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斯点了法式吐司,用他买来和露西娅·索托联系的一次性手机看着前一天晚上收到的视频。视频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他猜这应该是索托自己在用的一次性手机。
视频是塔普斯科特在打开丹妮尔·斯凯勒案的证物箱时拍摄的。前一天晚上,博斯反复看了很多次,直到最后困得睁不开眼。但不论看多少遍,他都想不明白证物箱是怎么被动了手脚的。箱子放到镜头前时,老旧发黄的证物标签明显完好无损,随后才被索托划开了。
博斯一直为此感到不安,因为斯凯勒衣服上沾有的卢卡斯·约翰·奥尔默的DNA是在实验室里发现的,而他知道在证物档案馆和实验室之间的某个地方有个关键节点。如果他要从奥尔默的DNA是被栽赃进去的这一最基本的认识入手,那么他就得搞明白两件事。一件是这个死于两年前的人,他的DNA是从哪儿搞来的,另一件就是它是如何被放进密封证物箱里的那片衣料上的。
第一个问题已经搞明白了,至少博斯是这么想的。前一天晚上,埃德加离开后,博斯总算有机会再次回顾博德斯案的调查卷宗。这一次他特别关注了卷宗里的卷宗,也就是一九八八年奥尔默被指控,并被判犯有多重强奸罪的记录。第一次快速翻阅记录时,博斯更为关注案件的调查层面,这是作为警探产生的偏见。他认为案情会在调查过程中被整理出来,而起诉仅仅是策略性地向陪审团展示业已积累的事实和证据。因此,他才会认为起诉材料中的一切内容都能够在调查卷宗中找到。
当他翻阅到一页列有检方和辩方提起的动议和否决的动议后,博斯才明白自己的定式思维到底错到了什么程度。大多数内容都是标准的法律论据:请求检方或辩方的证据或证词无效的动议。之后博斯看到了一份辩方动议,上面说奥尔默有意在审判中挑战案件的DNA证据。这份动议请求法官命令州政府向辩方提供一份调查过程中收集到的基因证据,用来进行独立分析。州政府并没有反对这一动议,理查德·皮特曼法官命令地方检察官办公室将遗传物质分一半给辩方。
辩方的动议是由奥尔默的辩护律师兰斯·克罗宁写的。这是庭审前的例行举动,让博斯在意的却是辩方在庭审开始时提交的证人名单。名单上有五名证人,每个名字后都有对这个人的概括,以及他们将为哪一点做证。这五个人中既没有药剂师,也没有法医专家。在博斯看来,这说明克罗宁在庭审过程中并没有像此前提交的动议所说对DNA另行鉴定。他选择了另一个方向,也就是可以宣称性行为是双方自愿的某种说法,频繁攻击州政府自己制定的DNA收集程序和分析结果。不管是哪种说法,最终都没有效果。对奥尔默的指控全部成立,奥尔默被关进了监狱。对法官判给他律师的那部分遗传物质,卷宗里并没有任何记录。
博斯知道地方检察官办公室应该在庭审后要求返还相关材料,但是记录里并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证明地方检察官办公室这样做过。奥尔默被认定有罪,判处的刑期是他难以活着服完的。博斯也知道,事实很可能是机构里出现了混乱。检察官和调查员都转到了其他案子和庭审上,没人对失踪的DNA做出解释,这有可能就是丹妮尔·斯凯勒睡衣上遗传物质的来源。要证明这一点却是另一回事,特别是在博斯对那点DNA如何进入证物箱百思不得其解的情况下。
不管怎么说,对这个看起来无懈可击的冤假错案,至少眼下博斯已经在其表面找到了缺口。有没做出解释的DNA,而参与这两起案件的辩方律师很可能拿到了这份DNA。
他把盘子推到一边,看了看手表。已经七点四十了,该去作战室了。他站起身,在柜台上放了一张二十美元的钞票,出门朝自己的车走去。他驾车行驶在路面上,从罗斯科大道开到月桂谷再向北开。路上他接到了米基·哈勒的电话。
“巧了,我正想打给你。”博斯说。
“是吗?”哈勒说,“什么事?”
“我决定了,我需要你的帮助。下周的听证会,我想作为第三方介入,反对释放普雷斯顿·博德斯。不管法律上需要什么,我都愿意做。”
“好的,没问题。你想要媒体报道吗?退休警探大战地方检察官,这可是一场非同寻常的听证会。绝佳的题材。”
“还不是时候。到时候局面不会太好看,博德斯指控我栽赃陷害,地方检察官办公室显然赞同他的说法。”
“什么鬼?”
