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日
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现在小女都不明白。总之,羞耻、愤怒、悲痛、恐惧,还有那痛彻心扉的撕裂痛将整个人捣得乱七八糟。
吃完午饭就被嬷嬷叫住。
“现在去医院。”
小女以为要陪嬷嬷去医院。
“别说不吉利的话,老身可健康着呢。”
当小女得知检查对象是自己之后,非常吃惊。小女又没有哪里不舒服,但也不能违抗嬷嬷的指示。
“因为要成为花魁,不去检查身体可不行。”
嬷嬷都这么说了,即使心里不愿意,也只得乖乖地跟去医院。
桃苑医院建在花街町的南端,紧挨着与北大门相对的南小门,进出医院的人都在这里通行。花街的客人们则不会从此地通行。有的时候这里可以说是人迹罕至,气氛显得冷冷清清。小门右边倒有不少人力车出租屋在营业,增添了一丝生机。虽然小女陪同花魁们来过几次,但无论如何都无法习惯这里的氛围。这里真是一个奇怪的地方。
究其原因,恐怕就因为这是医院。冲入鼻腔的消毒水气味、检查完毕前都满脸不安的姐姐们、探望入院姐妹的花魁那阴暗的表情等,都给小女留下很坏的印象。然而,这次轮到小女自己了。
进入医院的诊室,躺上检查台。护士将小女和服的下摆卷起,立起小女的双膝,又迅速将小女的两腿向左右分开。小女一惊,同时,羞耻感涌上心头,就想坐起身来。
“笨蛋!老实点!”
结果招来了嬷嬷的怒骂,小女只得畏缩不动。就在这时医生进来了。
“好了,别用力,放松。很快就结束了。”
小女害怕得不行了,但也只能听从医生的。还没等小女多想,一个冰冷的东西触碰到股间,从下而上的寒气令小女哆嗦起来。伴随有点痛痒的感觉,腹部感觉像是被搅来搅去,令人作呕。就在这样的厌恶感中检查结束了。
“没事吧?谢谢您。”
听到嬷嬷言谢的话,小女心想没事就好,还略有点开心。但是,实际上事情还没有结束。
回到店里,花魁们都已经进入化妆室了。
“过来。”
嬷嬷吩咐小女,她的表情甚是严肃。
“听好,接客之前,要将花魁的重要仪式完成。到二层的公共房间来。”
她是这么说的。小女这才知道医院的检查,只不过是为即将开始的仪式而做的准备,不由得非常紧张。
进入公共房间,嬷嬷让小女换上一件长摆和服,在坐垫前面坐下。
“这东西叫作忍棒。”
嬷嬷拿出一根不怎么长的木棒。
“这是用桐木做的,仿效男人的缘起之物。”
“缘起?神龛内的神体吗?”
小女直到最近才知道,玄关神龛所祭祀的像蘑菇般的神体,似乎就是男人们的某个物件。但是,供奉的理由始终还是不清楚。此时,小女误认为嬷嬷要告诉自己那个理由。
“嗯,嗯,没错。同尊贵的神体一样。不要害怕,不必担心。”
“好,明白了。”
想明白后就顺势点了点头。接着,嬷嬷吩咐小女躺下。
“把膝盖抬起来。”
和医院一样的姿势。
“两腿分开。”
嬷嬷的双手按住小女的双膝,用力向下一按。
“喂,再分得开一点。”
被这样一按,双腿左右分得更开了。
小女非常羞耻,又因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事情而恐惧,差点就尿裤子了。
“听好,这根忍棒就要放入你最重要的地方,忍住啊。要撑住。”
“诶?”
