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侯逸翔真是目击者之一了?”孙浩清小声说。
“而且甘伟豪应该还没恢复记忆。”顾依珩说。
“一张照片,证据不足。”
“继续看下一张。”顾依珩深呼吸,只能试试看了。她按下播放键,陌生女人的画像通过智能眼镜展示给学生们。
“这是?”孙浩清吃惊地看着顾依珩。
“没时间解释。”顾依珩不知道怎么向他解释,但此刻吸引她的是甘伟豪的脑纹反应。他见过这个女人,但想不起来了。相比之下,肖梦杰的反应也很剧烈,其他学生则是见到陌生人照片一样的反应。
果真什么倒霉事都和这个女人有关系,顾依珩盯着屏幕上的画像。其实把这张画像拿给甘伟豪看完全是她的突发奇想。因为想到侯逸翔生前和南大都宾馆有微妙的关联,而在南大都宾馆五层的房间正好可以看到这个女人的奇怪行径,顾依珩觉得侯逸翔成为甘伟豪遇袭案的目击证人就很离奇了,于是想到会不会几件事之间有什么联系,这才打算试试看。看来只有找到这个女人才能解开积淀了很久的那些谜题,商桦是被谁下的毒,知道商桦一些秘密的沈萌在南大都宾馆看到了什么,齐晖为什么要做奇怪的实验,还有一直以来让肖梦杰揪心的侯逸翔的死因,眼下连甘伟豪都被牵扯进来,真有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感觉。
“还要继续吗?”孙浩清看着顾依珩灰白的脸色,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继续。”顾依珩按下按钮,推送应佳妮画的手表图片。
“这又是什么?”孙浩清露出糊涂的表情。
顾依珩摆摆手示意他别问那么多。她切换着看学生们的监测曲线。第一时间看过应佳妮“画作”的肖梦杰还是反应最激烈的一个。甘伟豪对这幅画却毫无反应,如果不是应佳妮的画与实物差距太大,说明他根本没见过这样的一块手表。侯逸翔到底是不是目击证人呢?等一下!他怎么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血压监测曲线都像爬坡似的上升。原来是这样!之前都想错了。
没等她为自己的豁然开朗喝彩,一个沉重的影子扯掉头带和手上的腕带冲向大门,把顾依珩结结实实地撞倒在地上。孙浩清急中生智,一脚把身边的椅子踢向黑影的方向。哧……咣当!椅子滑过地面,狠狠撞在影子的髋关节上。他在拉开玻璃门的瞬间失去平衡,栽倒在闻声跑过来阻拦的高老师脚下。
“这是干嘛?”其他学生都吓得够呛。罗琛两步上前扶起顾依珩。
“没事。”顾依珩扶着他的肩膀,低头看着趴在地上抽泣的身躯。“方以瑞说甘伟豪受伤时有两个目击证人。其中一个是你,对吧?”
“另一个是侯逸翔?”肖梦杰问。
“不,两个目击证人,一个是方以瑞自己。”顾依珩伸手抱住疼得钻心的胳膊,“对吧,金子东?”
“怎么回事?”甘伟豪一脸茫然,走近依旧伏在地上的金子东,“你和方以瑞在场吗?你们看到了什么?”
“金子东?难道说……”高老师明白了什么,伸手把哽咽不止的学生拽起来,“别哭了!你说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方以瑞受伤又是怎么搞的?”
“你为什么看到这张手表的图片这么激动?”顾依珩忍痛厉声问道。
“你们怎么会知道这块手表?”金子东眼泪汪汪。
“问你呢!”肖梦杰心急,“你见过这手表?”
“是……方以瑞捡的。“金子东抹去脸上的泪水,“大一刚入学,我们去军训基地参加训练。我和方以瑞就是那时候成了铁哥们的。”
“说说出事那天吧。”高老师追问,“那天有流星雨,我们和教官商量取消了晚上的训练,让你们去操场玩。你和方以瑞跑出去了吗?”
