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来生,希望你还能记得我!”
“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与你在新的人生中团聚!”
两人执手相看,泪眼朦胧。
渐渐身体像是清晨的雾气,越来越淡,越来越模糊,随着热腾腾的白色蒸汽,消失在尘世间苍茫的氤氲中。

“呜呜呜,少奶奶……”老黄或许也受到感应,突然拿着筷子嚎号大哭,“这是怎么回事?哥们怎么心中突然这么难过?简直要憋死我了!”
“没事,老黄!快点吃饭吧!”我出言安慰他,又像是在对别人说,“只有忘记悲伤,才能投入快乐的将来。总是执迷于过去,人生永远没有出路!”
但是说着说着,我也跟着泪眼朦胧。

窗外细雪纷飞,像是点点萤火,点亮夜晚的天空。那轻盈细小的雪花,无依的飞舞在半空,只几个沉浮,便被风刀吞没,杳无踪迹。
宛如这尘世间那些微薄的缠绵与哀怨,
转瞬即逝!

××××××××××

今日做了一件好事,大家都心情大好,酒足饭饱之后,便带着微微的醉意,各自打道回府。
然而刚刚到家,我就突然觉得肠胃绞痛,呼吸困难,渐渐意识都跟着模糊。
“绡绡,绡绡,你怎么啦?”妈妈被我吓得手足无措,“是不是又惹了什么祸?”
“没事……,别担心……”我额上冷汗直流,只觉得力气在一点点流逝。果然,被冤魂附身,多半下场惨烈。
这很有可能是被那个该死的鬼吸走过多阳气的结果。

但是半个小时之后,我再也坚持不住,脸色青白,连话都说不出来。
“绡绡,别*了,妈妈送你去医院!”妈妈穿上外套,架着我就打辆车向医院疾驰。
“医、医生不顶用的……”我苦涩的笑,哪个医生能治我的毛病?。
“绡绡,你快别说话了,赶快休息一下!”妈妈心急如焚,不停的催促司机快开。
结果在那个司机堪比赛车手的高超技术下,仅仅用了十几分钟,我就被抬进了医院的急诊室。
急诊室里有几张床,床上躺着呻吟不停的人。
“少奶奶……,你也来啦……”我刚刚躺下来,旁边那张床上的病友就在向我招手。
“老黄,我对不起你……”看来我猜得没错,确实是冤魂作祟,“如果不是我拉你下水……,你、你也不会躺在这里!”
“说什么呢?”老黄呲牙咧嘴的指了指身边的一张床上的人,“这是罗小宗!那边是双魁!”
接着他又遥指了一下前方,“对面的床上躺着的是李大叔……”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惊讶至极,几乎忘记了身上的病痛。
“食物中毒……”老黄脸色青白的回答我,“医生说了,双魁做的火锅里面可能误搀了有毒的材料,等会儿我们都要去洗胃……”
我听到这里,把头一偏,眼睛一闭,恨不得立刻死过去。
神啊,带我去吧!
求求你让我远离这帮白痴,再也不要跟他们团聚!
团聚(完)


第8章 第八个故事 雾 桥
百无聊赖之中,转眼我们的半吊子公司已经成立了一个月,此时正是早春时节,虽然春寒料峭,冬雪未融,风中已经透着一丝暖意。
每日靠着在网络上出售爱情符,许愿沙以及招财猫一类的东西,居然小有进帐。唯一头痛的问题是双魁做的午饭太过恐怖,常常令我们在死亡线上挣扎。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之下,我们不得不把目光投向街边的小饭馆。
所谓金山银山,坐吃山空。在下了一个月的馆子之后,公司终于再次光荣的回归成创业伊始的赤贫状态。
“姑奶奶,我求求你,别做饭了!以后我们从家里带饭不行吗?”眼见账面上赤字连连,我连连跟她告饶。
“那怎么行呢?”双魁眨巴着大眼睛,“我这样的美女,再配上一手好厨艺,是多么的完美啊!所以我要努力练习!”
