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时,美心问我:“那个房东也去吗?”
我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没事,就是随口问问。”美心笑笑,“上次那个她吓死人的事就算完了?不了了之?”
我说:“那怎么能叫不了了之呢?一切都是讲证据的,没有证据显示是她吓死人啊。”
美心鄙夷地看了我一眼:“你不是说你相信那个王伟的说法吗?那还用啥证据啊,都是明摆着的事了。我说你啊,就和自己人有能耐!拿你用在付晓身上的劲头放那个案子上,还跑得了房东那个缺德的货吗?”
我转头看向窗外,没接话。我知道要是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不免还得吵起来。
美心还在不停地说:“房东那种烂人,早晚会有报应的!”
到了局里之后,我和美心还有房东三个人都做了笔录,毕竟都是现场的当事人。但是我和美心所能提供的资料有限,仅仅是叙述了事件的过程,和在公寓里说的基本上没什么分别,所以具体的情况还得看房东和徐珊的笔录。做完笔录之后我让美心自己先回了家。我送美心出了楼,她走出几步停了下来,转身见我还站着没走,说:“我感觉没那房东什么事,你们仔细点,别乱抓人。”
我笑了,说:“我还感觉你讨厌那房东呢,怎么又替她说话了。”女人的心真是说变就变啊。
美心笑笑:“开玩笑啦。行了,我走了。”说着就上车离开了。
往回走时正好看见小李从审讯室里出来抽烟,我过去就问他:“怎么样了?徐珊招了吗?”
小李边点烟边摇摇头:“最近可能流行装哑巴,上次那个付晓就这样,现在徐珊也一样。”说到这儿,小李可能想起了我和付晓的关系,有点尴尬地笑笑,“对了,宋队在他办公室问房东问题呢,他让你也过去。”说完他向卫生间走去。我直奔宋队的办公室。
路上我又想到那些饺子,胃又翻腾了起来。那些饺子和胡而珲的脑袋都送去做鉴定了,目前结果还没出来,可是我感觉那饺子十有八九就是人肉做的。到了宋队办公室门口,我把脑袋里那些恶心的画面都清理了出去,然后敲门进了宋队的办公室。我进去时宋队正在问房东问题,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让我坐下。办公室里除了宋队和房东之外,还有几个同事在。
房东正在说话:“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自己都要恶心死了,那饺子我吃了不止一次。”说着她抬手就指着我,“对了,他还和我一起吃过呢,还有他那个哥们儿,就是303的那个长毛小子。”
宋队看着我问:“你和付晓去徐珊那儿吃过饭?”
我点点头:“就是抓他的那天早上,出门时正好遇见房东,她请我们一起在徐珊家吃了顿饭。吃的就是饺子。”真心是不想再提起这个事情了。这时,“被抓了?谁被抓了?你那个长毛哥们儿被抓了?”房东一惊一乍地问。我没理她,继续和宋队说:“还有个事我忘说了。之前那次我和美心私自去付晓家里找证据,也遇到过徐珊。我在楼梯上无意中把她的饺子撞掉地上了,她疯了一样在地上捡起来吃,生怕别人拿走似的。”想起来那天的事情,我还是不寒而栗。
宋队点点头,转脸问房东:“你有多长时间没有见过徐珊的老公了?”
房东想了想:“很久了吧。就是那个骷髅的事之后,我就没再见过他。我也问过徐珊她男人哪儿去了,可她自己说跑了。”
宋队问:“那你就没继续问过?”
“我问他干吗啊?”房东摇摇头,“我连徐珊都不爱搭理,还能搭理她那个人渣老公?”想了想,她继续说,“我本以为是他搞死了304的那个人呢,然后怕出事才跑路的。”
宋队继续问:“我听说胡而珲经常打徐珊,有这事吗?”
