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长用食指触碰了一下那个椭圆的凹槽,那个凹槽看起来很像一个传感器。
伴随着轻轻的一声“P”的电子音,液晶画面上显现出“OK”的字样,接着门就滑开了。
馆长踏入了室内,搜查班一行紧跟在后面,再往后则是一脸衰样诚惶诚恐的神谷信吾童鞋。
这是一间大约有二十榻榻米(注:一张榻榻米的面积是1.65平方米)大小的房间。因为是在地下,理所当然的没有窗户,但是天花板上的日光灯将周围照得如同白昼。
房间里并列着许多铁架,架子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收藏品,有古希腊和古罗马的雕像,古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的浮雕,古欧洲的武器和宝剑,古中国的动物形状的青铜器以及模样精巧的青铜镜子。。。。。。
“这个房间真不愧是特别收藏室啊,里面保管的都是非常贵重的收藏品吗?”警部问道。
馆长点了点头。
——是的,所以只有这间房间装备了F系统。
搜查班兵分两路,沿着铁架两侧的道路向前走去。
一个三十多岁的矮个子男人,穿着茶色的毛衣,浅茶色的裤子倒在地上。
他的左胸被血染成了黑红色,身体周围有大量的血迹,周围的架子上也到处都沾满了血。
应该已经死了好几个小时,因为周围的血迹已经干了。
“这是室崎纯平先生吗?”大槻警部向馆长和神谷信吾两人问道。馆长的表情沉闷,而神谷信吾则脸色苍白。
凶器就在尸体的咯吱窝旁边,这是一把刀柄上刻着复杂花纹,并且镶嵌着宝石的匕首。
刀刃已经被血染成了赤红色,但仍保持着优美的线条,很明显是一件优秀的艺术品。
“难道这把刀也是收藏品之一?”部长刑事森川问道。
馆长点了点头。
——这把刀是十五世纪土耳其贵族们用来护身的,极为的贵重。
这座美术馆把这样的刀也看作是雕刻艺术的一种收藏起来。
“不好意思,我出去一下。”神谷信吾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然后就向门的方向走去(这是片山转世吗,晕血?)。
他用手指按了一下门旁边的传感器,门打开之后,他便飞一般的逃了出去。
看来不论是进门还是出门,都必须用手指按下那个传感器。
下面就是监识科的工作了。他们在尸体周围撒了检验指纹用的粉末,然后拍了许多尸体及其周围的照片。
监识科的工作结束后,便轮到法医杉田进行尸检了。
房间里时不时发出轻轻地哼歌声——杉田医生一边检查着尸体一边哼着歌(什么心态),好像格伦?古尔德(注:加拿大钢琴演奏家。。。尼玛这个单词我查了大半天才查到)。
杉田先生大概55岁左右,是个性格乖僻而且冷淡的人,但是尸检的手段非常高明,在推定死亡时间这方面更是有极为高超的技术。
“怎么样,医生?”大槻警部大声问道。
“嗯,死因是失血过多。被害人的左胸被刀刺了三次,死亡时间是昨天晚上八点到九点之间。”
警部点了点头,再次转向馆长,问道:“说起来,这间屋子装了F系统,那么是不是只有指纹被记忆过的人才能进来?”
——是的,不论是进来还是出去,不经过传感器进行指纹识别,门是开不了的。
“指纹被记忆过的人有哪些?”
——我和神谷信吾君,还有不在这里的松尾大辅君,以及死掉的室崎君。”
“出入记录有保存吗?”
——当然有。
“我可以看一下出入记录吗?”
