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们是来救董老师的吗?可是并没有救走啊!”萧朗说。
“肯定是来救了,只是营救行动失败了。”凌漠肯定地说,“我们没有打草惊蛇,而黑暗守夜者显然之前就开始了撤离行动。既然赤足者没有被老八发现,那么黑
暗守夜者为什么费尽心思把这个小楼打造成基地后,没几天就要撤离?而且你还记得吗,当时我们行动的时候,这里没有手机信号。你想想,如果山里总是没有手
机信号的话,老村主任为什么还会习惯性地使用手机呢?”
“干扰器(5)来了!”萧朗说。
“而且我们在沿途追赶的时候,发现小路的一侧有新鲜的树枝断裂的痕迹。”聂之轩说,“双方应该是在小路附近进行了打斗,但是老八这一边获胜了。”
“也就是说,崔振是在我们之前动手的,但是失败了。同时,老八也被惊动,于是开始实施之前就制订好的撤离计划。”萧朗恍然大悟,“可能我们在观察的时候
,崔振他们还不死心,还在附近。但是我们动手的时候,崔振也彻底放弃了她的计划。所以我们进入现场院落的时候,手机信号又恢复了。”
“这根竹枝,不仅给崔振指了路,还给他们留下了下一个转移地点的信息,只是我们却什么都不知道了。”凌漠耸了耸肩膀。
“不要灰心,马仔!”萧朗拍了拍凌漠的肩膀,说,“董老师现在在我们手里。既然老八这么困难也要转移董老师,崔振无论如何也要营救董老师,那就说明董老
师很重要。这么重要的人现在在我们这里,怕什么?”
“怕崔振就此逃离。”凌漠说,“因为董老师在警方手里,是最安全的。她没有了顾虑,可能我们就抓不住她了。”
“不,一定可以!有我们绝代双探在,怕啥?”萧朗又重重地拍了拍凌漠的肩膀,安慰似的说道。
萧朗的手机响了一下,他拿起看了一眼,露出了无比惊讶的表情。
“怎么了?”凌漠注意到了萧朗的神色变化。
“我哥到南安了。”萧朗说,“不过杜舍也回南安了。”
2
“杜舍会在哪里呢?”萧朗坐在守夜者组织的会议室里,抱着脑袋,愁眉苦脸的。
两天来,萧闻天为了让董连和苏醒,一直在各地寻访名医,但收效不大,董连和仍昏睡不醒;守夜者的其他成员当然也没闲着,一直在南安寻找杜舍,可也迟迟没
有结果。
一点好消息都没有。
“现在各个辖区派出所的排查还没结束。”程子墨说。
“等排查结束,估计杜舍的小命也就结束了。”萧朗说,“这监狱也真是会添乱!”
“不是监狱的问题。”萧望说,“老爸这么忙,还抽出时间去找监狱长了,估计很快就会发现更多的线索。”
“来了。”凌漠打开了守夜者内部的OA(办公自动化)系统,看到刚刚收到的来自萧闻天的电子邮件。
“法律援助律师—陈方园。”萧朗读了一遍,说,“没啦?就这么一句啊,这老萧也太草率了吧!”