“嗯,因为军训基地不让上网,我们快憋疯了。”金子东哼哼唧唧地说,“我之前向学长打听过怎么出基地。安全起见,我俩搞坏了几个监控……”
“是你们!”高老师气不打一处来,“你们知不知道……”
“知道。”不等老师开骂,金子东抢着说,“所以后来我们看到有人打了甘伟豪也不敢说,怕被牵扯出监控的事,刚来学校就背处分。”
“说你们什么好!”
“行了,说说你们看到了什么。”孙浩清拦住想给金子东几拳的高老师。
“当时已经很晚了,那一带路灯又很暗。我们钻出围墙时听见有人喊,远远地看见一个人举着砖头,地上躺着另一个人。两个人都穿着军训学生的衣服。”
“你看见了打我的人?是个学生?”甘伟豪抓住金子东的胳膊。
“没看见脸,只知道他穿着和我们一样的衣服。”金子东挣脱,“方以瑞喊了一声,打人的发现我们,就丢下砖头跑了。我们走近看……看见你倒在那里,身边有块带血的砖头。还有……一块手表。”
“是这样的表吧?”顾依珩右臂疼得抬不起来,让肖梦杰拿平板给金子东看照片。
“对,很像,表带断了,绿色的指针很特别。”金子东抬头看一眼盯着他的众人,“这手表还在方以瑞手里呢。应该是甘伟豪在颤抖中从凶手身上扯下来的吧。”
“凶手?!”肖梦杰差点把平板摔在地上。
“甘伟豪当时戴着表,所以这手表只能是凶手的。”金子东不明白他为何反应这么大。
是侯逸翔打了甘伟豪?这绝对不可能是真的,肖梦杰只觉得眼前发黑,耳边嗡嗡作响。那是我认识的侯逸翔吗?他和甘伟豪当时应该根本不认识,怎么会把人打成重伤呢?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看金子东的样子不像在扯谎。如果是真的,翔子一定是疯了。
“我和方以瑞怕得要死,不知道该怎么办。”金子东没注意肖梦杰的失神,“当时应该是有巡逻的过来吧,我记得是听到动静了,我们就跑回了营地。”
之后的一段时间,两个人每天都在惴惴不安中度过。听说甘伟豪脱离了危险,他们曾经松了口气。方以瑞提议把随手带回营地的手表交出去,但最终两个人都没有勇气面对处分。
“知道甘伟豪失忆,一直恢复不了,我们也很内疚的。”
“所以你们参加和我们系合作的项目,是想接近甘伟豪?”高老师问。
“算是吧。我也说不清。”金子东看一眼甘伟豪,“我们挺对不起你的,想着和你做朋友,能不能想办法帮你想起些什么……”
甘伟豪心情复杂地盯着他,张了张嘴,但什么都说不出来。或许他突然发现,想不起过往的伤痛,不知道被淹没在时间洪流中的真相并不是最难过的。更难过的是,你不希望这些都是真的,它却无可辩驳地摆在眼前。
“既然想帮甘伟豪,为什么要害方以瑞。”顾依珩质问道,“是你给他的手环装了病毒,差点害死他。”
“我没有……”金子东申辩,“我没想到他摔倒时头会撞在石头上。我只是……只是想让他住院几天,那样以瑞就会暂时放下这事,替我争取点时间。”
“拖延几天时间对你有什么用?”
“后天我要跟着学校的机器人舞蹈队去德国参加比赛。”金子东闭上泪涟涟的眼睛,“他要是这时候把事情说出来,我肯定会被取消资格。我争取了一年多才拿到的资格!”
“就为这个,你就伤害自己的朋友?”罗琛气得直哆嗦。
“我真的没想到……你们不明白,比赛对我太重要了!我从上高中时就喜欢机器人,我不能丢掉这个机会。我的机器人一定能得大奖,为国争光。”
“一次比赛比别人的命还重要吗?”高老师瞪眼,“为国争光?你只想着自己得奖,连好朋友都能下手,谁能指望你为国争光!”