馆长犹豫了一会,点了点头。
慎司这时终于明白了大槻警部在考虑什么——既然出入犯罪现场的人是有限的,那么只要对照出入记录逐一查看,马上就能找到犯人。
案子已经解决了,他想到——原来实际上是这么简单的案件。
但是,他的期望大大的落空了。
2
在馆长的带领下,搜查班一行人回到了楼上。
神谷信吾正脸色苍白的坐在大厅的长椅子上。
馆长安慰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神谷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然后又低下了头。
大厅的接待室后面,有一扇写着“事务室”的门。搜查班的刑警们跟在馆长后面进到了这间屋子里面,神谷信吾也一起跟了进来。
这是一间有八张榻榻米大小的屋子,房间里有两张桌子,桌子上摆放着台式电脑。房间的一角有一座用来保管文件的书柜。
香川伸子表情不安的坐在椅子上。
刑警一行人进来的时候,她突然抬起了头。
作为女人来说,她的身体有些魁梧,看起来将近170公分。
但是在拘谨的氛围下,她却显得不怎么显眼。
虽然几乎没有化妆,但还是可以看得出来她有一张姣好的面容。
馆长朝她微微一笑,然后把画板上的画面给她看了看。
——香川君,F系统的屏幕你打开了没?为了确认被F系统记忆过的指纹,我们想看看昨天特别收藏室的出入记录。
香川伸子转向电脑,点了点鼠标。随着她敲击键盘的声音,屏幕的窗口逐渐出现了变化,显现出表示“F系统”的画面。
画面上并列着几个图标,每个图标的右边都有“登录作业”,“登陆者一览”,“出入记录”之类的说明。
香川伸子点了点“登陆者一览”的图标。
画面出现了变化,有四个人的名字显现了出来。
姓名 登录时间
仲代哲志 2000年2月19日
松尾大辅 2000年3月27日
神谷信吾 2000年4月11日
室崎纯平 2000年5月16日
“这里出现了名字的人就是指纹被记录过的人吗?”大槻警部问道。
——是的,就是这上面显示的四个人。
这样一来,除了被害人室崎纯平以外剩下的三个人都是嫌疑人了。
“昨天出入现场人员的记录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香川伸子动了动鼠标,点了点“出入记录”的图标。
电脑画面再次出现了变化,这次显现出来的是写满了日期的窗口。
她输入昨天的日期,也就是2004年1月26日。写着“1月26日出入记录”的画面显现了出来。
姓名 入室时间 退出时间
神谷信吾 20:07      20:23
仲代哲志 20:34      20:56
松尾大辅 21:11      21:18
这是三个嫌疑人出入犯罪现场的记录。
“昨天这三个人都进出特别收藏室了呢。这个记录可以删除吗?”
——不能删除。这个系统一旦进出房间被记录下来,绝对不可能删除或者取消。也就是说,昨天进出特别收藏室的,只有这里写着名字的三个人。
大槻警部脸上浮现出了笑容。矮小瘦弱的身体也在不觉中逐渐变得看起来很高大。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犯人肯定在这三个人之中,并且犯人是带着被害人进入了特别收藏室然后杀害了他。被害人的死亡推定时间是昨天晚上八点到九点之间,三人之中只有松尾大辅的出入时间是在被害人的死亡推定时间之后,所以可以排除他的嫌疑。剩下的两人就是仲代哲志和神谷信吾了。”
馆长脸上现出一个沉稳的微笑。
——我不是犯人,我没有杀害室崎的动机。最重要的是,如果你们去问医生就会知道,我的右肩扭伤了,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做出挥刀这种动作的。
“右肩扭伤了?这个我们接下来会调查。”
神谷信吾的脸色变得很苍白。
“确实我进出特别收藏室的时间恰好是室崎君被杀的时刻。但是我也不是犯人,我没有杀害室崎君的动机。而且最关键的问题是,我患有尖端恐怖症,刀之类的东西只要看见就会受不了,更不用说握住刀杀人了。”
“尖端恐怖症?”大槻警部一脸的怀疑。
“是真的。其他的人请听我说,你们应该目击过我在餐馆看见刀和叉脸色便会变得非常难看。”
——神谷君确实患有尖端恐怖症。馆长用键盘打出这几个字来。
——这在我们这儿的职员当中早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听说只要是尖的东西都不能碰。
“关于这一点我们接下来也会调查。仲代先生,昨晚你都干了什么?”
——晚上七点以后到美术馆来,然后就和香川小姐一直在馆长室工作。
“馆长室在哪?”
——就在这间事务室的旁边。
“从8点34分到8点56分之间,你进过一次特别收藏室呢。”
——是的,因为要用一件收藏品。
“当时你没有感觉到特别收藏室里有什么异常吗?如果神谷是犯人的话,那么在你进入特别收藏室的时候,被害人应该已经在室内被杀害了。”
“我不是犯人。”神谷信吾提出抗议。
——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我要用的东西在第二列的铁架上,所以并没有去室崎君被杀害的第五列铁架旁。
“在那之后呢?”
——回到馆长室继续工作了。午夜零点刚过,隔壁事务室的电话突然响了,香川君出去接了电话,然后我从你们警察口中得知室崎被杀害了。我和香川君开始都以为是哪个无聊的男人的恶作剧,但为防万一还是去室崎君的房间看了看,结果没看到他,这时我们才感到奇怪。结果,听说你们警察马上要来,于是我就出了大厅,在门口等待大家到来。
“为什么你一直在这里工作到午夜零点?”
