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染子比起惊讶,更多的是不安。伴随着刚刚睡醒的花魁的喧闹声,我将打听来的金瓶梅楼的怪事,毫无保留地说给染子。当时别馆三层酝酿出的诡异氛围,就像只有我们两人参加的怪谈会。
在我说话之时,染子没有接一句话,叙述结束之后,她仅仅念叨了一句:
“天呐!”
这句话汇聚了她的各种感情。她也在控制着情绪。
“但是,老板娘,你为什么……”
她想问的是为什么要告诉她吧。
“染子,你和樱子就像是被卷进了怪异之中。所以,我认为你有权利知道全部的事。”
“谢谢老板娘。”
见她低头向我行礼道谢,我慌慌张张地继续说道:
“还有,其实我是来找你商量,如何处理才好的?”
“我?找我商量?”
“我想你是有办法的吧。”
这回轮到她慌张起来。
“不,不行。我可没有雏姐那种巫妓的能力。”
“但你不是看见幽女了?”
“是看到了,但也只是看到,什么也做不了。”
“像雏云一样。表示无能为力吗?我不是想让你们祛除幽女,只是希望能够提供一些建议。”
“我什么也——”
对着摇头的染子,我也同样摆了摆头说:
“不,我只有你能指望了。你已经知道了过去的所有事情——”
“那是老板娘告诉我的……”
“你没有否定这是怪异现象——”
“诶?”
“同时又是没有办法,但能冷静对待问题的人……”
“呜……”
“所以,只能靠你了。”
话音刚刚落下,她的脸上就出现了后悔的表情。难道是我擅作主张告诉她过去的事,反而令她为难。
但接着她有点犹豫地开口说道:
“雏姐说她没有办法吗?”
“是的。我开始就跟她说过,想拜托她帮忙求神佛驱邪。”
我把跟雏云说的话,以及为何求助于她的原因,都告诉了染子。
“但她觉得自己并不具有祛除恶物的能力,因此断然拒绝。”
“是吗?”
染子奇怪地附和让我有点在意,因此,我马上发起追问。
“你似乎不认同。”
“不,不是……”
染子否定。无论怎么看染子都在犹豫,所以我赶紧劝她安心。
“我不会告诉她的,如果你知道什么,请说说吧。”
“实际上……”
“什么?”
“我比较在意雏姐的话……而且有两句话……”
“请告诉我。”
“不过我不知道她这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像是事先声明之后,染子告诉了我原委。
“我碰巧听到雏姐嘴里轻声念叨,还是要试着调查一下。”
“什么时候?”
“那个女的跳楼之后……姐姐们都跑进这个房间,那个场面十分混乱。我想去救那个女人,但是失败了……正在窗边茫然失措。回过神来,雏云姐就在我的旁边,发出轻声呢喃……”
“她想调查登和跳楼的事吗?”
“那就不知道了。”
“还是调查幽女的事情?”
“两种情况都有可能。”
染子这么说着,脑中回想起当时雏云轻声低吟的其他内容,还是更趋向于后者。
一模一样……跟那个时候一模一样……
目睹登和坠楼的雏云,一定想起了过去从贵宾室跳下的花魁,因而战栗不已。
为什么……为什么一模一样啊……
接着她是否对相似的悲剧又再次上演怀疑呢?当然,“幽女”这个正体不明的可怕之物始终笼罩着阴影。
还是要试着调查一下……
所以,雏云也是想独自搜查吧。从这层意思上来讲,我们目的相同。但是,要问起能不能合作,就非常难了。
“那个,老板娘……”
当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的时候,染子客气地出声喊我。
“啊,对不起。”
“没事,只是恕我多嘴。我认为静观其变更好……”
“你是指对雏云?”
“正是。”
染子点了点头,但又用慌张的语调说道:
“我不知道雏姐到底想要查什么,但如果雏姐找到了什么线索,她顺藤摸瓜就会导出结果。”
“是,没错。”
我嘴上附和,心里却不认同。我根本就不知道雏云的用意。即使去问她本人,她也不可能告诉我吧。另外,关键是如果我这么做,就破坏了与染子的约定。
“或者,找家神社也好,寺庙也好,请人来作法驱邪。”
染子可能是发现我没什么反应,接着说道。
“不,还是再等三四天吧。如果雏姐还是没有什么动静,到时再去请人作法吧。”
虽然我对雏云没有任何期待,但内心的不安渐渐散了一些。总之,事情暂时有了着落,虽然也算不上成果,就是那种不上不下的心境吧。
“这样很好。不过……”
染子表示赞同,却欲言又止,她说雏云不小心透露的消息里有两句让人在意的话。
“你在意的是另外一句话吗?”