“嗯,我已经看过整个案卷。博德斯声称是我把关键证物——海马吊坠——放在他家的。只有这么说才能有人信,才能指控我。”
“他给出任何证据了吗?”
“没有,他也不需要。如果DNA测试表明凶手是另外一个已经定罪的强奸犯,那么那个吊坠出现在博德斯家,唯一可能的解释就是有人栽赃。”
“好吧,了解了。你说得对,听证会上估计会是一片血雨腥风,我能明白你为什么不想让媒体知道。但是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来了:你有什么东西能戳穿对方的谎言呢?”
“我还没完全准备好。我知道他们可能从哪儿、用怎样的方式拿到奥尔默的DNA,只是需要弄清楚他们是怎么把奥尔默的DNA混进本案证物里的。”
“听起来你任重道远啊。”
“我已经在努力了。你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鼓励我?”
“当然不是。我有个小礼物给你。”
“什么礼物?”
博斯已经出了月桂谷,沿布兰德大道行驶,刚好经过“圣费尔南多欢迎你”的标牌。
“嗯,你第一次跟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我就觉得普雷斯顿·博德斯这个名字有点耳熟。我记得这个名字,但是忘记在哪儿听过了。我在西南大学上的法学院,当然,那个时候我还不认识你。总之,那时候我课间经常去刑事法庭大楼,坐在旁听席里观看辩护律师辩护。”
“对检方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毕竟我爸——咱爸是辩护律师。我想说的是我非常确定我看过几场博德斯案的庭审,也就是说,三十年前的那个时候,我们俩都在那间法庭里,只不过我们谁也不认识谁。我觉得这一点挺有意思。”
“是啊,有意思。你打电话就是为了这个?这就是你的礼物?”
“不是,接下来的才是我的礼物。咱爸英年早逝——实际上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在法庭上辩护的样子——但是他有一个年轻的合伙人一直坚持了下来,我当初去法庭大楼就是看他去的。”
“你说的是大卫·西格尔?他是咱爸的合伙人?”
“没错。一九八八年庭审时,就是他为普雷斯顿·博德斯辩护的。我从小到大一直叫他大卫叔叔。他是个好律师,他们都管他叫‘西律’。就是他送我去读法学院的。”
“他后来怎么样了?你觉得那个案子的庭审记录还有保留下来的吗?可能会有帮助。”
“你瞧,这就是我的礼物啊,兄弟。你用不着什么庭审记录,你有西律本尊。”
“你胡说什么啊?他死了。卷宗里有他的讣告——我昨天晚上刚读过。”
博斯行至离警局一个街区的路口时,一辆地铁呼啸而过,他只能停车等待。哈勒听到电话另一边的呼啸声,也等了片刻。
“我告诉你这是怎么回事吧,”他说,“西律干律师这么多年,保不准有几个难缠的当事人对他的辩护结果心怀不满,所以他退隐江湖的时候就想避免被这些人找上。”
“他怕有人出狱后找他算账,”博斯说,“老天爷,难怪。”
“我自己也遇到过这样的事,可不是闹着玩的,所以西律卖了律所之后就玩起了失踪。他甚至让他女儿把他给自己写的讣告发给加州律师协会的时事通讯。那篇讣告我记得我还读过,里面把他称为‘法律界的天才’。”
“我也读过。索托和塔普斯科特把讣告放进卷宗是因为大家说西格尔已经死了,你现在告诉我他其实还活着?”
“他已经快八十六岁了,我隔几周就会抽时间去看他。”
博斯在圣费尔南多警察局的停车场找了一个位子把车停下。他看了一眼仪表盘上的时钟,发现今天迟到了。其他警探的私家车都已经入位。
“我得跟他聊聊,”他说,“新的案卷里,博德斯也把他当成了替罪羊。他看了肯定会不高兴的。”
“当然,”哈勒说,“但这对你绝对是好消息。如果你质疑一个律师的声誉,那他就可以合理合法地予以回击。我会安排一场访谈并录音。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越快越好。你说他已经快八十六岁了,他老人家神志还清楚吗?”
“绝对清楚,他的头脑就像匕首一样犀利。身体嘛,就差一些。他一直卧床,平时活动靠轮椅。给他带去一个兰格或者菲利普家的三明治,他就会打开话匣子跟你聊过去的案子。我经常这么做。我特别喜欢听他讲他办过的案子。”
“很好,你安排吧,安排好告诉我。”
“我这就去办。”
博斯关掉汽车引擎,打开吉普的车门。他努力回忆着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要对哈勒说。
“对了,还有一件事,”他说,“你还记不记得圣诞节时水果盒基金会的维比安娜送给咱俩的波旁?”