房东说:“是啊,这个我知道,是经常打她。唉,她那人就是个贱命,挨打也不还手。”说到这儿,房东愣了一下,捂着嘴。
“怎么了?”宋队见状问。
房东咽了口唾沫,慌张地看着宋队,说:“我之前总和徐珊说让她揍胡而珲,而且往死里揍,徐珊这二百五不是当真了吧?”房东勉强咧嘴笑笑,“要真是这样的话,也该没我什么事吧?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谁知道徐珊这傻货这真能干得出来啊。”
房东的话换来的是满屋子的安静,那自私粗鄙的嘴脸惹得大家都极为厌恶。见气氛尴尬,房东只能讪讪地笑。
宋队没理她的那些无聊的问题,继续问:“徐珊和你之前是同事吧?一起在医院工作?”
房东说:“是啊,我们都是护士,那时候我是护士长。”
宋队问:“那就是说徐珊对人体解剖有一定的了解对吧?”
房东点点头,说:“其实你们别看那徐珊傻头傻脑的,但她可是正经医科院校毕业的。只不过家里穷,再加上她那人傻了吧唧的,毕业之前也不知道活动活动关系,所以最后才被分到了我们乡里的医院,而且还只是个小护士。所以说啊,这念书没啥用,你看我,就是中专毕业,不还是能管着那傻了吧唧的大学生嘛。”
宋队皱皱眉,打断还要继续说的房东,问:“那你和徐珊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怎么说也算是有点交情。现在徐珊对我们很抗拒,从进来之后就一声不吭。我希望你能帮我们劝劝她,能让她配合一点,你看可以吗?”
房东想了想说:“那这个案子,应该没我什么事吧?就是我说让她往死里揍她男人的事。”
宋队无奈地看着房东,说:“嗯,没你什么事,你不用担心什么。至少目前看来和你是没什么关系的。”
房东不乐意了,说:“什么叫目前看来啊?这么说你们还是怀疑我了?你们怎么能随便冤枉人呢!有证据吗?有证据吗?”房东气势汹汹地在那里直拍桌子,不过没人理她。房东慢慢地声音就小了,不过还在喃喃地小声嘟囔着。
“您可以配合我们一下吗?”宋队耐着性子又问了一次。
房东见宋队搭理她,又来劲了:“你们不是怀疑我是犯人吗?那抓我啊!还让我配合你们,你们和犯人合作,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沆瀣一气!”
在这个气氛下,房东居然还弄出来个成语,我一时没控制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结果被宋队瞪了一眼,我赶紧让自己的脸继续保持严肃。宋队阴着脸说:“不愿意配合也没什么,我会叫人在这里陪着你。”然后宋队看看表,“等满了12小时,我会叫人送你回家。”
“凭什么?”房东叫道。
“就凭你和嫌疑人关系密切,而且你刚才自称是犯人。我们有权对你进行12小时之内的治安拘留。好了,留下一个人看着她,其他人都跟我出去吧。”宋队抬手指了一名同事让他留下,那同事点点头。
房东一听可急了,赶紧说:“我配合,我配合还不行吗?我配合了是不是就能放我走了?”
宋队厌恶地看了她一眼,说:“到时候再说吧,如果你愿意配合就跟我来。”说完,宋队就开门出去了,我们也跟上。
房东愣了愣,赶紧绕过桌子跟了上来。
到了1号审讯室门口,宋队停下来和房东说:“你进去之后要好好地开导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具体怎么样你自己构思,反正能让她张嘴就行。”
房东点点头,说:“好,好,我尽力,我肯定尽力。那之后就不用拘留我12小时了吧?”
宋队瞥了她一眼,说:“嗯,你好好配合我们吧,不会难为你的。”接着宋队看着我们,“沈墨和我进去,其他人都先回办公室吧。”大家点点头,暂时散了,而我和宋队还有房东一起进了1号审讯室。
审讯室里小李正坐着,他一直在看守徐珊。刚才他出去抽烟叫了个同事替他,抽完烟他就回来了。看见我们进来,他赶紧站起来给宋队让座,宋队先让房东坐下,然后自己也坐了下来,我和小李则站在宋队的身后。徐珊低着头,对周围的一切没有一丁点儿的反应,就好像我们不在同一个空间里一样。
宋队示意身旁的房东说话,房东点点头,冲着徐珊说:“徐珊啊,喂!抬头!我和你说话呢,你能听见不?”
