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运行的电梯里,我看着手中的这两支白色小塑料圆柱瓶,暗想陈主任这家伙还真有心计,居然在身上藏着两支疫苗,有了它,这回李医师应该有救了,至少能多维持一两个小时。
嘀——电梯在1楼停住,门打开后我眼睛圆睁,外面有个穿病号服的小女孩正慢吞吞地经过电梯门,边走边哭泣着。看到电梯门打开,小女孩缓缓回过头。我愣住了,她竟是王金梅的女儿小妞妞!
小妞妞边走边哭,脸上全是泪痕和血迹,也不知道是别人的,还是她自己的。我慢慢地走出电梯间,左右看了看没有别人,于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她说:“小妞妞,你在找谁啊?”
在医院护理的这段时间,小妞妞和我混得很熟。她一见是我,连忙跑过来要抱我。我吓得连连后退。小妞妞哭着说:“我要妈妈,要妈妈。”
难道她没被感染?不可能,那就是还没发病!我壮着胆子上前拉住她,蹲下来问:“小妞妞,你从哪里跑来的?别的叔叔阿姨呢?”
“呜呜呜……他们都生气了,又砸东西又咬人……我害怕,就躲到柜子里去了。后来他们把门给打破了,跑出去不管我了……我吓得不敢出来,后来肚子好饿,就、就出来找妈妈,可怎么也找不到……”小妞妞边哭边说,很是可怜。
我的天,她居然误打误撞逃过了一劫!病床旁边的床头柜很小,也只有她这样的小女孩才能钻进去,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运气吧!我欣喜若狂,先翻开她的眼皮,里面隐约看见无数细小的黑线,看来感染是肯定了,只是还没发作。我问道:“小妞妞,你现在有没有感到什么不舒服?”
“嗯……有点喘不过气,还想咬东西……”小妞妞老老实实地回答。
不好,看来她随时都有可能发作。我立刻想起身上的疫苗,马上拿出一支来拔掉塑料帽,再取下一次性密封口,露出里面的针头。我让小妞妞伸出左臂,也来不及消毒,用手捏住她的手腕让血液充盈,等表脉血管隆起后,对她说:“妞妞,哥哥给你打一针,这样你就不会太饿了,可能有点疼,你忍着点,然后哥哥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
小妞妞乖巧的用力点了点头。我把针头平行插入她的静脉血管,再将疫苗液体缓缓推入。小妞妞感到有点疼,还是没忍住,低声啜泣起来。
多听话的孩子啊!注射完疫苗后我用手指轻轻按住针孔,把她抱在怀里安慰了一会儿,然后拉着她顺楼梯到1楼,来到大厅里。
“李医师!”我大叫一声冲过去。只见李医师躺在大理石厅柱旁,从头部流出大摊鲜血,柱子上也溅得到处是血迹。我跪在李医师尸体前痛哭。他为了不给我拖后腿制造麻烦,竟然选择撞柱自杀。
小妞妞看到这情景,怯生生地问:“唐虎哥哥,这个医生叔叔和别人打架了吗?流了好多血,怕怕。”
我慢慢站起来,拉住她说:“医生叔叔太累,已经睡着了,我们别打扰他,现在就去找你妈妈。”我拎着钢管来到电梯口按下按键,面板指示灯从10依次往下亮,9、8、7……盯着这些绿灯,我胸中有一股无名怒火直往上窜,发誓一定要揪出这个藏在医院里的黑手。
嘀!电梯门打开,我带着怒火刚要迈步进去,小妞妞尖声叫起来,双手乱挥:“他们又来了,又来了!”
我猛一抬头,看见两个穿病号服的人傻站在电梯间里,病号服已经被撕扯得露出内衣,两人目光呆滞,看到门外站的我和小妞妞,就像见到杀父仇敌似的,一齐朝我们冲过来。
“啊——”小妞妞吓得直往我身后躲。我把全部怒火都撒在他们身上,手中钢管左右开弓,那两位倒霉蛋还没靠近,就被我直接打昏了。我把他们拖出来,抱起小妞妞进了电梯。现在的我似乎胆子大了很多,打人的技能也越来越熟练了。在电梯上行到顶楼的途中,我忽然想起发病者是不会自己乘电梯的,如果说是无意中碰到按钮打开了电梯门,再无意中按了1楼的按键遇到我,那也太巧合了吧?
