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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斯壮先看到他。他站在吧台的另一边,叼着一支细长的雪茄,手里拿着一杯威士忌。他穿着一件褐色的绒皮西装,很高,瘦瘦的,肩膀宽阔。他留着大鬓角,前额微秃,黑发顺着颈背向内卷。他冷漠地靠在吧台边,对女服务员说了些什么。她迟疑了一下,然后就走过去和他说话。他像极了肖恩‘康纳利。
金发女郎钦慕地注视着他,做作地呵呵笑。她在雪茄下方掬起手,然后手指轻轻一弹就把前面一截烟灰弹到手里。他装作没看到。过了一会儿他喝光了威士忌,马上又叫了一杯。他面无表情,冷峻的蓝眼珠盯着女郎飘逸长发后的某个地方。他瞧也没瞧她一眼,只是站在那儿,就如同别人形容的那样:不动如山。
就连莫伦也觉得很有意思。他们等他往这边看。
一个矮小而古板的男人走过来和他们同桌,他穿着不合身的灰色西装和白色尼龙衬衫,还打着一条酒红色领带。他的脸圆而红润,在无框的厚镜片里是一双蓝色的大眼,微卷的头发是偏分的,剪得很短。
莫斯壮和莫伦冷漠地瞥了他一眼,就回头去观察吧台那个有詹姆斯·邦德风采的人。
过了一会儿,刚才在他们身旁坐下的那个人低声说了些话,刚开始他们还不知道他是在和他们说话,隔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们才弄清楚,原来眼前这个圆润可爱的人才是古斯塔夫·豪瑟,吧台边那个人不是。
稍后他们离开了马诺里亚酒吧。
莫斯壮和莫伦愣愣地跟着豪瑟走。他披着一件墨绿色的皮大衣,戴着一顶泰伦尼帽走在前面,领着他们到霍夫的公寓。
霍夫大约三十出头,是个开朗的人。他介绍了他的家人:他的妻子、两个孩子,还有一只腊肠狗。后来,这四个男人一起出去吃晚餐,并谈论他们共同的嗜好。霍夫和豪瑟在这行里已经是老手,各自拥有几项特殊、实用的专长。此外,坐了四年牢才刚出狱,两人急着重操旧业。
和他们的新伙伴相处了三天之后,莫斯壮和莫伦回到住处继续张罗这一次的超级计划。那两名德国人保证他们会做好准备,到时一定会出现。
他们必须在七月七号星期五现身。星期三两人抵达瑞典。
豪瑟连车带人从崔格尔搭早上的渡轮到林汉,而霍夫则搭欧雷桑公司的船在中午进港,他们约好豪瑟在斯克邦街接霍夫。
霍夫从未到过瑞典,连瑞典警察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这可能就是为什么他在进到这个国家时内心有些迷惑,举止有些莽撞的原因。当他从阿布萨龙号的舷梯上走下来的时候,一名穿着制服的海关人员走向他,霍夫立即认为这个穿制服的男人是警察,一定是风声走漏了,他们正是来逮捕他的。
就在同时,他看到豪瑟坐在停于马路对面的轿车中,开着引擎等他。惊慌之下霍夫拔枪指着那名惊讶的海关人员。
那个人的未婚妻刚好在阿布萨龙号的自助餐厅做事,他只是来找她而已。在所有的人都还来不及反应之时,霍夫已跳过码头和人行道之间的路障,横冲直撞穿过几辆汽车、跃过另外一边的路障、闪开两部长途卡车的夹击,连人带枪扑进豪瑟的车里。
豪瑟看到霍夫向他冲过来,就打开车门,在他跑到之前让汽车开始滑动。之后,豪瑟猛踩油门,在所有人看清车牌号码之前,他们就在转角附近消失了。他一路狂飘,直到确定没有人来拦住他,也没有人跟踪他为止。
第十六章
众所周知,好运和厄运总是此消彼长的,所以当一个人走了霉运,一定有另外一个人在走好运;反过来说也是一样的。
毛里松自认不论好运和厄运他都承受不起,所以他很少去碰运气。
他所有的行动都有一套他独自设计的双重保全方案,足以保证安全性,除非是许多不同的厄运在最不可能的组合下同时发生,才有可能导致不可避免的灾难。
当然,职业上的挫折在所难免,但大都只是财务上的问题。
然而,几个星期前,意大利一个宪兵中尉出乎意料地不接受贿赂,查封了他们一整车的色情书刊。不过要从那里追到毛里松身上是不可能的。
另一方面,几个月前他卷入了一个简直莫名其妙的事件中。
然而这个事件并没有任何影响,而且他觉得类似的事情大概得过好几年后才会再发生。根据某种自信,他认为他被逮捕的机会,比他在三十二个足球赌注中猜中十三个的机会还要低。