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可怕的。只是走个过场而已。这也是一种技艺。坚持……忍住。”
“啥……”
完全不明白嬷嬷要干什么。
“从明天起,客人们如忍棒般的缘起,就会这样,好好感觉一下。”
“嗯……”
哑口无言。
“脚别用力,放松。对,对。吸气。看着我,吸气。对,就是这样。”
那,那个,莫非……就在小女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就有一阵剧痛袭来。从小女的下半身蔓延开来,又迅速冲到脑顶,这是人生至今从未体验过的剧烈疼痛。激烈的冲击让小女不禁放声哀嚎起来。
“好了,完成。结束了。”
忍棒被拔了出来,伴随着剧烈的痛苦,温热的液体同时流泻而出。
“从现在起,你就是一名正式的花魁了。”嬷嬷用布一般的东西帮小女擦拭,说道。
“这样一来,你就可以胜任这里的工作了。”
难以忍受的疼痛,以至于精神都快崩溃。
“从明天开始,好好地赚钱吧。”
虽然精神恍惚,忍受疼痛,但嬷嬷的一言一语仍旧在脑中回绕。
“疼痛仅仅就在开始阶段,后面习惯就好了。不必担心。”
突然间泪如涌泉。比起刚才的哀嚎,此刻的泪水更是止不住的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嗯,哭也就是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被嬷嬷搀扶着起来,整理好了和服,小女离开公共房间。之后,被带入了没有专属房间的花魁的屋子。直到夜里,小女是如何度过的,已经记不清楚了。
总而言之,见谁都会反感。尤为不想见到姐姐们的脸。女佣雪江悄悄地过来探视小女,小女也是屏气凝神,没有搭理。于是,雪江轻轻地拉开一点纸门,将放着饭团的盘子递了进来,似乎是因为小女没来吃晚饭。不过,肚子一点都不饿。只有身体不断地像被刺痛一样。
怎么会遇到如此糟糕的事……
小女是被骗了吧。人贩子阿叔是知道的吧。就是陪客人开心地玩乐,完全是个谎言吧。
眼下只有这么考虑。亲眼见到店里的姐姐们的一言一行,就非常清楚了。花街到底是怎样的地方,没有人会告诉你,大家都是被骗来、被卖掉的。但是,因为债务的关系,大家都只能无奈地坚持下去。这一点不会错的。
工作……底层工作……底层工作很辛苦……是这个意思啊。
小町姐的冷漠,或许是出于内心的抗拒吧。工作是为了偿还债务,其他的事一概不管,她向外界传达出这样的信号。然而,没想到很多客人就喜欢她冷若冰霜的态度。对于小町姐来说,不主动配合青楼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同小町姐相反的,大概就是月影姐吧。无论当了多久花魁,还是无法习惯这种生活,只得以泪洗面。不仅仅是工作艰辛,更多是在感叹自己命途多舛而发出的哀叹。
小女又当如何呢?
想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不知不觉之间,自己竟然接受了这样的命运。被骗的事实已经无法挽回,但要逆来顺受地去做吗?
但是,毕竟背负着债务呢……
父债女还,还有奶奶、爹娘、年幼的弟妹所必需的生活开销。事到如今,怎么也回不去了。被卖到店里工作赚钱还债,这是最初就决定好的,小女也很清楚,只是直至今日才知晓工作内容而已。
奶奶早就知道吧?爹娘呢?绫小姐?
随着回忆的深入,大人们的样子都很奇怪。花街是什么地方,他们一定都是知道的。
小女不想去恨谁。奶奶也好,爹娘也罢,他们没有选择。大小姐即便是华族,也不可能帮我们家还债。人贩子阿叔、老板娘、嬷嬷都只是在完成自己的工作。
而属于小女的那份工作,明天即将开始。偿还完所有的债务、赎身之前,花魁的工作就要一直干下去。想着想着,意识逐渐模糊起来,眼泪又要落下来了。
小女下定决心,不管以后怎么样,像小町姐一样,关上心扉。只有这样才能抚平情绪。
四月×日
作为花魁在金瓶梅楼接客已经过了一周。就如字面的意思,仅仅过了一周?
