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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的老房子。
“是啊,就是那里,你是本地人吗?”
我想笑又想哭,内心在激烈的挣扎,“是啊,很多年前的事了,”我伸出手道谢,“谢谢您的帮助,再次很抱歉打扰您了。”
“没什么,替我向安吉拉问好。”
我无法相信,这是好的征兆还是坏的?为什么安吉拉现在住在我的老房子里?唯一找到答案的方法就是去那儿问个究竟。我把车停在靠近公园的街边,我回忆着过去,又想着躲起来,试图找到见她的勇气。
要是她丈夫开门呢?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从车里向外望去,静静等待,但房子却似乎空荡荡的。等了一个钟头后,我感觉自己就是个傻瓜。搞什么呢?我是个跟踪狂吗?一大群孩子跑过,有个瘦瘦的小女孩,和几个男孩子嬉戏打闹,拉扯着,追逐着。这让我想起了那些旧时光。过了一会儿后,大多数年纪小些的孩子走开了,然后走过来几个大点的孩子,坐在长凳上。她们好像只是在谈话而已,可能聊聊这一天发生的事情。长椅卧在那里已经好些年了,见证很多事,见证了笑声、欢乐和泪水。不一会儿,两个女孩离开了,一个还留在那里。她坐在那里怔怔地望着树,一遍遍地绕着头发。这让我想起了安吉拉,我以前常常在课堂上偷看她这样。
一个男人走过来,直朝女孩走去,大声喊着。她把手放在胯部,作出防备的姿势,也大声喊回去。我笑了,这孩子真大胆。然后那人重重掴了她一巴掌,下手很重。
我直直坐了起来,大吸一口冷气。
女孩子挨打后转身就跑。他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拉了回来。
是时候了。
我快步走向他。理智告诫我多管闲事很危险。别做蠢事,你是有案底的人。可能她就是个顽皮的孩子,就该打。老天,托马斯修女下手更重。
她在哭,“不,让我走。”
我加快了步伐,我想跑过去,却又不想引起注意。当他转过身又要打她巴掌时,我大喊一声:“嘿”,跑了过去。
他转身面向我,脸上露出一丝怒容:“这不关你事。”
那个人约莫6.2英尺高,可能不止,体格壮实。我盯着他足足有半分钟。“每次看到小女孩被打,”我说道,“我都看成是我的事。”我站到他面前。
“去你妈的。”
我牙关紧咬,向四周一望。有几个孩子正在那玩耍,还有一些家长坐在别的长椅上,并没有在意我们。附近也看不到警察。这个人如此的卑鄙邪恶,坏了最基本的规矩。任何事情都有规矩。谋杀、尊重、女人、孩子。而最重要的一条规矩就是不要在孩子面前爆粗口,更不要在小女孩面前爆粗口。我知道我思想保守老旧,但这就是我,这就是我活着的方式,而我也没打算去改变:“你不该在女孩子面前说这样的话。”
“去——”
我伸手扼住了他的喉咙,用力挤压直到他喘不过气来。他抓住我的手,试图推开。我给他来了一记勾拳,他跪倒在地,一边挣脱,一边睁大眼睛祈求我的饶恕。他气喘吁吁,快速地喘着气,挣扎着。我瞥了他一眼:“再也不准碰那个女孩一下。”
那个家伙正抚着自己的喉咙,仿佛这样会平复呼吸。我把他推到一边,然后转身向那个女孩:“你没事吧?”
她的眼里涌满泪水:“嗯没事。”她抽泣着回答。
我看到她的左眼上有道疤痕,不知是不是他打的,“他是你父亲吗?”
“是继父。”
“要我带你回家吗?”
我感到有人站到我背后,我迅速转过身,看见他站在那里。
“她跟我回去。”
我盯着他,准备好做一些事情——任何事情。
“我失去理智了,”他说道,“以后不会这样了。”他朝女孩伸出手,“走吧,罗莎,对不起。”
罗莎!她叫罗莎?