毛里松很少闲着,这个星期三尤其排得满满的。他要先到中央车站拿别人委托他运送的毒品,再送到厄斯特马地下铁车站的寄物柜中。之后,他要把钥匙交给某个人,以交换一个装着钱的信封。接下来,他要去那个经常有神秘信件给莫斯壮和莫伦的固定地点查看有无信件。这让他有点儿不快,因为他费尽思量,却还是猜不出寄信人的身份。然后他会去买东西,比如内衣裤之类的。他行程表的最后一项,也是每天的例行活动——到丹维克悬崖上的那间公寓。
那些毒品,包括安非他命和大麻,全都巧妙地塞进一条面包和一块乳酪里面。面包和乳酪连同许多其他不会引人注意的东西一起放在一个普通的购物袋中。
他已经拿到了货,正站在中央车站外的人行横道边。他看起来就是一个矮小、平凡却正派的男人,手中拿着购物袋。
有个老太太站在他旁边,另一边有一个穿着绿色制服的女交警和其他人。在人行道上距离他五码的地方,还有两个看起来畏畏缩缩的警察双手背在后面站着。交通状况一如往常,也就是说非常拥挤,空气中充满了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废气。
终于信号灯变绿,大家就开始推挤,想要打败其他过马路的人。有个人不小心撞到那位老太太,老太太回过头来很害怕地说:“我没戴眼镜所以看不清楚,不过现在是绿灯,是吗? ”
“是的,”毛里松亲切地说,“我扶您过马路,女士。”
经验告诉他,帮助别人通常会得到一些好处。
“真是谢谢你,”老太太说,“现在很少有人会想到我们这些老人了。”
“我不赶时间。”毛里松说。
他轻轻扶着她的手臂带她过马路。他们才走了三码远,另一个行人匆匆忙忙地又撞到老太太,她晃了一下。正当毛里松抓住她以免她跌倒时,他听到有人喊叫道:“嘿,你! ”
他抬起头来,看见那个女交警指着他并且大呼小叫:“警察! 警察! ”
老太太向四周看了看,有些不知所措。
“抓住那个小偷! ”女交警大叫。
毛里松皱了皱眉头,但是仍旧静静地站着。
“什么? ”那位女士说,“怎么了? ”然后也跟着叫道:“小偷! 小偷! ”
那两个警察冲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 ”其中一个警察大声问道。
因为他说话有一种纳尔奇语式的哭腔,所以很难发出警察所应具备的严厉、冷酷声调。
“抢皮包! ”女交警喊着,手指着毛里松。“他想要抢老太太的手提包。”
毛里松看着她,心里有一个声音说:“闭上你的狗嘴,你这个该死的人猿! ”
他大声说:“对不起,这里面一定有一些误会。”
那名交通警察的头发是金黄色的,大约二十五岁,因为想要设法将那张不怎么好看的脸弄得漂亮些,所以在上面画了口红也扑了粉,不过反而弄巧成拙。
“我亲眼看见的。”她说。
“什么? ”老太太说,“小偷在哪里? ”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那两名巡警问。
毛里松仍然保持冷静。
“这全都是误会。”他说。
“这位绅士只是要扶我过马路。”老太太说。
“假装要扶你才对。”金发女交警说,“那是他们的惯用伎俩。他拿了这个老女人的——我是说老太太的袋子,所以她刚才差一点儿跌倒。”
“你误会了,”毛里松说,“是另外一个人不小心撞到她。我只是扶住她,免得她跌倒受伤。”
“这一招已经没有用了。”女交通警察坚持己见。
两个巡警互相交换了一个询问的眼神。比较有威严的那一个很明显更经验,也更大胆,他思考了一会儿,采取了一个恰当的做法:“你们最好跟我们来一趟。”他停了一下。“你们三个,嫌疑犯、证人和原告。”
老太太似乎完全不知所措,女交警的兴致也立刻消失了。
毛里松变得更加畏怯。
“这完全是误会,”他说,“当然啦,街上有这么多劫匪,是很容易造成这种误会的。我不反对跟你去一趟。”
“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太太问,“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
“到局里。”那个威严的警察说。
