贡瓦尔·拉尔森的表很名贵,可以保证时间准确。
科尔贝里一点儿也不害怕。他当警察已经当太久了,所以不怕莫斯壮和莫伦这样的人,另一方面,他很想知道这两个坐拥武器、内衣裤和一堆鹅肝酱及俄国鱼子酱,而且与世隔绝的人,都在想些什么,谈些什么。
十六秒。
他们其中一个人,大概是莫伦,显然是一个美食主义者——如果毛里松的话可信的话。科尔贝里相当了解这种癖好,他自己就是一个雅好美食的人。
八秒。
如果莫伦和莫斯壮被铐上手铐带走,那些美食怎么办? 可不可以从莫伦那儿便宜买下来? 还是会被当做赃物没收掉? 两秒。
俄国鱼子酱,那种有金色盖子的,伦纳特·科尔贝里想着。
一秒。
零秒。
他把右手食指放到门铃上:短,长,停,短,短,短,短,停,长,非常短。
每个人都在等。
某个人深深吸了一口气。
一只鞋咯吱作响。
萨克里松不知道为什么让他的枪发出了声响。枪怎么会嘎嘎作响? 嘎嘎枪。有趣的字,科尔贝里想。
他的胃发出隆隆声,大概是想到俄国鱼子酱的关系,这让人联想起阿帕契犬。
但是一切仅止于此。在这两分钟里,里面的人没有对铃声做出任何反应。依照计划,他们现在要再等46
十二分钟,然后再按铃。
科尔贝里举起右手,指示后面的人撤退。这时只有萨克里松、那只狗、驯犬师和催泪瓦斯专家还在那儿。于是前面三人上了楼梯,其余的则下楼。勒恩和贡瓦尔·拉尔森留在原地不动。
科尔贝里对攻坚的流程一清二楚,但是他也知道贡瓦尔·拉尔森绝对不会按照计划行事,所以他悄悄地朝一边移动。
贡瓦尔·拉尔森也移到门前,打量着这扇门。这门看起来不难对付。
贡瓦尔·拉尔森热爱破门而人,科尔贝里想,而且几乎每次都会成功,但是科尔贝里原则上并不喜欢这种做法。所以他摇了摇头,一脸不赞成。
如他所料,贡瓦尔·拉尔森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反而向后退至墙边,右肩顶着墙壁。
勒恩似乎也在打同样的主意。
贡瓦尔‘拉尔森弯下腰,左肩朝前,准备撞门。他简直像是一个活生生的攻城肉槌——六英尺三又二分之一英寸长,两百三十八磅重。
到了这个地步,科尔贝里当然也义不容辞,一定要冲了。没有人能预见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
贡瓦尔。 拉尔森向前扑了过去,而门竞像不存在似的,飞快弹开。
由于一点儿阻力都没有,贡瓦尔·拉尔森直冲出去,连刹住脚的机会都没有。他完全失去平衡,整个身体向前倾,就像高速起重机一样,脑袋直接撞到房间另一头的窗框,身体的其他部分则像一块巨大的泥块遵守着地心引力定律。他转了几转,但是很不幸地转错了方向,背部撞破了窗玻璃,整个人连同一堆碎裂的坡璃向后跌出窗外。
在最后一刻他丢掉枪,用大手抓住突出的窗台。他全身几乎都吊在五层楼高的窗户外头,因此他死命用右手和右小腿勾着窗户,鲜血从他手上的伤口里涌出,他的裤管也开始变红。
勒恩的动作没那么快,但是他的脚仍然在门再次伴随着绞链尖利的声响关上前,跨过了门槛。整个门撞一Lllfl91~~ ,他向后倒去,跌在地上,枪也掉了。
当门再次打开时( 也就是它和勒恩互撞之后) ,科尔贝里也冲进房间里。他匆匆地环顾一下房间,发现了里面唯一的活物是贡瓦尔‘拉尔森的一只手和右小腿。科尔贝里跑向前,用两只手抓住那条腿。
眼看贡瓦尔‘拉尔森就要坠楼身亡,科尔贝里用他全身可观的重量压住那条腿,再用右手抓住这位同事不断挥动的左臂。有几秒钟,重量的比例好像不对了,他们两个人都有跌出窗外的危险,但是贡瓦尔·拉尔森割伤的右手没有放松,科尔贝里则用尽所有的力气,终于把陷于困境的同事给拉了一半进来。虽然衣衫割破了,全身都是血,但拉尔森至少暂时安全了。
这时,尚未失去意识的勒恩已四脚爬过门槛,摸索着刚才跌倒时丢掉的枪。
随后出现的是萨克里松,紧接着狗也跳了进来。萨克里松看见正在爬行的勒恩,看见他额头上的血不断滴在地上的枪上,也远远望见科尔贝里和贡瓦尔- 拉尔森血迹斑斑地纠缠在粉碎的窗边,全然动弹不得。
于是萨克里松大叫:“不要动! 警察! ”
