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最后一边忙着聊天的饭桶把水递给我,才算把我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而老黄则像抽风一样笑了一个晚上。
“第十啊!少奶奶!哇哈哈哈,得的票还挺高的……”
那天夜里,走廊上的感应灯就没有熄过,老黄此起彼伏的笑声一浪高过一浪,并有越演越烈之势。
只有我一个人,钻在被窝里咬被角,欲哭无泪。
为什么只有我这么倒霉?我最向往的可是校草的位置啊,为什么照片会出现在校花的行列?
难道那个偷拍的是万年大近视?连男女都分不清吗?
当然,每天沉浸在画符保命,和校园里的鬼怪周旋的我,并不知道此时全国正在大刮中性风,而我一不小心也被卷了进去!
当天晚上,或许是经历的打击太大,我在老黄睡梦中夹杂的阴笑的伴奏下,进入了梦乡。
虽然已经在周围贴了很多的纸符,可是时不时还是会有迷路的野鬼走错路,跑到我的梦里旅游。
现在我就站在一片茫茫的大雪中,雪花纷飞,仿佛错乱了时空。
这是哪里?怎么又跑到这种鬼地方?
我穿着睡衣,赤着脚站在雪地中,好奇的四处打量。
“公子……”风里传来几声悠远的呼唤,似满含哀怨。
我顺着声音一回头,就看到一个身穿白衣,赤着双脚的女人慢慢走过来,冷风吹乱了她的黑发,看起来有些阴森森的可怕。
这个女人大有来头,我盯着她看了半天,居然看不清她是人是鬼。
如果是鬼,却没有怨气。要说是人,就更加不可能!
我还在暗自琢磨,她已经缓缓走过来,伸出一只冰冷的手拉住我。
那手好冷,就像冬天里晶莹的冰柱,冻得我打了个寒战,急忙甩脱了她。
“公子!”她似乎非常着急,又要伸手拉我。
“小姐,现在已经不流行叫‘公子’、‘母子’啦,你找我什么事?”
她听到我的话,似乎非常受打击,半天都没有吱声。接着又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居然撩开了自己的长发,妩媚的朝我一笑。
“奴家美吗?”
细细的眉眼,浅浅的笑!说真的,这个女人的五官确实长得很精致,唯一的缺点就是皮肤有些过分苍白。
我横看竖看的打量了她几眼,莫非连女鬼都知道我们学校要选校花,跑出来拉选票?
“那个……”我为难的挠了挠头,“如果你要参选本校的校花评比的花,好像要先传照片在校园网上。我是没有这个本事的,明天我问问我老爹,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可是我的话还没有说完,面前的女人就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目光满含憎恨。
接着伸手一推,一把就把我推倒在雪地里。
她的力气很大,我一个趔趄就坐到了地上,刺骨的寒冷立刻包围了我,心脏似乎都被冻得停止跳动!
好冷!好冷!
我一个激灵从梦里醒来,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宿舍的床上,厚厚的棉被被我踢到了一边。
难道我说错什么?否则那个女鬼为什么要发那么大的脾气呢?
我迷迷糊糊的拉过棉被盖在身上,瞬间又进入了梦乡。
孔老先生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一定是鲜血和眼泪的总结!
因为我的梦里时常有这样那样的鬼怪出现,比较彪悍的还会追着我乱跑,吐着舌头要吃我。
像是这样阴晴不定的,只是发发脾气的女鬼,我早就见怪不怪,转眼就把这件事情忘到了脑后。
一周以后,天气更冷了,但是地下愤青们的校花评选已经结束了。因为那张网页上挂了我的照片,所以之后我始终没有勇气再打开一次。
但是最令我气愤的是,罗小宗居然上了校草的大榜。
“老黄,老黄!”窗外北风飘摇,我拉着老黄坐在电脑前,“你说这是什么世道啊?为什么罗小宗能够上榜呢,呜呜呜……”
照片里的罗小宗正悠然的坐在食堂里,端着饭碗要大快朵颐,脸上依旧挂着万年不变的呆像,旁白是:我从来只吃小炒!