“局里? ”
“警察局。”
他们一群人在来往行人的注视下离开了。
“我可能看错了。”金发女交警犹豫地说。
平常都是她记下别人的名字和车号,她不习惯别人记下自己的名字。
“没有关系,”毛里松温和地说,“保持锐利的眼光是对的,尤其在这种地方。”
警察们在火车站旁边刚好有一问办公室,除了平时在这儿喝喝咖啡,有时候也可以暂时作为拘留犯人的地方。
整套调查程序很复杂。首先是记下证人以及貌似被抢的老太太的名字和住址。
“我想我弄错了,”那名证人紧张地说,“而且我还有工作要做。”
“我们得把这事弄清楚。”比较有经验的警察说,“搜他口袋,肯尼斯。”
那名纳尔奇男子开始搜毛里松的身,找到几件普通的物品。
另一边的问话仍继续着。
“你的名字,先生? ”
“埃纳尔.伦纳特·霍尔姆,”毛里松说,“大家都叫我伦纳特。”
“你的住址? ”
“维克街六号。”
“对,名字没错,”另一个巡警说,“他的驾照上写着,应该没错。他名字是埃纳尔·伦纳特’霍尔姆,39
完全正确。”
问话的人转向老太太。
“您少什么东西了吗,女士? ”
“没有。”
“我快受不了了。”金发女交警尖声叫道,“你叫什么? ”
“那跟这件事无关。”巡警坦率地说。
“哦,不要紧张。”毛里松说,然后坐了下来。
“您少什么东西了吗,女士? ”
“没有,你已经问过了。”
“您身上带了多少钱,女士? ”
“我的钱包里有六百三十五克朗,还有一张五十克朗支票和老人证。”
“东西还在吗? ”
“当然。”
巡警合上笔记本,看着眼前的这一群人说:“这件事件大概就这样了,你们两个可以离开,霍尔姆留下。”
毛里松把他的东西放进口袋里。那个购物袋就放在门边,一根黄瓜和六个大黄叶菜茎露了出来。
“购物袋里面是什么? ”警察问他。
“一些食物。”
“真的吗? 你最好也检查一下,肯尼斯。”
那名纳尔奇男子开始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放在门边那张他们下班后用来放帽子和腰带的长凳上。毛里松什么也没说,他静静地看着。
“是的,”肯尼斯说,“袋子里是食物,就和霍尔姆先生说的一样。面包、奶油、乳酪、大黄叶菜和咖啡——是的,没错,和霍尔姆说的一样。”
“噢,”他的同事总结道,“那么这件事就这样了。你可以把东西放回去了,肯尼斯。”
他考虑了一下,又对毛里松说:“这样吧,霍尔姆先生,这是件令人遗憾的事。可是你应该了解,我们警察有警察的责任,我们很抱歉把你当成了罪犯,希望我们没有让你感到不便。”
“绝对没有,”毛里松说,“这是你们的职责所在。”
“那么再见了,霍尔姆先生。”
“再见,再见。”
门打开,一名警察走了进来。他穿着蓝灰色连身工作服,前头牵着一只狼犬,另一只手里还有一瓶汽水。
“受不了,外面真是热。”他说着,把帽子甩到长椅上。“坐下,杰克。”
他松开领口的扣子,把瓶子拿到嘴边,然后他停了一下,再一次生气地说:“坐下,杰克! ”
那只狗坐下了,可是立刻又跳了起来,嗅着那个靠着墙壁的袋子。毛里松向门口走去。
“噢,再见,霍尔姆先生。”肯尼斯说。
“再见,再见。”毛里松说。
这时狗的头完全埋进了袋子里。毛里松左手打开门,右手去拿袋子,可是狗开始狂吠。
“等一下! ”穿工作服的警察说。
他的同事看着他,满脸疑惑。毛里松推开狗的头,然后拎起袋子。
“不要动! ”这位进来的警察说,把瓶子放在长椅上。
“什么? ”毛里松问道。
“这是缉毒犬。”
那个警察说着,把手移向腰间的枪。
第十七章
缉毒组的组长叫亨德里克·杰克森。他从事缉毒已经快十年了,而且是在极端的压力之下工作,每个人都认为他会得胃溃疡或神经官能症,要不然也会成天喋喋不休,但是他的身心状况仍能应付大部分的工作,到如今也还没什么事能让他傻眼。
他正对着切开的乳酪、中空的面包以及装着大麻和一堆安非他命胶囊的袋子沉思,他的助手则在他面前切着大黄叶菜。
毛里松在对面坐着。他表面上很冷静,但内心却不断翻腾。他的双重保全方案竟然在最不可能和最白痴的情形下失败了。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 发生一次他还可以接受,但是类似的事在数个月之前就已经发生过了,现在是第二次。这个星期他应该会中十三张国家足球赛的彩票。