说来说去,她是为了追求那一毛不值的所谓完美,把我们当实验品了。
“少奶奶,午饭吃什么?”恰逢午饭时分,老黄也捏着兰花指来凑热闹。
“问罗小宗去!”
“罗小宗说他今天忘记带钱包!”
我转头望向罗小宗,果见那个白痴一脸企盼的望着我,一看就是饥肠辘辘。
唉!真是天要亡我!我长叹口气,从兜里掏出仅有的5块钱,豪情万丈的甩到了桌子上,“拿去买饭!今天我请客!”
“你真是太够意思啦!咱们果然没有白相识一场!”老黄笑嘻嘻的拈去五元钞票,转身就要施展轻功溜走。
“喂!那不是给你一个人的,是咱们四个中午的饭钱!”
“什么?”老黄做惊诧状,“四个人吃5块钱?”
“已经很奢侈了!去站前小卖店买4包方便面,记得要最便宜的那种!”
老黄朝我瞪了瞪眼睛,但是转脸又看到了双魁,把到了嘴边的咆哮强压下去,撒腿出去买面了。
“唉……”我看了看把纸箱堆成一人多高,坐在里面埋头玩变形金刚的罗小宗,又看了看在电脑前查找美容资料的双魁,长长叹了口气。
不由觉得前途忐忑,满目荆棘。
窗外天色灰暗,阴霾密布,似乎一场春雨将至。
我望着阴郁的天空欲哭无泪,老天啊!还有两天就是月底了,求你赐我一点好运,能让我顺利向老妈交差。
可是还没等我想完,就听走廊里传来一阵剧烈的脚步声,似乎有什么人在拔足狂奔。不过以这种百米十一秒的可观速度推断,来人必定是老黄无疑!
“少奶奶!”果然下一秒钟,老黄的脸就出现在大门前,他兴奋的朝我扬着手里的一张纸,“大卡死啊!大卡死!”
“你、你说什么?”悲乎哀哉!虽然相识多年,我们却越来越难以沟通。
“嗯?”老黄意识到不对,眼珠一轮,又高声叫道,“大磕死啊!大磕死!”
“到底是谁死了?快点给我看看!”双魁果然足够八卦,灵敏的抢过老黄手里的纸,只看了一眼,就极其失望的塞到我的手上,“给你的,真是讨厌,明明没有人死!”
纸上打印着寥寥的几行字,下面还写着一个人的名字,大意是遇到麻烦需要帮忙,有关于一座位于县城的桥。
我此时方恍然大悟,原来老黄真正想说的是“大Case!”
果然天无绝人之路!我捏着那张纸,心潮澎湃,像我这样被埋没多年的人杰,终于也迎来了一展宏图的时机!
“我要去看看那座桥!明晚就走!施工单位的人会来火车站跟我会合!谁跟我去?”我振臂一呼,惜哉应者寥寥。
老黄吸溜吸溜的吃着泡面,装作没有听到;双魁正在对镜梳妆,目不斜视:只有罗小宗目光炯炯,但那是他发问的前兆。
“不行啊,我要看网店呢,如果不留下一个人看家怎么行呢?”双魁最先推托。
“少奶奶,我也去不了!双魁一个人在这里太危险,我还是陪着她吧!”老黄打蛇随棍上,顺着双魁的借口往上发挥。
“绡绡,什么叫会合啊?跟饭盒一样吗?”这是罗小宗的答案。
“不去拉倒!我一个人去!”真是气死我了,平时连吃带喝,关键时刻全都指望不上。
“少奶奶,你说什么呢?哥们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呢?”老黄很有义气的拍拍我的肩膀,伸手拉过罗小宗推到我的面前,“你一个人走我们不放心,带上罗小宗吧!”