“这信息足够了。”凌漠说,“萧局长的意思,是让我们去找他。”
“陈方园,是我们南安,乃至全省最出名的刑辩律师。”唐铛铛已经打开了资料库,说,“当之无愧的南安首席大律师了。”
“大律师怎么能干这种事?走!会会他。”萧朗拽了拽凌漠的衣服,说道。
“我也去?”凌漠征询似的看着萧望。
萧望点点头,用期许的目光盯着凌漠,说:“对,你们俩行动的时候不能分开。”
凌漠自然也读得懂萧望目光中的意思,这位律师自然不会那么容易就交了底,所以需要凌漠这个读心者来解读谈话,找到杜舍,或者找到他帮助杜舍的原因。
萧朗开着万斤顶,带着凌漠来到了南安市中心区一处湖景写字楼。写字楼的楼顶矗立着几个大字—“方园律师事务所”。不用去翻阅这位律师的简历,看这排场,
就知道他还真不是一般人。
事务所在写字楼的顶楼,萧朗二人坐在会客室里等了四十多分钟,一名西装笔挺、相貌堂堂的中年人才神色匆匆地出现在会客室。
“两位警官好,抱歉让你们久等了。毕竟,吃律师这碗饭也不容易,要养活这么大的家业,我们都是按小时收费的。”陈方园礼貌地和二人握手,言语之间却不那
么友好。
看着萧朗疑惑的眼神,陈方园笑了笑,说:“当然,对二位警官,我们的咨询服务是免费的。”
听着这开场白,萧朗有些生气,说:“那你要是被拘留了,在拘留所的时间收不收费?”
凌漠见萧朗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连忙踩了他的脚,让他打住。
陈方园似乎并不生气,哈哈一笑,说:“我是守法公民,社会主义的法治制度就是保护我们这些人的利益的。”
“要是按小时收费,那你把杜舍搞出来,收了多少钱?”萧朗不依不饶。
“抱歉,我的当事人太多了,你说的是谁,我不太清楚。”陈方园开始对萧朗有点不耐烦,露出一脸抗拒的表情。
凌漠当然知道陈方园是一种什么心理,也知道不能让萧朗就这样把谈话搞砸了,于是和颜悦色地对陈方园说:“陈律,抱歉,这个是我们队里的刺儿头,他有什么
得罪的地方,您请见谅。”
萧朗刚要辩驳,凌漠猛一抬肘,撞在萧朗的肋部,阻止了他继续说话。
凌漠接着说:“我们最近在办理的案件,和金宁监狱的一个精神病罪犯有关,他叫杜舍。我听闻您前几天去金宁监狱,专门为他办理了减刑出狱的相关法律流程,
所以想来向您请教一些问题。”
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这个家伙脸上有刀疤,但说起话来还是让人很舒服的。陈方园心里大概是这么想的,于是打了个哈哈,说:“啊,你这么一说,我还真
是想起来了。一个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的可怜家伙。”
“那是谁委托的你?”萧朗问。
陈方园跷起二郎腿,饶有兴趣地盯着萧朗,但就是不回答。
僵持了一会儿,依旧是凌漠打破僵局,说:“我们是想请教您,他当年被判决的时候,是限制减刑,为什么还能减刑出狱?”
“我觉得,你们公安机关的民警,应该多学学法律,这对于你们日后的依法办案是有好处的。”陈方园嘲讽似的微笑了一下,说,“首先你得知道什么叫作‘限制
减刑’。《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修正案(八)》及最高人民法院《关于死刑缓期执行限制减刑案件审理程序若干问题的规定》中规定:对被判处死刑缓期执行的累
犯以及因故意杀人、强奸、抢劫、绑架、放火、爆炸、投放危险物质或者有组织的暴力性犯罪被判处死刑缓期执行的犯罪分子,人民法院根据犯罪情节、人身危险
性等情况,可以在作出裁判的同时决定对其限制减刑。根据《刑法修正案(八)》对被限制减刑的死缓犯罪分子实际执行的刑期的规定:最低服刑时间,如缓期执
行期满后被依法减为无期徒刑的,将不能少于二十五年;如缓期执行期满后被依法减为二十五年有期徒刑的,将不能少于二十年。也就是说,无论如何被限制减刑
的死缓犯罪分子都要服满至少二十年的徒刑。看到条件了吧?不是什么犯罪、什么刑罚都可以加一句‘限制减刑’的。”
陈方园口若悬河地说下来,口齿伶俐,没有一个停顿。
“这个我们当然知道,但是这个《刑法修正案(八)》是2011年5月1日开始实施的。”凌漠的记忆力当然对这些概念性的问题也不含糊,说,“可是杜舍被判决的
时间是1994年8月。”
“所以,这个判决是有问题的,那个时候的《刑法》并没有所谓的限制减刑的规定。”陈方园耸了耸肩膀,说,“我们法律的精神,有一个叫作‘从旧兼从轻’的
原则,你听说过没?”