能编的理由的他都已经编了,例如,这个来路不明的购物袋不是他的,是一个陌生人在中央车站交给他的,要他转交玛莉亚广场上的另外一个陌生人,他的确知道这笔交易有些诡异,可是他抵抗不了那个陌生人给他的一百克朗。
杰克森只是听着,没有打断他或发出任何评论,也没有表现出任何被说服的样子。他说:“唉,霍尔姆,我说啊,你一定会被关进拘留所,明天早晨大概就会被正式逮捕。你可以打一通电话,假如这不妨碍调查或让调查工作变得更复杂的话。”
“你是说真的吗? ”毛里松谦逊地说。
“这要看你所谓‘真的’是什么意思。我们得先看看他们会从你家里搜出什么来。”
毛里松非常清楚他们会从维克街的那问套房中发现什么,也不过就是几件家具和旧衣服,所以他并不在意。他们可能会问他其他的钥匙是做什么用的,这点他也不担心,因为他不打算回答。这样他在高迪特公园阿姆菲德斯街上的另一个住处仍会非常安全,那些笨警察和讨厌的四脚动物不可能找到那儿。
“我会被罚款吗? ”他问,态度更加谦逊。
“不,不会的,老家伙,”杰克森说,“我确定你会被关进监狱里去,所以霍尔姆,你的处境相当不利。
对了,你要喝咖啡吗? ”
“谢谢,如果不麻烦的话,我想要一杯茶。”
毛里松正在做最坏的打算,他的处境比杰克森说得还要坏。
事实上他在警察局里留有指纹记录,不久后,电脑会挑出一张卡片,上面的名字不是伦纳特·霍尔姆,而是完全不同的东西,这些东西会引出许多令他难以回答的问题。他们喝着茶和咖啡,吃了半块蛋糕。那个助手则始终神情专注,像专业的外科医生一样,严肃地用解剖刀将黄瓜切成薄片。
“里面没有其他东西。”他说。
杰克森慢慢点着头,嘴里嚼着蛋糕说:“这对你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毛里松心里已经做好打算。没错,他是输了,但是还不至于一败涂地。在被宣告失败之前,在查证部门把资料放到杰克森桌上之前,他必须采取行动,否则之后不论他说什么,都没有人会相信他的话。他放下纸杯,坐正身体,用一种完全不同的声调说:“我认输了,我不会再玩任何把戏了。”
“谢谢。”杰克森平静地说。
“我的名字不是霍尔姆。”
“不是吗? ”
“不是,我是这么称呼我自己没错,但那不是我的真名。”
“那你叫什么? ”
“菲利普·费思富尔·毛里松。”
“这个名字让你觉得惭愧吗? ”
“说真的,我被关过一两次,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一旦你被判刑,大家就都知道你的名字,你应该晓得这种情况。”
“当然。”
1 费思富尔原文为Faithful,有“忠诚的”、“可靠的”之意。
“一旦知道你被关过,那些条子就会来找——对不起,我是说警察。”
“没关系,我没那么敏感。”
杰克森沉默了一会儿。毛里松焦急地看了一下墙上的时钟。
“我不是因为很严重的案子被捕的,真的。”他说,“只是收了一些赃物、持有枪械等等。还有一次是入室盗窃,不过那是十年前的事了。”
“你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改过自新了,是吗? ”杰克森说,“变成好人了? 还是你又学到一些新花样? ”
毛里松的答复是一抹奸笑,杰克森却毫无笑意,他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
“我不想进监狱。”
“可是你已经进去过了,而且事过境迁,也不觉得这有多严重,是吧? 这城市里到处是进过监狱的人,我每天都会碰到好几个。只不过是休息几个月嘛,又不会有什么坏处。”
审视眼前那些引发祸端的物品,毛里松面临的不是短暂的假期。如果他真的被捕,那些警察要不了多久就会查出所有的事情,而且还可能连带发现另外一些事情,那就一点儿也不好玩了。另一方面,他在国外几家银行里还有不少存款,如果能够摆脱现在这个困境,他一定要火速离开这个城市,然后逃出这个国家,之后一切就可迎刀而解了。无论如何,他本来就计划退出这行,同时想结束色情书刊和毒品的买卖,而且虽然待遇很高,他也不想继续为莫斯壮和莫伦这类人跑腿了。他想涉足乳制品业。走私丹麦奶油到意大利的利润相当可观,而且这其实是合法的,唯一的风险是可能会被黑手党干掉。想一想,这种风险倒也不算小。总之,已经到了使出绝招的时刻了。毛里松说:“谁负责银行抢劫案? ”