漫长的一周,每一天都是如地狱般的日子,怎么会不漫长呢?接客的前一晚,刚下定的渺小决心已经完全灰飞烟灭。工作远比预想得更加艰辛。在领悟到自己以前有多么天真之后,更是彻底地被打垮了。如果说月影姐是哭鼻虫,那小女则会被嘲笑为大哭鼻虫。
一周前的接客首日,小女在下午稍晚时候进入澡堂,像嬷嬷吩咐得那样清洗身体。姐姐们陆陆续续也都来了,然后就听到了各种嘲笑。
“什么嘛,这不还是个孩子。”
“毛差不多都长好了啊。”
“看那腰已经是不折不扣的女人了。”
小女顿时连羞带气,无地自容。然而,某位姐姐大腿上的刺青却吸引了小女的注意力。不好意思直勾勾地盯着看,只能暗中观察,有好几位姐姐的大腿上都有差不多的刺青。共同点在于刺青几乎都是男人的名字。
有一个姐姐刺的是“定良”,另外一个则是“敏命”,还有刺的是“辰也命”。起初小女还不明白“命”是什么意思,感觉不像是名字的一部分,因此推测是“生命”的意思。也就是对她们来说,叫作“敏”和“辰也”的男人,等同于她们的生命一般。
这让小女一阵头晕目眩。居然把男人的名字刻在自己的身体上,无论怎么说都太糟糕了。小女绝不会这么做的。难道成为花魁之后,这种事就变会得稀松平常?
离开澡堂之后,提心吊胆地进入化妆室。坐在最里端角落旁的位子上,身旁是月影姐,总算稍稍心安。
“从今天起,你就是花魁绯樱了。”
嬷嬷告诉小女花名的时候,还发下一件绯色打底,花纹如白梅散落的长款和服换上,所见所闻让小女不由地生出自己正在消失的错觉。
小女本名小畠樱子,以后就要变成没有姓氏的绯樱,宛如自己正在从世界上消失一样。
“都是老爷取的,只有取名字的功夫依然了得。”
“是啊,这个花名跟本人也很搭。”
小女还在穿着小褂,姐姐们火速聊了起来。
“貌似是与梅花有关的名字,都是老爷取的……”
“啊?不是吧,这孩子不是叫绯樱嘛!”
“笨蛋。梅花的名字里面也有带樱字的。”
“可是,为什么要用梅花呢?”
“这种事情谁知道啊?”
“金瓶梅楼不是有个梅吗?”
“啊,原来如此。那么,‘金’和‘瓶’又怎么解释?”
从姐姐们一如既往的吵闹声中,竟然意外地知道了给花魁们取名字的是老爷。小女本名樱子,所以变成了绯樱,但好像也并非如此。
坐在镜子前面,负责头发的人在帮小女整理发型,自己则在嬷嬷和月影姐的指导下化妆。
小女早就做好了被调侃的心理准备,就像在澡堂的时候一样,在化妆室里难免也会被嘲笑。然而,却没有人那样做。即使是红姐,也完全没有来捉弄小女。她们与其说是装作无视,更像是有意让自己独处,小女还真有点惊讶。
店里的照片墙上,早早就挂上了小女在照相馆拍的照片。
“客官们,来看一看,今天有一位初次登场的雏儿哟!”
嬷嬷早就告诉过小女,茶壶朝永会对着探看格子窗的客人吆喝。小女的脸刷地红了起来。有客人看着小女的照片点名自己,简直难以置信,心里祈祷着这一切都是梦,但却是无法逃避的现实。
花魁全员整装完毕,跟着老板娘聚集在玄关的神龛前祈祷。就在前一天,自己作为新人还站在距离姐姐们一两步的身后。如今,小女也加入了花魁之列。这是许久以前的梦想……然而,从梦想诞生的那刻就已是噩梦的延续。
参拜结束后,大家便又回到了化妆室。为了触发花魁们的竞争意识将她们聚在一起,即使是有专属房间的人,也要回到化妆室待机。这样一来,谁最先被点名便一目了然。
客人点名以后,花魁会被带去自己的房间,不过有的人是没有房间的。通小町、浮牡丹、红千鸟都有房间,像是雏云和月影姐姐就没有。
当然,小女也没有自己的房间。若是有了人气,就会分到自己的房间。不过那就意味着接待了众多的客人。所以,小女不想要自己的房间,即便赎身延期也在所不惜。不过赎身延期也就意味着要当更久的花魁。在此期间,还是要不间断地工作。
想来想去,还真是人间惨剧……
不经意间察觉到目光,小女抬起头来,只见月影姐悲伤地盯着小女。恐怕她是在同情初次接客的新人花魁。正在感慨月影姐的性格就是如此的时候,小女忽然察觉一事。
姐姐们除了在澡堂里调侃了几句之外,再没有任何捉弄小女的行为。也许她们想起了自己初次接客时候的情景。
偷偷地扫视了一圈,正巧与牡丹姐四目相接,见她微微一笑,小女慌张地赶紧垂下头去。
随后悄悄地抬起头再次扫视所有的人,细细地观察她们每一个人。但是,再也没有眼神与自己相撞。不,她们是主动地不往这边看。
若是往常,还是新人的小女盯着红姐看上两眼,她会马上大声叫道:“看!看!看!有什么好看的!对我有意见啊!”