——明天,不,是今天,从今天27号开始将会有新的展览,我一直在为此做准备。
“原来如此。神谷先生,你呢?”
神谷信吾神态慌张的一股脑儿的说道:“因为昨天午后我要加班,所以一直在自己的房间里工作。其他的研究员们应该正在清点自己的房间。”
“你的房间在哪?”
“一楼。”
“你在8点07分到23分之间进入了特别收藏室?”
“嗯嗯,但我不是犯人,我真的有尖端恐怖症,请相信我。”
“但是如果你不是犯人的话,犯人就应该是仲代先生。”
“不,不是那样的。。。。。。”神谷慌乱的转着眼睛,“对了,犯人是松尾君,因为他和室崎君的关系非常恶劣。我和馆长绝不是犯人,犯人只可能是剩下的松尾君。”
“但是,松尾有不在场证明啊。他进出特别收藏室的时候,被害人已经死了。”
“也有可能是这样:松尾先在外面杀害了室崎君,然后再将尸体搬进了特别收藏室。”神谷信吾喋喋不休的说道。
看来神谷对松尾大辅这个男人相当厌恶。
大槻警部摇了摇头。
“那是不可能的。正如你刚才看到的那样,现场血迹横流,铁架上也染上了很多血迹。从这点来看,被害人肯定是当场被杀害的。话说回来,松尾先生一直都没有出现过,看来应该已经回去了。昨晚他干了什么,你们知道吗?”
“不知道。”神谷信吾不屑的说道,“那个男人经常会突然消失。馆长经常加班到夜里很晚,而他却常常擅自回去了。”
这时,香川伸子拘谨的说道:“松尾先生昨晚9点40分左右在馆长室里出现过一次,和馆长还有我打了声招呼就回去了。”
“原来如此。可以把松尾先生叫来吗?毕竟他也是出入的现场三个人其中之一,虽然现在是深夜,但非常抱歉,我们想找他来问问话。”
馆长看了看香川伸子,敲了敲笔记本的键盘。
——打个电话给松尾君吧,就说深夜非常抱歉,可以立刻来美术馆一趟吗。
伸子回答道:“是。”,然后拿出了手机。
“喂,是松尾先生吗?我是香川。。。。。。睡了没?那个,实在对不起,实际上美术馆发生了一件大事——我们刚刚发现室崎先生被人杀死了。。。。。。不,是真的。现在连警察都已经来了。问题是室崎先生被杀害的场所是特别收藏室,而进出过那个房间的只有几个人——除了室崎先生以外还有馆长,松尾先生和神谷先生。所以警察想找松尾先生你问话。这么晚打扰你实在不好意思,馆长问你可以马上到美术馆来吗?什么,你现在不在自己家里?在女朋友家里?她不让你来?要等到早上才能来?那样的话,我有点为难啊。。。。。。啊,他挂了。”
香川伸子叹了口气,对馆长摇了摇头。
馆长现出一丝苦笑,转向警部,
——实在抱歉,看来松尾君不能来这里了。
警部突然大笑起来,这笑容如果让小孩子看到,恐怕会吓哭吧。
“看来这个松尾大辅是个非常特别的人啊。”
“妈的,他就是个连常识都没有的烂人”神谷愤愤不平的说道,“馆长,为什么你对那个男人那样放任不管?那个人从来都不守规矩,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把同事都当傻瓜,而且只要馆长在的时候他就请假。。。。。。这种人老早就应该开除了。”
馆长安抚的拍了拍神谷的肩膀。
——松尾君虽然有很多奇怪的地方,但绝对没有恶意。而且工作上他也非常优秀。
大槻警部又用眼睛扫了一遍三个职员。
“总之,警察知道这个案件是因为午夜零点的一个电话——一名叫作室崎纯平的研究员被人杀死在仲代雕刻美术馆的特别收藏室里。打电话的人肯定是今晚在这个美术馆里的人,也就是你们三人之一或者松尾大辅先生。如果是你们其中之一打了电话的话,还请如实的告诉我们。”
馆长,神谷信吾,香川伸子都保持着沉默。
“打电话的那个人一定是目击到了犯人将室崎纯平带入特别收藏室,或者自己进入特别收藏室的时候看见了室崎先生的尸体,因此才会报警。我知道你们不想告发在一起工作的同事,但是如果一切能够明了,最终也是为了犯人。所以打电话的童鞋,请表明身份吧。”
即便如此三个人依然保持着沉默。
“仲代先生,昨晚8点34分到56分之间你进出特别收藏室的时候,真的没有看到室崎先生的尸体吗?然后没向警察通报吗?”