那人伸手去拉她,却被她一把推开,“我不和你走。”她说道,“永远都不会。”
“你最好离开。”我告诉他。
他一句话也没说,默默地走开了。我转过身,看着女孩。
我还没开口她就说话了:“谢谢你,我现在没事了。”然后就走开了,朝着她的朋友们离开的街道走去。
我走回车里,滑到座位上,闭上眼仰躺着。突然我直直坐起来,睁开眼看着那个女孩。他叫她罗莎。我跳出来大声喊:“罗莎。”然而她已经走远了。
我真是个傻瓜?她叫罗莎,她绕着发梢,那就是安吉拉的女儿啊。
“噢,真该死。”我想着再见到那个男人我要怎么做。
我望着街道,看着我那老房子。有多少次我跑回家换身衣服,然后又跑到街上去见安吉拉呢?我想象着她穿着白绿色围裙,和罗莎妈妈一起做饭时开心的样子,她总是在笑。差不多又等了一个小时后,我惴惴不安地走到门前。她应该会把我赶出去、咒骂我、告诉我她痛恨我的懦弱吧。
不管怎样,我这辈子都已经毁了。我从车里出来,沿着街道走去,上到人行道上。我轻轻拍着门,然后才意识到这样没人能听到。我又用力敲敲门,心里满是担忧。我不是个小孩子了,可能现在看起来怂的要命。
门打开了,我的心脏几乎要停掉了,或者看起来是这样。她还是穿着条白绿相间的围裙,沾满了红酱。我闻闻到煮肉丸的味道,还有红酱和大蒜的甜香。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嗨,安吉拉。”
她望着我,逆着阳光眯起了眼睛,然后后退了几步。她的手放在嘴上,屏住了呼吸,“尼克!尼克·富思科。”她用力紧紧的抱住我,“噢我的天呐,快进来。”
我走进客厅里,有些犹豫不决。我曾住在这所房子,然而我却像是今天第一次来这里,感觉有些怪异。
“安吉拉,我——”
她在哭泣,却又强忍住泪水。她来回地摇着头:“什么都不要说。”她又开始哭起来。
终于我再也受不了了,张开双臂环保住她:“安琪,对不起,我不想让你难过。”
她后退了一步:“对不起?你都去哪儿了?我听说你从监狱里出来了,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该怎么解释呢?“我……”
泪水又夺眶而出:“我以为你不在乎了,我以为你恨我。”
“我怎么会恨你?”
“那你为什么不打电话?”
“我觉得这不太合适……你都已经结婚了。”
她望着我,眼中依然泛着泪花,“尼克,我离婚很久了,离婚后我买下了你的老房子。”
我想要抱住她,褪掉她的衣服,把她抱到卧室里去。我渴望的莫过于此,但还有些问题需要解决——我不知道她此是怎么想的。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这些年来我也一直想着这件事。
“你孩子怎么了?”
“你知道她?”
“出席葬礼时你就怀孕了。”
她眼中露出一丝愤怒,“这就是你离开我的原因?你觉得我和别的人好上了?”
我想转身跑掉,可我已逃避太多次了,“安琪,我太爱你了,我实在没法接受。我想着你抛弃了我,跟别人走了……”
她重重打了我一巴掌,然后,又打了我一下,失声痛哭:“这些日子,我们本来可以在一起……”她双手紧紧捂住了脸庞,“哦,天啊,尼克,你怎么能这么做?”
“要是打我能安慰下你,我不介意。我真傻,就是个蠢货。对不起,我不该来这的,我只是觉得……”我向门走去,免得再这样尴尬下去。
“尼古拉·富斯科,你给我滚回来。”
我转过身,可此刻却是我眼含热泪,“我要走了,就当我从来没来过吧。”
“什么?你要离我而去?”
在所有情感的交织中,我竟忘了那个婴孩。见鬼,都不再是个婴儿了。“你女儿,她……罗莎对吗?”
她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你怎么知道?”
“今天在公园里我见到她了。”
她点点头,“我该知道就是你,罗莎告诉我有个神秘的陌生人保护了她,没让她挨她继父的打。”她微笑着,“她说你很帅气。”
“她继父就是个混球。”
“是啊。”她说,“我已经报过警了,之前他也被警告过,所以我想这次警察会有些作为。”
我什么都没说,但我知道我有办法让他不再来找麻烦。
“尼克,我相信你心里有很多疑问。没必要再瞒你,首先,那是她继父,不是父亲。实际上,他连她的继父都算不上了。没错,他就是个混球,所以我几年前就和他离婚了。”她朝我靠近些,“尼克,没有别的人了,从来就没有别的人,我一直祈祷你能回来。”
我感觉自己好像能飞起来一样,我坐在沙发里,怔怔看着她:“我就是世界上最傻的人。”
她用围裙角擦了擦眼泪,“我也这么觉得。”
我跳起来,浑身又充满了力气,“我要找个地方梳洗打扮一下,然后我再回来。”
她拽住我,把我拉到她身边,“还有些事我要告诉你,是你不爱听的话。”
听到这我不禁僵住了,“我已经不想听了,什么事?”