徐珊没有什么反应,依然低着头默默不语。
房东转脸看看宋队,宋队示意她继续,房东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说:“徐珊?我是刘玫啊,你抬头看看我好不好?”
可能因为是熟人吧,还是有点作用的,徐珊终于抬头了,而且开口说了话。只不过说的是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这都是报应!”徐珊那柔美诡异的声音响起,仿佛带着无尽的魔力。房东的身子很明显地一哆嗦。
宋队皱着眉问:“什么报应?”
我也很想知道是什么报应,这个徐珊从我第一次见到她,她就神经兮兮的。
徐珊挨个看了我们一遍,说:“我想要杯水。”
宋队回头向小李点点头,小李去接了杯水进来递给徐珊。徐珊说:“我想和刘玫说两句话,单独的。”
宋队一愣,犹豫了一下,向房东看去。房东脸色很不好,不过没有拒绝。宋队问:“你可以吗?我们会保证你的安全,如果有什么意外你叫一声,我们就会冲进来。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可以不答应。”只要徐珊愿意与人交流就是好事。
房东犹豫了一会儿,说:“我没问题,你们出去吧。”
宋队点头说好,然后带着我和小李退了出去。不过我们没有离开门口,宋队亲自把守在最前面,如果有什么意外他就立刻冲进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宋队不停地看着表。在门口能隐隐约约地听见徐珊在说话,偶尔房东会插几句嘴。徐珊的声音很小,而房东的话有时声音很高,能听得清。她总是在说:“那怎么可能!”“你就是个疯子!”但是这只言片语让我们在门外完全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15分钟之后,审讯室的门终于开了。房东走了出来,脸色很不好,我感觉她有点精神恍惚。
宋队问:“怎么样?徐珊说什么了?”
房东愣了愣,好像才注意到我们的存在。她深吸了口气,说:“哦,你们进去问吧,她什么都会说的。没什么事的话,我可以走了吗?”
宋队皱眉道:“她到底和你说什么了?”
房东说:“一点儿私事,和你们破案没什么关系。反正她什么都会交代的,不信你现在就进去问她。”
宋队见房东嘴风很紧,就吓她:“你要知道,如果你对与案子有关的事情知情不报的话,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我告诉你没有就是没有!”房东的声音高了起来,“你让我配合你,我已经配合完了,徐珊现在什么都会说的!你放不放我走?不放我走就把我关起来!”房东的疯狂让所有人都是一愣,这和刚才的她反差实在是太大了。徐珊到底和她说了什么?我感觉她整个人都和刚才不一样了。
宋队很无奈,只好让房东稍等下,然后进了审讯室,我也跟在后面。宋队问徐珊:“你是要招供吗?”
