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笑说:“为什么出去等啊?这屋里有什么问题吗?”说着我就推开王伟往里走。当我的视线不再被墙角所阻碍时,我终于知道了王伟刚才一直面朝里在看什么。可就是在那一瞬间,我感觉脑后一痛,眼前一黑就没有了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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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来之后看了眼表,昏迷的时间并不长,只有两三分钟,可王伟已不在屋子里了。头还是很痛,还有点眩晕感。在我前方一步远的地方就是房东的尸体,仰面朝天地躺在墙拐角的后面,腹部的衣服完全湿透了,红红的。她身子下面有着一层厚厚的血液,胃部插着一把匕首。
死亡难道无法停止吗?这是诅咒还是什么?我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尸体,感到了一种来自灵魂的震颤。颓然地坐在了身边的床上,我说不清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这栋楼里发生的第一件案子就是我经手处理的,之后的案子我也都有参与,从开始到现在才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却已经死了五个人。这种连续不断的死亡我真的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我发了一会儿呆才醒悟过来这是谋杀的现场,而我却什么都没有做,想到这儿我赶紧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公寓,可哪里还有王伟的影子。掏出手机,我赶紧给宋队打了电话。宋队听我说完之后沉默了片刻,在电话里就能听见他那沉重的呼吸声,我想他也是太震惊了。之后他说:“你在那里别动,保护好现场,我马上带人过去。”
当大家都赶过来时,我还没有从那种怪异的情绪里走出来,像个局外人一样在一旁看着同事们忙。几个同事在配合法医检查尸体,宋队拍了拍我,让我和他出去。到了门外,宋队点了一支烟,说:“怎么了?别自责,你是没什么防备才遭了黑手。而且要不是你正好遇上,尸体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呢,到时候估计凶手早就跑到别的省市去了。”
看着宋队吞吐的烟雾,我说:“给我一支烟吧。”
宋队一愣,他是知道我不抽烟的,不过没多说,掏出一支烟递了过来,又帮我点上。我吸了一口,呛得直咳嗽,不过感觉清醒了很多。我摇摇头:“自责是难免的,房东和我说过好像有人跟踪她,也让我帮忙注意下王伟,可是我根本就没当回事。”
宋队抬手拍了拍我:“智者千虑还有一失呢。行啦,振作起来,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知道凶手是谁了。对了,你还没说你怎么又到这儿来了?”
我说:“我正要和您说呢。不过这话也不大好讲,因为也都是我的猜测。”
宋队看看我,说:“先说来听听。”
接着,我就跟宋队讲了我对徐珊那个宿命论的想法。现在房东又死了,我就更怀疑这个所谓的宿命不是那么简单。重点或许就在那个“孩子”身上!
宋队听完之后,思考着说:“你的意思是房东也和徐珊说的报应有关?”
我点点头说:“还记得徐珊被抓之后和房东单独说过一次话吧,房东从审讯室里出来脸色就不大好。我推测徐珊应该就是和房东说起了那个报应。她们十多年前是同事,我想或许当年她们一起做过什么不太好的事情,所以才让徐珊念念不忘。”