“……正是。”
“也是在那个时候说的?”
“是的。准确地说,是她要从窗边离开,却又向窗边转过身去……”
“她说了什么?”
“这次也会有三个人,跳下去吧……”
胸口受到一阵冲击,接着我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金瓶梅楼时期,从别馆三层坠落或是差点坠落的人,有通小町、绯樱和月影三人。
梅游记楼时期,登和已经一跃而下。如果她是第一个,雏云认为还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
就是因为这句话,染子才认为观察她三到四天比较妥当。她是担心观察时间过久,可能就会出现第二起、第三起坠楼事件。
但实际上,我们连一天的缓冲时间都没有。
就在次日清晨,当事人雏云就成为了第二个坠楼的牺牲者。

绯樱的一位熟客通常会在星期三的下午光顾,我便选在那天去贵宾室找染子。那位客人在某军需企业担任要职,虽然已是高层,可还非常年轻。中杉先生每周三的深夜都会光顾,然后第二天清晨离开,近几个月都是如此。
是的,中杉先生在雏云坠楼之后,还被卷进了杀人事件。实在是厄运缠身?不,不过他遇到的那起杀人事件和我们这里的坠楼事件完全无关。那是××市经营医院的上榊家的别邸发生的学生毒杀事件。不过,这起事件到底有没有解决,我已经记不得了。
总之,那天——次日星期四的清晨,中杉先生像往常一样准备回去,染子将他送至店门。本来鸨母喜久代也要出来送客,不过就在母亲隐退之前,喜久代的视力和听力已经衰退,甚至经常腰酸腿疼,因此,她早上需要休息。送中杉先生离开的任务,就交给了染子一个人。
“……可能是周围没有人,突然就着了魔吧。”
宪兵队的左右田课长在了解情况的时候,染子这么说道。
染子接着又说自己送完中杉先生之后,进入右手边的通道。然后,径直前往深处,绕过本馆的东边,很想去看一下庭院的暗小屋。
左右田课长问她理由,染子表示登和坠楼以后,她很好奇小屋是什么样的。不过,我认为这不是主要原因。她大概是听了雏云的那番耳语,又听我说了那些怪异事件,激发起了她的好奇心。
她们的行动宛如命运的分岔道。对于雏云来说是夺命之路。对于染子来说却是救命之路。
“咚!”染子说她从暗小屋折回的途中,听到通道那边发出沉闷的巨响。她觉得声源来自于另一侧,便拔腿跑过通道,来到店门口,发现对面蓬莱楼的茶壶绷直着身体,凝视着梅游记楼的别馆,染子也跟着将目光转向那里,雏云就倒在别馆的正前方。以上就是事情经过。
据说染子送客的时候,曾碰到过蓬莱楼的茶壶,双方打过招呼。时过境迁,现在染子和茶壶只得四目相对,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他们同时尖叫起来,然后分别冲进各自店里。染子直接跑向内室,在纸门外就大声喊道:“老板娘!出大事了!”
“雏云姐……雏云姐,从贵宾室掉……下去了。”
睡意一扫而空,同时强烈的颤栗感袭来。
“她是自己跳下去的吗?”
我赶紧跳出被窝,拉开纸门。
“是的。不是的……”
染子点头,又马上摇头。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如同登和那时候一样,不止警察,宪兵队也来了,立即着手进行现场勘验和取证。等到调查结束,我请左右田课长到内室落座,请求他说出自己的想法。若是课长闭口不语,我会非常不安。
对了,课长向我说明,宪兵队再次出面是因为死去的雏云是登和坠楼事件的目击者之一。登和事件已断定为自杀结案,不可因为雏云的死再起波澜。果然关系到登和的公公,所以,才需要交由宪兵队出面。
听到左右田课长向蓬莱楼的茶壶盘问,力图证实染子的证言时,我相当的震惊。
“您是在怀疑染子?”
“她就住在贵宾室啊。”
“可……可是,就凭这一点……”
“老板娘,别这么激动!第二代绯樱的嫌疑已经排除了。”
“真的吗?”