“你不是她亲生父亲。”
我的心又沉了下去,“你接着说。”
“还记得我去监狱看你那天吗,就是最后那次?”
我点点头,对自己正在听到的话满怀忧惧,“我记得。”
她开始哭泣,“托尼开车带着我,当她去接我时,他喝高了,真的喝高了。在回家的路上,他……”她终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泪涌出来,“他……”在巨大的伤痛中,她抽噎着说了出来,“罗莎是托尼的孩子,尼克。”
我努力不让自己失去理智,我想砸些东西,甚至想杀人,但托尼已经死了。现在,我真希望他还活着,这样我就能好好教训他一顿。
“尼克,我没顺着他,我反抗了,但他力气实在太大了。”她又哭出来,“这就是为什么我再也没去监狱里看你,要是你见到我怀孕了,你会受不了的。”
我准备走出去,想遍我应该离开的理由——罗莎不是我的孩子,并非我的问题。但我的手粘在门把手上,无法转动它。在我内心深处有一种声音朝我呐喊——这一切不是她的错,安琪需要我,罗莎需要我……
我忘掉脑中的杂音,转动门把手打开了门,可我却走不动。如果我把这一切抛在脑后,就只剩一个自己无法否认的事实——我爱她。我爱她,我所谓的自尊和伤痛,甚至我心中的仇恨都无法比拟。我把门关上,走回到她身边。
我想告诉她,说她在胡说八道,她不愿回去看我的每个借口都是在胡说,可我却知道她没有错。要是我老早就看出来,我会用尽一切手段找到托尼。我看着她,希望自己眼中依然含情脉脉。我说了自己觉得唯一能安慰她的话,然而已不相信自己依然含情脉脉。
“安琪,托尼已经死了。你可以安心了。”
她直直坐了起来:“死了?怎么会?”
“我杀了他。”
她眼睛睁的大大的:“什么?为什么?你知道这事?”
我摇摇头:“不知道,我一点都不知道,要是知道我会让他死得很惨。但是他背叛了我,现在我也知道为什么他会那么做了。他害怕我会知道这件事。”
她抱了我一下,我立马意识到这就是安琪的拥抱,每当她知道我需要时就会给我这样一个拥抱。而此时此刻,她满心的悲伤,还在担心我。
还是我那善良的安琪。
就在那一刻,我下定决心我们一定要在一起。如果我有了问题,我一定会找到方法解决。我把她推回一点点,刚好能够望着她的双眼:“你这些年一定过的很不好,我真抱歉没能在你身边帮你。”
她紧紧抱住我,不让我走:“没事,我永远不会忘掉,但我挺了过来,很久前就挺过来了,孩子总会让你挺过来的。”
我们默默地拥抱了几秒钟,然后她说:“但是,有时候,她做的一些事让我想起了托尼,然后当她那样时···”安琪变得紧张起来,握紧了拳头,“我都想尖叫。”
我把她拉回我身边,“如果再这样,就假装那是像罗莎妈妈好了。”我吻着她的额头,然后是她的鼻尖,“我会陪着你度过这个难关。”
我知道这是真的。我已经决定了。我终于要过上自己一直渴望的生活了。我想到了吉娜,我得告诉安琪关于她的事:“很明显,还有很多事我们得谈谈,比大部分人一辈子遇到的事都要多,但是在这之前,我需要知道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因为如果你愿意,如果你多年前在信上写的都是真心,那别的事就一点儿也不重要了。”
“在我回答你之前,我得告诉你罗莎觉得你是她父亲。我一直都是这么告诉她的。”
“为什么?”
“只有这样我才能挺过去,假装她是你的孩子。起先,只有这样我才能爱她,后来,也就容易多了。”
我又抱着她,“别担心了,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把这些事情处理好。”
“我们会吗,尼克?那罗莎呢?”
“罗莎怎么了?”