宋队说:“就算你的推测都是对的,但是为什么事情都选择在这个时间段里爆发呢?而且如果只是涉及房东和徐珊的报应,那为什么死了那么多无关的人?这些问题你都想过吗?”宋队抬手阻止了我说话,继续说:“我并不是否定你的意思,因为大部分案件的侦破都是建立在大胆想象的基础之上的,你的想法是好的。但是就算这个所谓的秘密真的存在,又对这些死亡案件有什么影响呢?虽然目前楼里死了不少人,可是我们都已经一一破获,找到了真相,你也清楚案子和案子之间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联。而房东被杀案虽然还没有破,可是也已经知道了凶手就是王伟,动机也很明显。所以我想你推测的可能是对的,或许房东和徐珊一起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但是和现在的这些案子都没什么关系。那所谓的宿命论,应该只是她们之间的臆想,毕竟公寓就是房东的,而徐珊也住在这里,连续发生这么多命案,别说是她们,就是我都有点疑神疑鬼的。但是,臆想也只是臆想而已,不可能是事实。”
对于宋队的回答我并不感到意外。我说:“我同意您的看法,但是您也知道我这人死心眼。我想您能不能和检察院那边说一声,我想再见一次徐珊。”
宋队说:“她移交检察院的手续在昨天就办完了,现在她已经不在局里的管辖权限之内了。不过我和那边的朋友说一声,见一下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是你感觉这真的有必要吗?我知道你无非就是想问问徐珊那个报应的由来是什么,但是我想徐珊不见得会和你说。”
我笑笑:“您就当帮我个忙吧,要是不去试一下,我浑身都不舒服。”
宋队摇摇头:“真拿你没办法。”说着他就打电话帮我安排了和徐珊的见面。
我和宋队说话时,法医和同事们已经对房东的尸体进行完了初步检查。法医说按照尸体的僵硬情况,死亡时间可以确定是在一个小时之内。而致命伤就是那把匕首造成的,房东的尸体上一共有15处伤口,多数都可以直接致命。这明显是过度杀戮的行为,基本上可以确定为仇杀,这也很符合王伟的作案动机。之后我们对现场进行了拍照,对物证进行了收检。最主要的证物就是那把匕首,回去之后鉴定科的同事们要在上面提取指纹,然后与王伟的指纹进行比对。
我没有和队里一起回去,因为宋队联系了检察院之后,他们同意我现在就可以去见徐珊。走时宋队嘱咐我快去快回,因为如果一直找不到王伟,那就要开始全城大搜捕,人手肯定很紧张。我现在很后悔早上没有开车过来,现在真的是太不方便了,走出去好远才拦到了一辆出租车,然后直奔关押徐珊的看守所。
因为已经提前打好了招呼,所以到了看守所我没费劲就见到了徐珊。徐珊对我的到来没什么惊讶,还是那一贯的沉默,而当我说出房东的死讯时,她终于动容了。
“你说什么?刘玫死了?”徐珊瞪大眼睛看着我。
她这个表情我很熟悉,那两次遇上她发疯就是这个表情。我怕她犯病,赶紧说:“你别激动,千万别激动。她是早上死的,你有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徐珊没有问房东是怎么死的,摇摇头说:“没什么说的。这都是报应啊,到底是逃不开的。”
“到底报应是什么?”我追问。见徐珊低下头不再理我,我灵机一动,接着问,“那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孩子?”徐珊猛地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我,“你怎么知道那个孩子的?刘玫告诉你的?”
我看着徐珊的样子明白了一件事,看来她在发疯时是没有记忆的,所以她根本不记得和我说过让我“小心那个孩子”的话。不过我也没有说出实情,而是撒了个谎,点点头说:“房东告诉我的,临死前让我来问你那个孩子的事。”
徐珊再次抬起头,说:“刘玫死时你在旁边?她是怎么死的?”说了这么多她才关心起了房东的死因。
“被人杀死的,我赶到时她还有一口气。”我继续瞎编,“不管怎么讲房东也是你的朋友,而且也帮了你不少忙,像你住的306她是不是一直都没收过你的钱?其实是她让我来问你那个孩子的事情,因为她当时已经没有力气和我讲完了。这也算是她的遗愿吧,难道你不帮她办到吗?”
徐珊思索了很久,终于点点头说:“好吧,我可以告诉你。真不知道她让你问我这个事干吗?难道她还想让你们警察去抓鬼坐牢?唉,她那好胜的性子啊!”