维比安娜·贝拉克鲁斯是哈勒和博斯一年前在一起私人委托案中遇到的一位艺术家。
“快乐老爹,我记得。”哈勒说。
“我记得你当时出一百美元买我那瓶,”博斯说,“我差点就同意了。”
“现在想卖还来得及。只要你没都喝了。”
“没有,我昨天晚上才开的瓶。而且我昨天晚上才知道,市面上这瓶酒可以卖到你出价的二十倍。”
“是吗?”
“当然,千真万确。你就是个骗子,哈勒。我算是看透你了。”
博斯听到电话另一头传来哈勒的笑声。
“随你怎么笑,”博斯说,“反正这瓶酒我自己留下了。”
“嘿,一瓶上等的肯塔基波旁酒可扯不上什么道德问题,”哈勒说,“毕竟这可是派比·范温克。”
“我记住了。”
“嗯,别忘了。回头聊。”
博斯挂断电话,从侧门走进警局。他穿过空荡荡的警探办公室,一打开作战室的门就闻到一股墨西哥卷饼的味道。
作战室里人头攒动。卢尔德、西斯托、卢松、特雷维尼奥警监和瓦尔德斯局长围坐在桌边吃着早餐。在座的还有杰里·埃德加,以及一个博斯从未见过的男人。他看起来快四十岁的年纪,深色头发,皮肤黝黑,穿着一件高尔夫球衫,袖子紧紧包裹着健壮的二头肌。
“抱歉,我迟到了,”博斯说,“我没想到是全体会议。”
“我们边等你边吃,”卢尔德说,“哈里,这位是药品管理局的霍文探员。”
16
袖子紧绷在胳膊上的男子站了起来,把手伸到桌子对面和博斯握手。握手时,他观察博斯的样子就像是艺术评论家第一次看到一件雕像,又或者像是大学橄榄球教练在看一名高中生角卫。
和霍文握手之后,博斯从会议桌一端抽出一把椅子坐下。卢尔德拿起放卷饼早餐的托盘要递给博斯,博斯举起手,摇了摇头。
“那么,”他说,“霍文探员,是什么事让你一大早就跑到这里来了?”
“你给我打过电话,我想做出回应。”霍文说,“鉴于是杰里向你提起的我,我昨天和他聊了聊你和这个案子,我觉得我们最好能够见一面。”
“来给我们介绍桑托斯的情况吗?”博斯问。
霍文还没回答,局长先开了口。
“霍文探员今天一早就来见了我,”他说,“他是要给我们做个介绍,同时对我们的调查也有些想法。”
“我们的调查!”博斯说。
“哈里,先别激动,”瓦尔德斯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先听听他怎么说。”
“我觉得哈里是对的,”西斯托说,“联邦调查局的人介入就是要把事情接管过去。这是我们的案子。”
“我们能不能先给他个机会说话?”局长坚持道。
博斯示意霍文开始讲,不过他还是很钦佩西斯托能够站出来。
“好的,我想我从你们局长和杰里那里已经了解了个大概。”霍文说,“你们已经上了二垒,瞄准了柏高的诊所。今天你们很可能要在这儿碰个头,集思广益,然后做出以小搏大的决定。我说的对吗?”
“这是什么意思?”卢尔德问。
“你们打算抓一个药物傀儡或是假买客,然后顺藤摸瓜,对吗?”霍文说,“通常都是这么做的。”
“这有什么问题吗?”卢尔德问,“通常都是这么做是因为这么做有效。”
她看了一眼博斯,向他寻求支持。
“没错,这就是我们的计划,”博斯说,“不过我猜药品管理局另有妙招。”
“没错,”霍文说,“如果你想抓到下令袭击药店的那个人,也就是桑托斯,这世上没人比我对他和他的组织更加了解。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抓小鱼、钓大鱼这招没用。”
“为什么?”卢尔德问。
“因为大鱼太隐蔽了。”霍文说,“基于我对这个案子的了解,我可以说你们调查得没错。那两名杀手是桑托斯派来的,但是你们永远没办法把他们联系起来。据我所知,那两人应该已经死了,埋在了沙漠里。桑托斯不会让你们有机可乘。”
“那你觉得我们怎么才能接近他呢?”卢尔德问。
她的语气表明联邦调查局搅进来,还在他们自己的案子上说钓大鱼的做法不切实际的行为让她很不喜欢。
“你们需要有人混进去。”霍文说。
“这就是你的主意?”卢尔德问。
“是的,”他说,“你们现在就有个机会。混进去的机会。”
“我来,”西斯托说,“我去做卧底。”
所有人都扭头看向西斯托。他过于想要在这个案子里扮演关键性角色,没有考虑到自己经验不足,以及卧底工作的危险性。
“不,你不行。”霍文说。
他伸手指向桌子对面的博斯。
“他。”他说。
“你在说什么?”卢尔德问。
“你今年多大了,博斯警探?”霍文问,“六十五岁多了,我猜对了吗?”
