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对,我本以为她会有恐惧感。”
搭档:“所以说,很可能‘无头人’是指她的某种观点。”
我:“呃…好吧,暂时也没有办法确认,我们先不争论,继续下去。那‘独眼人’呢?”
搭档:“‘独眼人’就不同了,他们明显比‘无头人’更具有象征意义。”
我:“巨大的眼睛是不是意味着注视?”
搭档:“理论上是,但是她并没有提到这点,所以我觉得‘独眼人’很可能带有审视的色彩。”
我:“审视?哦,明白了,在梦中审视自己的…但是,她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审视自己呢?”
搭档停下脚步看着我:“我猜,那个独眼人对她来讲可能有特殊含义。但是,在得到更多信息之前,我猜不出…哎?等等!你刚才说她审视自己?”
我:“对啊,怎么了?”
他皱着眉,用食指压着自己的下唇,“这个我没想到。难道说…”
我愣了一下就明白了:“呃…你不是想说那个吧?”
搭档:“但实际上很可能就是。”
我:“要照这么说的话,恐怕‘无头人’也得推翻。”
搭档:“不见得,能说得通。”
我:“那,是不是还得再进行一次催眠?”
搭档:“是的。”
我:“那这次的重点?”
搭档:“诱导。”
我:“往哪个方向诱导?”
搭档:“让她跟着‘半面人’走。”
我:“哎?你确定?”
搭档得意地笑了:“确定,我们被误导了。‘半面人’不是‘他’,而应该是‘她’。我有99%的把握能确定梦里所有的‘怪物’,都是她自己。”
第二天。
她:“还要进行一次催眠吗?”
我:“嗯,这次不大一样,我们希望你能克服一下恐惧心理,跟着那个‘半面人’走。”
她显得有些犹豫。
我:“害怕?”
她点点头:“刚才我看录像的时候就想起来了,不光是脸,他的头也只有半个,另半边是空的,所以…”
我:“只是在梦里罢了,必要的时候我们会给你提示。这点是可以保证的。”我故意使用第一人称复数来安抚她。
她想了想,点点头。
“放心吧。”搭档恰到好处地补充了一句。
在催眠的时候,我一直在注意观察她的状态,虽然她是很容易接受暗示而进入状态的那种人,但是我要确保达成深度催眠,否则我的提示将不会被她接受。不过,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她非常放松,并且很配合。
我:“你回到诺丁汉了吗?”
她深吸了口气,停了一会儿:“是的。”
我:“你能看到什么?”
她:“看到…街上有人…”
我:“是些什么人?”
她:“一些…一些没有头的人…”
我:“还有吗?”
她:“还有…还有一些只有一只眼睛的人。”
我:“他们注意到你了吗?”
她:“没…没注意到我…只有那个、那个人会注意我…”
我:“你是说只有半个头、半张脸的那个人吗?”
她:“是…的。”从她的迟疑中,我能看出,她还有恐惧感。
我:“不用怕,你不需要害怕任何人,我们在保护着你。”
她:“我…我不怕。”
我:“很好。她出现了吗?”
她的身体开始有些紧张:“没有…但我知道她在哪儿…”
我:“她在哪儿?”
她略微不安地抽搐了几下:“她就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
我:“我要你现在平静地回过头,看着她。动作要慢,要镇定,你不用害怕她。”
她:“好的…我…不怕她…”
我:“非常好,你做到了。”
她:“是的…我…我现在在看着她。”
我:“她并没有抓着你,对吗?”
她:“没有…没有来抓我…”
我:“现在她在做什么?”
她显得有些困惑:“她要我跟她走。”
我:“跟着她走,我们就在你身后保护着你,跟着她走。”
她深吸了一口气:“好…好的。”
我故意停了一会儿:“现在在什么地方?”
她:“一条…一条小街,我认识这里…”
我:“这是什么地方?”
她迟疑了几秒钟:“我在…我在这里住过…”
我:“很早以前吗?”
她:“是的。”
我:“那是什么时候?”
她:“上学的…时候。”
我:“她带着你去了你求学时曾经住过的地方,对吗?”