听徐珊说到鬼,我更是好奇了,不过没有插嘴。接着我听徐珊讲起了一段25年前的往事,那段往事充满了罪恶。
以下是按徐珊的叙述整理记录的:
25年前,徐珊和刘玫(就是房东)都在乡医院工作,那时刘玫是护士长,徐珊是护士。事情发生在她们两个人一次值夜班时,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据徐珊说那是她见过的最大的一场雨,感觉像是天要塌了一样。可就是在那么大的雨中,还有人冒雨来到医院。那是来自十几里地之外村子的一个孕妇。当时那个孕妇还没有到预产期,可是下体却流了很多的血,疼得死去活来。当时处理这件事的医生叫张天鸣,是值班的妇科医生。关于张天鸣这个人,徐珊特意介绍了一下。他是个在医院里很有女人缘的人,也很不检点。徐珊说刘玫能当上护士长就是因为和张天鸣有不正当的关系。张天鸣每次值夜班时,如果遇上刘玫也在,就都叫刘玫去他的办公室,还把门锁上,之后在门外就能听见两个人龌龊的声音。徐珊就遇到这事不止一次,也遇到过张天鸣和别的人这样。
孕妇刚到医院时,徐珊并不在场,所以她不是很清楚之前发生了什么。不过她说按照后来听到的张天鸣和刘玫的只言片语推测,应该是张天鸣开始时诊断出错,把孕妇的早产情况判断成了宫缩,所以开错了药。她说以张天鸣的经验是不可能出现这种低级失误的,但是那天正好又遇上他和刘玫一起上夜班,所以就可想而知了,一定是心思不在工作上才出了差错。等孕妇家属第二次去找张天鸣时,情况已经不可控制了,孕妇的羊水破裂,孩子能不能保得住先不讲,孕妇本身的生命都有危险。徐珊就是这个时候被叫去帮忙的。
当时情况很紧急,张天鸣也很慌乱,不光一直在骂徐珊出气,还把那个焦急等待的丈夫吼出了病房。可是错误已经无法挽回,到底是出事了。产妇生出来的是一对双胞胎,可是只活了一个。徐珊他们三个人当时就傻眼了。以现在的情况,如果这个事家属闹起来的话,不光是得赔钱,而且他们的工作弄不好都保不住。尤其是徐珊和刘玫,她们只是两个护士而已,很可能被当成替罪羊开除掉。感到危机的刘玫立刻就想出了个馊主意——不告诉家属是双胞胎,把那个死掉的孩子偷偷地扔掉。因为孕妇在生产过程中晕了过去,一直没有醒过来,而家属又都在病房外面,所以这个计划很有可行性。徐珊在那两个人面前是没有发言权的,而且她的家庭条件很不好,要比刘玫更在乎这个工作。张天鸣在当时也有很大的顾虑,那个时候的张天鸣正要被调到市里医院工作,如果出了这个事被报上去,去市里医院的事就算是泡汤了。故此,最后张天鸣决定就按刘玫的主意来,由刘玫找了张床单将那个死了的孩子抱起来,先混出去,然后找个地方丢掉。
计划进行得很紧张,但是很成功。孕妇的家属并没有注意刘玫手里包着孩子的床单,因为他们的注意力都被另一个活下来的孩子的哭声吸引了,在病房门被打开的一瞬间就急不可待地冲了进去。徐珊在家属进去之后并没有说话,都是张天鸣在应付,孕妇也在这个过程中苏醒了过来。一切都毫无破绽,天衣无缝地遮掩了过去。
后来徐珊问刘玫怎么处理的孩子,刘玫说是扔到太平间里了。之后张天鸣和刘玫还警告了徐珊,说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不要做傻事把这件事讲出去,不然一定让她好看。
这就是关于报应由来的往事。听完徐珊讲述之后,我有那么一刻感觉房东死得也算是活该!
就在我以为这就是事情的全部时,徐珊又继续说了一句:“你知道吗,我知道那个孩子肯定会报复我们的。我一直都知道。”
我对徐珊的话感到疑惑,问:“为什么?那个孩子不是死了吗?”问完了我自己都好笑,我居然忘了徐珊是个迷信的人。
徐珊说:“谁都不知道我那天早上下夜班之后偷偷去了太平间,可那个孩子根本不在那里!”徐珊说出这句话时,那优美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尖利,眼睛也瞪圆了,浑身颤抖。我感觉她是要犯病,赶紧安抚她说:“别激动!别激动!没事的,别害怕。”我心里也奇怪了起来,孩子怎么不在太平间里,难道刘玫说谎了?