“呜呜呜,唐虎哥哥,你为什么要打他们啊,我好怕……”小妞妞哭起来。
我劝道:“别怕,他们都是坏人,不想让我们去找你妈妈。”
小妞妞又问道:“他们为什么不让我找妈妈啊?”
正在我思索着怎么回答的时候,电梯已经运行到8层,按键板上9层的灯忽然又亮了,我心头一紧,看来这些发病者又无意中按了钮。我连忙双击9号键,可还是晚了半步。门打开,外面有五名发病者正纠缠在一起边叫边咬着。
怎么回事?这些发病者开始互相攻击?我很意外,但也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要是都这么窝里斗才好呢,最后剩下一个就好对付了。那些发病者看到电梯间里的我和小妞妞,立刻松开对方,一齐朝我们奔来。我连按关门键,电梯门关闭到一半的时候,有个腿脚快的已经冲到我面前。我迅速举棍捅在他肚子上,把这家伙捅得闷哼连连,一屁股坐在地上起不来。
电梯门关闭,小妞妞躲在我身边,捂眼睛浑身发抖。我看着她,心想可怜的孩子,再过一两个小时后怎么办?病毒早晚是要发作的。
等电梯上升至11层时,忽然12层的灯又亮起,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门又开了。外面热闹极了,至少有十几名发病者挤在一起,旁边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名穿防护服的人,地上还散落着几根警棍。
“呜呜呜——”两名女患者衣服破烂,脸上都是抓痕,鼻涕眼泪一起流,边哭边向我跑来。我把小妞妞往后一推,大声道:“蹲到角落里去!”然后挥起钢管砸在冲到我面前的一个壮汉头上。
那壮汉的病号服和内衣完全扯烂了,露出里面健壮的肌肉和胸毛,我有点发怵,这可是重量级选手,和我完全不在一个公斤级上。好在发病者都有点反应迟钝,但力气却比正常时还要大。他脑袋上挨了一钢管,就像被充气锤子打到似的,几乎没啥感觉。
“当!”他愣了愣,摸了摸头顶,随后咧开大嘴继续向我扑来。
这不是欺负人吗,我哪里打得过这么壮的家伙?我横抡钢管,啪啪几下击在他太阳穴上。壮汉身体晃了晃,眼角都被我打裂了,血糊了眼睛,但仍然一把抓住我肩膀,也不看看是什么部位,张嘴就咬。
我想用钢管抽他,但壮汉紧紧抓着我,钢管夹在中间怎么也抽不出来。情急之下我抬左腿去踹他肚子,好像踢在了橡胶上,没什么效果。壮汉一口就咬在我肩膀上,我身体下意识向后一闪,他只是咬到了厚厚的防护服。我怒极了,抽出左拳猛力连击他右太阳穴,打得壮汉眼冒金星,双手似乎也松了松。我又抬起一腿,终于把他踢开了。
小妞妞吓得浑身发抖,几乎都要瘫倒。“蹲在电梯里别出来!”我一边对小妞妞高声喊,一边抡开钢管,把想要冲进电梯间抓小妞妞的几个病人抽倒。那壮汉从地上爬起来,再次向我扑来。被这家伙抓住可就麻烦了,我无法抽身回到电梯,只好朝另一个方向跑去,以把这些人吸引过来。
七八名发病者果然都朝我追过来,竟没人理会躲在电梯间里的小妞妞。“唐虎哥哥,我怕!”小妞妞在电梯间里叫道。
“别怕,按15层按键,出电梯右拐,你妈妈在院长室!”我无暇顾及她,故意放慢脚步,好让那些发病者不至于被我甩掉而转身去抓小妞妞。至于小妞妞能否战胜恐惧而顺利到达15层,就算到了顶层,电梯门打开后有没有发病者等着她,也只能看她的造化了。
几名发病者哭叫着,连滚带爬的在后面追赶我。我拎着有些变弯的钢管,气喘吁吁。我边跑边抬腕看了看表,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我又累又饿,眼前一阵阵直发黑。那些发病者却像上了发条似的,不知疲倦地追赶而来。
