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管你们要人!”陈媛媛扯开嗓子高喊,“我儿子好端端的,被人投了毒,你们是怎么教育学生的?居然培养出杀人犯来了!”
“这……这是怎么说的……”吕栋觉得头皮发麻,“现在警方还在调查取证,您不好下这样的结论啊。”
“我不管,你还我儿子!”陈媛媛说罢狠狠捶了吕栋两拳,差点把他打得背过气去。两个男生看不下去了,冲过来推开陈媛媛,把惊魂未定的吕栋扶起来。
“你们老师和学生合伙欺负人!”陈媛媛放声嚎哭。
“陈女士,别这样。”吕栋刻意和她保持距离,“您看,您警方正在收集证据,您能不能提供一些线索,也好帮忙破案。”
“我儿子在你们学校中的毒,你管我要线索?”陈媛媛抹着眼泪,“你亏心不亏心!”
“我是说……您知不知道詹志鹏平时欺负过一些同学……”
“喂,你什么意思!”陈媛媛停止哭闹,胡乱抹抹眼泪,骨碌一下爬起来,逼近吕栋,“你的意思是,我儿子是自找的,对吧?”
“这……怎么会……”吕栋后退了两步。
“别跟我耍官腔!你们就是想推卸责任。”陈媛媛咬牙切齿,“我儿子一向听话懂事,跟别人都没红过脸。谁知道是哪个烂仔脑子坏掉了,给我儿子下毒。你反要说是我儿子有问题吗?”
“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吕栋的后背已经贴在墙上了。
“怎么回事,吵吵嚷嚷的。”几个保安被学生拉了过来。吕栋像是见到救星,三步两步朝他们奔去。陈媛媛也停下来,瞪着眼打量着人高马大的小伙子们。
“哦,是詹志鹏的家长吗?”保卫处的副处长有杨洋气喘吁吁跑进来,用难以理解的语气问陈媛媛,“陈女士,这个时候你应该陪在你儿子身边。我刚得到消息,医院给詹志鹏刚刚下了病危通知。”
“病危!”陈媛媛一声哀嚎,左手捂着胸口,右手捂着额头,似乎瞬间变成弱不禁风的林黛玉,转眼就要昏倒似的。
“这样吧,我派人送你去医院。”杨洋对她的表演不为所动。他挥挥手,两个保安连哄带劝地把陈媛媛带走了。“有其母必有其子啊。”杨洋看着陈媛媛的背影对吕栋说,“吕老师,没事吧。”
“啊,没事,谢谢你们。”吕栋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衬衣已经完全被汗水浸透了。他问一旁的秘书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陈媛媛下了飞机就气势汹汹地冲到学院来兴师问罪。这个时间院领导都在外面开会,秘书很客气地请她稍等一下,或者直接去医院探望詹志鹏。陈媛媛认为院领导们是在故意躲着她,是推卸责任,是居心叵测,便坐在地上开始哭闹。秘书苦劝无果,只好给吕栋打了电话。
“老师……”岑斌的声音从楼道口传来。男孩站在那里,浑身忸怩。
“你怎么没去上课?”吕栋抹着脸上的汗。
“能和您聊两句吗?”岑斌满脸踌蹴,“单独……”
“哦,没问题,走吧。”吕栋带着他上楼去办公室,“有什么事,上午在宿舍不能说?”
“我本来不想做坏人。”岑斌吭叽,“可是吴翰龙太能装了。”
“吴翰龙怎么了?”吕栋不解。
“他非说有人要害他,詹志鹏是被误伤的。”岑斌说,“我觉得他根本是欲盖弥彰。”
“为什么这么说?”