徐珊喘了好半天粗气才慢慢平静下来,说:“我当时真的是吓坏了,从那之后就落下了病根。”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不大好了,经常发疯,不过发疯时我自己是不知道的,有时候发疯时乱跑,清醒过来之后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忍受胡而珲吗?就因为他愿意娶我,知道我是个精神病他还娶了我。”她笑笑,“虽然不娶我的话,他也够呛能娶得上媳妇。知道吗?在和他结婚之前,我一直认为这辈子一定会孤独终老了,因为每个认识我的人都躲着我,谁不怕精神病啊。你当我不知道刘玫根本就不想我住到她那里吗?可是不住在那儿,我还能住在哪儿呢?我只能装傻,装不知道人家讨厌我。所以,其实我一直对胡而珲有点感激,哪怕他是个混蛋。”
我突然发现徐珊并不傻,她什么都看得清看得懂,只是习惯了沉默和逆来顺受而已。但是最后她把胡而珲给吃了的事,我还是有点不寒而栗,是精神状态的原因还是封建迷信作祟呢?听完这些之后,我还是很疑惑一件事,就是没搞懂徐珊为什么发现死婴不在太平间得了精神病,就问:“你在太平间里没有找到那个孩子,会不会是你没有仔细找呢?毕竟你当时也只是个女孩,在太平间里难免害怕,而且刚出生的婴儿那么小。”
徐珊说:“不会的,我当时是很害怕不假,但是确实找得很仔细,那孩子肯定不在那里。”她的表情极为认真,呼吸又急促了起来。
我点点头,又问:“那会不会刘玫没有和你说实话呢?她其实并没有把那孩子扔到太平间里。看你刚才的讲述,他们好像并不是很信任你。”
徐珊一笑,说:“当时我也这么考虑过,但是之后就被我否定了,因为我在太平间里面找到了那个包孩子的床单。虽然那个床单和太平间里盖尸体的白布差不多,但是我能分得出来。我知道你不信,但是这个世界上有些事不是说你不信就不存在的。我告诉你,那个孩子一定是成了死灵,一直都在报复我们,不然为什么当年我们三个当事人的生活都过得那么悲惨。我就不用说了,你看看刘玫,嫁了个酒鬼老公,虽然她从来不提,但是我看得出她过得也很不好。”
我问:“刘玫的老公不是张天鸣?”
徐珊说:“当然不是啊,张天鸣在那个事之后不久就调到市里医院了,和我们都没有了联系。不过他也挺惨的,听说前几年他的儿子出车祸,高位截瘫了。之后他一激动,得了中风,现在还半身不遂呢。”
听徐珊这么一说,我也有点背后冒凉气,这三个当事人的遭遇确实有点诡异。不过这也就是想一下而已,我可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事,对于那个孩子的去向我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不是房东撒了谎就是徐珊没有找仔细。不过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宋队说得对,这个秘密确实和所有的案件都没什么联系。不过把所有的事情放在一起看的话,确实让人觉得诡异非凡。在告别徐珊时,徐珊和我说了句对不起,原因是让我吃了人肉馅的饺子。我这次没有反胃,不过笑着说没关系时感觉好别扭。
我回到局里时,鉴定科对匕首的指纹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匕首上的指纹和上次王伟殴打房东之后,在公安系统中备案的指纹一致。因为在王伟父母和亲朋好友家里都没找到他,而这些人也都说不知道他的下落,宋队已经联系总局展开全城的大搜捕。我在向宋队汇报了从徐珊那里了解到的情况之后,也加入了搜捕的行列。在一个人口过千万的城市里找一个人,真的如同大海捞针,而且我们都不清楚王伟现在是否还在市里。
5
排查开始之后,包括对铁路交通、宾馆还有娱乐场所在内,总局发出了带有王伟照片的协查通告。如果王伟出现,我们就会立刻得到通知。不过一些小的和周边的宾馆旅店还得我们自己进行排查,这些工作量也是很大的。排查工作整整进行了一天一夜,可是却毫无结果,很多同事都认为王伟已经离开这个城市了。