萧朗一脸茫然,但凌漠点了点头。
“那就是陈年旧案,法律程序没有走完的,新的法律判决较轻的,就适用新的法律。”陈方园依旧是语速极快,“比如2014年,法医的伤情鉴定标准发生变更,那
么还没有审判的案件,就会重新进行鉴定。假如老标准中,伤者鉴定为重伤,而到了新标准,是轻伤了,就要依据新标准来进行鉴定。由此可以看出,既然当时没
有规定,而现在有明确规定,那么这个被判处了无期徒刑的犯人,适用‘限制减刑’,从法律条文上来说,是明显错误的,应该予以更正。当然,我们不能说法官
不懂法,我认为当时法官的这条‘限制减刑’是针对其精神病来说的。简单地说,还有精神病,就要强制治疗,精神病好了,就可以按照法律规定予以减刑。”
凌漠知道陈方园的这段话是有道理的,所以也没有辩驳,默默地听着。
“根据我的调查材料,杜舍在狱中表现良好,没有任何不良行为。按照监狱管理的相关法律,他早已多次减刑。”陈方园说,“他已经坐了超过二十年的牢,理应
释放。”
“那您刚才说了一个前提。”凌漠提示道。
陈方园骄傲地抬了抬下巴,说:“我请了全国最知名的精神病鉴定专家,确定杜舍目前精神状态良好。专家对他的危险程度评级,是0级。”
凌漠低下头来,有些沮丧。他非常清楚,自己和杜舍的一次对话(6),虽然套出了很多有用的信息,但是对于杜舍的触动也肯定是存在的。任何人都渴望自由,
杜舍也一定不例外。恰恰在这个时候,有个大律师来对他进行“法律援助”,他当然会抓住这根救命的稻草,可能不是稻草,而是一棵大树。他本来就是伪装的精
神病,现在来做精神病危险程度评级,他自然会被鉴定成是无危险的人。
凌漠的内心非常确定,这是一次刺杀行动的引子。
对方一定是进行了精心的研究,分析出守夜者一定和杜舍进行过谈话,一定会对杜舍有所触动,触动的是杜舍那颗逃避法律制裁的心。而在幕后帮助杜舍的人非常
了解守夜者的行动模式,更了解杜舍的内心,所以,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有了这样的行动。这个多年潜心研究守夜者和杜舍的人,不会是别人,一定是崔振。
“你知道吗,你把他弄出来,无异于害死了他。”萧朗的一句话打断了凌漠的思索。
陈方园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说:“我有这么多委托人,难道我帮他们打官司之后,还要照顾他们的生老病死吗?哈哈哈!这真是好笑!”
看着陈方园讥讽的表情,萧朗把拳头握得更紧。凌漠安抚似的悄悄拍了拍他,对陈方园说:“陈律说得对,您给他提供完援助之后,和他一起回来的吗?”
“是啊,我给他买的机票。”陈方园说。
“看来你还真是收了不少钱啊,服务这么到位。”萧朗说。
“一定要收钱吗?”陈方园瞥了萧朗一眼,说,“我看他可怜,不仅送他回南安,还准备租房子让他开始新生活呢。我有钱,我帮助弱者,不可以?”