“没有办法!”老黄也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下去,“谁让人家一身名牌,金光闪闪呢?”
果然是市场经济社会啊,一切都要向钱看!
接下来我仔细分析了一下,发现校草的排名无异于一个小型的福布斯排行榜,连外联社的那个前包公社长都榜上有名。
该包公正对着镜头比“V”字,完全不像偷拍,而且旁白更加恶心:除了钱,我一无所有!!
不得不说的是,这个加旁白的人,对包公显然有着入木三分,透彻深刻的认识!
就在这场校花校草的地下评比越演越烈之时,天气也日益寒冷。
我们全宿舍的人,已经完全抛弃了学习的念头,每天窝在温暖如春的宿舍里睡觉。
而饭桶却一反常态,居然背叛了形影不离的电锅,每天抱着电脑噼里啪啦的打字,时而面色*,时而精神亢奋,一看这小子就没干好事!
“少奶奶!”一天晚上,饭桶神秘兮兮的爬上了我的床铺。
“少奶奶是你叫的吗?叫我陈子绡!”
“那个不重要!”他肉麻的拉着我的手,“咱俩是不是兄弟?”
“是!是!是!”见饭桶的小眼睛里开始闪出凶光,我急忙连连点头。
饭桶接着脸色通红,扭扭捏捏的绞着手指,“我、我最近聊天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女同学……”
“你网恋啦!”真是人不可貌像。
“不要瞎说!”他伸手捂住我的嘴,“还没有见过面呢,是兄弟的话就陪我一起去看看!”
怎么不论人鬼都要找我?我刚刚要出言拒绝,就听饭桶继续说,“我看咱们宿舍的人,就你还算正常!”
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我立刻把头点得如小鸡啄米。
“我们就约在那个学校后面的5号教学楼见面,明晚十点!”
我当时非常开心的答应了,毕竟饭桶是我出生到现在第一个肯定我智商的人。却忘记了5号自习楼,是流传在我们学校一半以上的鬼故事的发源地!
第二天晚上,到食堂跟着老黄和罗小宗吃完了饭,我就屁颠屁颠的跑到了五号自习楼去占座位。
而该死的饭桶则溜回宿舍沐浴更衣,梳妆打扮去了。
已经临近期末考试,别的自习室早就座无虚席,可是5号楼里依旧是冷冷清清,门庭寥落。
其实这个楼也没有什么特别吗!我站在楼下,眯起眼睛打望了一下,根本看不到任何古怪的东西,也没有怨气所造成的黑雾。
这栋建筑唯一的缺点就是盖的方位不对,白天根本就照不到阳光,再加上又旧又破,难免给人阴森恐怖的感觉。
我又绕着楼转了几圈,才放心的背着书包跑进自习室。走廊里空无一人,昏黄的灯光拉长了我的影子。
记得约定的是422教室!我摸到了那间自习室门口,里面灯光惨白,桌椅上放了几本占座位用的课本。
看到空的位置不少,我急忙推门走了进去,找到一个背风又暖和的地方坐下。
冬天的夜晚来得格外的早,窗外已经一片漆黑,北风夹着细雪在呼啸肆虐。
等了很久也不见饭桶的身影,我只好拿起久未谋面的教科书,认真的看了起来。
两个小时过去,饭桶依旧没有来,开始不断的走进来上自习的学生。我好奇的打量每一个进来的人,只要是女生就多看两眼,难保哪个就是饭桶的真命天女呢?
可是直到我看完了一本书,上自习的人开始稀稀落落的离开,饭桶还是没有过来。
已经十点了啊!我抬腕看了一眼手表,几乎气绝。
又被耍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这个白痴!居然骗老子跑来学习!
我收拾了一下东西,刚刚要走,就有一个穿着一身红色衣服的女孩推门进来,抱着书坐在了门口的位置。
“同学!请等一下!”