“他克隆了詹志鹏的磁卡。”岑斌话一出口。吕栋好像挨了当头一棒。“那是上周二的事。”岑斌说,“那天傍晚,詹志鹏去参加篮球队的训练。我吃过晚饭困了,就上床眯一觉。”他顿了顿,“您知道我们的宿舍。我们用的是一体家具,下面是书桌和储物柜,上面是床。我们一般都不叠被子,所以有时候进门察觉不到床上睡着人。”
“嗯,我知道。”吕栋点头。
“那天我正睡着,听见有人推门进来了,而且没开灯。”岑斌说,“然后是开柜子的声音。我觉得奇怪——当时天快黑了,屋子里光线不好,谁开柜子拿东西不开灯呢?我也没吭声,就从床栏杆缝儿里瞄了一眼。”
“你看见什么了?”吕栋顿感紧张。
“我看见吴翰龙从詹志鹏的柜子里拿了什么东西出来。”岑斌说,“詹志鹏的床在我的对面。我没看清他拿的是什么。”
“吴翰龙怎么会有詹志鹏的磁卡?”
“网上好多小店都卖克隆磁卡的小盒子。”岑斌说,“他只要趁詹志鹏睡觉时拿了他的磁卡,几秒钟就能做个一模一样的新卡出来。”
“你确定是吴翰龙?”吕栋问。
“虽说光线不好,我还不至于看错。”岑斌说,“吴翰龙拿了詹志鹏的什么东西,又在自己柜子那边鼓捣了一会儿才离开的。”
“你发现吴翰龙拿了詹志鹏的东西,有没有问过他拿了什么?”吕栋问岑斌。
“没有,因为詹志鹏自己也没提丢了东西。”岑斌说,“我没想到吴翰龙胆子那么大会去偷毒蘑菇。直到刚才听说他中的毒是毒伞肽,我才明白过来。”
“这么重要的情况,你怎么不早说。”
“我说了,我不想当坏人。”岑斌说,“但吴翰龙太过分了。今天一回宿舍就摔摔打打地收拾东西,说要搬出去。”
“搬出去?”吕栋赶忙问,“他要搬去哪里?”
“不知道。”岑斌撇嘴,“好像是说要先去周围找个短租酒店。他摆着一张臭脸给谁看啊,装得好像他自己才是受害人。”他的手机响了,岑斌向吕栋说了句对不起,跑到外面楼道接电话,半分钟后紧张地跑回来。“隔壁宿舍的哥们来电话。”他结结巴巴,“吴翰龙和赵君在宿舍打起来了!”
吕栋连办公室门都没来得及锁,跟着岑斌一路跑到宿舍楼。上气不接下气地爬上3层楼,他觉得自己的心脏要爆炸了。
吴翰龙和赵君的战斗还没结束,但两个男孩的体格决定了斗殴的激烈程度远低于吕栋的想象。他们两个身上的衣服都被撕破,脸上、胳膊上有一处处的抓伤。吴翰龙的一只眼睛肿了。赵君的鼻子流血了。两个人抱在一起在地上翻滚,像是在免费擦地似的。周围几个宿舍的学生不但不帮忙拉架,反而在一旁呐喊助威。
吕栋和岑斌将他们拉开。围观者都灰溜溜地躲进了自己的宿舍。吕栋把两个学生推进311,关上房门,气喘吁吁地问他们到底想怎么样。
“是他先挑衅的。”赵君瞪着吴翰龙。
“是你做贼心虚。”吴翰龙反击。
“你有种再说一遍!”
“做贼心虚!”
“够了!”吕栋掀翻了手边的椅子。宿舍里安静下来。
“同学之间有多大的仇啊。”白脸唱完就该换上红脸,“已经倒了一个,你们就不能让老师省点心吗?”
“反正我不在这个破宿舍住了。”吴翰龙合上放在床上的行李箱,“一群烂人!”
“我说,你什么意思?”岑斌虎着脸,“我没招惹过你吧。”
“你去找老师,不就是打小报告么。”吴翰龙反唇相讥。
“你要是没坐亏心事,怕什么小报告。”赵君冷笑,“这回露馅了吧。”
“岑斌,你先带赵君去校医院处理一下伤口。”吕栋抓起赵君床上的一件衬衫搭在他肩上,“换上,这幅样子想什么话!”他转向吴翰龙,“你别着急搬家。有事问你。”
赵君和岑斌离开后,吕栋问起克隆詹志鹏磁卡的事是否属实。没想到吴翰龙很痛快地承认了。
“我是克隆了他的卡,拿了他柜子里的几支毒蘑菇。”吴翰龙不屑地说,“詹志鹏那个傻子压根没发现。是岑斌打的小报告?他怎么会知道?”