“所以,衣食住行您都给他安排好了?”凌漠问道。
“我当然可以给他安排,但是他没有让我安排。”陈方园笑了笑说,“我想,他一定是有他自己的谋生之道吧。”
“您都说了,他没有亲戚朋友,怎么生活呢?”凌漠问。
陈方园又笑了笑,说:“坐了二十多年牢,表现良好,那一定有不少积蓄,你说呢?当然,这都是我的猜测,也许这个抠门的人并不会舍得花他的辛苦钱。抱歉,
两位警官,我已经耽误了半个多小时了,如果还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让前台转达给我,我抽空用电子邮件回复你们吧。”
说完陈方园站起身来,稍一颔首,转身离开了会客间。
“哎,哎,哎!这什么态度啊这是?!”萧朗急了,说道。
“没办法,找不到他有哪里做得不对。”凌漠笑着耸了耸肩膀,靠在沙发上思考了一会儿,掰着手指头说,“这个律师虽然傲慢,但是从微表情来看,他没有说过
一句假话。我现在至少能得出几个推论:一是根据他听到你那一句‘无异于害死了他’时的惊愕反应,说明他并不知道雇主让他捞出杜舍的真实目的,所以他不是
黑暗守夜者成员,或者说不是崔振的人。二是他努力回避雇主,而强调‘法律援助’,说明雇主有明确的指示要保密身份。所以,无论我们用什么手段,律师都不
会透露雇主的。当然,以我们的角度来看,很容易判断雇主就是崔振。三是他一直对于‘收钱’这个词有所回避,可以推出是崔振给了他一大笔钱来捞人。既然我
们知道崔振的终极目标就是复仇,那么她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展开这个举动。四是陈律师透露出杜舍‘抠门’的时候,微表情是轻蔑,这显然就是实话。杜舍不舍得
花自己的辛苦钱,那么自然不会租房子或者开宾馆住。所以,派出所的排查是无效的。”
“厉害啊!”萧朗瞪着眼睛,说,“能捋出这么多线索,不愧是我的马仔!”
凌漠哭笑不得,说:“是啊老板,你冒失的问题和话语引出他的微表情,才是关键之所在。”
凌漠一句话让萧朗转忧为喜,他吹着口哨开着万斤顶回到了组织基地。
“对,凌漠分析得有道理。”萧望听完二人的汇报,说道,“杜舍应该是自寻住处。一来可以省钱,二来也可以躲避崔振。”
“有人去找他寻仇,这是我在狱里就和他说过的。从杜舍的人格分析来看,他对于这种事情一定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所以他一定会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身
。”凌漠说。
“南安这么大。”程子墨有些垂头丧气。
“没关系,我可以试试。”唐铛铛说,“既然他们是坐飞机回来的,咱们又能查到机票信息,我可以试试从机场开始进行视频追踪。”
“需要我姐来帮忙吗?”程子墨突然想起了自己家里有个图侦技术专家—程子砚(7)。
唐铛铛微笑着摇摇头,说:“子砚姐姐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我可以自己试试看。”
“那这件事就交给铛铛了。”萧望鼓励似的朝唐铛铛微笑了一下,又正色道,“最近微博上传着一个热门视频,舆情监察的同事转给了我爸,他又转给了我们,我
觉得大家有必要分析一下,视频发生地是不是在南安,和黑暗守夜者有没有关系。”
视频是夜间拍摄的,但是没有拍摄摄像头的识别号,也没有具体日期。画面的左上角有个“星座云”的字样,右下角是发生的时间,凌晨一点半左右。
画面显示的区域,是一个十字路口,路边是整齐的绿化带和人行道,画面的一角还能看到灰色的墙砖。看上去,应该是某个商场或者写字楼的楼外摄像头照射的区
域。红外监控摄像头照射下的画面非常昏暗,呈现出轻微荧光的颜色。
半夜三更的路口,连一辆车都没有,更别提行人了。几棵法国梧桐在路灯的照射下,在路面上投射出诡异的影子。
不一会儿,一个男人摇摇晃晃地向摄像头所在的位置走了过来,不正常的步态,像是喝醉了一样。男人是个瘦高个儿,看不清眉目,穿着黑色的衣裤,戴着一顶棒