她:“是的。”
我:“到了吗?”
她:“在房间里…”
我:“房间里都有什么?”
她:“和…原来一样,一模一样…什么都没变…”
我:“她要你做什么?”
她:“站在…镜子前…”
我:“你要按照她说的去做,不会有危险的,有我们在,按照她说的做。”
她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好的…按照她说的做…”
此时,搭档无声地抱着肩,站起身。
我:“告诉我,你做到了。”
她:“是的,我做到了…”
我:“你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了吗?”
她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是、是的。”
我:“你看到了什么?”
她:“我…我…”
我重复了一遍指示:“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她:“我…我也只有半个头、半张脸…”
我:“现在她在做什么?”
虽然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但身体并没有强烈的反应,我知道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还在控制之中。
她:“她…站在了我的身后…”
“站在了你的身后?”我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搭档皱了皱眉,想了一下,然后不停地对我比画出照镜子的样子。
我明白了。
我:“告诉我,现在你从镜子里看到了什么?”
她突然平静了下来:“我们,合成了一个完整的头…完整的脸…”
我对搭档点点头,准备结束催眠:“非常好,你即将醒来。”
她:“我…醒来…”
我:“当你醒来时,你会记得刚刚所说过的一切。”
她:“我…会记得…”
我:“当我数到‘3’的时候,你就会醒来,并且感觉到很舒畅,很轻松。”
她:“我会舒畅…我会轻松…”
我:“非常好。1…2…3!”
她缓缓地睁开眼,盯着沙发前的地板愣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看着我。
我看到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搭档走过来对我做了个手势,我起身让他坐到中年女人面前。他略微前倾着身体,看着她的眼睛。
她:“我…”
搭档:“她不是来抓你的,对吗?”
她含着泪点点头。
搭档:“你现在清楚了?”
她依旧点点头。
搭档:“要喝水吗?”
她笑了一下,摇摇头。
搭档把手里的纸巾递过去:“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了,除了上学以外,你在诺丁汉的时候还发生了什么?”
她接过纸巾攥在手里,深吸了口气后又长长地吐出,同时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和老公在诺丁汉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怀孕了。”
搭档:“你儿子?”
她:“嗯,当时我们都有点儿意外。”
搭档:“上学的时候?”
她:“不,那是毕业一年后故地重游。”
搭档:“之后你因此而放弃了很多,对吧?”
她:“是的,你怎么知道?”
搭档笑了下:“我的职业。”
她:“我几乎忘了这点,谢谢你们。”
搭档:“先别急着谢,我们来一条一条理清吧。”
“好。”看上去,她镇定了一些。
搭档:“虽然你目前的生活一切都好,但你对此并不满意,是吗?”
她:“是的,我现在什么都不缺,虽然不能每天跟老公和儿子在一起,但是他们都非常关心我,也非常爱我。只是,我觉得还少了点儿什么。”
搭档:“丢在诺丁汉了?”
她笑了笑:“嗯,但我只能带这么多行李。”
搭档:“梦想不是行李,也不是累赘。”
她叹了口气:“你说得对,是我太没用了,现在才明白。”
搭档:“其实你并没有失去什么。虽然结婚有了孩子,并且曾经为此放弃了很多东西,可是有些东西并没有离开。”
她:“可是,我担心他们会觉得我…”
搭档:“你看,你现在衣食无忧,孩子也大了,不需要太多的照顾。你真正担心的只是没有了当初的自信罢了。”
她:“是有点儿…我都这么大了…好吧,你说对了,我那个自信没了。”
搭档:“你当初在哪个学院?”
她:“艺术。”
搭档:“专攻?”
她:“绘画。”
搭档:“之后再画过吗?”
她:“没有…哦,不对,有过两次。”
搭档:“什么时候?”
她:“一次是看到老公牵着儿子的手教他走路的样子,我觉得很有趣,就随手画了一张速写。我老公很喜欢那张画,特地镶了一个镜框,现在还摆在他办公室的桌子上。另一次是儿子刚高考完,他坐在窗边看着外面发呆,样子很帅!当时我觉得看着特别心动,就又画了一张速写。”
搭档:“他看了吗?”