“你先别管人家是怎么知道的。”吕栋气得七窍生烟,“你拿毒蘑菇做什么?”
“我想提取一点毒伞肽。”吴翰龙脸上看不出丝毫的紧张,“詹志鹏吹牛说他提取了毒伞肽。哼,别扯了,就凭他?他根本什么都没提取出来。我倒是成功地提取出来一些毒素。”
“你提取毒素要干什么?”吕栋暗暗吃惊。
“老师,你别紧张。”吴翰龙认真地说,“我只是想弄死楼下那条狗而已。”
“狗?”吕栋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楼下有条流浪狗,每天天不亮就乱叫。”吴翰龙牙咬得咯咯响,“晚上也不消停,一直叫啊叫,叫到半夜,吵得我睡不着觉。老师,你知道我得过脑震荡,现在还有后遗症呢,容易失眠。那只赖皮狗天天叫,明摆着跟我过不去。”
“所以……”
“所以我弄点毒药想让它闭嘴。”吴翰龙满不在乎地说,“可惜,毒药刚准备好,就被赵君偷走了。”
“你怎么知道是赵君?”。
“因为实验课上他看见我偷着提取毒素了。”吴翰龙说,“他问我在做什么,我没搭理他。回到宿舍,我把装在一支针筒里的毒素藏在衣柜里的衣服下面,等到晚上,我买了一些肉,打算下楼喂狗,却怎么找都找不到我的针管了。”
“你认为是赵君拿走了毒素。”
“除了他没别人。”吴翰龙说,“不过我没想到他那么卑鄙,居然想对我下手。”
“赵君怎么能打开你的柜子”吕栋问。
“老师你装糊涂吧。”吴翰龙斜眼看着他,“搞个磁卡能有多难?”
“但你并没有证据能证明是赵君偷了你的毒素。也可能是岑斌拿走的。”
“岑斌是个假道学。”吴翰龙说,“天天装作清高无比,看的书都是人生哲理。他是一点都不愿意和我们这些俗人沾边。我和他没交情也没矛盾,他有工夫得研究心灵鸡汤,没闲心害我。”
“不是岑斌,也不能证明是赵君干的。也许……毒素根本没丢,吴翰龙,是你在说谎。”
“你这么认为我也没辙。”吴翰龙摆出破罐破摔的样子,“我会下毒害自己?”
“也许你的目标就是詹志鹏。你躲开下过毒的牛奶,然后等着不明情况的詹志鹏上钩。现在被发现了,就推说毒素丢了。”
“听您这意思就是要抓我去顶罪了。”吴翰龙慢悠悠地说。
“没人想抓你,警察更不会随便抓人顶罪。”吕栋语重心长,“我只是希望你说实话。”
“实话就是,赵君偷了我的毒素。”吴翰龙坚持,“他要毒死我,没想到毒牛奶被都詹志鹏和岑斌拿走了。”他居然露出兴奋的表情,“想抓我,好啊。我进了公安局,赵君就没法向我下手了。”
“等等……”吕栋对吴翰龙说,“你刚刚说,毒牛奶都被詹志鹏和岑斌拿走了。
你怎么知道有毒的只有他们拿走的那几盒牛奶?”
“我……”吴翰龙抿着嘴不说话了。
“就算不是你下的毒,你早就发现牛奶被动过手脚。”吕栋说,“但你佯装不知,把它们留给詹志鹏。还特意拿给岑斌一盒,你……你要干什么!”
一阵沉睡般的寂静。“我……”吴翰龙结结巴巴,“我怎么会想到有毒……”
“一般人知道毒素丢了,看见牛奶上的针孔,肯定会想到下毒。”吕栋真想抽他一嘴巴,“你言辞凿凿说赵君要害你,其实是早有心理准备。”
“我不是……”
“你在办公室给我们演的那场戏够投入的。”吕栋怒从心起,“你早知道牛奶有毒,却缄口不言等着詹志鹏上套。还想拉岑斌下水,然后装出受害人的嘴脸来控告赵君,你让我们怎么相信你!”