徐珊点点头说:“死的人就是胡而珲。他是我的男人,是我杀了他。”
宋队长出了口气,点点头。指了指门外的房东,对小李说:“你送她回去吧。”
小李答应一声带着房东离开了,可是还没走出几步就又被宋队叫了回来,宋队和他耳语了几句。而房东脸色很不正常,根本没理小李,继续往前自顾自地走着。宋队和小李耳语完,小李赶紧向着房东追了上去。宋队拍了拍我的胳膊,说:“走,进去录徐珊的口供。”
3
徐珊并没有骗我们,她果然老实地交代了一切。徐珊说胡而珲被她杀死已经有半个月了,而事发是在王伟把房东打伤住院的那天晚上。我不由自主地看了宋队一眼,正巧宋队也看向我,我想我们应该是在想同一件事。那两天连续死了三个人:陈远章、周笑、胡而珲。陈远章是死在周五的凌晨,周笑是死在周六的凌晨,而胡而珲则是死在周六的晚上。周笑是自然死亡,而另两个男人都被分尸了。虽然我是无神论者,不过这连续的死亡事件实在是让我感觉太过诡异了。
以下是按照徐珊的交代进行的整理:
因为黑帮老大慕仁就被抓起来就是因为胡而珲的举报,所以当天他很害怕会遭到报复,就一直赖在局里不走,而让徐珊先回家看看安不安全。徐珊回去时正好在公寓门口碰到王伟对房东行凶,过去进行了制止。后来徐珊就陪着房东在医院待了很长时间,回家时已经很晚,那时胡而珲已经到家有一会儿了,他是被小李给撵出局里的。徐珊回家开门时,把屋里的胡而珲吓得够呛,以为是有黑道的人找他来了,等发现是徐珊后很生气,所以暴怒的胡而珲就动手打了徐珊。在打了很久之后,累了的胡而珲让徐珊出去给他买酒喝,因为他自己不敢出去。徐珊很顺从地去买了酒,胡而珲喝完酒又开始撒酒疯,继续打徐珊。之后就出事了。
不得不说,徐珊这人真的是很遵守古时的三从四德。那天胡而珲那么打她,她居然还想着烧水给胡而珲擦脸洗脚,可坏事就坏在了这上面。胡而珲撒酒疯打徐珊时,正好水开了,水壶“嗷嗷”直响。可是胡而珲喝多了,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一手拎着酒瓶子一手揪着徐珊的头发,摁在地上用脚狠踹。正常情况下,徐珊是不会还手的,可是当时水壶的叫声越来越大,急切之间徐珊就挣开了胡而珲抓着她头发的手,而后又随手推了下不依不饶的胡而珲,奔进了厨房。徐珊说她在关火时就听见了屋里有玻璃碎裂的声音,等她再次从厨房里出来,发现胡而珲正躺在地上不停地抽搐,而手里的酒瓶子已经碎了一地。徐珊赶紧跑过去叫他,可是胡而珲嘴里吐着白沫已经不能回答了。因为徐珊是学医的,所以没有很慌乱,她立刻就去检查胡而珲是怎么了。这一检查才发现,胡而珲的后脑勺凹进去一块,而且还在不停地往外流着血。
原来徐珊之前无意中推胡而珲的那一下,用力过猛了,加上胡而珲本就喝得迷迷糊糊的站不稳,所以一下就向后栽了出去。后脑勺正好撞在了后边的桌子角上,脑袋被撞开了瓢。徐珊在弄明白一切之后就想报警,可是拿起电话犹豫了一下,她又放下了。因为她发现胡而珲只向外呼气,而不再向里吸气,她知道胡而珲已经不行了。如果报警,等警察来时,胡而珲应该早就死了。人都有自我保护的本能,徐珊也一样,她怕自己被枪毙。之后她就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胡而珲渐渐不动了。
徐珊说那时候她很平静,没什么慌乱害怕的感觉,因为家暴自己的人死了感觉很高兴。之后她为了掩盖这一切,就开始肢解尸体。徐珊本身就是护士,而且在学校时学习还很用心,所以分尸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与柏祈用菜刀搞得一片狼藉不同,徐珊只用了一把不大的水果刀就完成了对胡而珲尸体的分解。分解下来的尸块被她整齐地码放在了冰箱里,而剔除的骨头则被洗刷干净藏到了公寓的楼顶上。过段时间她会回农村老家,到时候再把骨头带走。对于为什么不把胡而珲的脑袋也藏到房顶上,徐珊的解释是:她怕胡而珲的鬼魂找上来,所以要把脑袋和身体分开,无头的鬼就找不到她了。这个逻辑让作为讯问者和记录者的我感到很不可思议。
这就是胡而珲分尸案的真相,荒诞得让人战栗。
徐珊讲完她意外杀死胡而珲和处理尸体的经过之后,又说一句话:“唉,这都是报应啊!逃不开的,逃不开的。”