她看上去略显得意:“他惊讶得不行,问我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展示过。”
搭档:“他说得对,你为什么没再画?”
她:“我都这个岁数了,还画画…多不好意思啊。”
搭档:“这跟年龄有什么关系?而且你很清楚自己心里还在渴望着那种感觉,对吧?”
她点点头:“嗯,有时候我觉得工作没意思透了,但又不好意思跟老公说我不工作了,虽然家里并不缺钱,但是我还是整天忙于工作。”
搭档:“你梦里那些无头人就是这么来的。”
她:“嗯,整天忙些无头无脑、莫名其妙的事情…”
搭档:“好了,现在,我们来彻底地聊一下你的问题吧。虽然你对此已经很清楚了,但是我可以肯定,你并不理解为什么会有压力。”
她:“好。”
搭档:“你的压力并非来自于工作,这点我们都清楚了。你的压力来自于自身,或者更进一步地说——来自于对曾经梦想的放弃。你曾经希望能够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并且有所成就,但是为了你先生和孩子,你暂时放弃了那个想法。多年以后,当你先生的事业稳定了,当你的孩子长大了,你借此获得了成就感和满足感,但是也正因如此,你反而会不安——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不过,有一点你是能确定的,对你来说,没有什么比现在你所拥有的这些更重要、更值得守护的了。”
她:“嗯,不需要想我就能确定。”
搭档:“可越是这样,你越觉得少了点儿东西…我记得你说过那个梦是一年前左右开始的吧?”
她:“嗯,一年多一点儿。”
搭档:“因为一年前你想起了自己当初所放弃的另一个方向——正是在诺丁汉,从怀孕开始。”
她:“是的。”
搭档:“你对自己的决定从未后悔过,只是…有那么一点点遗憾。你梦中表现出来的正是对自己的不满。诺丁汉那个场景是你当初改变自己未来方向的决定地点,‘无头人’暗示着你对当下迷茫状态的自我否定,‘独眼人’…我想,他们对你来说一定有特殊的含义。至于你一直恐惧、逃避的‘半面人’,其实就是你自己,因为你发现镜子里的自己是不完整的,你所欠缺的正是你当初舍弃的。你无比渴望能重新面对你的梦想,但是你又觉得那似乎和你的年龄与身份不大合适。所以,你尽可能地让自己处于忙碌的工作状态——但你心里又很清楚,那不是你真正想要的,可是你又无法去填补那份空虚感…”
她打断搭档:“别说了,停!你说得一点儿都没错,的确是这样…可是,我该怎么办?”
搭档费解地看着她:“怎么办?我不明白,你究竟被什么所限制呢?你的周围没有框架,没有约束,而且你也很清楚,你对自己曾经的那份梦想有多渴望。既然是这样,那你为什么还要犹豫呢?难道你先生和孩子会因此而笑话你?我不信。”
此时,她脸上的表情游移不定。
搭档:“好了,现在能告诉我,‘独眼人’对你来说有什么特殊含义了吧?”
她愣了一会儿,才喃喃地说出口:“‘观察这个世界用一只眼睛足够了,另一只则用来多看看自己。’——这是当年我最喜欢的一个导师说的。”
搭档轻松地靠回到椅背上:“正是这样。”
大约在3个多月后,我们收到一个钉装得严严实实的大木头盒子。我们花了好大力气才把它打开。里面是一幅油画。
画面的色调很饱满,有一种油画所特有的厚重感。
画中,一个穿着短风衣的男人靠着街角的路灯杆,正在翻着手里的报纸。阳光洒在他脚边的石板路上,路边是一排排有着黑色三角形房顶的小店铺,玻璃窗折射着阳光。更远处是一条泛着波光的水域,看上去暖暖的。在画布左下角的那行字,是这幅作品的名字:专注的阅读者。
搭档凝视了一会儿,在征求我的同意后,把它挂在书房里了。
至今还在。
05 完美记忆
“…他是什么时候伤到的?”搭档边说边避开一个端着满满一托盘针管和针头的护士。
我:“上周。韧带和软组织损伤。”
搭档:“明白了,那他多久才能恢复训练?”