我刚刚背着书包要拉门出去,她就小声叫住了我,声音有气无力,飘飘乎乎。
“嗯?有什么事吗?”我看了她一眼,长发挡住了她大半边脸,只能看到一个小巧的下颚。
“我、有件事要你帮个忙……”
我点了点头,“只要我能帮得上,当然没有问题!”
“那太好了……”她阴森森的笑了一下,朝我伸出一只雪白的手,紧紧的攥着什么东西,放在我的眼皮底下。
这是要干吗?现在的女大学生都如此奔放,见到陌生人就要拉手吗?
“我捡到一枚戒指,可是不知该怎么把它带上。”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还在纳闷,她就缓缓摊开了手掌。
只见她白皙的手掌上,赫然放着一截鲜血淋漓的断指,指间还套着一个闪着璀璨光芒的戒指。
“哇!!!鬼啊!!”我被她吓得灵魂几乎出窍,一把拉开书包,拿起一个放满了烟灰的罐子就扔到了女鬼的脸上。
可是女鬼竟没有消失,居然站在原地愕然的看着我。
难道今天遇到了冤死鬼?怎么这么难对付?我又掏出一张黄纸符,利落的贴在她的额头上。
哪知她仍是不为所动,接着大嘴一张,“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我的心立刻凉了半截,完了,完了,此命休矣,万万想不到她的怨气竟这么深!
还有一瓶狗血!就靠它了!
我一扬手,刚刚要把狗血泼出去,就觉得身后有人在死命拉我的手腕。而且不只一个,仿佛瞬间窜出七八只手,紧紧的拉着我,拽手的拽手,拉头发的拉头发。
“放开我!我又没有得罪你们,你们要把我带到哪里去……”我抵死挣扎,生怕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身后的那些手突然都不动了,一个女孩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同学,对不起啊,我们宿舍的人恶作剧,没有想到吓到你了!”
我狂乱跳动的心这才平静下来,只见身后正站着三个女生,脸色惨白,似乎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而那个扮鬼的女生,顶着一身的香灰,头上沾着一张纸符,正坐在座位上哭得声嘶力竭。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她们就是和饭桶聊天的网友。每次都用装鬼的方式吓唬那些胆小的男生,而那截断指是在校外的玩具店里买的。
结果最后我还不得不跟那个红衣的女孩点头哈腰,拼命道歉,甚至自掏腰包赔她干洗费,才总算止住了她狼嚎般的哭泣。
“喂?饭桶吗?你到底在哪里啊?”走出教室,我立刻拨通了饭桶的手机。
“我就在5号楼的教室里!”话筒中的饭桶似乎颇为气愤。
“哪个教室啊?”
“422啊!”
怎么可能?我现在就在422的门口啊!难道还真有鬼藏人的事情发生?
结果,最后我找遍了整栋楼,终于在427找到了打扮得油头粉面,威襟正坐的饭桶,他一看到我就异常失落,并抱怨那个美丽的女孩失约的事情。
“算了,算了!”我无奈的朝他摆摆手,“还是不要见到的好!”
回去的路上,饭桶就一直在絮絮叨叨的说他网恋的经过,说那个女生有多么好,见不到有多么可惜。
但是我憋了一肚子的气,他说的话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雪天的夜晚分外的明亮,我们刚刚走到学园的花园里,就看到婆娑的树影下正躺着一个人,不断发出呻吟呼救声。
我的心立刻一沉,难道那些女生又跑出来吓人?并且作案成功?
可是我刚刚跑到那个人身边就后悔万分,因为赫然入目的是一件名牌的羽绒大衣,吊牌还没摘,晃晃悠悠的吊在帽子外面!
我装作没有看到,抬脚就走,然而那个人却朝我艰难的伸出手。
“哈罗!这、这不是陈子绡吗?”
“呵呵,你好啊,又见面了!”果然就是那个暴发户包公同学。
“快,拉我一把……”他哆哆嗦嗦的举着手,似乎腰都直不起来了。
我一把拉住他,却发现他的手冰冷冰冷,看来躺在雪地里有一会儿了!
“真是倒霉啊……,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打着摆子走路,还不忘自我褒奖,“我这样的英才,果然连老天也要嫉妒!”