馆长缓缓的摇了摇头。
“神谷先生,香川小姐,你们俩都没有看到犯人把室崎先生带进特别收藏室吗?”
“没看见。”香川伸子回答道,“我一直在馆长室或者事务室,没有靠近过特别收藏室。”
“我也没有看到过犯人。打电话的绝对是松尾君。”神谷信吾说道,好像要把责任都推到松尾身上。
大槻警部扫了三个人一眼,换了一个问题:“你们最后看到室崎先生都是在什么时候?”
馆长敲了敲笔记本电脑的键盘。
——晚上7点刚过,我来到这里的时候在大厅里看到了他。
“神谷先生,你呢?”
“7点半左右,在卫生间里偶然碰到他。”
“当时室崎先生看起来怎么样?”
“没什么奇怪的地方。说起来,他看起来精神还不错。”
“香川小姐,你呢?”
“大概下午3点刚过,我在开水房看到了他,没想到是最后一眼。”
“可以说说有关室崎先生的经历吗?”
——室崎君是四年前,也就是2000年5月来我们美术馆的。我从二十岁左右起便一直在美国生活,五年前回国建造了这座美术馆并且招募研究员。那时,第一个应招的是松尾君,第二个便是在这里的神谷君,第三个是室崎君。现在这个美术馆还算是小有名气,但创立之初真是谁也不知道,所以非常感谢室崎能来这。
“室崎先生在那之前在哪里工作呢?”
——大田区美术馆。在那里遇到了一些人际关系上的麻烦于是便辞职了。
“室崎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
——老实,有礼貌,工作很踏实的类型。因为他的专业是欧洲中世纪到近代的雕刻,所以通过他我们才能和海外有名的美术馆交涉,向它们借来那个时期的展览品。那时候的特别展出盛况空前呢。当然,他还在美术杂志,纪要之类的上面发表研究论文。
神谷信吾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说起来,室崎君一周之前委托我做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
“他把沉睡的狮身人面像交到我手里,问我能不能帮他看看那座雕像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沉睡的狮身人面像是什么?”
“是一座保管在特别收藏室里的青铜像。作者不明,只知道是十七世纪意大利的作品。”
“那有什么奇怪的吗?”
“室崎君的专业就是欧洲中世纪到近代的雕像,沉睡的狮身人面像也在他的看管范围之内。那为什么他要问我这个门外汉呢?我的专业是东方雕刻啊。”
大槻警部和馆长还有香川伸子对视了一眼。
“你们呢?”
“室崎君对我也说过同样的话。”香川伸子畏畏缩缩的说道。
——也对我说过。馆长敲了敲键盘。
――我听到神谷的话突然想起来了,确实在大概一周前,碰巧室崎来这儿,把“沉睡的狮身人面像”拿给我看,问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你们还注意到什么奇怪的地方了没?”
三个人一起摇了摇头。
“可以让我们看看那个沉睡的狮身人面像吗?”
于是大家又再一次去了地下的特别收藏室。
馆长用手指触碰了一下传感器,门开了。
虽然室崎纯平的尸体已经被运走了,但神谷信吾还是一副提心吊胆的样子。
沉睡的狮身人面像就在从门开始数起的第三个铁架上——希腊神话中的女神斯芬克斯闭着眼睛蹲坐着,四肢弯曲着,翅膀折叠着。身长约30厘米,高度约20厘米,宽度约10厘米。
雕像表面非常光滑,闪烁着光泽。
根据神话,斯芬克斯喜欢给路上的行人出谜题,然后杀掉回答不出来的人。
看来这次,沉睡的狮身人面像也像询问路上的行人一样询问着室崎纯平——你注意到了我这里有点奇怪吗?
3
馆长和神谷信吾,香川伸子三人,凌晨三点终于从警察的盘问中解放了出来,一脸疲惫的回家去了。
搜查班也决定只留下几名看守现场的警察就回警视厅了。
深夜的道路上,大槻警部在警车里问慎司:“午夜零点那个电话你怎么看?”
手握着方向盘的慎司打了个哈欠,说道:“午夜零点的电话?”
“就是‘仲代雕刻美术馆特别收藏室里面有个叫室崎纯平的研究员被杀了’这个电话,你怎么看?”
“应该是职员当中的某个人目击到了凶手将被害人带进了特别收藏室或者自己进入特别收藏室的时候看见了尸体,所以才通报了警察。”
“不,我不这么想。”
“为什么?”