听完这话的我又喜逐颜开,课长再次苦笑起来说道:
“蓬莱楼的茶壶目击到了雏云坠落在别馆正门前,接着第二代绯樱从本馆和别馆之间的通道处飞奔出来。经过查证从坠楼到绯樱出现,也不过只有一分钟左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雏云从别馆三层推下,再跑到别馆二层,通过连廊奔向本馆,再跑下本馆一层,从厨房后门进入通道,奔到楼外。即便是腿脚灵活的男性,也绝无可能办到,何况你家第二代绯樱还穿着和服。”
“的确如您所言。”
“而且,要是那样,动静可不会小,绝对会吵醒几个在走廊附近房间内睡觉的花魁。跑到别馆的一层还会吵醒周作。登和那时不就是这样吗?可是花魁和周作,都没有听到走廊里有跑动声或上下楼梯的声音。”
“听您这么说,我可算放下心了。”
“而且我认为第二代绯樱根本没有杀害雏云的动机。确认她的不在场证明,只是因为她是贵宾室的主人。”
左右田课长的话让我很在意。染子被排除嫌疑的短暂欣喜过后,另一种不安又涌动了起来。
“请等一下。照您所说,好像其他人有杀害雏云的动机或机会……”
“每周三晚上都有一个叫中杉的光顾第二代绯樱吧,你们店内的人不是都知道吗?”
“是的,他是贵客,因此所有人都知道。”
“也知道他会留宿一晚,次日清晨回去吗?”
“我想是的。”
“第二代绯樱会送他出来,并在门口聊上一会儿,大家也知道吗?”
“是的。不过因为登和事件的影响,中杉先生今早没有聊几句,很快就回去了。”
“所以,她才会去暗小屋看看。虽然早早地送走了中杉,却没有比平时更早地回到房间。”
“这……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明白左右田课长的意思。不,其实内心已经有所察觉,那背后的含义让人恐慌。
“就是说店内所有人都知道星期四的早上,别馆三层空无一人。”
“难道说……”
“事先找个理由叫雏云出来,趁第二代绯樱没有返回的时机碰面,就有可能瞅准机会将她推下楼。”
“可,但……但是……为何要选在贵宾室……”
“按理说是为了伪装跳楼自杀。不过选在梅游记楼的别馆三层,可能还有别的期待吧。”
“什么意思?”
“不只登和,从金瓶梅楼时期,那个房间就接连发生坠楼事件。只要不留下明显指向他杀的证据,大家就会觉得是怪异所为……不再深究。不过,要将被害人的死全都嫁祸给幽女肯定行不通,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伪装成与幽女有关的精神错乱。凶手如果是这么考虑的,也没什么奇怪的。”
这话听起来让人哆嗦。比起幽女作祟,有人企图利用这一点杀害雏云更加令人恐惧。
“谁……那会是谁……动,动机是什么?”
“问题就在这里。”
课长轻叹一声。
“有嫌疑的人,无非是登和坠楼那会儿,驻留在那间房里的人。”
“浮牡丹、红千鸟、月影,还有哥哥……这四个人吗?”
“没错。”
“为什么?为什么只锁定这四个人?”
我有点生气地问道。因为周作哥哥也被列为嫌疑人之一。
“雏云与登和不一样,她从金瓶梅楼时期就在店里工作。除了四人以外,她与很多人都有交集,也许就有着什么杀人动机,不是吗?”
“嗯。”
左右田课长姑且反应一下,接着说道:
“但是,登和坠楼是星期一,今天是星期四,已经不能按照单独的案件看待。也就是说,我认为雏云的死和登和坠楼难脱关系。”
“怎么会……”
“如果如老板娘说的,有人从金瓶梅楼时期就对雏云抱有杀意,那为何不早点对她下手?为什么要拖到现在?又该作何解释?”
“那个……”
我绞尽脑汁地在想。
“刚刚课长您说的,正好可以解释这一点。”
“我刚刚说的什么?”