“我没指望你爱她,但是——”
我把手指放在她嘴唇上,然后亲吻她:“她有一半来自你,一半来自罗莎妈妈,我怎么能不爱她呢?”当我说这些话时,我知道是真心话。那刻我没有笑出来,可能再过一阵也不会,但却感觉良好。对安琪,罗莎和我来说,要过上我们想要的生活只是时间问题。就像罗莎妈妈说的那样,一切材料都是为了快乐。有谁比罗莎妈妈懂得更多呢?
安琪抹了抹泪水,再次抱住我:“尼克·富斯科,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就算你自己想走,你哪也不准去,我等了很久了。你现在不能离开我。还有,你的屁股还是那么好看,我喜欢看。”
“你还是没有胸,但我喜欢。”
我们都笑了,紧紧拥抱住彼此。我久久地拥抱着她。我默默地掉了几滴眼泪,但更多的是感谢上帝给我重新开始的机会。即便在我那些所作所为后,上帝还愿意让我这样的人幸福,我想他一定是托马斯修女口中的善良的上帝。我当时就决定这个周末去做忏悔。这是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我要完成在克利夫兰未完成的忏悔。
我们彼此分开后,我温柔地亲吻她,享受她的吻。我闭上眼,嗅着她的体香,品着她的味道。又想起那时的她,天呐。
她拉起我的手,“我们上楼去。”
“那你女儿呢?”
她半皱着眉半微笑着说,“我们的女儿,记得吗?她还得好几个钟头才回家。”
“我打算弥补失去的时光,这可能要花些时间。”
“你保证?”
“我保证。”
她快速地亲了我一下,“我知道你会的。”我们上楼时,她转身向我:“对你来说最幸福的事,就是我教她像罗莎妈妈那样做饭,现在在家里有两个大厨了。”
走进卧室后,我们就掉进了难以言说的节奏中。已经过去十三年了。我们本该迫切地剥掉对方的衣服,相反,我们充满激情地慢慢动作。每个动作都激起身体的反应。我们摔倒在床上,赤身裸体,拥抱着彼此,打着滚。我们的身体,我们的嘴唇彼此触碰。那一刻,像是永恒,然后我吻遍她的全身,不放过任何一块地方。然后我们做了,是我一直以来感觉最棒的一次。
要忘记那些旧时记忆,尤其是那些美好的过往太过艰难。我们彼此一定还记得那一切,因为我们精疲力竭的感觉像极了很久以前,我们第一次把身体交给对方的时候。
结束后,她翻滚到我身上,我们笑着亲吻。后来我们实在累了,安琪把头枕在我的肩膀上,环抱着我的脖子。“我爱你,尼克·富斯科。”
我吻着她的额头,她的鼻子,对她说出了我们第一次时说过的话:“我也爱你,安琪·卡蒂诺。”
我们抱着彼此躺在床上,我眼盯着房顶,思绪万千。我感恩上帝给我改正的机会,感恩他给我重生的机会。现在起我要永远和安琪在一起,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然后我想到了罗莎,她是多么漂亮啊。我是如此幸运,不光回到安琪身边,而且还有了个女儿。想到罗莎时,我突然想到了马蒂打她时在她脸上留下的红印,又想到了她左眼上的疤痕。我顿时满腔怒火,紧紧握住了拳头。
我向你保证,罗莎,他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安琪凑过身来,一定是感觉到我加速的心跳:“尼克,你怎么啦?好像很不安的样子。”