“刚才在三个职员前面的时候,我们问了是不是有个善意的第三者知道了室崎的死然后通报了警察,事实上完全不是这样,打电话的就是凶手。”
“凶手?为什么这么说?”
“打电话的时候正好是午夜零点,假如是偶然发现了尸体才去通报的话,不会正好在那个点打过来,通报的时间应该是个更模糊的时间。正好在零点打来,总感觉是计划好了的。所以打电话的一定是凶手。”
慎司恍然大悟。
大槻警部率领着警视厅搜查班,显得很不起眼。(注:这一句的原文是“大槻警部が警视庁の捜査班を率いているのは伊达ではない。”我也不知道放在这里是什么意思,还请大家批评指正。”)
“所以说问题是?”
“犯人打过来电话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难道不是想让我们早点发现被害人的尸体吗?”
“一般来说确实会这么想。但是如果是想让我们早点发现尸体的话,应该更早打电话啊。被害人的死亡推测时间是晚上8:00到9:00之间。为什么犯人要在事件发生过后三到四个小时才打电话报警呢?”
“犯罪后必须等三到四个小时才报案,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吧。”
“隐情?什么隐情?”
“嗯。。。。。。可能犯人在现场留下了某种痕迹,要消除这种痕迹需要三到四个小时。”
“什么样的痕迹?”
“这我就不知道了。警部的意见是?”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觉得犯人推迟报警的时间,这一点是解决案子的重要线索。”
在警视厅补觉的搜查班一行人,上午十点一过又再次赶赴现场。
当然美术馆已经闭馆了,来参观的人们看到正面的玄关上贴着“休馆”的纸条便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大槻警部和森川部长刑事对看守现场的警察说了声“辛苦了”,便从正面玄关进入大厅了,部下们也随即跟了进来。
大厅里聚集了五六个职员,大家没有完全隐藏住心里的恐惧,低声的交谈着。
馆长,神谷信吾还有香川伸子三个人可能是因为打算今天休息,因此没有在场。
虽然看到了搜查班一行人,但职员们还是一起保持着沉默。
其中一人向搜查班的方向大步走来。
这是一个四十岁左右中等身材的男人,头发一直留到肩膀旁边,嘴角浮现着一丝嘲讽的微笑。
打了一个打哈欠之后,他用轻佻的口吻对大槻警部说道:“不是想见我吗?让你久等了。”
“你是?”
“松尾大辅。零点过后你们打来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女朋友家里,她不让我过来。所以请你们不要多想。
警部皱了皱眉头,脸上仿佛写着这几个字——恶心的混蛋。
“话说回来,现在还能去特别收藏室吗?我想去拿个收藏品,让警察跟着也行哦。”
森川部长刑事和慎司两人陪伴着松尾大辅向特别收藏室走去。
松尾用手指触碰了一下传感器,门便开了。三人进入了室内。
松尾从第二排的铁架上用左手取下了一个青铜镜,貌似他就是为了这个东西才来的。在他伸左手的时候,劳力士手表从袖口露了出来。
“室崎是在哪里被杀的?”
森川部长刑事稍微犹豫了一下回答道:“在第五排的铁架后面。”
松尾朝那边走去。
大量的血流过的痕迹依然清晰可见,描画尸体轮廓的白线也还残留在那里。
松尾看了看那里,用平静的声音说道:“原来如此,室崎是在这里被杀的啊。”
旁若无人的他,此时却突然显出一副生发出某种感慨的样子。
“昨晚9点11分你进入这个房间的时候,室崎纯平的尸体已经在这里了,难道你没有发现吗?”
面对部长刑事的质问,松尾耸了耸肩,说道:“很抱歉我没注意到。这个房间里面并列着好几排铁架。现在看来,尸体是在第五排铁架的背阴处。昨晚9点11分我进入这个房间是来拿第二排的收藏品的,没有去第五排铁架那边,所以不可能发现尸体。而且我有不在场证明,室崎是在昨天晚上8点到9点之间被杀的,而我出入这个房间是在那之后,怎么可能是我杀的?”
松尾说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不好意思,昨晚女友没让我睡。”
“那应该和案子无关吧。”部长刑事一脸的不悦,说道:“依你看来,室崎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
“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表面上看起来正正经经的样子,实际上很奸诈狡猾,喜欢暗地里到处捣鬼。”
“听说你和室崎先生的关系很不好啊。”
“是神谷那个混蛋说的吧。我和室崎的关系确实不好,但只是室崎单方面的讨厌我。对我来说室崎搞毛都不关我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