“谁知道他会伤那么重。”金子东哭着辩解,“我也很难过呀,方以瑞是我最铁的朋友。我不会故意想害死他,绝对不会。那只是意外……”
“别胡扯了,跟我去自首。”高老师抓住他的肩膀,“罗老师,拜托你送我们学校的学生们回去。”
“好,您放心。”
“顾医生,去医院看看吧。”孙浩清看顾依珩满脸是疼痛带来的汗珠。
“稍等一下。”顾依珩要紧牙关,忧心地看向呆立在一旁的肖梦杰。


5

听说实验室出了乱子,研究所里的保安和其他人都跑了下来看个究竟,地下一层楼道里很快挤满了人。
“侯逸翔从没提过甘伟豪,对吗?”
“我不知道……”肖梦杰机械地摇头。他想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觉得天旋地转,脑子一阵阵地犯晕。一定是搞错了,一定有什么误解,翔子一定不会是打人的凶手。
“侯逸翔,我听过这个名字。”甘伟豪想了想,“记不清在哪里听过了。但我应该不认识他。”
“他和你本是同届。”罗琛给他解释,“在你病重住院的时候,侯逸翔毫无征兆地跳楼自杀了。”
“啊,好像听同学们说过这事。”甘伟豪仍然是困惑的样子,“可他和我的事有什么关系呢?军训时,我们才来学校一个星期,大家都不认识彼此。”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肖梦杰的眼泪流了下来。他奋力推开围观的人群,跑向楼梯口。罗琛和同学们追了出去。
“顾医生,车到门外了。”一个保安跑过来报信,“您赶紧去医院拍个片子吧。”
和同事们简单交代几句,孙浩清扶顾依珩出门上车。路边绿草茵茵,夹着白色、黄色、紫色的野花星星点点,平日里,顾依珩每每走到门口都要驻足几分钟,欣赏这没有任何人工修饰的生机勃勃。此刻,一片片的花草却只让她感到杂乱无章,一如脑中各种乱窜的想法。
写在南大都宾馆便笺上的密码,坠楼前在空无他人的女洗手间说的一句话,丢在甘伟豪遇袭现场的手表,侯逸翔之死的背后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还有那个总在关键时刻出现,但寻不到行迹和身份的女人。甘伟豪的潜意识里有她,那么这个女人在袭击案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擦擦汗。”孙浩清递给她一张纸巾。
“谢了。“顾依珩抹掉额头快流下来的汗水,但疼痛很快又带来新一轮的大汗淋漓。
“那手表是谁画的?”孙浩清问她。
轻轻摇头,顾依珩闭上眼睛,突然感到身心疲惫的她没法回答这个问题。这车里的空气清新剂味道可真难闻,甜得让人想吐……不对啊,为什么头这么晕?顾依珩勉强睁开眼睛,看到窗外渐渐远去的中心医院大门。
“停车啊,开过了!”孙浩清拍了一下和前排之间的玻璃隔断提醒司机。穿着制服坐在驾驶座上的人却毫无反应,继续万千开。
糟了,理智让顾依珩伸手去拉门把手。他们这才发现后排的两个门都处在锁死的状态,车窗也没法打开。
“怎么搞的,这味道……”孙浩清捂住口鼻,想挡住越来越浓的甜味,却只觉得脑袋沉甸甸,上下眼皮不停地打架。
怎么办……恐惧占据了顾依珩渐渐麻木的大脑,很快,世界变成一片混沌的梦境。


第九章 真相:看不见的对手

1

春意盎然的农林大学人工湖边,芳草地上开满野花。鸭子在翠绿的湖水里游弋,低头看看成群结队的红色金鱼,慵懒地扭动肥胖的身躯上岸,到自动投喂装置那里大快朵颐。
坐在长椅上,肖梦杰耷拉着脑袋,一脸沧桑。罗琛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能默默站在他身后,偶尔扫一眼手机上有没有来自顾依珩的新消息。一阵风吹过,湖中喷泉的水柱化作一片细雨打在他们的头上和脸上。两个人却不为所动,如同石化了一样。
“罗老师……”应佳妮跳下单车,斜挎着书包跑过来,喘着粗气。“杰哥,怎么啦?顾医生怎么了?”