“我真的没有下毒……”吴翰龙快哭了。
吕栋的手机响了。保卫处转达了警方的最新发现。

4

警方化验了盒子里的牛奶残余,却没发现任何毒素。正巧又有几个学生来报案,说自己从学校无人超市买的牛奶发现被人动过手脚,盒子上有蜡封的针孔。警察去超市要查封所有牛奶,负责上货的管理员吓得赶紧承认了自己的恶作剧。
他是去年高考没有考取,家里没钱复读便出来打工的。在学校里看见来来去去的大学生便想到命运对自己的不公平,所以打算开个玩笑,在盒装牛奶上扎了针孔再用蜡封上,想吓吓学生们,却没想到没过几天真死了个学生,警方顺藤摸瓜找到了超市。
怎么会这样?吕栋感到一阵头晕。那詹志鹏是怎么中毒的?他确实是中了毒伞肽的毒啊。而且现在可以证实吴翰龙确实提取了毒伞肽。那孩子太能演戏,吕栋不敢判断他说的是不是真话,所以无法确定是他下毒,还是其他人偷了毒药给詹志鹏投毒。究竟发生了什么?吕栋只觉得一团乱麻,难以解开。
“老师,怎么了?保卫处说什么?”吴翰龙比他还着急。
“没什么。”吕栋懒得和他多说,“走,我先带你去校医院处理一下伤口吧。”
一路上,吴翰龙的表情像是吃了迷幻药,眼神呆滞、一言不发。吕栋想着詹志鹏是怎么中毒的,想着宿舍几个学生的七嘴八舌,好几次差点因为走神被路上的砖石绊倒。
校医院走廊的长椅上,赵君仰着脖子坐着,一副恹恹欲睡的样子。吕栋把吴翰龙交给值班的医生,回到走廊,问赵君感觉如何。
“我可能也脑震荡了。”赵君瓮声翁气,“那孙子下手太狠了,等哪天我弄死他。”
“你给我省省吧。”吕栋怒道,“现在詹志鹏的案子还没查清,你别再惹事。”
“百分之百是吴翰龙投的毒。”赵君说,“您听他喊冤呢。”他靠近吕栋低声说,“我跟您说,您别告诉别人,上周四的实验课,吴翰龙带了一小包灰白的粉末去实验室,偷偷摸摸不知道在搞什么。”
“你没问他?”吕栋故意问。
“问了,他让我少管闲事。”赵君的声音几乎听不见了,“现在想起来,那灰白色的东西很像詹志鹏毒猫用的毒蘑菇粉末。我觉得有可能是吴翰龙从他那里偷的。”
“你为什么不早说?”吕栋问。
“没凭没据我说了也没人信。”赵君说,“我只是怀疑,不敢说那真是毒蘑菇粉末,也不知道吴翰龙在鼓捣什么。您可别误会,不是我想黑他。吴翰龙反咬一口说我要害他,纯粹是没事找事。”
吕栋没说话。这时,替赵君去拿药的岑斌提着塑料袋从药房那边走过来。
“走吧,回宿舍歇着。”岑斌想扶起赵君。
“等一会儿。”吕栋拦住他们,“等吴翰龙出来,我有话问你们。”
岑斌咂咂嘴,坐下来,百无聊赖地玩手机。赵君抱着自己的一袋子药,仰头看着天花板。十几分钟后,吴翰龙捂着一只青肿得更厉害的眼睛从诊室里出来,手里捏着一叠处方签。
“先来坐一下。”吕栋站起来把自己的椅子让给吴翰龙,“一会儿我替你去拿药。”三个学生茫然地看着他。“你们几个让我很为难。”吕栋说,“知道詹志鹏带了毒蘑菇回学校为什么不汇报?”
“汇报有用才怪。”吴翰龙揉着眼睛,“老师,你管不了他的。”
“管得了还是管不了是我的事。”吕栋说,“他已经毒死了一只流浪猫,你们还不汇报,万一出事毒倒了同学可怎么是好?”