我跑进楼梯间,侧身躲在墙边,听到杂乱的脚步声渐近,最先追上的人刚一露头,啪!我用钢管用力击在那人额头。随着头骨碎裂的声音,那人闷哼一声扑倒在地上,后面的人没刹住脚,叽里咕噜摔倒了好几个。
我飞速爬上楼梯,朝顶楼跑去。三层楼不算高,很快就到了。刚推开楼梯间的门,我就听到小妞妞在哭喊,里面还夹杂着脚步声。我连忙循声望去,见小妞妞在两名发病者的追赶下正跑得很辛苦。我斜刺里冲上去把她拉开,挥钢管力战四疯子。
这两个发病者都是青年壮男,我在当头的脑袋上打了好几棍,没防备有个家伙居然从后面用力抱住我,我几个肘击打在他右肋上,这人身体打晃,但手上力道一点不减。对面那人跑来想抓我,钢管抡不开,我只好双腿蹬地,来了个凌空飞踢,双脚结结实实地踹在这人脸上,鼻梁骨都踢断了。
后面抱着我的人也被后坐力给震倒了,我俩在地上滚了几滚,我猛挥左肘击在他脑袋上,打得他晕头转向,终于把手松开了。
“小妞妞,朝没人的地方跑!”我高喊着,手上继续攻击,一番恶斗之后,两人都被我打昏了。
这次累得我几乎要吐出来。实在有点支撑不住,我靠在墙上喘了半天气才缓过来。这时有个弱弱的声音从走廊拐角处传过来:“唐虎哥哥,你真厉害!”
我回头看去,只见小妞妞正躲在墙边,探头探脑地望着我。我勉强朝她挤出一丝笑容,爬起来走到她身边,拉着她向院长室走去。
门虚掩着,我慢慢地拉开门,里面隐约传出呜呜的呻吟声,看来除了王金梅,并没有别人在这里。我俩进了屋,打开内室的门,小妞妞一眼就看到躺在地上的王金梅。她哭着跑过去,扑在妈妈身上大哭。
王金梅嘴封着,手也反剪捆着,身体不停挣扎,不知道见到女儿是什么神情。我先撕下她嘴上的胶条,王金梅眼睛瞪着小妞妞,大口喘着气,一时间愣住了。我见她没什么事,这才把捆住她双手的布条解开,在旁边警惕地守着,正怕她犯病。
小妞妞抱住王金梅,不停地哭着。王金梅喘了半天气,慢慢的伸出手抱住女儿,眼神中充满疑问,好像觉得这个小女孩很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她是谁似的。我从口袋里取出疫苗,准备先给王金梅注射,缓解一会儿是一会儿。
“妈妈,我饿了。”小妞妞脸上带着眼泪,撒娇道。
一听到“饿”字,王金梅突然双眼放光,她猛地把小妞妞抓住,张开嘴就咬她的脖子!
我连忙上去制止,但已经晚了——王金梅死死咬住小妞妞脖子上的肌肉,边咬边撕扯。小妞妞疼得杀猪般嚎叫起来,我气极了,捡起钢管用力打击王金梅头部,连续三下才把她打昏,可她的两排牙齿仍然牢牢咬着,小妞妞脖子上的肌肉和血管都被撕开,鲜血如喷泉般向外窜,溅了两人满身满脸。我手忙脚乱地去捂伤口,但无济于事,血从我的手指缝里狂射出来。小妞妞起初还挣扎着哭喊,后来声音越来越小,渐渐不动了。
我喘着气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一动不动的母女。突然我坐起来,发疯似的力捶打已经昏倒的王金梅,边捶打边骂:“你这个畜生,连自己的女儿也不放过,我让你咬,我让你咬!”
王金梅在我的捶打下仍然没有反应,血丝从额头慢慢流下。我看着旁边地上的疫苗,捡起来放进口袋,然后把王金梅双手反捆上,再用那根胶带把她的鼻子和嘴都牢牢粘住。
“呜呜呜……”王金梅被憋醒了,在剧烈的窒息中她用力挣扎。我站起来,再也不看她,径直走出院长室。
在走廊里,听着王金梅在屋里的呜呜挣扎声渐渐变弱,我心如刀搅,这样做是不是太残忍了点?我本可以用疫苗先把她救过来的,但一想到她咬死自己亲女儿的情景,我就恨得牙根痒痒。可这是她的错吗?