刚下课就接到罗琛的电话,说肖梦杰在闹小情绪,顾医生受了伤,心理所不知道乱成啥样了。她从教学楼门口薅了辆单车往这里赶,一路上没琢磨明白罗老师这些前言后语之间有什么联系,只觉得情况非常不好。
“你帮我劝劝吧。”罗琛低声给她讲了事情大概的经过。
“不是吧?侯逸翔不可能是打人的凶手嘛。”应佳妮觉得脑子里更乱了。
“他当然不可能是凶手!”肖梦杰扭头,脸红通通的,眼泪开始往下掉。
“这事还没查清呢嘛,你不要自己给自己牛角尖钻。”罗琛摆手示意应佳妮帮忙安抚一下肖梦杰,自己退到湖边的大石头后面接阚文哲打来的电话。离开心理所时,他一边追肖梦杰,奋力把那小子拽回学校,一边发消息让阚文哲快去中心医院看看顾依珩。把受伤的她完全交给孙浩清照顾,总让罗琛觉得不太放心。
“呐,你别哭鼻子啊。”应佳妮掏出带着香味的纸巾递给肖梦杰,“侯逸翔的手表在现场,不能说打人的就是他。或许他也是正好路过呢。”
“如果他看到了受伤的甘伟豪,为什么当时不报警?”肖梦杰吸着鼻子反问,“金子东和方以瑞是因为破坏了基地的探头,被抓住肯定要挨处分。即使翔子只是目击者,他怕是也有不能说出来的理由,所以才没有报警。”
“也可能只是不想被卷进可怕的案子里?”应佳妮知道自己的说辞没多少说服力,连她自己都不信。毫无疑问,侯逸翔是卷进某件恐怖的事情了,不然就无法解释围绕着他发生的一件件咄咄怪事。
“你们先别忙着瞎猜,先冷静下吧。”罗琛回到长椅边,脸色难看得像得了重病。“我去趟刘凯那里,你们下午要好好上课。不管出啥事,别耽误了学习。”
“您没事吧?”应佳妮注意到他发白的嘴唇,“刚刚是阚老师打来的电话吗?
顾医生怎么样了?”
奇怪了,罗老师这个节骨眼去刘工程师家做什么?这种时候应该是去看顾医生才对呀。因为有阚老师在,他不想当电灯泡?不对,罗老师不是那种人。他肯定有事瞒着我们,很大的事,看他脸色和声音都变了。
“那个,顾医生的事,你们不用担心。”罗琛勉强应付几句,骑着应佳妮骑来的单车跑了。
“怎么搞的?”肖梦杰的满腹牢骚被罗琛的古怪行动吓得没了影儿。
“打不通啊。”应佳妮拨通顾依珩的手机,电子音提示对方已经关机。“肯定是出什么事了,罗老师不想让咱们知道。”
“他们总是这样。”肖梦杰懊恼地站起来,拉住应佳妮的手,“我知道刘工家在哪里。走!去揭穿他们。”
两个人急匆匆跑向农林大的侧门,迎面却遇到同样一头是汗的甘伟豪。
“我正要去找你,管你们下一届的学妹要到了你的电话。”他几步跑到肖梦杰面前,“侯逸翔是你老乡对吗?我刚刚知道。”
“你……有啥事?”肖梦杰不知道他的用意,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有件事,没法对老师们说。”甘伟豪示意他们跟自己到一旁的树荫下再聊,免得站在路中间太扎眼,还影响来来往往的其他人。“你和侯逸翔很要好对吧?”
“你到底要说啥……”
“我不太相信是他打了我。”甘伟豪抬起袖子擦汗,“说不定他看到了什么。
他……嗯……我刚知道原来大家经常提到的,入学后不久坠楼的同学原来叫侯逸翔。
你们关系很好,他从没提到见过我?”