宋队问:“什么报应?”可是徐珊没有回答,而是神经兮兮地四下看了看,弄得我感觉后背也凉飕飕的。宋队并没有抓着“报应”这个问题不放,因为明显徐珊是个迷信的人。宋队继续问:“那你剔下来的那些肉都是怎么处理的?”这点必须得到徐珊的亲口承认才行。
听到这儿,我的耳朵就竖了起来。这是我最关心的一件事,虽然我知道结果基本不会有什么意外。
徐珊说:“吃了。”然后冲着我笑笑,让我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你那天不也吃了嘛,我都包饺子了。”
虽然都是在预想之中,可我还是没有控制住干呕了一下,脑袋嗡嗡地响了起来。宋队见我状态不大好,就又叫了个同事进来顶替我做记录的工作,我也没多推辞。出来之后我就跑到了卫生间,可是干呕了一会儿,什么都没吐出来。
徐珊对案件的交代没有什么保留,我从审讯室里出来之后没多久,宋队就结束了对她的审问,对徐珊进行了收押。之后宋队带人又去了三楼公寓,在屋顶上果然找到了徐珊所藏起来的人骨,这就可以定案了。小李是和宋队一起回来的,我很奇怪这小子怎么去了这么久,房东的家我也去过,按路程算,早就该回来了。我问过小李之后才知道原因,原来宋队在让他送房东回去时耳语的是要他盯紧房东,看看房东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动向。我想宋队可能是对付晓的案子念念不忘,担心房东和徐珊也玩那一手瞒天过海的诡计。小李告诉我房东有点萎靡不振,一路上都没说话,而且回家之后就没再出来过,宋队是多心了。既然已经定案,明天就会把徐珊移交检察机关,怎么判决就不是我们刑警队的事了。而现在,折腾了一天我终于可以下班回家了。
到家之后美心正在看电视,她告诉我在锅里给我留了饭,还没凉呢。不过我还真就不怎么饿,但是折腾了一天浑身痒得厉害,所以赶紧脱了衣服进浴室洗澡。洗澡时我回想起最近三楼公寓里发生的种种案件,心想这回房东真够倒霉的,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愿意住在那里。想到“倒霉”这两个字,我不禁停下正在搓头发的双手。
倒霉?报应?
我脑袋里把这两个字联系在了一起,徐珊说一切都是报应,那房东这么倒霉会不会也是所谓的报应呢?听小李说送房东回去的路上,房东的脸色很不好。我回想了一下,她和徐珊在审讯室里单独聊完出来,脸色就已经开始不好了。徐珊和房东究竟说了什么?难道是所谓的报应?报应又是什么呢?看样子,这个报应房东可能也有份啊。一些记忆的片段在我脑海里闪现:记得第一次遇见徐珊发神经时,她和我说要小心一个孩子;后来我和房东也提起过这件事,但是房东当时却有意避开了;之后我和美心去公寓又遇到徐珊发神经,她再次提起了那个孩子的问题;现在徐珊杀人之后把一切归咎为报应。难道一切都和那个神秘的孩子有关?我钻牛角尖的劲头又上来了,隐隐感觉所谓的报应和孩子都并不简单,不见得就是一个迷信的妇女随口说说。在后面可能隐藏着一个秘密,一个或许可以解释公寓连续死亡事件的秘密!连头上的泡沫都没有冲洗我就冲出了浴室,风风火火的样子吓了美心一跳,问我:“你干吗啊?怎么啦?”
我也没多解释,只说了一句:“我打个电话。”然后拿起桌子上的电话给房东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了,我说:“喂,您好,我是沈墨,就是那个警察。”
房东语气上听得出很意外:“你有什么事吗?你们队长不是说没我什么事了吗?”
我笑着说:“没什么大事,我就是想和您见一面,有一些小事情想问问。算是私事吧,希望您能帮个忙。”
房东犹豫了一会儿说:“那好吧,不过我身体不舒服,这两天不想动,你要是不急我们就后天见吧,正好后天我要去关了公寓,已经没有人住了。后天上午9点在公寓,怎么样?”
我这毕竟不是公事,也不好勉强她,万一惹到她,她不同意见我就不好了。我赶紧笑着说:“好啊,那就后天上午9点。真是太感谢您了,那不打扰您了。再见。”挂断电话之后我挺高兴房东没有拒绝我。虽然后天是周一,不过队里现在也没什么事,上午耽误一会儿宋队也不会说我什么。
美心在一旁疑惑地问:“你找她干吗?”