“‘推土——”’杰克森脱口而出。
“推土机。”毛里松立即说。
“地方检察官奥尔松。”杰克森说,“你想要告密? ”
“我或许可以给他一些消息。”
“你就不能告诉我吗? ”
“这是很机密的事,”毛里松说,“我想只要一通简短的电话就可以了。”
杰克森考虑了一下。他知道警政署长和他的助理曾经说过银行抢劫案非常重要,唯一可能比这件案子还重要的,是对美国大使扔鸡蛋。他把电话拉过来,直接拨给国王岛街的特别小组。是“推土机”接的电话。
“我是奥尔松。”
“我是亨德里克·杰克森。我们抓住一个毒贩,他说有事情跟你说。”
“有关银行抢劫案? ”
“看来是的。”
“我马上就到。”
他很快就到了。“推土机”急切地进到房间里,开始一段简短的谈话。
“你想要谈些什么,毛里松先生? ?‘推土机”问道。
“你不小心碰巧对莫斯壮和莫伦这两个家伙有兴趣吧? ”
“正好就是,?‘推土机”说,“没错。”他舔了舔嘴唇。“非常感兴趣。你究竟知道什么,毛里松先生? ”
“我知道莫斯壮和莫伦在哪儿。”
“现在? ”
“是的。”
“推土机”兴奋地搓着双手,接着才后知后觉地说:“我想你是想要讨价还价吧,毛里松先生? ”
“我喜欢到一个令人比较愉快的地方讨论这件事情。”
“嗯,”“推土机”说,“我的办公室会令人比较愉快吗? ”
“那当然。”毛里松说,“可是我想,检察官先生,你必须先和这位先生商量一下吧? ”
杰克森~直在听他们的谈话,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
“是的,“推土机”热切地说,“我们必须谈谈,杰克森。我们能私下谈吗? ”杰克森顺从地点点头。
第十八章
杰克森是个务实的人,能够冷静地看待这件事。他和“推土机”只是泛泛之交,但他也知道大家对他口碑如何,这些就足够让他在战争还没开始之前宣告投降。
他办公室的摆设很朴实。室内阴冷,摆了一张书桌、两张椅子和一个档案柜,地上甚至没有地毯。杰克森静静地坐在他的书桌后面。
“推土机”低着头走来走去,背着手。
“只有一个重要的技术性问题,”他说,“毛里松被逮捕了吗? ”
“还没有。”
“太好了,“推土机”说,“太完美了,那我们根本不必讨论这些了。”
“也许吧。”
“如果你希望的话,我们可以联络警政署长——还有局长和督察长。”
杰克森摇了摇头,他太了解那些官居高位的人了。
“那这件事就了结了? ?推土机”说。
杰克森没有回答。
“你干得不错。你已经知道他是谁,你可以开始监视他,以备日后之需。”
“是的,我会跟他说。”
“好极了。”
杰克森走到毛里松面前,看了他一阵子,说:“嗯,毛里松,我想了一下这件事。你是从一个陌生人那儿拿到这个袋子的,接着要把它交给另外一个陌生人。在这类的交易中常常发生这种事。我们很难证明你没说实话,所以没有理由逮捕你。”
“我知道了。”毛里松说。
“当然,我们会留下这些东西——我们假设你说的部是实话。”
“你是要放我走吗? ”
“是的,只要你愿意听从推土——奥尔松检察官的吩咐。”
“推土机”一定是在门边偷听,因为门一下子就弹开了,他一头栽进来。
“跟我走。”他说。
“马上? ”
“我们可以到我的办公室谈。?‘推土机”说。
“当然,”毛里松说,“这是我的荣幸。”
“我可以向你保证。?推土机”说,“再见,杰克森。’’杰克森没说什么,只是茫然地望着他们离去,他已经很习惯这种事了。
十分钟后,毛里松无疑成为特别小组办公室中的大红人。
他找了一张最舒服的椅子坐下,身旁全是一些著名的刑警。
科尔贝里看着购物单说:“一打内裤和十五双短袜,是谁要用的啊? ”
“莫伦要两双,其他的都是另一个家伙要的,我想。,,“莫斯壮这家伙吃内裤吗? ”
“我想不是,不过他换衣服后就把旧的扔了。他还喜欢一种特别的样式,法国的牌子,只有在莫里斯才买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