突然怒骂声响起,还会恶狠狠地瞪着小女。眼下她似乎在有意无视小女,也许是我想多了也不一定。
小町姐看上去没什么不同。但是,她没有理睬小女,反而有些不自然。往常她瞥见小女之后,都是一副“我对你没兴趣”的表情,然后移开眼神。像现在这样完全无视小女,也不像平时的小町姐。
化妆室里的异样气氛,令小女不停地颤抖。初次接客之日,是不是还有什么无法想象的恐怖在前方等待?忍棒洗礼难道只是前序,还有超出想象的痛苦和屈辱?小女的不安再次加深。
嬷嬷进来叫名字的时候,小女害怕极了。
“有客人点你了,快点过来吧。”
随着嬷嬷的催促,在浮牡丹和月影两人的目送之下,小女离开了化妆室,走向二层的接待房间。
“喔唷!这不是还没破瓜的小姑娘嘛!”
那里坐着一个肥胖的老年人,比父亲的年龄还要大。
“这位老爷是——”
虽然嬷嬷毕恭毕敬地介绍老人是哪家大铺子的前老板,小女却完全没听进去。
“能被这位经验丰富的老爷点到,咱们绯樱可真有福气。”
“哪有,哪有,老夫啊,还差得远了。”
“哦哟,您谦虚了。您狩猎新人的那些战果,咱可是非常了解。”
“还是瞒不过你啊,老夫投降。”
老人虽然像个傻瓜一般地笑出声来,但眼睛却一动不动,好似蛇眼。令人恐惧的眼神,像是要将小女全身舔了个遍。
嬷嬷使出谄媚的语言攻势,屡次劝说老人使用别馆的房间。那个房间里的设施,还有被褥也是极尽奢华,但要花上高于本馆公用房间几倍的价钱,甚至刻意媲美贵宾房间。
“毕竟是绯樱的第一次。而且,又是老爷您的点名,要是不给您准备匹配的房间,咱可是要被老板娘骂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茶壶……”
“您在说什么呢?为了不给老爷的战绩抹黑,使用上等的房间才配得上您。”
“说是这么说,那个……”
“谢谢老爷!这姑娘就卖给您啦!绯樱可真是好运气。”
他根本敌不过嬷嬷的嘴皮子,一眨眼就谈好了。
“喂,过来,还不快来跟老爷道谢。”
被心情极佳的嬷嬷训斥,小女反射性地低下头去。但是,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小女还是没有实感。
离开接待室,小女领着老人前往别馆的房间。这一路上,小女回望了好几次,倒不是担心老人跟不上,而是总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尤其是屁股周围,被厌恶的眼神盯得直起鸡皮疙瘩,无论如何都定不下心来。
总算到了房间,松了口气。当时要是知道将在这间房间里发生什么,别说松一口气,小女甚至可能会窒息。
嬷嬷告诉小女等客人在房间坐定,就要招呼客人点菜点酒。酒菜都是由花街上的饭馆外送来的,比在饮食店里用餐的价格要高很多。当然店里是要抽成的。即使让客人多花一点钱,对于自家和花魁都是好事。小女认为这话没错。不过眼下没有那个心思,也不可能有的。
幸好老人没等小女开口,就已经点好了酒菜。他显然是个老手。然后,在等待菜肴上桌之前,老人一直握着小女的手,刨根问底地追问小女故乡的事情。
在花街里,明令禁止打探花魁的过去。即便姐妹间除非有人主动提起,否则绝不会公开过去的事,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难道告诉客人没关系吗?不过,面对初次接客的小女,老人的行为也有点过分了吧。