我忍住要吐的感觉,根本不敢搭他的腔。
“所以才派了个女鬼吓我……,可是我这样的人类精英,怎么能够被一个装神弄鬼的女人吓倒?”
那是谁被吓得腿脚发软,连爬都爬不起来?
“是不是一个穿着红衣服,拿着半截手指的女生?”我嘲弄的对他一笑。
“不是啊!”包公愕然的看着我,“是个穿着白衣服的女人,见到我就乱叫‘公子’!”
白衣服的女人?难道是我前两天梦到的那个?她到底在暗示什么?
当天晚上,饶是我神经兮兮的又画符又撒盐,仍然没有异样的事情发生。
那个穿着白衣服的女人也没有跑到我的梦里来,我一觉睡到天光大亮,最后不得不又以百米*的速度向教学楼狂奔。
一到教室,就看到好多女生在低头偷着发短信,不时发出“嗤嗤”的笑声,不断交头接耳。
“老黄,这是怎么了?”我一把就把趴在桌子上打盹的老黄拽了起来,“是不是学校又有啥爆炸新闻啦?”
“爆你个大头鬼!”老黄扬手就给了我一个爆栗,响亮的打在了我的头上,“她们在选校草,没有咱俩的事!”
简直能把人的脚趾都气青!
我用堪比利剑目光死死的盯着身边的罗小宗,这个白痴正云淡风清的窝在桌子下面,偷着吃油条,喝豆浆。
还时不时发出“哧溜”、“哧溜”的声音。
我看了他一会儿,心中涌起些许庆幸,或许选不上校草也是好事?否则不是意味着和这样智商不超过60的家伙一个水准?
可是这件事刚刚让我释怀,三天以后,就听说包公同学得了重感冒,而且他也没有来上那门没有通过的《马克思主义哲学》。
真是苍天有眼啊!
我兴致勃勃的翻着手中的教科书,没有那个自恋狂兼暴发户的出现,连如此枯燥的课仿佛都变得引人入胜。
但是我刚刚咧着嘴笑了还没五分钟,手机就接到了一条要命的短信,居然来自躺在校医院里的包公。
他说他很想念我,让我给他送饭!
一看就是平时人缘太差,没有人肯搭理他。
但是当天下午,我还是踏着积雪,跑到校医院去看包公了!万一留着他自生自灭,不小心一命呜呼,搞不好还要变成厉鬼找我!
“哎呀,你终于来啦,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他一看到我就殷勤的朝我伸出手。
我虽然心下不愿,还是不好拒绝,只好握住了他的双手。
包公的脸色瞬间一沉,“谁让你握我的手的?两个大男人,恶不恶心?”
“那你朝我伸手干吗?”我一把抽回手,顺便还了他几嗓子。
“饭啊!我要的是饭啊!”包公欲哭无泪,一看就饱受医院饭菜的摧残。
可是今天的包公怎么不对劲?我左看右看,他的眉心都隐约笼罩着一层黑气,病床下还有几个粘呼呼的小鬼不肯离去。
这怎么看都像是被鬼缠身!
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又从书包里拿了个黄布包给他。
“你真的只是重感冒吗?从什么时候开始生的病?”
“嗯?”包公满心疑惑的看了我一眼,“那天晚遇到那个奇怪的女人之后,一回到宿舍我就开始发烧了!”
“那个女人有没有跟你说话?”
“她从雪地里走过来,头发遮住了半边脸,晚上看起来还是很吓人的……”包公面现惧色,舌头打结。
“然后呢?”
“她伸手把头发撩开,对着我说了一句话!”
“说什么了?”我只觉得心都吊到了嗓子眼里。
包公无奈的看了我一眼,“她问:‘奴家美不美?’”
“没啦?”
“没了!”
我立刻觉得自己像个白痴,居然会对一个智商与罗小宗并驾齐驱的女鬼心生危惧。鉴于心灵受到重创,我有气无力地起身告辞。
然而我刚刚走出大门,身后就响起包公殷切的呼唤。
“盒——盒——盒饭——啊!陈子绡你这个王八蛋,居然没给我带盒饭!!!”