球帽,双手插在裤子口袋中。他穿过马路,扶着路边的梧桐树休息了一会儿,又继续用那蹒跚的步履往前走。越来越接近摄像头的时候,他像是突然听见了什么声
音,猛地向自己的头顶上方看去。很快,一块巨大的广告牌从天而降,将他瞬间覆盖。大体积的坠落物落地的时候,激起了地面大量的灰尘,在这不清楚的监控画
面中都能看到,让人能感受到那股巨大的冲击力。
正常情况下,被这种高空坠物砸到,肯定是没有生还的希望了。不过,在广告牌坠落一分钟后,它开始微微颤抖,然后猛然被掀开。当然,这个广告牌显然不是什
么人工智能或者精怪,它是被压在下方的瘦高个儿男人猛然推开的。即便无法感受这块巨大广告牌究竟有多重,但男人不仅奇迹般生还,还能一把将广告牌推开,
实在是让人咋舌。
男人坐在广告牌的旁边,似乎是受伤了,休息了一会儿,然后猛然站起,小跑到了摄像头的一侧。出于角度的原因,看不清这个男人是在爬墙,还是攀登排水管什
么的,只能看到男人的衣角噌噌噌地上升,然后消失在监控之外。
“壁虎?”萧朗第一反应就是那个爬炸药库的壁虎(8),他说,“可壁虎不是死了吗?(9)”
“是死了,我还尸检了,尸体都火化了。”聂之轩说。
“这段视频最近在网络上到处传播,很多人都说这是个超级英雄什么的。”萧望说,“也有一半的网友认为这是做的特效,吸引人眼球的造谣视频。”
“因为视频没有来源、没有日期,所以感觉还真挺像制作的特效。”唐铛铛说,“不过,以我的经验来看,这个视频没有一丝特效的痕迹。”
“是啊,很多专家看过,都认为这不是后期特效的结果。”萧望说,“毕竟引起了舆情,很多人也在寻找这个视频的发生地,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是写字楼或者商
场自己装的监控。这个‘星座云’就是星座智能公司推出的家庭监控系统,任何人都可以买到。”
“肯定是因为广告牌跌落,怕受惩罚,所以这幢写字楼或商场刻意要隐瞒此事,没有报警,所以警方不掌握情况。”程子墨说,“可能是事发单位的视频管理者为
了吸引眼球、博取关注,偷偷把这诡异的视频给放出来,却隐瞒了上传信息。这种事在网上比比皆是。”
“那个什么‘星座云’的公司,找不到来源吗?”萧朗问。
“因为视频量太大,所以即便能找到,也是需要时间的。”萧望说。
“是不是南安呢?”萧朗说,“看这法国梧桐树,倒有点像,我们南安到处都是梧桐树。”
“很多城市到处都是梧桐树。”萧望笑着说,“只可惜这种十字路口实在是毫无辨识度,无法直接判断是不是我们南安。我在想,这个男人掀起广告牌从下面钻出
来的时候,广告牌的正面露出了一点。不知道铛铛能不能把图像处理清楚一点,看广告牌的正面大概是个什么模样,从而能不能推理出是什么广告。然后,我们再
找广告商,看他们在哪里投放广告……”
程子墨突然打断了萧望,说:“凌漠,你这脸色白得吓人,你是不是又要晕?”
凌漠眉头紧锁,一脸痛苦地盯着电脑显示屏,挥手打断了程子墨的话,过了一会儿,说:“不用望哥说的那么麻烦了,这确实是我们南安,广告牌是国际大厦顶部
的招牌。”
萧朗愣了一下,说:“别开玩笑了,你记忆力就算是再好,也不至于把南安整个市区的十字路口都记住吧?还有,别过度用脑啊马仔,不要透支身体,后面还有你
发挥作用的时候。”
“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凌漠看了眼萧朗,差点被他那种故作老成的样子逗乐,说,“你们还记得‘高速鬼影’(10)的案子吧?当时那辆中巴车开到了南安国际
大酒店,并且在酒店大院等候那一车人。”
“记得。”萧朗抢先说道。
“当时我们反复观看了汽车里的监控,对吧?”凌漠说,“我记得很清楚,当时的车头就是面向国际大厦的。虽然看不到国际大厦楼顶的招牌是什么样的,但是我
非常清楚这几棵法国梧桐的位置,还有红绿灯的样式,还有这灰色的墙砖。最有辨识度的,是这种小方块似的地砖,还缺了几块,这几个月过去了也没修。不会错
的,这栋大楼就是国际大厦!”