我望了望罗小宗毫无表情的脸,又望了望他身后那一群张牙舞爪的小鬼,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抡起拳头就去找老黄拼命。
“过河拆桥还不够!居然还要落井下石!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结果旅途还未开始,战争尚未打响,我方的队伍就起了内讧。
次日一大早,我爬起来就开始收拾东西,为了远离万年跟屁虫罗小宗同学,吓得我连大门都没敢出。
“绡绡,你真是太有出息了!”我一边往旅行包里塞东西,妈妈一边抹眼泪,“终于追随*爸的脚步,还这么卖力!”
我看了她一眼,无语凝噎。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也只有我妈这样的狂热分子才能欣赏我那神经兮兮的老爸。
“为了给你饯行,中午妈妈给你炖鸡汤吃吧!”此话深得我心,令我顿时停止了对爹妈的报怨。
“绡绡,一个人出远门一定要小心!”妈妈塞给我一个红色的布包,“这是你爸爸当初跟我谈恋爱的时候给我的护身符!你拿着吧!”
“里面是什么?”我拎起那个布包左看右看,又旧又破,估计只有老妈才能收下这样脏兮兮的礼物。
“不知道啊!”老妈摇了摇头,“你爸爸说如果遇到危险就拿出来,可是我一直没有用上!”
“老妈,你真是我的亲妈!”这口袋里百分之九十是我那神奇的老爹暗藏的法宝,这次更加有恃无恐!我立刻给了老妈一个亲切的拥抱,乐颠颠的把那个布包塞到了裤兜里。
喝干了热气腾腾的鸡汤,抹了抹冒油的嘴,再一看表,已经六点十分,离火车开车的时间只有一个小时。
我匆忙背上书包,跟老妈挥手道别,手忙脚乱的往火车站的方向赶去。
虽然已是春天,可是一到夜晚,气温跟着骤降,天寒地冻,晚来风急。
不过纵观这桩奇怪的委托,可谓疑点重重。那个委托我们的人,是如何得知我们是驱鬼避邪的?而且我们在网店里只卖一些无关痛痒的东西,又怎么会让人顺藤摸瓜找到了办公室?
我抱着硕大的旅行包坐在公交车里,随着颠簸开始胡思乱想。
前途苍茫,不知去路,我越想越觉得心中惶恐,甚至萌生了打退堂鼓的念头。
不过想想公司本月的赤字,回味一下双魁亲手烹饪的能吃出人命的饭菜,我竟突然勇气大增,下了车就背着硕大的旅行包,一口气跑进了车站,连头都没有回!
我站在之前电话里约定的地方苦等,按照那个人的说法,今晚跟我一起过去的是他们公司的新晋精英,跟他一起出差绝对没有问题。
站前的大钟已经指向了七点整,再不进去,估计连检票都检不上。
就在我急得摩拳擦掌,不住跺脚的时候,突然从人流中跑过来一个拎着大包小包的瘦弱的女孩,手舞足蹈的冲向我的方向。
来者头带绒帽,红巾蒙面,一副硕大光亮的眼镜赫赫耀目!但目测就能看出她视力可观,不会比青蛙好多少。
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精英?我立刻连连后退,生怕认错人!
然而任我如何后退,她还是步步紧逼,看来认错人的可能性已经排除,该女确实那位精英。
“你、你好!我是陈子绡!”我只好尴尬的朝她伸出手,欲哭无泪。不知道是这个社会以超音波速退步还是我以刘翔的速度进步,怎么连这等残障人士都成了中流砥柱?
“废话少说!车马上就要开了,我们快走!”精英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拉着我就往车站内狂奔。
这下算是打乱了我的全盘计划,原本我是想问问她是否会有生命危险之后再做打算。
结果等我们俩马不停蹄,心急火燎的穿过检票口,登上列车,屁股还没等坐稳,火车就已经一声长鸣,吹起了征程的号角。
“我、我们这是往哪儿去?”我一边喘气一边问。
“去安东镇啊?怎么没有人跟你说吗?”精英也跑得浑身是汗,一手摘掉毛线帽,接着又脱下红围巾。
展现在我面前的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当然,还有那副更加熟悉的眼镜。
“分子!!!”我大喊一声,眼睛差点脱窗。
“嘿嘿嘿,你总算认出我啦!”分子朝我嫣然一笑,“陈子绡,好久不见,你还是那么蝴蝶!”