我把手机放回桌子上,给美心讲了下我的想法,美心听得直皱眉,说:“你怎么就那么闲不住啊?后天是周一,你不上班吗?别闹腾了好不?没事给自己找事干吗!”
我说:“没事,我不是让徐珊给打了嘛,今天宋队都和我说了,可以请假休息休息。这事不搞清楚我心里痒痒的。”
美心白了我一眼,说:“真是闲的。你要是有时间就少折腾点没用的,好好锻炼锻炼身体,让个女人揍了还好意思说。”说着她又推了我一把,“快去把脑袋冲了,泡沫都要掉下来了。”
我嘿嘿一笑,赶紧进了浴室。
第二天是周日,不过美心没在家,去上班了,说是得赶任务,也不知道她这个月怎么这么忙。现在付晓被抓起来了,而平时我本就没什么朋友,就和小李还不错,不过今天他得去押送徐珊,所以我只好自己在家看了一整天电视。晚上美心知道我一天都没出去之后,朝我撇撇嘴:“你啊,要是没这份工作了真不知道你还怎么活,不上班就无所事事。对了,明天不是要去找房东吗?你有没有打电话再确认一次啊,免得人家忘了。”
我想想也是,赶紧给房东打了个电话,确认了一下。房东说没问题,我这才放心。
夜里,躺在床上时,我一直在想见到房东后,她会不会讲出什么秘密呢?或者说到底有没有所谓的秘密,会不会只是我想多了。正想着,美心突然蛇一样地粘了过来,她身子软得很,现在还凉凉的,手在我身上不停地游移。这一打岔,我的思路就断了。这一个月我们各忙各的,一直都没有亲热过,现在被她一弄,我也是欲火焚身,起身就压了过去。
睡着时我已经筋疲力尽了,最后的意识是美心去了浴室。
早上一觉醒来,向身边一摸,发现已经没人了,抓过床头柜上的闹钟看了看,我一下子就从床上蹿了起来。已经8点40分了,睡得太死,居然没听见闹铃,这下和房东的约会肯定要迟到了。我赶紧给房东打了电话,想表达下歉意,可是她没接。我想可能房东也是在路上,就发了条短信,告诉她我可能会迟到,不好意思。
下地之后,我看见美心在桌子上给我准备了早餐,还留了个纸条,说看我睡得香就没叫我,让我醒了自己去热牛奶和她做好的三明治。我哪里还顾得上冷热的问题,三口两口吃完早餐就狂奔了出去。我没开自己的车,而是拦了辆出租车,因为出租车司机肯定比我开得快。到了公寓时,已经9点过了一刻。结账下车之后,我看见公寓的大门开着,不知道是房东已经到了,还是哪户搬家忘了锁门。
没多想,我抬腿就往里面走。进了大门,我看见前面的传达室的门也开着,里面有个人背对着我的方向站立。不是房东,而是个男的。我有点纳闷,难道还有人要住进来?真有胆大的?走近了点我发现,这人有点眼熟。而走到了门口我终于认出来了,那个人居然是王伟!我心里“咯噔”一下,想着王伟来这儿干吗?可是我的脚步声好像没有引起王伟的注意,他没有回头,脸一直朝着传达室里卫生间的方向,不知道在看什么。
走到了门口,我说:“王伟?”
王伟猛地转过头来,直勾勾地看着我,神色慌乱。看到我之后,他愣了愣,说:“啊,你好!你……你怎么来了?”
我感觉不大对劲,心里不由得警觉了起来,慢慢地向屋里走着说:“我和房东约好了见面,你看见她来了吗?你怎么在这儿?”说话间我就已经到了传达室的门口。我见王伟不停地咽着口水不说话,越发感觉这里面有事,猛地就向里面跨出一步。王伟立刻迎了上来,挡在我的前面,说:“房东还没来呢?你出去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