话说回来,客人是不能拒绝的。小女只好勉强地说起,说着说着,难免又怀念起了故乡。
终于,菜肴备齐上桌,小女便与老人酌起酒来。即使此刻,老人也没有放开小女的手还时不时地抚摸抚摸,然后又握住。对于这种反反复复的动作,小女只得拼命忍耐。
数杯酒下肚,老人也打开了话匣,开始喋喋不休地炫耀自己是怎么擅长经营,在这一代扩大了店铺。小女虽然随声附和,却根本没有听进去。只是觉得不用再说故乡的事情太好了。
小女留意着往空酒盅里倒酒,附和着老人的话。由于这两个动作都是下意识做的,当注意到老人既不动筷,也不喝酒,早已沉默不语的时候,不知已经过了多长时间。
小女立刻慌张地抬起头来,发现老人那种舔舐的眼神在自己身上不断游走。
“不、不要……”
情不自禁脱口而出的话,已经听不出是小女的声音。
“不用担心,交给老夫,绝对没有问题。”
微不足道的抵抗是徒劳的,一眨眼的功夫,身上就只剩下一件和服小褂,老人将小女拖到铺盖上,正要撩起小女的下摆,小女赶紧翻身,爬着逃了出去。
“吼,吼吼。”
背后发出奇妙的声音,紧接着,屋内的氛围也诡异起来。小女可管不了那么多,径直地向走廊的纸门爬去,急急忙忙地拉住门把,迅速地往旁边扯起。
“你这是要去哪啊?”
嬷嬷跪坐在门外的走廊上。只见她正襟危坐,表情凶狠地盯着小女。
“喔唷,果然是鸨母啊!”
小女听到背后传来老人的声音,再看嬷嬷抿嘴一笑。
“还请慢慢享用。”
说着,嬷嬷轻轻地,却非常用力地拉上门来。眼前的纸门就这样被关闭了。
在紧闭的门前,小女战战兢兢地回过头。老人同小女一样,四肢趴在地上的样子印入眼帘。他似乎是以同样的姿势追了过来。
比起那滑稽的样子,还是恐惧更胜一筹。
小女迅速离开纸门前,就这样沿着屋子的墙壁向屋内爬逃。老人的气息也随着小女追了过来。他还是维持那个姿势,爬了过来。
倘若不是在这个场合,可能更像是温柔的祖父在陪孙女玩乐。可是如今哪有什么温情,只令人毛骨悚然。
小女只想着逃跑,却根本没想站起来。也许自己心里已经认定在房间内是绝对逃不了的。如此残酷的事实,自己其实已经接受了。虽说是贵宾房间,也不过只有十叠14左右。小女爬行的逃跑姿势,无疑是最后的抵抗。
起初觉得好玩的老人,很快就气喘吁吁了。
“呼,酒劲儿上来了。”
听了这话,小女依然是趴着的姿势,回头张望,见老人色眯眯地盯着小女的屁股。
“怎么样?差不多可以了吧。”
突然,老人站起身来,向小女冲过来,小女也想起身欲逃。不过,腰带被老人一把抓住了。
花魁与普通妇人用的腰带不一样,主要不会打结,只是将布缠绕在腰间,然后塞进前端的腹部位置。所以说花魁的腰带不是系的,而是缠的。这是为了避免品行恶劣的客人——比如拉着花魁一起殉情的客人轻易地抓到花魁。即使腰带被客人抓住,也可以通过转身来逃脱。平常睡觉的时候经常翻身,无意间练习过了。所以,小女就这么逃脱了。
“呼,呼,呵呵,有点意思。”
小女拼命反抗,老人却像孩子一样开心。小女就像猫逮到的老鼠,进食之前还要被玩弄一番。
“有趣是有趣,不过也够了。”
话音刚落,老人使出了不像是老年人的力气抓住小女,瞬间就把小女推倒在铺盖上。
“你啊,要学会认命啊。”
小女一下子火冒三丈,这家伙说的什么话,正欲抗争。
“故乡的奶奶、爹娘、弟妹,可都等着你赚钱回去呢!”