在紧张地忙了两天之后依然没有进展的情况下,局里宣布暂停全城的大搜捕,所有人都恢复了正常的上下班时间。对于什么时候能抓到王伟,没有人能说得清楚,或许几天,或许几年。对于三楼公寓,局里暂时对其做了封存,这件事引起了一个人的不满——就是房东的男人。我之前就见过房东的男人一面,他是个纯粹的酒鬼,身上的酒气总是像刚从酒窖里爬出来一样。这人在事发三天后带着儿子到了局里,他对房东的死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悲戚,只对房子什么时候能还给他感兴趣。宋队和他解释现在案子还在侦破阶段,所以短时间内是不能归还的。结果这家伙骂骂咧咧说我们是强盗,抢他的财产。之后他又骂起了房东,说:“这骚货真他妈烦,死了都这么麻烦!”结果这句话惹恼了和他一同来局里的儿子,父子俩大打出手。虽然是在公安局里打架,但是考虑到都是死者家属,所以我们只进行了说服教育,并没有实施什么实质的惩罚。
接下来的日子很平静,管辖区内没再有什么重大刑事案件发生。付晓被移交检察机关之后不久,法院就公开受理了此案,我也到场了。法院最后是以包庇罪,判决付晓有期徒刑3年,剥夺政治权利两年。之后付晓就被关进了城南的监狱。我一直没有去看他,因为心里对他还是有很大的隔阂,不光是他帮助柏祈逃跑,而且我感觉他对案子真相一直有所保留。至于徐珊,还一直没有开庭。虽然她是过失杀人,可是分尸的情节恶劣,估计就算不判死刑也不会判得太轻。
在付晓被关进监狱半个月时,我的生活中发生了一件大事——美心怀孕了。
我们结婚一年多,但是由于工作都很忙,所以一直没有要孩子的打算。除了房东被杀前的那一晚,之前都采取避孕措施。既然已经怀孕了,当然没有去打掉的道理,不过现在要孩子的话,压力难免增大,但压力主要是来自精力上。我们现在时间上都不是特别充裕,而我们又不想隔代抚养,这也是我们一直都避孕的原因。不过现在我想如果有必要的话,辞职回家做全职丈夫也是可以的。我没有想过让美心放弃她的工作的打算,因为我知道她很喜欢她的工作。当我给美心讲了我的想法后,她被感动哭了,我心里那个美啊。
从知道美心怀孕之后,我就不再让她进厨房了,因为油烟对孕妇不好。而且不光是做菜,其他的买菜啊,洗衣啊,收拾屋子之类的,也不再让她管一点。我这也算是提前适应家庭主夫的生活吧。
那天下班之后,我又顺路去了家附近的超市。美心说今天加班,稍微晚一点儿回家,我想买两斤虾回去给美心做她喜欢的一虾两吃。在超市里时我一直有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可是几次向四下察看都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我想应该是自己的职业病犯了,不禁自嘲地笑了。买完东西从地下停车场里开车出来,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个陌生号码。接起来一问才知道是送快递的。我知道自己没有买过什么,不过我想可能是美心在网上买东西留的我的电话,所以就让快递稍等一下,告诉他,我十分钟后就会回去。
我到家楼下时,快递等得有点急了,我看他确实还有不少货没有送,赶紧连声说对不起。快递员也没多说什么,让我签收之后就跨上他的小电动,飞也似的离开了。我皱着眉看了看地上放着的东西,包装箱不小,半米多见方,真不知道美心买的什么东西这么大。探手拎起来,还好,蛮轻的。到家之后,我把那个箱子放在客厅的墙边就去厨房处理虾了,我要争取美心回来时能做好。
半小时之后,我听见了美心进门的声音时,赶紧边开始下锅炸虾头边在厨房里大着嗓门叫:“你先等会儿啊,我这儿很快就好。”
美心推开厨房门探头进来,眯着眼抽着鼻子说:“好香啊!真是我的好老公,又给我做好吃的。”
我憨憨一笑:“呵呵,是啊,你不是怀孕了嘛,孩子的营养得跟上。”
美心一瞪眼:“哼!怎么的?这么说不是给我吃,是给你儿子吃的?”