我深呼吸一下,强迫自己放松:“没有啊,再也不会了。”我笑着说,“我只是不敢相信我会在这儿,我们又在一起了,现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想到了第六条规则——完美谋杀。我轻轻抚着安琪的头发,亲吻着,脑中列出了一份清单。
绳子
胶带
四寸,不,五寸的螺钉
迷药,对,迷药
还要一个漏斗。
我摇着头,摆脱这些想法。我绝不能再回到那种生活。我已经度过那一切,改邪归正,不能让他这种混蛋再把我拖回黑暗中去。
安琪一定是感觉出了什么,她打开床头灯,然后转过身面对我,用那种我无法抗拒的眼神对我说:“尼克·富斯科,向我保证你已跟你的过去一刀两断。”
我靠过身吻她,但她一把推开我,“向我保证。”
我看着她的眼睛好一会儿,似乎它们已经将我灼穿。在我一生中,只有三个人我无法拒绝——罗莎妈妈,玛丽·托马斯修女,还有安琪:“好,但是如果——”
她用一个最甜的吻堵住了我:“答应我。”
我犹豫了一两秒钟,然后抱住她:“我答应你,安琪。你知道,我一直遵守诺言。”
尾声
“英雄人物——一等警官弗兰基·多诺万”
这是两天后的新闻标题。没人相信新闻上那些鬼话,但联邦调查局很擅长自圆其说。铁托·马特利杀了那些人,其中还包括几年前死去的一名俄亥俄州的女士和皇后区的一名会计。他们在铁托的口袋里发现了枪——这把枪符合弹道匹配,且有铁托的指纹。除了在皇后区那名会计和克利夫兰那个女孩的死亡现场没有发现铁托的DNA之外,其他的都发现了。报道没有提及其他人的DNA。
联邦调查局还有一段监听音频,证明铁托跟那些被他杀掉的人都有过会面,同样还是那个女孩和会计除外。但就在那个女孩死之前,从铁托的家里往克利夫兰的一个酒店打过去几个电话。联邦调查局证实,托尼·萨努罗为获得铁托的犯罪证据,一直随身携带监听器,他可能正是因此被杀。唯一的谜团是谁杀了铁托。媒体将之归结在托尼的朋友西装侠波林·博拉诺身上,他现在下落不明。
弗兰基试图打消他们的这种猜测,但他们却乐此不疲。他们为了制造噱头不择手段。联邦调查局想了解一下神秘的尼克·富斯科,他迄今为止仍然是最大的嫌疑人,但弗兰基告诉他们,如果民众知道他们花费这么长的时间,耗费这么多的金钱,却徒劳无功,让嫌疑人逍遥法外的话,对联邦调查局的名声不好。弗兰基也让他们抢了破案的头功,自己和卢只分享了他们抢剩下的那部分。
他从简报会上走出来,走在大厅的时候,马泽蒂拦住了他,“干得不错,多诺万,我们做得没错吧?”
“你的确值得称赞,卢。当然,要排在我们那些联邦朋友之后。”
“这对我退休有益。”
“不要开玩笑了,我需要一个好的异性搭档,”弗兰基笑起来,然后问卢喝不喝咖啡。
“我可不是。很高兴最后如你所愿了。”
“什么意思?”
“我指的是你的朋友,那个叫鼠仔的家伙。最后证明不是他可真好。”
弗兰基疑惑他究竟想说什么,“是啊,我起初很担心。”
“铁托那个老家伙估计是疯了,那样折磨死那些人。”
“他就是个杀人狂魔,卢。”
“我希望能找出谁杀了铁托,那样才能把这一切理顺。”
“可能是波林。老天,可能是任何一个人。铁托的敌人数都数不清。”
卢走下来,边走边扶着一条腿,“喂,多诺万,我告诉你了吗?我终于捉住房间里的老鼠了。”
“没有,真替你高兴。我讨厌房间里有老鼠。”
“我也是。不能忍受。但我没有杀死它。”
“没杀它?那你对它做了什么?”