忽然,我又停住脚步,返身回到院长室,王金梅已经不再动了,眼睛圆睁着。我弯腰把她的双眼合上,再来到原先藏稻本院长尸体的那个大柜子前,打开柜门,里面挂着两串钥匙,每把钥匙上都标着中日文说明。
我拿起钥匙挨个看,见上面标有“配电室”“金库”“储藏室”和“发电室”等字样。
之前我发现稻本院长尸体的时候,曾经在院长室里仔细检查过一遍,那时我就见过这些钥匙。现在回想起来,这些钥匙也许会对我有点什么帮助,所以回来拿。
找到钥匙后,我又从桌上的文件夹里找出一份中日友好医院的平面全图,发现“发电室”位于地下一层的东南角,那里有一部九万千瓦的备用发电机,用来在紧急时刻给医院提供电力,而且还有电源控制器,可将医院的总电闸进行开合。
“太好了!”我欣喜若狂。因为我知道,中日友好医院的所有控制开关都是由电启动,就连窗户的开关锁也是有电路的。换句话说,一旦停电,窗户的扳手就无法扳动,开了关不上,关着也没法打开。这种设计看似死板,却有着别的考虑——如果在紧急时刻无法使用中央控制系统,又不能手动去逐个锁定窗户,就可以通过发电机断电来实现封闭。
把钥匙紧握在手里,我准备直接乘电梯去地下一层发电室。在走出屋子的时候,无意中瞥见天花板角落的摄像头闪着淡淡的红灯。
有人在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我警觉起来,忽然想起刚才乘电梯上来时的奇怪经历,楼层按钮每次都是在上一层亮起,让我无法临时取消它。这并不是发病者的无意动作,而是有人在暗中操纵!
这家伙就藏在医院里,在陈主任身上安放了炸药,威胁他做帮凶,还真他妈的阴损。
看来不出杀招是不行了!到地下一层发电室,将整个医院的电闸彻底断掉,这样一来,什么中央控制台、电灯、摄像头全都失效,那个隐藏的幕后黑手就无法暗中操纵,窗户也不用担心被开启,到时候就看谁命硬了。
主意打定,我立刻窜进顶楼的电梯,准备直接到地下一层去实施我的“断电计划”。
看着电梯间顶部的指示灯不停变换,从15到14、13、12……我靠墙站着,肚子里一阵阵发慌,饿得不行了。为了怕传染,我连饮水机里的水都不敢喝。这时候要是有一只刚出炉的德州扒鸡,外加两瓶青岛冰啤,那该多好啊!
正胡思乱想着,忽然电梯5楼的灯亮了,我顿时警觉,强打精神紧握钢管,准备再次对付那些疯狂的发病者。中日友好医院里有近四百名患者,经过一上午的折腾和战斗,死伤近百,但剩下的更多,更艰难的情况在等着我。
嘀!电梯铃响,门缓缓开了,饿得头昏眼花的我看到外面站着一个人,二话不说举钢管就砸。
那人闪身躲过去,大叫道:“是我,别动手!”我举着钢管定睛一看,原来是陈主任!
“你?你怎么出来了?”我问,“你是不是想从大门逃出去?”
陈主任喘着气说:“不是不是,我是饿了,想出来找点吃的东西……”
他越这么说,我肚子叫得越厉害。“你饿?我还饿呢,医院里的食品仓库在哪?各个病房中的食物肯定是不能吃了。”我说道。
陈主任看了看走廊尽头的一台饮水机说:“只要是接触空气的食物都不能吃,没办法。”
我神经刚松懈下来,立刻感到胃里一阵翻涌,酸水直反,长时间饥饿、精神紧张和剧烈的体力消耗,让我开始产生了低血糖症状,心慌无力,浑身发冷。陈主任支支吾吾地说:“在I2隔离室里,我好像记得老李前几天放了两包饼干……”
“真的假的?”现在的我已经无心思去想李医师为何会在无菌无尘的I2隔离室里放饼干了,双眼立时放出光来。
陈主任点点头:“本来小监测室是不允许放任何食物的,老李有轻微的低血糖症,有时会头晕,要吃甜食,所以我就没制止。”
我异常高兴:“太好了,你没把它们带出来吧?”