“嗯,您说的凶手借用幽女怪谈来杀人,故意混淆案件,误导调查方向啊。”
“原来如此。凶手想除掉雏云,苦于没有下手的机会,就这样过了一年又一年。近期恰好发生了登和坠楼事件,凶手就决定利用这次机会,杀害雏云。”
左右田课长露出淡淡的微笑,接着说道:
“我很惊讶,哎呀,败给你了。”
“您客气了,我可担不起啊。”
“不必谦虚。这是非常锐利的切入点。通常情况下,在同一个场所连续出现死者,这一定会引起各种猜疑。这间贵宾室又相当特别。这次的情况,也有可能是凶手有意布置成由登和跳楼引发的连锁自杀事故。”
课长频频地点头,一脸佩服,不过很快他就换回严肃的表情。
“但是,老板娘,说来有点抱歉。登和坠楼的那天,居然有六人聚集在那个房间,我对于这个异状,始终无法释怀。”
“是吗?”
果然……我心里这么想着,但嘴上没有说。
“而这六个人的其中一人,在登和跳楼的三天后,以近乎完全相同的方式坠楼而死。那么,怀疑其他几个人也合情合理吧?啊,我不是强迫你同意我的观点。”
“不……您说得在理。但是动机是什么呢?”
“雏云目击到了杀害登和的凶手,并对凶手说了,这个动机怎么样?”
“您是说雏云勒索那个人了?”
我觉得这个推测不太可能。不过,左右田课长也摇了摇头。
“不一定。雏云可能是以巫妓的身份说了什么。然后,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断送了性命。”
“为了封住雏云的口……”
“没错。老板娘也听说了吧,在登和坠楼的现场,雏云曾经低声呢喃的那句。”
“她好像说要去调查什么?”
“是的。”
“是染子告诉您的吧。”
“嗯。可能没有染子听得清楚,但那句呢喃除了染子本人,可能也传到了其他人的耳朵里。这事如果在调查登和跳楼的期间告诉了我……”
“非常抱歉。”
我低下头来致歉,课长轻轻地点点头。
“也就是说雏云可能握有登和跳楼的线索。如果是这样的话,登和的死就是他杀,凶手就在那四人之中。”
内室之中一阵沉默。我又沏了一壶茶,想着怎么回答才好,陷入了不知所措的处境。但现在我焦虑也没用。除了倚仗左右田课长解决这个事件,别无办法。
“在登和遇难的时候,左右田课长就提醒过我今后要多加注意,还是发生了这样的事……”
我深深地低下头去,双手抵地进行道歉。
“我没有承担起老板娘的责任……”
“您没有必要道歉。快,把头抬起来。”
我抬眼窥看课长,他的脸上竟隐约浮现出羞涩的表情,令我大吃一惊。
“现场虽然还有很多疑点,但我们也不想将事情闹大。话说回来,当初是我认定登和的死是自杀,这点不会有错。所以,道歉的话……也该是我。”
“不,不,哪里的话。”
就在我准备再次低头行礼的时候,左右田课长立刻伸出一只手来阻止。
“还有,老板娘——”
课长露出颇为严肃的表情说道:
“几个嫌疑人与登和,真的没有任何关系吗?”
“啊?”
“其实老板娘有些线索吧?”
“没……”
想要否定,却被课长紧紧地盯着,心想瞒不过去了。对方已经看透了,也许搪塞不过去了。即便我再佯装不知,对方可是宪兵队的上校。他想调查的话,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可以查到。
于是,我决定向这位非常友善的左右田课长说出我的疑虑。
“非常抱歉。我也不是想隐瞒什么……”
“我没有这么想。”
他的语气很柔和,如此就更容易进行交谈。
“是我自己擅自揣测的,完全没有实据。”
事先声明了自己的立场。课长也点头认同,然后我便将自己的疑虑,按照次序告诉了他。
由于我曾经听浮牡丹说过“居然是登和小姐……”所以,我猜测她们好像认识。但是,浮牡丹与登和完全不像有交集的样子,她好像还有意地避开。登和直到最后应该都不知道有浮牡丹这么个人。
红千鸟则是发现她在金瓶梅楼时期的熟客,貌似是登和的公公。也许在那个时候,听那位熟客炫耀过儿媳妇,让她联想到了登和的身份。然后,她找到另一位熟客漆田大吉进行调查。漆田又跑来向我刺探。红千鸟和浮牡丹一样,没有与登和接触的迹象。红千鸟没去接触登和,可能是因为她那有点别扭的性格所致。
月影呢,对登和本人没有兴趣,而是对她怀孕的状况有了反应。不过,我不清楚她当时是怎么样的心情。但月影处理登和的话题时,情绪更加不稳定。还有,月影也没有接触过登和的迹象。
关于雏云,左右田课长也从她本人那里问过情况,我这里就省略不再阐述。
周作哥哥自从登和搬入以来,行为就变得古怪,但我想不到有什么理由。
我告诉了课长以上的内容。
“关系都很微妙啊。”
保持沉默、侧耳倾听的左右田课长,说出这样一句感想。我有点开心地继续说:
“以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都不足以构成杀害登和的动机吧。”
“如果是有计划地杀害登和的话……”
课长一脸凝重地说。
“您的意思是……”
“我之前也说过,如果登和是他杀,就是凶手抓住了突然降临的绝好机会,突发性地进行杀人。”
“因为事先没有人能预测登和会在那个时间坠楼。”
“嗯。从暗小屋到贵宾室,也是出于她本人的意志。”
说到这里,我不禁就想到了幽女……不过还是没敢提出。
“凶手无论怎么拟定计划,都无法掌握登和的行动。”
“退一万步来说,即使他有办法可以操纵那样的行动,也不可能预测到她会早产。”
“对了,据说前老板娘已经帮忙找好收养婴儿的人家了?”