接下来的两周,生活波澜不惊,那个缺心眼的女鬼再也没有出现过。
倒是老黄每天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笑得越来越开心,甚至没事还会哼哼小调。
“老黄!说!是不是交了女朋友了?”我一把拉住他的衣领,要在洗衣房对其进行严刑拷打。
“不是!不是!”老黄边笑边摆手,“少奶奶,你知道吗?咱们学校最近邪门得紧!”
嗯?我怎么每次都被远远的抛在时尚后面?啥事都是最后一个知道,难道这就是身为主角的悲惨命运?
“嘿嘿,听说最近流行重感冒,好多学生都生了病!”
这很正常啊?最近天气这么冷,难免不受风寒侵袭。
“最好玩的是……”老黄神秘兮兮的靠过来,“好几个住院的,都是咱们学校校草榜上的名人啊!现在好像就差罗小宗了!”
怎么会这样?我想起那天看到的包公脚下的小鬼和眉宇间的黑气,难道那个低智商的女鬼还没有走?
依旧徘徊在校园中,寻找着她的猎物!
“罗小宗,罗小宗呢?”我一回到宿舍就爬到罗小宗的床铺上找人。厚实而严密的布帘里,空无一人,只有零食和脏衣服像小山一样堆在床角。
“你找小宗啊?”正在聊天的饭桶百忙中抬起头,“他好像出去找你和老黄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什么时候出去的?”罗小宗不会悲剧重演,再次丢在这不大的校园里了吧?
“好像是下午!”饭桶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故作惊诧,“呀!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回来?”
呀你个大头鬼?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罗小宗!
我恶狠狠的瞪了饭桶一眼,就和老黄出发找罗小宗了。
天空中又飘起了细碎的雪花,冷风飘摇中,路上的学生都把头缩在厚厚的棉衣中。
我焦急的在洗衣房门口转了半天,遇到穿名牌大衣的男生就跑上去看个究竟,却仍然不见罗小宗的踪影。
怎么办?那个白痴不会真的被女鬼抓走了吧?
一直到天色泛黑,我还像个没头苍蝇般在校园里乱转。要是真的把罗小宗弄丢了,放寒假可怎么回家啊?
年夜饭的饺子会立刻化为泡影,而且罗小宗他爸妈一定会扒掉我一层皮,将我吊到房梁上毒打。
“绡绡!!!”我正在充分发挥无边无际的想象力,站在操场中央鬼哭狼嚎的之时,突然一个亲切无比的声音窜进我的耳朵。
罗小宗踏着白雪,穿过黑暗,仿佛迷途的小狗般朝飞奔而来。
“小宗!”我第一次觉得他如此可亲,仿佛又看到了鸟语花香的大好前程。
可是还没等他跑到我面前,我就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麻辣火锅味。立刻让我化喜悦为愤怒,一把就掐住了他的脖子。
“你去吃火锅啦?我这么着急的找你,你却跑到火锅店去大吃大喝!!”
“少奶奶,你冷静一下!”老黄伸手把我和罗小宗拉开,“我就是在火锅店找到他的,他说肚子有点饿,就跑去下馆子了!”
“我到现在连一口饭都没吃,你还替他说好话?”我刚骂了两句,就瞥到了老黄嘴边的闪亮油星,立刻心如明镜!
这两个该死的混蛋,结伴去胡吃海塞,唯独把我扣在了饭碗外面!
我明明有手机啊!而且是诺基亚的,信号强劲无比!
老黄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思,站在雪地里挠着脑袋,露出歉意的微笑,“真是对不住啊!一见到饭,哥们我就什么都忘了!”
殴.亨利曾经说过,人生是由啜泣,抽噎和微笑组成,尤其以抽噎占主导地位!