“当然没有,我就是出来找你,通知你这个事的,先填饱肚子吧。”
我们来到I2隔离室门口,陈主任手扶着墙,看来也饿得不行。我取出磁卡打开门,启动喷雾消毒系统,对这里的空气进行彻底消毒,以清除我们从外界带进来的细菌。虽然这里的空气消毒系统每十分钟就自动进行一次,但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手动启动了。
嘀!小监测室的门也开了,陈主任坐在仪器前的椅子上,似乎非常累。他头也没抬,抬手指着屋内说:“办公桌上文件柜第二层里,你翻翻看吧。”
我饿得眼睛发蓝,径直进入监测室,快步朝办公桌走去。陈主任在我翻文件柜的时候慢慢站起来,伸出手去拿我卡在刷卡机上没取下来的磁卡。这时我刚打开文件柜门,从玻璃上看到陈主任的动作,我顿时警觉,他要干什么?
“呼——”监测室的门开始横向滑动,这家伙要把我关在里面!我猛地回头,迅速跑到门口,伸手抓住陈主任的胳膊用力向里拉,监测室的自动门死死夹住我俩的胳膊,疼得我们一起大叫。我怒道:“姓陈的,你想干什么?”
第十二章 黑手
陈主任被夹得直咧嘴,但手里仍紧攥着磁卡不放。我见他手死死捏着磁卡,卡都捏弯了,生怕他把磁卡折断,情急之下我把钢管扔下,右手抓住他手腕,用力向外一拗,就听“喀”的一声轻响,陈主任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手指松开,磁卡掉在地上,我弯腰去捡,陈主任忙不迭地把胳膊抽出来,嘭!门关上了。
我捡起被他捏得几乎要折断的磁卡,一边骂一边小心翼翼地把卡恢复原状,好在磁条没断裂,不然我就真的成囚犯了。我在卡槽上轻轻刷过,门没任何反应。
糟了!卡坏了!我连忙再刷一次,嘀——绿灯亮起,门横向滑开。我长吁了一口气,捡起钢管跑出来,陈主任早已不知去向。妈的,这个混蛋,他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如果他不走出I2隔离室,藏在他头罩里的炸弹就不会爆炸,可现在他为什么又敢跑出去了?
我想出去追他,转念一想还是回去找找,万一监测室里真有什么吃的呢!其实我也知道这个想法有点可笑,陈主任是想把我骗进去才说有饼干的,但饿急了的我还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
打开几个文件柜,打开最底层的柜子时,一个封着口的白色塑料袋出现在我眼前。
苍天啊!我几乎要哭出来。袋子里居然装着三包康师傅夹心饼干!我激动得都不会笑了,连忙关上监测室的门,启动这里的空气强循环杀菌系统,十五分钟后我才敢用颤抖的手撕开一包饼干,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监测室里没有饮水机,但有两小罐涂抹显微切片用的蒸馏水,我打开罐口,喝光了整整一小罐水,足有一公升左右。我又坐在生物检测椅上喘了半天气,心慌发抖的症状才算好转。
人是铁,饭是钢,吃饱了就不饿。我打起精神,拎着钢管走出I2隔离室时,就听到走廊另一侧传来电梯铃声。我来到拐角处偷眼望去,从电梯间歪歪扭扭地走出三名浑身是血的发病者。不用说,仍然是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家伙控制电梯,运送发病者来对付我。虽然我吃饱了,但仍然没心思和他们扯淡,悄悄地向楼梯间走去。
我边走边猜测,陈主任之所以从I2隔离室跑出来,肯定不是自己所为,他这种人贪心又怕死,不会主动跑出来冒险的。也许是那个隐藏黑手主动出击,把陈主任从I2隔离室里逼出来,以引爆相威胁,让陈主任清除我这个眼中钉。我本想去寻找陈主任,但又转念想算了,赶紧干正事要紧。那混蛋的胳膊已经被我拗断,等于半个废人,对我来说不构成什么威胁。
我顺楼梯来到地下一层,这大半天的折腾,终于到了地下一层,还真不容易!在院长办公室看到的地图上显示,发电室在东南角,通过自动感应门向东拐两个弯,就是之前我藏身的那个垃圾房,向里瞧了一眼,几袋子垃圾已经不见了。
就在我向东南角走去的时候,忽然听到从走廊另一个方向传来某种声音,听不太清楚。我立时警觉起来,转身朝声源处慢慢摸去。路过精子库、金库、储藏室,看到有两只脚在走廊拐弯处露出,有个人躺在那里。
那是谁?从鞋和白色布料来看,应该是医院的工作人员。那人又发出几声呻吟,听声音是陈主任。妈的,这混蛋跑到这里干什么来了?我小心翼翼的走到拐弯处,陈主任躺在地上,身体蠕动着,右胳膊软软垂下,看来是被我给折断了。他半俯躺着,表情比较痛苦。
“你在这儿干什么?”我喝道。
陈主任努力想翻过身来,但失败了。他有气无力地说:“我、我不行了……又饿又伤,我就要死了,就要死了!”