“没有,如果他提过,也就轮不到金子东搞这些是非了。我肯定会向老师汇报的。”肖梦杰愈发怀疑甘伟豪来找自己的目的。
“甘同学,你是不是已经恢复记忆了?”应佳妮问道,“你刚说有什么事不能跟老师说?”
“我还是想不起被打的经过。”甘伟豪很认真地说,“不过我大概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半夜跑出去了。这事……我可以告诉你们,但你们一定替我保密。”
“什么事那么神秘?”肖梦杰皱眉。
“事情得从我高考之后说起。”甘伟豪打开手机登录自己的云盘,在很多照片里翻找。“唉,也是我自己不着调。在来学校报道的前几天,我和几个同学出去疯玩,喝了点酒,回家时把楼下一辆私家车的后视镜给掰下来了。”
酒醒之后的甘伟豪战战兢兢,想着楼下有摄像头,自己一定会被逮住。就这样提心吊胆地过了好几天,没任何事发生,只见到车主在楼下广告栏贴的寻找目击证人的启示,上面写着监控失灵,硬盘数据丢了。甘伟豪一面庆幸自己躲过一劫,一面为监控突然失效感到奇怪。
转眼就到了要来学校报到的日子。因为他家距离大学城开车只需要5个小时,甘伟豪的父母早就打算亲自送孩子到学校,顺便拜访老师,也看看被各种新闻吹得天花乱坠的“良好学习环境”。出发前一天晚上,甘伟豪收到信息说楼下快递柜有他的包裹。不记得自己买了什么东西,他还以为又是同学、朋友寄来的礼物。
“被放在快递柜里的是个只有手机一半大的盒子。”甘伟豪给肖梦杰他们看照片,“瞧,没有收件人地址和发件人姓名、地址,只贴着打印出来的我的名字。”
纸盒里装着个小铁盒。铁盒上贴着一张照片。压在盒子下的,打印出来的便条指示甘伟豪把铁盒带去学校,表示会有人去取。如果他不听话,或者擅自动铁盒里的东西,照片就会被发给车主。
“就是这张,把我的脸照得还挺清楚。”甘伟豪放大他翻拍的照片,“一看就是监控拍下来的。不知道为啥车主去查时数据丢了。”
“你跟家长说这事了吗?”应佳妮问他。
“我可不敢说。”甘伟做出苦恼的样子,“我爸是个暴脾气,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
辗转反复一夜没睡着,始终不敢对家人开口的甘伟豪把铁盒子塞进行李箱,惴惴不安地踏上了求学路。
“你把盒子交给谁了?”肖梦杰问。
“记不起来了。”甘伟豪说,“我到了学校以后,天天为这个破盒子发愁,怕被别人发现一直带在身边。我记得被打那天下午,训练结束时,它还在我褥子下压着呢。后来的事我就记不起来了,直到被救。等身体好一些了,我想起这事,到处都找不到盒子。”
“被人拿走了?”