萧朗听得瞠目结舌。
萧望想了想,说:“我相信凌漠的记忆力,你们现在就去那里勘查!我和铛铛留下,希望可以尽快研判出杜舍的住处。”
3
南安国际大酒店和国际大厦同属一家公司,两座建筑呈现出双子楼的姿态矗立在南安市区。因为修建的年代久远,所以双子楼也不算太高,每幢十五层。
国际大厦的门前,马路上车水马龙,人行道上熙熙攘攘。一块巨大的薄铁广告牌竖立在屋顶边缘,上面有四个大字—“国际大厦”。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平静祥
和,完全不像是刚刚发生过意外事件的地点。
但是那灰色的墙砖、翠绿的法国梧桐、小方块形的地砖和特殊形状的红绿灯,分明就是视频中的地方。
萧朗横屏拿着手机,站在国际大厦的楼边,看看手机,再看看眼前的景象,说:“嗯,确实是这里,没错了,我的马仔就是牛。”
“到底是马还是牛?”聂之轩笑着指了指萧朗头顶的摄像头,说,“就是这个摄像头拍的了。”
说完,聂之轩也伸头看了看萧朗的手机,数了数人行道上的地砖,蹲到视频中相应的地点,看了看,说:“子墨你看,这里的地砖果真有金属物体刮擦的痕迹,这
里应该就是事故现场了。”
聂之轩和程子墨蹲在地上勘查了半个小时,时不时地拿出勘查箱里的棉签提取一些物证。站在一旁的萧朗百无聊赖,突然拿起手机看了看,兴奋地说:“凌漠,你
们在这里继续勘查,我有事先走,回头我们组织里见。”
说完,他直接开着万斤顶离开了,留下了凌漠等三人面面相觑。
“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急躁的性子。”聂之轩哭笑不得,指着一块地砖上的痕迹,对凌漠说,“你看看,这是什么颜色的斑迹?”
“血?”正在大楼一侧观察楼体外侧排水管的凌漠转头问道。
“是的,四甲基联苯胺(11)反应是阳性,肯定是血。”聂之轩说,“虽然大马路上的血迹证明效力不是很强,但毕竟是在特殊的地点,还有不少血迹,我认为这
就是视频里的人在被广告牌砸到后,受伤流的血。”
“看颜色不像血啊。”凌漠蹲到聂之轩身边,仔细观察了一番,说。
“血流出体外后,会变色呢。”
“你是说,时间长了?”
聂之轩点了点头,说:“血液流出后,血液内的亚铁离子氧化成正铁离子,颜色就会加深。你看这一小摊血泊,边缘现在已经不清楚了,而且呈现出深褐色,说明
有两三天的时间了。”
“那还能提取到有用的物证吗?”凌漠沉吟道,“这个受伤的人本来就没有可以作为视频追踪甄别依据的特征,现在看,时间都已经这么久了,肯定也无法进行追
踪了,不知道有没有其他办法。”
“既然是血痕,做出DNA肯定是没问题的,傅大姐那边可以比对一下是不是失踪婴儿。”聂之轩说,“至于指纹嘛,我估计你刚去看的水管上是很难找到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爬水管呢?”凌漠说,“十五层楼,从这里爬上去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情。费这么大劲,要上楼做什么?”
“楼上有人把广告牌弄下来砸他,”聂之轩问道,“他被砸了以后,上去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