话音一落,小女顿时觉得浑身无力,连抵抗意识都丧失掉了。
“好,对、对,就是这样,不要那么用力嘛。然后,轻轻松松地服从客人,钱自然就来了。这世上可没有比这更轻松的买卖了。”
老人信口开河地说着,撩起小女的和服下摆,开始抚摸小女。
脸部变得滚烫。全身传来痛感,豆大的泪滴夺眶而出。羞耻、愤怒、悲伤的情绪令小女不住地颤抖、哆嗦、抽泣。而此刻唯一的希望,就是祈祷眼前的一切尽快结束。
但是,当老人接下来得寸进尺的时候,小女发出了比用忍棒那时更加大声的哀嚎。而且,这还只是开始。
小女依然无法理解对方的行为,只觉得内脏被不停地搅动,毛骨悚然的痛苦,以及强烈的厌恶感近乎将小女击溃,自己仿佛就在疯狂的边缘。若是这种状态再持续一会儿,也许小女就会真的疯掉。就在强烈的疼痛中,小女逐渐丧失了意识。
当意识恢复的时候,老人软弱无力地瘫坐在地,喘着粗气。眼前发生了什么?小女到底怎么样了?什么也不知道。只觉得自己遭受了前所未有的侮辱,接着嚎啕大哭起来。
初次接客的夜晚,小女接待了三位客人,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他们都说庆祝,全都选了别馆的房间,酒菜也都极尽丰盛。三人也都赏给了小女一大笔钱。不过,赏钱都被嬷嬷拿走了,据说这也是花街的规矩。
但是,小女没有丝毫发怒的力气。工作的严酷远远超过想象,小女剩下的就只有绝望了。
第二天,依然打着新人的招牌。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这一周,小女都是新人。
“对第一次接待的客人,就说自己是新人。”
嬷嬷说得轻松,但对于花街上的欺诈,小女只觉得恶心。
“据说花魁要是配合得好,卖上半个月也是有的。这就要看嬷嬷的本事了。”
嬷嬷盯着小女,咧开嘴笑了起来。
“像你这样的,有可能卖上一年。”
害怕男人、讨厌工作、浑身都痛,被推倒的时候就一直哭——基本就是初次接客的花魁反应,那些喜欢狩猎新人的客人就好这口,嬷嬷欢天喜地地说明着。
“放心好了。”
嬷嬷见小女满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不可能一直害怕和厌恶的,很快就不会痛了。大概一年,你就会成为出色的花魁。三年之后,就会财源滚滚地一个劲儿赚钱了。”
嬷嬷摆出像是早已看透人生的姿态,继续说着。
可恶……实在是太难受了。
工作艰辛得干不下去,但想到自己以后都只能作为花魁活下去,又是一阵莫名的恐怖,根本无法想象以后会变成什么样。
但是,从嬷嬷嘴里所说的话,到目前为止有错的吗?至少花街里的事,她没有不知道的。要说小女会积极地去赚钱,大概也不会有错吧。
不,再怎么瞎想也没有用。原本小女就没有选择。除了继续做花魁以外,根本没有其他道路可以选择。
每天、每日,年复一年,直到赎身那天到来,小女只有不断地接客。
五月×日
接客以来已经过了一个月。在这期间,小女一直在卖初夜。初次接客那天是三位客人,接下来的一周接待十九人,而这个月的数量则是八十一人。
“这可不算多啊。”
嬷嬷似乎很不满似的。无论她怎么说,小女都无法发自内心地干活,所以经常抗拒,甚至放弃花魁的使命,客人数量多不起来便是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