“姑奶奶,求求你别说了!”每次听到这个绰号,都会令我想起不堪回首的往事。
“最近我实习的公司遇到了点棘手的事情,实在是解决不了,所以我才想到了你!”分子一把握住我的双手,眼镜片精光灿烂,“我毕业后能不能留在那里,就看你的啦!”
我这才明白那封信为什么会直接寄到公司,盖她拨个电话给我那八卦的老妈,连我的生辰八字都能打听到,何况区区一个地址?
“对了!”我指了指她鼻子上的眼镜,“你不是去做了激光治近视的手术?怎么又这样了?
“呜呜呜,真是倒霉!”分子被我一语说中伤心事,掩面痛哭,“医生说复发的可能性只有千分之一,居然就被我中了大奖!”
我顿时无语凝噎,不愧是大名鼎鼎的绝对分子,连做个近视眼手术,也不肯屈居于分数线之下,牢牢霸占着分子的位置。
“对了,我们长话短说,这次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叙完了旧,吃饱喝足,我开始切入正题。
“唉……”分子顿时垂头丧气,长长的叹了口气,“真是一言难尽,你知道我是学建筑的,眼看就要毕业了,教授就推荐我去一家建筑公司实习!”
“据说你还是公司的精英呐!”小道消息的速度永远位居世界第一。
“精英什么啊?我刚刚有机会跟我们公司的杜工出来施工,就遇到了这桩邪门的事!现在连能不能继续留下都是问题……”分子越说声音越小,似乎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什么邪门的事情,说来听听!”长年来养成的习惯,几乎令我一听到“邪门”俩字就热血沸腾,不能自已。
“我们这次竞标到安东县的工程,要翻盖那里的一座桥!”分子沮丧的回答。
“桥?”
“对!之前的桥年头太久,承重不够,现在经济发展了,县里的产品要往外运十分不方便,所以才要翻修!”
“这是好事情啊!”老人不是都说,一个修桥,一个修路,都是行善积德。
“好才怪!”分子瞪了我一眼,脸色发青,“那座桥闹鬼!每逢下雾,就能看到有人影在上面走,有时是一个人,有时是一群人,可是近看却又什么都没有!”
“啊?会不会是眼花啦?”尤其是弥漫的大雾,经常能令人产生错觉。
“而且我们刚刚开始施工,就有好几个工人莫明其妙的病倒了,工期也只好无限期拖延!”分子说到这里双手掩面,小声哭泣,“呜呜呜,真是吓死我啦!那个时候我就想到了你,我就跑去跟杜工说,这种离奇古怪的事情,只有我们高中时的蝴蝶才能解决!于是杜工就给你寄了那封信!”
我听到这里差点背过气去,她不但自己口口声声的叫我那难堪的外号,还不忘记抓住任何一个机会广为传播!
果然天下最毒者,莫过妇人心!
眼见尚未出师,就已经臭名昭著,我立刻丧失了斗志,像是斗败的鹌鹑,窝在座位的一角。
“陈子绡!你不要生气啦!”分子见我不理她,使出浑身解数逗我开心,“我再也不说了还不行吗?”
我瞪了她一眼,望向漆黑的窗外。
“要不等会儿到了站,我们不去招待所,先去看看那座桥?那座桥很诡异的,绝对能对你的胃口!”
眼见分子难得的伏低做小,我不由暗自偷笑。不过虽然心中雀跃,却依旧努力板着脸孔,生怕被她发现,又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打击我。
剩下的时间,我们全都用来漫无边际的闲扯。从食堂的饭菜扯到学校里的变态,不知扯了多久,火车内响起悠扬的乐曲,广播开始报站,安东县到了!
我抬腕看了一下表,正好晚上8点整,夜晚刚刚开始!
因为安东县是个小站,下车的旅客也稀稀落落,不大一会儿,我跟分子就已经背着旅行包站在了站台上。
“哇!好冷!怎么比城里冷这么多?”冷风拂面,卷起地上细碎的积雪,顿时令我打了个寒战。这哪里像是春天,竟比冬天的温度还低!