“现在不是皆大欢喜了嘛。”赵君吃吃地笑起来,“詹志鹏是自作自受。他带毒蘑菇回来肯定是没安好心,不过他没想到有人比他还黑。”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一直斜着看吴翰龙。
“你少话里有话。”吴翰龙跳起来,“还想打架是怎么地?”
吕栋咳嗽两声,两个人都蔫了下来。
“老师,不是我不想汇报。”岑斌说,“可是告诉你能怎样?你最多没收他的毒蘑菇。他一怒之下回来欺负我们怎么办?我们没处躲。”他顿了顿,瞥一眼吴翰龙,“不过我虽然没汇报,也没动坏心。”
“说的是啊。”赵君抢着说,“我可没想过偷拿他柜子里的毒蘑菇粉。”
吴翰龙咬着嘴唇,想反驳但不知道说什么。“这件事更让我为难”吕栋说,“不汇报就算了,还偷偷拿走毒物。”他用不满地眼神扫一眼赵君和岑斌,“你们两个也是,马后炮。出了事就摘清自己,没出事就做好人。”
“老师,我觉得詹志鹏纯粹是自找的。”赵君说,“没人让他喝那牛奶嘛。”
“他平时贪便宜习惯了。”吴翰龙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结果做了替死鬼。
谢天谢地我早发现那些牛奶不对劲,不然现在躺在医院的可能就是我了。”
“终于说实话了啊。”赵君用讥讽的语气说,“我前两天就看见你拿一盒牛奶,看看又放回箱子里,果然有蹊跷。”
“我不留意你就得逞了。”吴翰龙把病历本摔在地上。
“都少说两句。”吕栋伸手擦了一下脸上的汗,“其实……警方的化验结果已经出来,牛奶是无毒的。”
“啊?”吴翰龙和赵君都愣了。
“詹志鹏不是喝牛奶中的毒。”吕栋看着双手抱在胸前的岑斌,“你早就知道了,对吧?”
“老师你没事吧。”岑斌做出不明白的表情。
“今天在宿舍发现牛奶被人动了手脚。”吕栋说,“当时我说詹志鹏是被牛奶毒害的。你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我只是脱口而出。”岑斌保持着僵硬的姿势。
“你是脱口而出。”吕栋说,“因为你知道毒不是下在牛奶里的,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您就凭这个……”
“下午在我办公室,你告诉我们你看见吴翰龙从詹志鹏的柜子里拿了些东西出来。”吕栋说,“但是你说你没看清他拿了什么。当时的情景,宿舍里光线暗淡,你自然是不可能看清的。”
“对啊,难道这也有问题。”
“问题是你之后的那句话,‘我没想到他会偷毒蘑菇’。”吕栋说,“詹志鹏的柜子里有毒蘑菇,还有一包毒蘑菇粉,你怎么知道吴翰龙拿的是毒蘑菇?”
“他后来带着毒蘑菇去实验室提取毒素了。”岑斌面不改色。
“我带去实验室的是自己捣碎的粉末。”吴翰龙低声说,“你翻了我的衣柜。”
“我想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吕栋抑制着自己心里的紧张,“那天你看见吴翰龙从詹志鹏的柜子里拿了些东西。你趁他不在时翻了他的衣柜,看到他拿的原来是毒蘑菇。至于磁卡,你自己说过很容易克隆。你当时不知道吴翰龙拿毒蘑菇做什么,于是不动声色地观察,果然没过几天,他用毒蘑菇提取了一些毒伞肽。你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
吕栋拿出手机,打开詹志鹏的社交网主页。“周一晚上8点半,詹志鹏发了一张照片,状态写着‘训练完就有奶酪蛋糕吃,真是运气爆棚’。”吕栋说,“所谓运气,应该是说这蛋糕不是他买的。他训练完了又累又饿,回到宿舍看到一张桌子上有他最喜欢的奶酪蛋糕。詹志鹏已经习惯了把别人的东西占为己有,所以他想都没想就把蛋糕吃个精光。”
“他……在蛋糕里下毒……”赵君瞪着牛眼。
“这蛋糕是学校西门西饼店里奶酪蛋糕。”吕栋说,“我想,警方查到是谁买了蛋糕并不难。岑斌,你知道毒伞肽有一段潜伏期。这段时间足够你销毁证据。你知道警察肯定会先怀疑宿舍里的人,所以你抛出吴翰龙。相比起和詹志鹏没有过任何矛盾的你,他的嫌疑必然是最大的。不过我想你一直有一件事想不明白,就是牛奶的问题。是谁在牛奶上动了手脚?”