“没错。”博斯说。
霍文挥了下手,像是在给大家介绍博斯。
“我们让博斯警探去,让他看起来年龄更大些,更加疲惫些,也更加饥肠辘辘些。我们给他新的身份证件和医保卡,给他换套衣服,几天内都不让他用剃须刀和香皂。我们要做的就是跟踪诊所的面包车,在药店逮捕几名傀儡,让行动看起来就像是随机的执法行动。杰里和我负责搞定这个。当假买客回到诊所时,就会发现人手不够,到月底得少上千个药片。之后就是完美的招募了。”
霍文再次伸手让大家看向博斯。
“完美的招募?”卢松说。
“他年纪刚好,正是他们要找的人。”霍文说,“警探,你之前做过卧底吗?”
所有人都看向博斯。
“没真去做过,”他说,“在一些案子上时不时地做过几次,但没认真做过。如果我整天在州里各家药店转,又能接近桑托斯多少呢?”
“这么说吧,肯定比执法队伍里的任何人都更加接近。”霍文说,“桑托斯是个幽灵,他就是乡村海洛因的霍华德·休斯。过去近一年内,没人见过他。我们拥有的他的情报照片时间则更早,就在这儿。”
霍文打开一个薄薄的马尼拉文件袋,里面有一份钉在一起的两页文件。他把文件举起来给大家看。
“这是一份针对桑托斯的无名氏逮捕令,是一个《反勒索及受贿组织法》案件,内容非常翔实。这份逮捕令是一年多前发布的。我们一直没有执行,因为我们没法发现或是找到这个家伙。但是你也许能做到。你被招募进去,靠他足够近之后就给我们发冲进去的信号。我们会为你准备好可以发送信号的手段。你见到桑托斯,示意我们进去,我们就去拿下他。这样你就能拿下下令袭击药店的人,我们甚至还能抓住那俩枪手。”
霍文描述计划时语气里带着急迫。他讲完后大家都在考虑,沉默了很长时间。随后,卢尔德打破了沉默。
“我们听说你们的上一个线人被带上了飞机,之后再也没回来。”她说。
“是的,不过他并不是警察,”霍文说,“他是个业余的,犯了个业余的错误。这不会发生在博斯身上的。我们会为他做好准备,装扮好——这才是我们说的完全就绪,准备卧底。我是说,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霍文直盯着博斯,做出最后一搏。
“我得承认,当我向杰里核实你的情况时,一听说你年龄很大了,我的脑子就一直在加班加点地工作。我们没有让你这个年纪的人去做过卧底工作。我是说,一个都没有。你是最适合潜进去的。”
博斯开始感觉愤怒了。
“好,别再说‘年龄很大’这个问题了,”他说,“我明白你要说什么。”
瓦尔德斯局长清了清嗓子,在谁都还没做出反应前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如果哈里上了飞机,他可能被带到任何地方,”他说,“我不喜欢这一点。”
“他很可能会被带到板坯城。”霍文说。
“板坯城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索尔顿湖湖底附近的一座废弃军事基地。当年他们关闭基地时撤走了所有东西,除了坚硬的地面,也就是飞机跑道和他们搭建活动房屋时下方的厚石板。未经允许者到了那里,据为己有,建造了他们自己的地盘。之后桑托斯的组织到了那里,使用那里的飞机跑道,还给自己建了座帐篷城。”
“你们为什么不直接冲过去把那地方给关了呢?”卢尔德问。
“因为我们想要桑托斯,”霍文说,“我们不在乎他手底下作为傀儡的那些瘾君子。他们一文不值。我们要的是蛇头,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他在那儿的时候有人能够在里面给我们发信号。”
“好的,我们需要考虑一下,”瓦尔德斯说,“博斯警探也需要决定他是不是愿意去做这件事。他是局里的后备警官,我不会命令他去做任何你说的那种带有危险因素的事。所以给我们一两天时间,我们到时给你答复。”
霍文举起双手,做出不予干涉的样子。
“嘿,收到,”霍文说,“我只是想到这里来,打好我自己这一垒。你们都继续自己的工作吧,等做好决定后给我打电话。”
他站起身刚准备离开,博斯说的三个字让他停了下来。