他扣下扳机,一颗子弹射中天花板上的灯,白色玻璃球的爆炸声震耳欲聋。接着,他转过来,向那只狗开了一枪。那只畜牲立刻跌坐下去,发出一阵痛彻心扉的哀叫声。萨克里松的第三发子弹穿过浴室开着的门,贯穿热水管,一条长长的热水柱喷进房间。最后他又开了一枪,但是没有击发,他的枪卡死了。
驯犬师冲了进来,红着双眼。
“这个混蛋杀了‘小子’! ”
他痛心地喊道,掏出枪挥舞着,怒目四射地想找个能够报仇的对象。
那只狗的叫声更加凄厉了。
一个穿着蓝绿色防弹背心的巡警,拿了一把上膛的轻机关枪冲进门来,却绊到勒恩,旋即笨重地摔到地板上,武器顺势飞过镶木地板。那只受了重伤的狗马上用力咬住他的一条大腿,巡警开始大声求救。
科尔贝里和贡瓦尔.拉尔森总算爬回屋里。他们全身都是伤,而且筋疲力竭,但是两个人都清楚地知道两件事:第一,公寓里没有人,莫斯壮或莫伦都不在,更没有其他人;第二,门没有上锁,甚至没有关好。
从浴室喷出来的热水柱,沸腾地冒着蒸汽,不断打在萨克里松的脸上。
穿着防弹背心的巡警爬向他的轻机关枪,而那只狗也不放弃地追在他身后喘气,牙齿深深陷入他那条肉多结实的腿里。
忽然,贡瓦尔.拉尔森举起满是鲜血的手,吼道:“不要! ”
说时迟那时快,催泪瓦斯专家从门外快速投掷了两枚手榴弹进来,就掉在勒恩和驯犬师之间的地板上,而且立刻炸开。
某个人又开了最后一枪——到底是谁无人确知,也许是驯犬师吧——子弹擦过离科尔贝里膝盖半英寸的电暧器,呼啸着穿进楼梯问,打中催泪瓦斯专家的肩膀。
科尔贝里试着大叫:“我们投降! 我们投降! ”,但是他只发得出沙哑的嗄嗄声。
很快,催泪瓦斯、蒸汽和手榴弹爆炸所集结的烟雾,充满了整个房间,没有人看得见其他的人。里面的六个男人和一只狗不断在呻吟、叫喊兼咳嗽。
外面,在楼梯上,催泪瓦斯专家坐在地上哀吟,他用右手按着左肩。
“推土机”愤怒地从楼上冲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 怎么会这样? ”
充满雾气的房间传来阵阵的哀号、狗挣扎的叫声和求救的呼唤,还有人大声咒骂着。
“停止所有的行动! ”
“推土机”有气无力地下了这个命令,因为他也开始咳个不停。那一团瓦斯渐渐向他逼近,迫使他必须退到楼上。他挺起腰杆,转身对着此刻已看不清位置的门口l 。
“莫斯壮、莫伦,”他以极具权威的声音说道,同时泪不断地流到脸上。“丢掉你们的枪,把双手举起来。你们被逮捕了! ”

第十九章

一九七二年七月六日,星期四早晨,特别小组的每个成员都脸色苍白,却也很镇定。总部里的气氛非常凝重。经过昨天的事件,没有人笑得出来,尤其是贡瓦尔。 拉尔森。如果在电影中,有人冲出窗外高挂在五层楼高的地方,或许会很有笑点,但在现实中,这一点儿也不好笑,手和衣眼被撕裂也不怎么有趣。
的确,贡瓦尔最在意的是他的衣服,他总是仔细地从衣橱中挑选合适的衣着,他的衣饰花掉他不少薪水。而现在,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他的贵重衣服再次成为执勤中的牺牲品。
埃纳尔.勒恩也高兴不起来,甚至科尔贝里也无法拿那种滑稽的状况开玩笑,虽然真的很滑稽。当时那种紧张的情绪,此刻在他脑海中仍旧非常清晰,那时他真的相信他和贡瓦尔‘拉尔森在摔到地上变成肉饼之前,只有五秒钟可活了。科尔贝里没有任何宗教信仰,他不相信天上有一个很庞大的警察总部,里面住着带翅膀的刑警。
虽然事前他们非常详细地分析过丹维克悬崖战的细节,不过事后撰写的报告却相当含糊不清,那是科尔贝里写的。
光是人员的折损就摆在眼前:三个人被送进医院,不过没有生命危险,也不会造成永久性的伤害;催泪瓦斯专家肩膀受了皮肉伤;萨克里松的脸被烫伤,医生说他受到惊吓,似乎有些不正常,连一些简单的问题也答不出来。不过这可能是因为他们不认识他,所以高估了他的智力——要再低估已经不太可能了。
被狗咬到的巡警希望能请几个星期的病假,因为肌肉撕裂和肌腱受伤无法快速痊愈。