我:“不好说,如果完全遵照医嘱的话,可能两到三个月,但目前看危险…”
搭档:“你是指他私下跑出来做体能训练?”
我在病房门口停下脚步,点了点头:“这就是求助于我们的原因——他的教练和指导人员认为是心理问题。”
搭档:“好吧,让我先跟他聊聊看是什么情况。”
我推开了病房门。
大约在3天前,一个从事体育相关行业的朋友找到我,问我能不能帮个忙,接着不由分说就把我带到了某医院。我见到了在病床上的他——某颇有名气的运动员。通过与他本人的沟通,以及和他的教练、指导还有部分队友的接触后,我大致上了解了一些基本情况。
这名运动员出道很早,曾经是某项运动的新秀。不过,太早成名也给这位年轻的体育明星带来了不小的问题——自我膨胀。我曾经在前几年的报纸上看到过相关报道:这名体育界的新秀被拍到烂醉在某酒吧门口。那张照片成为了那段时间的新闻,公众在扼腕叹息的同时也宣布:这个年轻人被过早的成功给毁了。然而,在去年年初的时候,沉迷于享乐、混迹于娱乐场所的他痛改前非,又回到了训练场上。之后经过将近一年的训练,他重回赛场并以极佳的表现所向披靡,在该运动项目的世界排名直线上升。就在所有人都惊讶并且感慨浪子回头的时候,他负伤了,原因是体能训练过度。而且,这不是教练或指导要求的,是他几近疯狂的自发训练造成的——瞒着教练、指导偷偷强化体能。这种情况自从他复出以来常有。他身边的所有人,队友、医生、指导、教练甚至营养师和陪练都反复警告过他,不过很显然那没什么用。所以这次负伤后,他的营养师——也就是我的朋友——找到了我。通过一次接触后,我觉得这不是我一个人能解决的问题,所以第二次去医院的时候,我带上了我的搭档——相比较而言,他更精于心理分析,这样我们才好判断他是源于什么动机,以便能对症进行暗示和诱导催眠——假如真的是心理问题而不是某种脑部损伤的话…因此有了前面的那一幕。
进到病房后,搭档只是经过短短几分钟的寒暄,就直接进入到正题。
搭档:“…像你这种韧带拉伤,除了各种按摩和冷热刺激疗法外,就只能静养了吧?”
运动员点了点头:“没办法,所以说非常浪费时间。”
搭档:“我觉得这种浪费时间是有必要的,就跟射箭一样,先有个拉弓酝酿的动作,才会有射出时的爆发。”
运动员笑了笑:“我倒宁愿是射击,扣下扳机即可,这就是冷兵器消亡的原因。”搭档轻扬了一下眉,他惊讶于对方的反应。
搭档:“我们只是打个比方,毕竟人体不是机械,我是指需要适度张弛,再说了,难道你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吗?”
运动员:“相比之下,我更在乎什么时候能开始训练…我知道,你会像他们一样告诉我要休息,要调整,但是我觉得我的身体是有更多的潜力还未发挥出来的,这点我深有体会——每次当我筋疲力尽,觉得快撑不住的时候,才能突破某种极限…对于自己的身体,我还是非常清楚的,我并非是那种上瘾的运动沉迷症。”
搭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对了,能问问你几年前为什么…呃…我是指那会儿你好像是退役了,对吧?我知道这么问很不礼貌,假如你也这么觉得,你可以不用回答或者干脆轰我走。”
运动员大笑:“怎么会呢,那不光彩的过去是我自己造成的,所以我不会回避这个话题。”停止大笑后,他沉吟了一阵儿才再度开口,“说自己那时候太小吧,其实是借口…我曾经认为整个世界都是我的,只要我想要,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那时候,我从未意识到荣耀代表着什么,因为它来得太容易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说起来,我的确是有一些天赋,问题也就在这里:我认为自己的天赋代表一切。稍微努力那么一下,稍微用心那么一点儿,稍微专注那么一些,就OK了。很傻,对不对?”