“嗯,托您的福……”
他们连这个都认真调查过了,令我震惊的同时又有所畏惧。
“因此,若是他杀——”
左右田课长以平稳的口气回到正题。
“不仅是突发性杀人,还有可能是冲动杀人。”
“就像前些天课长您说的,因为眼前突然出现下手的好机会……所以就动手了,是这个意思吗?”
“是的。如果有机会能杀死她,而且又不会被怀疑是凶手,便不惜下手杀人。就是这样的动机。”
完全想象不到。
“想要除掉登和,却又不想亲自动手被捕。刚好登和正欲跳楼,但第二代绯樱却要阻止。于是,凶手就装成帮忙救人的样子,实则将登和推落——”
我想象着那种场景,身体不禁颤抖一下。
“不巧的是,雏云目睹了这一幕。因此,凶手就利用每周三夜晚,中杉都会光顾贵宾室的习惯,计划杀害雏云。凶手对雏云说要谈有关登和之死的话题,在坠楼现场见面,然后约雏云到贵宾室,这也合情合理。”
“课长,那……您认为谁是凶手?”
虽然不想听到答案,但又不得不询问这样的问题。
“所有嫌疑人都有机会,也都有疑似的动机。但是,只从老板娘告诉我的内容考虑,机会和动机确实比较薄弱。除此之外,还要有其他的隐藏线索。”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发现别的线索,就无法认定谁才是凶手。”
“仅凭现有的线索,甚至都无法断定登和和雏云是他杀。”
我稍稍安心地叹了一口气。左右田课长并不认同她们两人是自杀,不过苦于没有证据,无法作为杀人事件来调查。”
“老板娘也不认为雏云会要挟别人。”
左右田课长继续问道,虽然我不明白他的用意,但马上就回答了。
“嗯。我想无论问母亲,还是喜久代或是其他花魁,都是相同的回答。”
“这样的话,凶手就没有必要马上解决掉雏云。”
“……没错。”
“那样一来,凶手是利用那个贵宾室的影响,试图借用特殊场所的异常力量将雏云杀死。可是时间距离登和之死也太近了,搞不好会让人们将雏云的死和登和坠楼联系起来,一般情况下凶手会尽量避免吧。”
“事实上,课长您刚才就是那样怀疑的。”
“中杉的习惯随时都可以利用。花街和外面的世界不同,传言很快就会消失。如果雏云的死发生在登和坠楼事件的一个月后,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聚集目光。凶手完全没必要如此焦急地上演连续死亡的戏码。”
“您说得有道理。”
我赞同课长意见的同时,却发现自己越来越糊涂。
“那到底要如何考虑呢?”
“老板娘,我们刚刚都在严肃地探讨两起案件,但我接下来要说的是另一种层面的考量。”
课长突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要将雏云的死作为他杀来调查,无论如何都会联想到登和的死。如此一来,跟前面提交的报告中的‘因为非自愿生产,造成突发精神混乱导致冲动坠楼自杀’的结论产生矛盾。这样的话就麻烦了。”
“是的。”
也许是我的反应表现出了然于胸的态度,左右田课长压低声音,向我阐明了非常重要的事。
“老板娘,你也隐约察觉到情况的复杂了吧。登和如果不是自杀事故,可就相当棘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