“我觉得最大的可能是,那天晚上我跑出基地,是接到了什么人的信儿,去交这个盒子。”甘伟豪说,“我受伤也可能和这事有关系。”
“军训基地里不能用手机和电脑,别人怎么给你传信?”肖梦杰越听越觉得吓人。
“那我就记不起来了。小纸条?”甘伟豪摸摸脑后,“能想起来就好了。”
“打伤你的人也许就是去取盒子的人。”肖梦杰问他盒子里有什么。
“我偷偷打开拍了照片。”甘伟豪按手机,“看,就是个小瓶子,里面装着液体。不知道为什么让我带到大学城来。”
“看着和我妈用的香水差不多。”肖梦杰估算一下,“不过这瓶子比香水瓶可小多了,也就……20毫升的样子。”
“该不会是什么毒药,迷幻药吧?”应佳妮想起很多小说里的情节。
“不好说。”甘伟豪叹气,“但我觉得打我的人不应该是想灭口。否则他不会让我活到现在。”
“你失忆了嘛,对他们没威胁了。”
“失忆可以恢复。我觉得可能是因为我和取盒子的人有了争执。”甘伟豪猜测,“我总得搞清楚为什么要来这一出嘛。对方可能是急着脱身打了我。后来他们觉得我知道的不多,不想节外生枝就没再来找我。”
“你觉得,侯逸翔是看到你被打的经过。”应佳妮顺着他的想法,“他可能去劝架了?争斗里他的手表掉了。”
“不对,金子东和方以瑞看到一个穿学生军训服的人拿着砖头。”肖梦杰说,“到了现在,他应该不会说谎了。金子东明明说,看到打人的丢下砖头跑了,他们找到了侯逸翔的手表。”
“拿着砖头和打人还不是一回事。”甘伟豪说,“总之我觉得,侯逸翔没多久之后突然坠楼说不定不是自杀。说不定……和我被打有关系。所以我才来找肖梦杰。
哦,对了!”他打一个响指,“去年秋天我们学校在传,一个女生看到了侯逸翔的幽灵呢。不知道真的假的。”
“哎呀,咱都是大学生,不信那些。”肖梦杰怕他知道了应佳妮的秘密,赶忙糊弄过去,“你说得对,侯逸翔坠楼肯定有文章。不过很奇怪啊,让你带小盒子过来的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利用你呢?”
“带过来的应该是违禁品,用快递或者上火车、飞机都会被抓住。”甘伟豪伸出食指和拇指比划一下,“不过带那么一点点是有点怪啊。样品?”
“你家那边距离大学城那么近,那些人自己可以开车过来呀。”应佳妮觉得他猜错了,“利用你,万一你豁出去和家里人说了,报警了,岂不是很麻烦。”
“也是啊……”
三个人站在树阴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阵尴尬的迷茫。
“那个……”应佳妮翻书包。
“你想到了什么?”甘伟豪和肖梦杰异口同声。
“不是,我得去个洗手间,你们等会儿。”应佳妮把书包塞给肖梦杰,攥着一包纸巾跑进最近的教学楼。
“不知道顾医生伤得重不重。”甘伟豪看手机,“我给她发消息,她一直不回。啊,好消息,方以瑞醒过来了。我得去看看他。”
“他隐瞒了你受伤的事,你不生气?”
“我们都一样,怕给自己惹事,结果还是躲不开。”甘伟豪苦笑,“有啥好生气的。实话说,我要是当初不干那蠢事,这些都不会发生。”他把自己的手机号留给肖梦杰,“下一班公交马上到,我先走了。”
“替我们问方以瑞好,让他好好养病。”肖梦杰目送他小跑着离开。
两年前的那个夜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甘伟豪自己应该猜得八九不离十,他去交出小瓶子,被人打了。侯逸翔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肖梦杰百思不解。不管怎样,翔子肯定不会打人的,绝对不会。啊,想起来了,那个女人!顾医生给他们做测试时,播放过那个女人的照片,说明她怀疑那个女人和甘伟豪被打有关系。
会不会是侯逸翔真的发现了什么?莫非去找甘伟豪取货的就是那个女人?侯逸翔看到她,跟踪她,所以才回去南大都宾馆,虽然到现在也不知道那宾馆有啥问题。但这就能解释侯逸翔为什么会写下那串数字,嗯,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呃……好像也不对啊,侯逸翔怎么知道那个女人有问题呢?而且他如果发现她有不轨的行为,为什么不报警也不向老师汇报,甚至从没对自己提起呢?肖梦杰一阵头晕。
“甘伟豪呢?”应佳妮跑回来。
“哦,方以瑞醒了,他去医院看看。”
“太好了,洪薇薇这回总算可以安心了。”应佳妮拉着肖梦杰往楼里跑,“我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你帮我看看。”
她拽着肖梦杰进了教学楼,一路跑到女厕所门口依旧不撒手,埋头往里跑。肖梦杰慌忙挣脱,手里的书包差点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