“你啊!真是搞文字工作的。”我回头朝美心无奈地摇摇头,“赶紧出去,油烟对孕妇不好。”
美心笑嘻嘻地白了我一眼,缩回了脑袋,可没过一秒钟就又探了回来,我还没转过头呢,就问:“又干吗?”
“好老公给我买的什么好东西啊?”美心笑着问。
我莫名其妙:“啊?虾啊,你没闻出来?”
美心一跺脚,说:“不是啦,谁问你吃的了。我问的是客厅里那个箱子。”
“箱子?是那个快递箱子吧?不是你买的东西吗?”我卖力地翻动着锅铲,“我回家时收到的,自己买东西都忘了?”
美心一愣,说:“我没买东西啊。”
“啊?”我心里也疑惑这是怎么回事,不过正忙得不可开交,就说,“哦,那是不是谁送的礼物啊?你去拆开看看。”
“哦。”美心答应了一声,关上了厨房门。
20分钟之后,我手托着两个盘子兴高采烈地出了厨房,叫道:“好吃的来咯!大美女快快来。”可是美心没有在客厅里,我又叫:“大美女?哪儿去了?快过来吃啊。”
“咣!”一声关门的声响吓了我一跳,快走几步向门口看去,是美心从外面进来。
我疑惑地问:“你干吗去了啊?”
美心脸色不善,说:“扔东西。”
“扔东西?啥东西?”我下意识地在客厅里巡视一圈,发现快递箱子不见了,“你把那快递扔了啊?”
“以后别乱收东西!”美心没理我,把衣服脱掉向沙发上一扔就进了卧室,把我搞得一头雾水。我把手里还举着的盘子在桌子上放好,然后解开围裙跟进了卧室。我看见美心面朝里躺在床上,就走过去跪在床边上,探身过去看她。美心瞪了我一眼:“干吗?”
我满脸堆笑:“这是怎么了啊?那东西应该没寄错吧,我看上面收件人写的是我啊,而且快递员给我打了电话,寄错了应该不会知道我的电话吧。对了,到底是寄给我还是寄给你的啊?箱子里是啥啊?你知道是谁寄的?”我一连串问了一堆问题。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啊?”美心没好气地说。
我打着哈哈:“不是,我就是想问问清楚嘛,也没有啥不能说的吧?”
美心语气依然不善:“东西是寄给我的。”
我继续问:“谁寄的啊?”我心里实在对美心的反应很奇怪。
美心很不耐烦:“我都说了是寄给我的,你能不能别问了,我不想说这个了。”说着翻了个身,背对着我。
我想了想,恍然大悟地说:“哦,是不是那个谁给你寄的啊?”
“哪个谁?”美心又转过身,皱眉看着我。
我有点尴尬地笑笑,说:“就是你在我之前的那个男朋友啊,好像叫……叫宋兵,是吧?”宋兵是美心在大一时的男朋友,不过我认识美心不久他就进监狱了,我们见过两次面,没怎么说过话。结婚之后我问过关于宋兵的情况,但是美心都打岔不说,我也就没多问。但是我在付晓那儿听说,宋兵好像是交通肇事逃逸,还撞了警车。
“你想哪儿去了?缺心眼儿了吧,他还没放出来呢。”美心白了我一眼。
“还没放出来?”我疑惑地说,“我记着他被判八年吧,算一算现在都过去五年了,难道一点儿刑都没有减?”这种事确实比较少见,我虽然没见过宋兵几次,但是我感觉那人挺老实的,在监狱里应该不会惹事。
美心说:“我哪儿知道。”
我问:“那他咋还没放出来?”
美心坐了起来,然后撇着嘴盯着我看,看得我直发毛,我赶紧说:“干吗啊?你现在是孕妇,不能随便打人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