卢扬扬眉毛,平静地说,“我把它放了。我们好像达成一致了,它不来吃我的麦片了,我也不设陷阱捉它了。”卢走开的时候点起一根烟。
弗兰基笑了,“我想你做得对,卢,再见。”
弗兰基几乎是跑出了办公室。这天显得格外漫长,因为他整理了一天这几起案子的文书工作。他讨厌文书工作,但至少不会像联邦调查局所做的那么扯淡。他离开的时候,哈丁和麦多克斯还得再忙几个小时。他想了想,尝试打电话给马泽蒂,问他愿不愿意去吃晚餐,但没有人接。于是他打给了凯特,电话响了四声,然后跳到留言上。他不习惯听她留言的声音,并且她的留言很简短。
“我是凯特,请留言。”
捕虫王犹豫了一下,“嗨,呃,凯特,我是弗兰基。我想问问你在干什么。我想可能——我不知道——我想可能我该问问你上次答应我的事还算不算数。”他挂掉电话,觉得自己很蠢。老天,他听起来就像一个说话结巴的小孩。
他一直往前开车,他开出三四个街区,期间一直在劝解自己,但当他经过一个漂亮的小区时,他回想了下事情是如何发生的,他变得有些神经质了。托尼死了、波林失踪了、尼克也失踪了。他的所有朋友都淡出了他的生活,也许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是该开始新生活了。虽然他想到了凯特,但是她不会跟自己扯上任何关系。弗兰基需要一些东西。尼克和托尼曾经把他拖进了他们的世界,但对他来说,回到从前是不堪设想的。他想起了之前的约会对象,迷人的记者莎娜。她很危险,也很有魅力。虽然她仍能撩动他的心神,但他很快打消了这个想法。
回家的路上,他比以前开得要慢,心想他究竟要怎样度过余生。他一直往前开,他想,自己作为一名警察牺牲了很多东西,不曾像托尼和波林那样寻欢作乐。他现在知道那只是一场闹剧,但他已经浪费了十三年。他转弯朝街道上行驶的时候,听见了一阵喇叭声。他朝那位将车开走留车位给他的邻居挥手道谢。他一边停车一边想,或许会是一种美好的新生活。
弗兰基走到拐角处,买了一瓶酒,一些糖果和一盒烟。亚历克斯和凯莎坐在门廊上,占据着他们常坐的那块地方。他像投垒球般用一种下投的方式把糖果扔给他们,他俩的脸上立刻笑开了花。
“谢谢,FD,”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弗兰基照例朝自己的公寓房间走去,经过时摸了摸他们的头。二十分钟后,他已淋浴好,穿着平角裤和T恤,无所事事地抽烟饮酒。他刚要看看电视里播的是什么电影,听见有人敲门。
到底怎么回事?
他原本想穿上一条裤子,但也就是想了一下。也许是亚历克斯。当打开门的时候,他呆住了。
“我能进来吗?”凯特问,手里满满的,拿的是披萨和红酒。
捕虫王站到一旁,让她进来,然后迅速关上门,“你这是干什么?”
“我听着你需要一个伴,所以,我把自己所有的约会都取消了,来到了这里。”
他从她手里接过披萨,放在了桌上。他不饿,但此时,披萨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美味。
捕虫王突然意识到自己穿的是短裤,“天呢,抱歉,凯特,我换了衣服马上回来。”
“你穿得更少的时候我也见过,”她说,“坐下吧,我们有热披萨和稍稍冰了一下的红酒。”
弗兰基打开酒瓶,拿来一些碟子,坐到了她身边。他们没有谈论案子,没有谈论警察或别的什么大事。她告诉他自己在伊利诺伊斯州长大的经历。他告诉她自己以前的邻居,自己的父母、托尼、波林和爱尔兰佬。但他说得最多的是尼克。
“我们以前许下过很疯狂的誓言,”他说,“我们把拳头放在一起,举到空中,然后大喊‘友谊和荣耀’。这有点傻,但这句誓言却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他盯着白墙,眼光闪亮。
“这句誓言后来怎么了?”
捕虫王脱口而出,“这句誓言?它作废了,凯特。所有的伙伴都不在了。”
她把下巴放在手背上,肘关节抵着桌子,“你知道的,我喜欢你,弗兰基。不是为性,”她又很快补上一句,“但我想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如果你需要一个朋友,我就是你的朋友。”
弗兰基看着她,他知道自己脸上带着的是这几年来最温暖的一个笑容,“你想看电影吗?”
“什么类型的?”
“你知道我喜欢老电影。最爱黑白的。”
“我也爱,”她说,站起身,踢掉鞋子,蜷缩在沙发一角,“你现在可以穿上裤子了,我怕看电影的时候你那东西突然挺出来,我可不想看见。”
弗兰基一直大笑。
凯特喝了一口酒,微笑了一下,然后也大笑起来,她笑得很恣意,就像他们当初约会时那样。
弗兰基在卧室穿衣服的时候,仔细想了想凯特。她不在乎他的住处简陋,不在乎公寓里没有电梯。她对以往毫无恨意,最重要的是,她在这里陪着他。他没要求,她却来了。
他越想越觉得她就像来自过去那帮邻居间的一个朋友。也许友谊和荣耀这句誓言并没有作废。他套上衬衫,哼着一首罗莎妈妈爱哼的小曲。他扣上裤子的纽扣,听见凯特的笑声在空旷的四壁间回荡,填满自己空荡的卧室。
弗兰基停下穿衣的动作,坐在床上——只是静静聆听着那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