伤势最严重的是那只狗。兽医学院外科诊所的报告说,虽然他们已经将子弹取出,但担心伤El 感染,所以必须把它留下来观察,不过“小子”很年轻也很强壮,他们认为它的情况大致上令人满意。任何一个熟悉兽医学院专用术语的人都知道,这种说法就代表希望渺茫。
埃纳尔·勒恩的额头上有一大片绷带和两块淤血,上天赐给他的红鼻子更突出了。
贡瓦尔·拉尔森的确应该留在家里。右手和膝盖紧紧缠着绷带的人实在不宜再来上班,何况他的头上也肿了一个大包。
至于科尔贝里,虽然头胀得发痛( 在他看来,那是因为战场上不新鲜的空气所致) ,但算是情况比较好的一个。显然由干邑白兰地、阿司匹林和妻子缠绵的关怀所组成的特效药,发挥了短暂却有力的功效。

敌人的损失则不值得一提一一他们甚至不在战场上。警方没收了几件物品:一卷卫生纸、一盒装着线轴的纸盒、两罐越橘果酱和几件用过的内衣裤。但就连“推土机”也无法宣称损失这些物品足以打击莫斯壮和莫伦,或妨碍到他们未来的行动。
八点五十二分,“推土机”像阵暴风似的走进门来。他已经参加了两个晨问会议,一个在警政署,另一个是与诈欺组的人会谈。此刻,他一副斗志昂扬的模样。
“早早早,”他愉快地大声说道,“喂,兄弟们,你们都好吗? ”
这些兄弟变得比平常更像中年人,没有一个人回应。
“罗斯昨天耍了一些聪明的对抗手段。”奥尔松说,“但是我们也不必气馁,就看成是损失了几个主教和小卒吧。”
“我看更像是没棋可下了。”国际象棋高手科尔贝里说。
“但是现在正是我们要采取行动的时候。?‘推土机”叫道,“把毛里松抓来,我们探探他的意向。
他一定有锦囊妙计。他现在一定很害怕,先生们,很害怕! 他知道莫斯壮和莫伦现在准备收拾他,现在我们害他的最好方法就是放他走。这点相当清楚。”
勒恩、科尔贝里和贡瓦尔- 拉尔森红着眼注视着他们的头头。他们不愿意再次按照毛里松的指示行动。
“推土机”很仔细地打量他们,他也一样双眼红肿。
“我昨晚在想一件事,兄弟们,”他说,“你们认为如何,我们是不是该找些年纪比较轻、更有活力的警察来支援? 我是说,万一再碰到昨天那种情况??”顿了顿,他又说:“我们实在不应该让已经习惯安稳又身居要职的中年人去冲锋陷阵、开枪撞门的。”
贡瓦尔·拉尔森长叹了一口气,头也更低了些,他的样子就像是背上刚被人插了一刀。
是的,科尔贝里想,这话说得没错。但是下一秒钟他开始觉得愤怒。中年人? 习惯安稳? 简直是胡扯!
勒恩在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埃纳尔? ?‘推土机”和蔼地问他。
“呃,那不是我们开的枪。”
“没错,?‘推土机”说,“没错。好,我们现在必须重整旗鼓了。带毛里松进来! ”
毛里松在监狱里待了一个晚上,他觉得比平日在家还要舒适。因为他有自己的夜壶,还有一条毛毯,警卫还问他要不要喝水。
毛里松对这些安排毫无怨言,而且据说他睡得非常香甜,不像前一晚第一次被捕的时候。当他们告诉他莫斯壮和莫伦根本不在那儿时,他似乎相当烦恼,更别说吃惊了。
然而,由刑事局的调查得知,他们当时刚刚离开那里。因为到处都是那两个男人的指纹,毛里松右手拇指和食指的指纹还出现在一个果酱瓶上。
“你们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推土机”问道。
“知道,”贡瓦尔- 拉尔森说,“代表他和一罐越橘果酱有关。”
“对了! 推土机”兴奋地说,“事实上我们已握有对他不利的证据,可以呈上法院的证据。不过我想的不是这个。”
“那你到底在想什么? ”
“这表示毛里松说的是实话,而且他还可以继续告诉我们其他的事。”
“是啊,特别是莫斯壮和莫伦的事。”
“就是这样。好戏才刚要开始,对吧? ”
毛里松再一次坐在他们当中,同样不起眼、矮小,有礼貌到极点。
“嗯,我亲爱的毛里松先生,?‘推土机”和蔼地说,“事情未如我们所预期。”
毛里松摇了摇头。
“奇怪了,”他说,“我搞不懂,他们一定有第六感。”
“第六感。?‘推土机’”又开始幻想。“是的,有时候你是可以相信它。现在如果罗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