搭档:“年少轻狂。”
运动员:“没错,就是这样。因为来得容易,所以才挥霍,所以才张狂。那时候,我甚至在开赛前就放言我会夺冠,我会胜利…”
搭档接了下去:“更糟糕的是,你的确实现了自己的狂言。”
运动员:“说得太好了,就是这样!那时候我仗着自己年轻,用体力弥补训练不足和技巧上的失误,所以我更加狂妄,最终不可一世…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自甘堕落,开始享乐…唉…想起来都会脸红,真是一个又傻又混的蠢货…”
搭档:“你是指因为骂裁判而被停赛?”
运动员点了下头:“嗯…”
搭档:“那两年你都做了些什么?”
运动员:“酗酒,跟女人鬼混,还差点儿染上毒品…反正是荒废着。”
搭档:“那后来是什么促使你又回到训练场的?我这么问是不是有点儿像个小报记者?”
运动员笑着挠了挠头:“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儿…我回来,其实是因为有一次闲极无聊,搜索自己原来比赛的视频看。”
搭档:“有什么感受?”
运动员:“震惊。”
搭档:“震惊?”
运动员:“是的,震惊,我震惊于自己的体能、灵巧,以及一些基本素质。”
搭档:“嗯?那不会让你更加膨胀吗?”
运动员:“不不,你没听懂我的意思,我是说看着自己的动作感到震惊这件事本身。”
搭档:“啊…我明白了,指的是震惊于过去的自己,而且意识到两年的荒废已经使你无法做到了,是这样吧?”
运动员沉重地点了点头:“是这样。看着自己曾经朝气蓬勃的样子,我突然明白了,我往日的所有成就,其实源于各种自己曾经看不上的笨功夫和基础训练,正是那些才让我掌握了我的天赋。所以那时候我才明白自己有多笨、多蠢…”
搭档:“再问你一个小报问题:那时候你有多出色?”
运动员:“我们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因我而骄傲,包括我的对手。”
搭档:“现在呢?”
运动员:“如果那几年不浪费掉,我早已远远地超越…”
搭档打断他:“等等啊,上一个赛事,你不是已经重新夺冠了吗?”
运动员:“你们看过我当年的比赛录像吗?我现在还不及那时的一半!”
搭档:“你的目标是那时吗?”
运动员:“不,我要超越!”
搭档:“可是,照你目前的训练强度来看,这样下去可能会毁了你…”
运动员:“不可能,我知道自己的潜力还未真正释放出来。”
搭档眼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得意:“嗯…我明白了…”
在回来的路上,我问搭档:“你发现什么了?”
搭档翻着手里的杂志:“你应该换个问题。”
我扶着方向盘笑了,这个家伙一贯如此:“OK,请问,您知道问题所在了?”
搭档把杂志扔到后座上,眯着双眼:“不过,在这之前,还有几个细节我想知道。”
我:“什么?”
搭档:“你跟他的队友、教练和指导都聊过,对吧?”
我:“对。”
搭档:“他现在真的就是他说的那样吗?远远不如当初?”
我想了想:“这个没法直接作比较的,你知道,评述不一,我觉得他的教练和指导的说法比较客观。”
搭档:“说说看。”
我:“几年前的时候,他的表现确实非常出色,而且当时他所遇到的对手也并非泛泛之辈,都是这项运动的顶尖好手。但不容忽视的是,恰好那时期他正处于高速成长期,所以很多方面他自己能感受到还有上升的空间。然而,在复出后这一年多里,他已经开始进入到稳定期了,不过他似乎并没意识到这点,只是一味地期待着自己能够更强大,所以就造成现在这种‘永不满足’的状态。可真的按照实际水平来看,现在的他更出色,因为他除了能够充分利用自己的天赋外,还能自我鞭策…但是鞭策得有点儿过了…大概就是这样。这是他的教练和指导说的。”
搭档:“嗯,我懂了…不过,关于上升空间的问题,我认为还有很大的余地。”
我:“为什么这么说?”
搭档:“他的体能已经开始进入到稳定期了,但是其他方面还有更多的空间。”
我:“你指什么?”
搭档转过头问我:“你知道人的无限潜力来自于哪儿吗?”
我:“训练?饮食?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