“这里山多树多,还有一条河经过,当然比城里冷!”分子全副武装,眼镜片后面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趁现在时候还早,我们先去看看那座桥!”
此话甚得我心,于是我们就一前一后的跑到公交车站,颠簸着前往那座雾桥的方向。
按照分子的说法,那座桥极其邪门,即便晴空万里,星图满天,一到晚上,它照旧雾气沼沼,甚至都让人摸不到去路。
一时之间,通过这寥寥的只言片语,我顿时对该桥充满了向往。
无论阴晴,每天都下雾的桥!大雾弥漫,还有奇怪的影子在上面经过的桥!该是多么风流,多么神秘,多么传奇啊!就算上面没有走过许仙和白娘子,最不济也应该走过张国老跟他的那头驴吧?
然而造化弄人,现实和梦想的差距是如此的巨大!甚至比摩西过红海时掀起的滔天巨浪浪还要大两分!
等我满怀憧憬,乐不可支的跑到那座桥前时,顿时心冷如冰。
摆在我面前的是一条狭窄的小河,上面正架着一座大概20米长,石头砌成的桥,即便是夜晚,也能看出它残破不堪,泥灰满布。
“这就是你说的那座桥?”我指着那座破桥跳脚,“怎么破成这样?”
“建国前修的!能这样都不错了,再说它要是不破,哪能轮到我们来重建?”分子怒气冲冲的朝我咆哮。
“行了,行了!你别喊了!”我指了指破桥,“既来之,则安之,我们上去看看再说!”
“就一会儿啊!”虽然分子全副武装,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平白无故的打了个冷战,小声嘟囔,“不然就要下雾了!”
我却毫不畏惧,转身跑上了桥。在接触到桥面的一瞬,竟感到有一股阴冷的寒气,正在背后慢慢扩散。
“分子,你叫我?”我急忙转过身,却见分子手扶桥栏,紧紧的跟在我的身后。
“没有啊!”她的眼镜片辉映着月亮的光芒,“你是不是听错了?”
可是如果没有的话,那如影随形,紧紧盯在我背后的视线是怎么回事?
因为施工,桥栏已经被砸出几个缺口,桥面上更是冰雪满布,滑溜难走。
“那就是我们的工人砸的!”分子指了指桥栏上的缺口,“才施工了半天,下午就停工了!”
“难道这里有古怪?”我蹲在桥栏的缺口前仔细的看,却除了破旧的石块什么也没有发现。
夜色弥漫,冷风慑人,我又在桥上走了几圈,仍然没有任何收获。
真是令人泄气,没有想到这座桥不但破,甚至连一点特别之处都没有,枉我紧赶慢跑来猎奇探险。
“分子,我们回去吧!这桥哪里邪门?”我又趴在桥栏上看了看桥下布满冰雪的河,朝身后的分子说。
然而回应我的却只有凄冷的风,连半点人声都没有。
“分子!你在哪儿呢?”我吓了一跳,急忙回过头去,却见眼前一片大雾茫茫,连一米之外的的事物都看不清。
虽然穿得很多,隔着厚厚的衣服,还是能感觉到雾气中蕴涵的阴冷和潮意,让人浑身难过。
“分子!下雾了!你到底在哪儿?”雾气弥漫,脚下溜滑,我在一片黑暗中,摸索着桥栏,小心的往前走去。
“陈子绡,我、我在这里!”不远处传来一个女孩颤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就是分子。
“你待在那里别动!我马上就过来!”我紧*着桥栏往前走去。
越走越近,越来越清晰,终于在一片蒙蒙的雾气中,苍茫的夜色中,我看到了分子的身影。
她像是惊恐至极的小兽,正紧*着桥栏,蹲坐在地上,眼镜片后闪烁着惊恐的目光。
我一看到她的身影,顿时愣住,连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我可以清晰的看到,正有一个长发披肩,穿着单薄裙子女人站在她的身后,一只形容枯朽的手,紧紧的搭在她的肩膀上。
“陈、陈子绡……,你总算来了!”分子像是见到了救世主,朝我期期艾艾的说,“快点扶我一把,我突然站不起来了!”