“对啊,牛奶是怎么回事?”吴翰龙一脸茫然。
“那不过是个恶作剧,不是宿舍里的人干的。”吕栋说,“当然,真正的凶手会知道毒不是下在牛奶里的。其他人就不可能知道了。赵君和吴翰龙一直在围绕着牛奶有问题假设对方是凶手,这说明他们两个其实是无辜的。所以,现在有问题的,就只剩下你了,岑斌。”
“居然是你……”赵君露出不愿相信的表情,“岑斌你……为什么要毒死詹志鹏?”
“怎么回事,这么乱。”诊室里的校医听到楼道里的人声不满地探头出来责问。大家的注意力都转向她。岑斌趁这个机会一跃而起,一把抓住吴翰龙。他从牛仔裤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刀,把刀尖顶在吴翰龙的脖子上。在场的人被吓得尖叫起来。
“岑斌你干什么!”吕栋的声音直哆嗦,“快放开吴翰龙!”
“不放!”岑斌高叫,“我要给阿黄报仇!”
“谁……”吕栋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岑斌你别闹了。”赵君脸色煞白地告诉吕栋,阿黄就是被詹志鹏毒死的那只流浪猫。
“我受够了!”岑斌握紧小刀,“詹志鹏这个混蛋,空地那么多流浪猫他不挑,偏偏挑了阿黄,他根本是故意的。他知道阿黄是我一直在养的猫。我养了它快一年了啊……该死!”他的声音开始哽咽,泪水流下来,“我就是在喂阿黄的时候认识我女朋友的。阿黄一向很乖。詹志鹏,混蛋,就这样把它毒死了!”
“岑斌,你冷静……”吕栋感到手脚发麻,“冷静啊,放下刀子。”
“不放!”岑斌哭喊着,“我就是要让那个混蛋给阿黄偿命!我知道他是故意的。他就是要折磨我。他从来都是以害人为乐趣!之前是动不动就打人。现在,他已经不满足在身体上欺负人了,开始琢磨着怎么在精神上伤害别人。他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死了活该!我的阿黄……”
“你……有话好好说。”吕栋不敢大声说话,“岑斌,不管怎样你别伤害吴翰龙好吗?詹志鹏做了什么,都和他没关系啊。”
“他也不是好东西!”岑斌勒着吴翰龙的脖子。吴翰龙呼吸不畅,嘴都紫了。“他偷詹志鹏的蘑菇,是想学他的样子,毒死阿毛!哼,别以为我不知道!”
“阿毛是……那条流浪狗?”吕栋觉得自己可以跟上他的思路了,“拜托,他并没有真的毒死那条狗。”
“他想想也不行!”岑斌执拗地说,“不是我及时发现,拿走了毒药,阿毛就死定了!他和詹志鹏一样,都是混蛋!”
楼道里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保卫处的老师接到校医院的电话,带着一队保安赶过来了。
“我求求你放了他吧。”赵君挥动双手,“你不能为了一条狗杀人吧。岑斌,你想想清楚,值得吗?”
“你少装好人。”岑斌哼了一声,“为虎作伥说的就是你这种人。你天天拍詹志鹏的马屁,让他罩着你,扭脸就欺负我,让我替你做值日。你有脸教训我吗?”
“我……”赵君急得直跺脚,“是我不好,我对不起你行了吧。你不要这样……”
“岑斌,听老师的话,你先放了吴翰龙好不好。”吕栋觉得自己就差下跪磕头了。
“凭什么!”岑斌大叫,“我们需要你保护的时候你躲到什么地方去了?哼,你怎么不让詹志鹏听你的话?那样就什么事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