我讽刺道:“你早就该死,害了这么多人,又想害我,你真是21世纪的新型汉奸啊!”
陈主任低声哭泣起来:“我也是迫不得已啊!那家伙把我从I2隔离室里揪出来,逼我把你干掉,又抢走了我的磁卡,让我没地方藏身,也就没法屏蔽遥控炸弹的信号……”
“那家伙是谁?你认识吗?”我连忙问。
“看、看不清,那人穿着防护服,头罩的玻璃是单面反射的,从外面,看不到五官……”陈主任身体开始颤抖,像得了风寒似的。
我蹲下来,问:“那人是什么口音?熟悉吗?”
陈主任低声说:“听、听不出来……好像不是东北人……”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听不到了。我伸手去扳他的肩膀,这家伙太沉,无奈之下,我只好双手去翻他的身体。
就在陈主任转过身的时候,突然他左手探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向我肚子捅过来!我大惊,躲已经来不及,只好双手抓住他的手腕向上抬,情急之中竟抓在刀身。
也许是陈主任受了伤没太大力气,或者是饿的,反正这一刀虽然快,但力量却不大,在我力扭之下,刀尖还是划破了我胸前的防护服布料,手套也破了。我气得大喝一声,用力将他左手腕反拗,死死压在地上。陈主任想抽回刀,我重重地将他的手背往地上摔,刀终于脱了手。
我劈手夺过刀,就想插进他胸膛里。陈主任狗急跳墙,双脚一屈一伸来了个“兔子蹬鹰”,把我身体直踹出去,他然后爬起来夺路而逃。我站起身在后面紧追,刚跑了几步,就听“砰”的一声巨响,陈主任的头罩突然爆炸,血肉和脑浆四处飞溅,墙壁上和我俩身体上到处都是。
陈主任的脑袋完全被炸烂了,而身体仍然向前跑了几步,才踉跄着扑倒,再也不动了。我吓得连忙蹲在地上,双手抱住头,害怕发生再次爆炸。走廊里嗡嗡作响,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硝烟的味道。过了半分钟没动静,我慢慢站起来,玻璃面罩上全是溅过来的脑浆子,什么也看不清。
我胡乱擦了擦面罩玻璃,四下观察无人埋伏,也没敢上前去仔细察看陈主任的尸体,幸好我们离得远,要是刚才打斗的时候爆炸,估计我也得炸伤。我瞥眼看到天花板和墙角之间有一架摄像头闪着红灯,镜头正对着我,我向左侧移动身体,那镜头居然一直跟着我的动作也在移动。
有人在监视我!我拎起钢管走过去,指着镜头大声说:“王八蛋,等着我,到时候让你和这个摄像头有同样命运!”我高高跳起,啪!用钢管把摄像头打得粉碎。
我低头看看自己防护服,胸前破了个三角口子,防护手套也划开了几道。防护服是三层的,只破了两层,最内层也划出白色痕迹,但没有破裂,不知道会不会感染。即使这样也把我吓得半死。我连忙跑到楼上,在走廊找到一辆装着器械的小推车里找出一卷医用胶带,把胸前的破口牢牢封住。至于管不管用,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只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