“没事,别害怕!”我故作镇定,手放在牛仔裤的裤兜里,暗自在指间沾了点香灰,小心翼翼的走进她。
“你怎么了?为什么那么看着我?是不是我背后有什么东西?”分子不愧是高智商人士,从我的眼神中已经意识到了不妙。
“别胡思乱想,下雾了,我也有点紧张而已!”如果如实告诉她身后有个女鬼,很可能就是今晚我要背着她跋山涉水。
因此我朝她笑了一下,伸手就去掰搭在她肩上的那只手。皮肉溃烂,枯骨嶙峋,甚至能闻到酸腐糜烂的腐败气息。
我的指间沾着香灰,令她畏惧退却,终于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分子的肩膀。
“好了,现在能站起来了吗?”我弯腰把分子扶起来,“我们赶快回去吧,在这里太危险!”
“我也是这么想的!”分子得到自由,顿时精神一阵,撒腿就往桥下跑。
“喂!你慢点,小心脚下!”
“啊啊啊啊——”可是我的话音还未落,就见视力几近失明的绝对分子同学脚下一滑,来了个后滚翻,顺着桥栏上的缺口就掉了下去。
见此情况,我急忙扑过去,纵身一跃,总算及时的拽住了她的胳膊。
“你快点爬上来,我坚持不了多久!”分子看似瘦弱,哪知分量惊人,差点把我也带了下去。
“你拉我上去啊!”雾气茫茫,分子在浓雾中拼命蹬着腿,“我脚下是空的,踩不到东西!”
说得轻松,她背上的那个旅行包就有十几斤重!拉她上去?她以为我是生化金刚吗?
“要不然你松手吧!等下你掉到河里,我去岸边捞你!”如果再继续下去,怕是连我都要给她陪葬。
“不行,呜呜呜,我不会游泳,而且天这么冷,我掉到河里会冻死的!”分子听我这么说,突然力气大增,两手紧紧抱住我的胳膊,我就这样活生生的又被她往下拖了几分。
然而就在我们僵持不下,难分胜负的时候,突然从浓雾中走过来几个摇晃的影子。宛如阴间诸鬼,飘忽忽无形也,一个焉,两个焉,三四五六七八焉,竟足足有十几人之多!
我看到这群在雾气中迎面而来的黑影,恐惧之至,道气一泄,浑身无力,发出一声惨叫,就与绝对分子同学一起掉到桥下。
耳边呼呼风响,寒气袭人,接着后背上传来一阵剧痛,似乎我摔倒在冰冷的地面,而不是深冬的河水中。
“这、这是怎么了?”我意识飘摇的睁开了眼睛,见分子正面带愧色的站在我的面前,伸手指了指脚下,“我、我忘了河面上冰还没有化,你刚掉下来,我的脚就站到了冰面上,原来刚才我离冰面还没有半米远!”
“没事……,没事……”我有气无力的朝她摆摆手,揉着酸痛的老腰站起来,“还好下面不是水,我们快点回去吧!”
“喂!你们在桥下干吗呢?不知道那儿危险吗?”与此同时,桥上的一干鬼影开始说起了人话,还有两簇鬼火冉冉升起。
只是那鬼火看起来怎么像电筒的灯光?
“杜工!杜工!我把我们高中时那个蝴蝶同学请来啦!”分子捡了条命,兴高采烈的朝桥上挥手,转眼就忘了我的叮嘱,又把我无情的出卖了!
我顿时羞愧得无地自容,恨不得在冰面上刨个窟窿钻下去。
然而桥上的人却显然不肯放过我,手电的光芒准确的照到了我的身上,透过那刺目的白光,桥上正有两个镜片赫赫生辉。
依照其反光度和透明度推断,来人的眼瞎程度,更远远在分子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