我就这样一边抽噎,一边咒骂的回到了宿舍。
而我在伤心之余,竟然粗心大意到没有发现失而复得的罗小宗的变化。
尤其是他身后追随的死灵冤魂,居然在一夜之间人间蒸发,而我们狭小的宿舍里,终于充斥了比北京的蓝天更难得的新鲜空气。
可是睡着睡着,我就觉得浑身发冷,仿佛睡在爱斯基摩人的冰窖里。
最后冷得我连梦都没有做一个,就从被窝里爬出来。
“好、好冷啊,你、你们不冷吗……”
我刚刚探出脑袋,就发现老黄和饭桶都没有睡觉,饭桶已经又端出久违的电锅,在“咕嘟”、“咕嘟”的烧开水。
而老黄则身着羽绒大衣,盖着棉被缩在床角打摆子。
“真是邪门!难道作者让我们穿越到南极啦?”老黄伸手拉开了窗帘,道路上一片静谧,并没有企鹅在散步。
“零下10度啦,这哪是室温啊!”饭桶哀嚎了一声,惨绝人寰。
怎么这么邪门?我莫名其妙的看看周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现象。
结果一个晚上过去,我们三个都无法入睡,带着堪比冰柱的鼻涕,整整打了一宿的摆子。
只有迟钝得赶超恐龙的罗小宗,依旧发出香甜的鼾声,时不时的还说两句梦话刺激我们。
第二天,罗小宗一个人神清气爽的去上课,他背着书包,神采奕奕的走在晶莹的雪地上,完全不像是去上课,倒像是要旅游。
我怨=恨的看了他一眼,却发现他的精神竟亢奋无比,活像是坠入了爱河的傻小子。
然而我刚刚暗自咒骂了他一句,就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雪地里。
怎么校园里的路竟这么滑?
我纳闷的看了一眼脚下,只见自己正踩着一块狭窄的薄冰。而且这种薄冰还不止一个,像是人的足迹一般延伸到远方。
而这行冰冷的足迹,正紧紧的追随在罗小宗的身后。
我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罗小宗。
仿佛正一个没有形体的人,紧紧尾随着他,而且那人每走一步,地上的积雪就化做薄冰。而走到教学楼,已经清晰可见,水泥地上印着的是一个人赤着足的脚印。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鬼魂!不,应该说只要是鬼魂我都能够看得到。
附在罗小宗身上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结果他一到教室,室温立刻急剧下降,全系的百十号人,都裹紧外套,蜷缩在座位上瑟瑟发抖。
讲台上的教授也被冻得脸色青紫,但秉着崇高的敬业精神,硬是带着手套,围着围巾,坚持为我们讲课。
“同学们!可能是教室的暖气管堵了,再坚持一下,维修工人很快就到了!”教授见下面的学生已经有开溜的,急忙振臂高呼。
可是他话音刚落,就听到教室里传来“啪”的一声脆响,一个坐在墙壁边的同学举手报告,“报告老师!暖气管冻裂啦!”
这真是太邪门了!
我只觉得全身的体温都被抽干,眼前开始出现幻觉,仿佛看到企鹅在漫天的冰雪里散步,北极熊在冰坡上打滚,还有海豹在冰水里朝我挥手。
不知过了多久,就感到有人在拍我的脸,“少奶奶,少奶奶,你怎么了?眼睛都直了!”
老黄,真是太感谢你了,居然救我一命!
仿佛到地狱里游离一遭,我一回过神来,马上就拉住罗小宗的衣领,恶狠狠的问,“说!你到底招惹了什么麻烦?”
罗小显然不能理解这样艰涩的语言,瞪着白痴的眼睛看我。
“那一直跟在你身后的是谁?”
“绡绡!”他木然的蹦出了两个字。
“除了我以外的!”
“我的恋人!”他的脸依旧毫无表情。
这句话无异于在平静的地面上掷下一颗原子弹,我和老黄立刻瞠目结舌,被这几个字炸得魂飞天外。
恋人!恋人?罗小宗谈恋爱啦?
蘑菇云开始慢慢升起,黄沙漫天,风云际会,仿佛天地都发生了异变。
不知过了多久,我好不容易稳定住心神,而身边的老黄仍张着大嘴在神游太虚,眼见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