他说:“我去做。”
霍文盯着他,笑逐颜开。
“哈里,等一下,”瓦尔德斯说,“我认为我们不该急着做出决定,可以考虑考虑其他选项。”
“哈里,你确定吗?”卢尔德补充说,“这是个危险的——”
“给我两天时间做准备,”博斯说,“我来试试。”
“好的,好的,”霍文说,“别刮胡子、别洗澡。身上的臭味是个标志。如果你身上不臭的话,你就不是个用药上瘾的人。”
“很高兴知道这一点。”博斯说。
探员主动说:“如果你想做些调查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个用药上瘾的人。”
“不用了,”博斯说,“我知道可以去找谁问问。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博斯环顾了下会议桌前围着的人,他们关切的表情远远超出了霍文脸上的兴奋劲。
“我们周五开始怎么样?”霍文说,“这样就有时间做好后勤准备,请求组织一个影子团队。或许还有时间让你跟我们的卧底训练员做些训练。”
“我希望能够全程保护好他,”瓦尔德斯说,“我没有人手来做这件事,但我也不希望哈里出去后没个照应。”
“他不会的,”霍文说,“我们会保护好他的。”
“当他在飞机上的时候呢?”卢尔德问。
“我们会有空中支援,”霍文说,“不会弄丢他的。我们会很高,他们不会发现我们在那儿。”
“那他着陆之后呢?”埃德加问。
“我不会去虚假地美化这一点。一旦到了板坯城,他就只能靠他自己。不过我们会在那附近,随时等待信号。”
卢尔德没有再提问题。霍文看向局长。
“您有博斯的照片吗?我们可以用来制作假证件。”
瓦尔德斯点了点头。
“我们有给他做警察证的照片,”他说,“特雷维尼奥警监可以带你去运营中心取照片。”
特雷维尼奥起身带着霍文走了出去。这位药品管理局探员说他会保持联系,等周五早上过来,卧底行动的准备工作就会全部就绪。
他一走,所有人的眼睛都转向博斯。
“怎么了?”他说。
“我还是希望你能再想想这件事,”瓦尔德斯说,“如果你改变主意,我们就立刻拉你出来。”
博斯想到了小若泽和他的天真无畏。
“不了,”他说,“我们就这么干吧。”
“为什么,哈里?”卢尔德问,“这么多年你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为什么还要做这个?”
博斯耸了耸肩。他不喜欢大家都关注他。
“我想到了那个孩子,他去上大学,学习他父亲是怎么做的,”他说,“然后毕业,进入这个行当,结果发现了里面的腐朽堕落。他经历了那么多,但让人吃惊的是,他做了正确的事,却因此惨遭杀害。人们可以说他傻,或是天真,我会说他是个英雄,这就是为什么我要这么做。我比霍文探员更想抓住桑托斯。”
现在,他们都在全神贯注地看着他。
“他们对若泽·埃斯基韦尔的所作所为不能就这么算了,”博斯补充说,“如果这就是我们抓住桑托斯的最好机会,那我希望自己能够抓住这个机会。”
瓦尔德斯点点头。
“好的,哈里,我们明白了,”他说,“我们百分百地支持你。”
博斯点头致谢,然后看向会议桌另一端的老搭档埃德加,他也点了点头。他已经参与进来了。
17
哈勒将西律的访谈定在了这天下午。这位前辩护律师如今住在费尔法克斯地区的一所护理机构里,但无论是兰斯·克罗宁,还是他以前的当事人普雷斯顿·博德斯,都不知道他仍健在。下午两点,博斯和哈勒在停车场碰头,然后一起往里走。哈勒提着一只公文包。他告诉博斯这里面装着摄像机,以及从城区的科尔餐厅买来的法式蘸汁三明治。
“这个地方是犹太教认证的,”哈勒解释说,“外食不允许带进来。”
“他们抓到你怎么办?”博斯问。
“不知道,大概终生禁入吧。”
“所以他同意做这次访谈?”
“他说他没意见。只要吃上了三明治,他自己就想说了。”
二人在大堂以大卫·西格尔的律师和调查员的身份进行了登记,他们坐升降梯上到三层。以哈勒的调查员的身份登记让博斯想起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