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时光是在乡下度过的。当时村里修路,开进来一辆大铲车刨地,一铲子下去把土地铲出一个大坑,正好铲出了一个蛇窝,里面密密麻麻的蛇扭曲在一起。开车的工人没看见,又是一铲子下去,巨大的车铲一下子把蛇窝里面大部分的蛇全部铲成了两截,断成两段的蛇散落了一地,还在挣扎着滚动。当时村里的人都慌了,全村的妇女全部出动,拿着家里的酒肉贡品跑到了村上的土地庙里祭拜,不停地祷告磕头。我当时还小,也不知道她们是干什么,为什么那么害怕。我只是隐约记得,那条路修好之后,村里降临了整整两年的大旱。
从那时候起,蛇这种东西便在我的脑海中留下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除非是在必要的情况下,我是不愿意跟这种东西打交道的。但是我从军以来,尤其是在丛林作战中,杀过不少蛇、蟒、森蚺,还吃过这种东西果腹,可那是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这时突然出现的这个蛇窝,又让我想起了小时候那段匪夷所思的经历。
“这些蛇疯了吗?”小张扫完了一梭子子弹,慌忙又换了一个弹匣。我们虽然火力密集,但那些蛇好像日本的神风敢死队一样,游过自己同伴的残缺的尸体,不顾一切地吐着芯子就冲了上来。好像对这一行人的出现感到十分愤怒。我打完一梭子子弹后,伸手就从行军包里摸出一枚燃烧弹。
“吃个热包子吧!”拔掉了拉环,我一甩手,准确无误地就把燃烧弹扔进了不停涌出黑蛇的沙洞里。两秒钟后,听到了“嗤”一声闷响。
瞬间能燃烧出高温火焰的燃烧弹在蛇窝里面爆开了,虽然大家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却听到传来一阵阵的“咝咝”声。就算隔着沙地,也能感受到无数的黑蛇在地下的蛇窝里狂乱地翻滚扭曲。听着燃烧弹的火焰在蛇窝里“噼里啪啦”的燃烧声,我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以火力清除完了爬上来的那些黑蛇之后,果然再也没有蛇从地下的蛇窝里爬出来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烤皮子的味道。这味道里还夹着一股异香,有种说不出来的恶心。
踏着沙漠上散落一地的被打碎打烂的蛇身,我十分警戒地慢慢地向那洞口走去,然后伸出脑袋向下看了一眼。刚一伸头,一股又臭又香的烧烤味道就冲了上来,我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和鼻子,差点儿没呕吐出来。
蛇窝里面已经没有能动弹的东西了,全部烧成了黑糊糊的一坨。大蛇小蛇全部扭曲在一块儿烧死了,看上去如同焦炭一般。这情景让我不由得想起了一句古诗: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罪过,罪过,”颂猜在第一时间又双手合十忏悔了起来,说道,“虽然在极力避免,但我们今天还是又开杀戒了。”
“一边忏悔一边杀戮,小心你以后得精神分裂症。”我白了他一眼,十分不屑于颂猜的“假慈悲”。
已经从惊恐中恢复过来的梁月华看着一地的死蛇尸体,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他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在遇到古代遗迹的同时,都要碰到这些莫名其妙的凶险。内心斗争了好半天,他才得出一个结论: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好了,大家不要碰那个单眼石像了。”队医这时说道,“这石像不知道在蛇窝里扎根了多少年,下面肯定沾染了蛇毒。大家最好不要碰。我们还不知道这蛇毒属于什么类型,用什么血清可以解毒。所以,还是小心为妙。”
听了队医的话,大家都离那石像远远的,唯恐沾到身上什么东西。梁月华被那楼兰石碑上的“蜮”含沙射影喷了一下,都差点儿高烧挂掉。要是不小心沾到看起来厉害百倍的蛇毒,恐怕会死无葬身之地。
“大家继续前进吧。”我看着一地的死蛇,也是心有余悸地说道,“希望前面再也别碰到什么幺蛾子了。对了,东风,我们现在走到哪了?”
“浩瀚百里,地下广寒。”东风说道,“我们现在已经站在上面了。”
“浩瀚百里,地下广寒。我们已经到了这地下暗河的交汇之处吗?”我有所感悟地说道,“没想到四千年前的孔雀王朝竟然建在这么一个气势磅礴的地方。”
“不错。据史书上的可考史料记载,孔雀古国的这位单眼国王能够目穷于九泉之下,看透沙漠覆盖下面的一切。他知道这地下全是水源,却苦于没有办法能够使用,最终使得孔雀王朝淹没在了这片黑沙漠之中,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啊!”梁月华惋惜的说道。
“我说梁教授,咱能不能用辩证的唯物主义作指导思想,别这么消极好不好?”我说道,“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别动不动就鬼啊神啊的,你想吓死谁啊?”
“楼兰王子留下的哑谜,我们已经解开两个了。下一个就是‘若是登远,满川玉山’。解开这个,我们就离真相不远了。”鬼魂没有跟他们废话,沉思着说道。
“一开始刺客不是说这个玉山,就是指覆盖了白色盐层的沙丘吗。”我说着,四周张望了一下,“你们看这沙漠之中,到处苍茫一片的黄色,哪里有覆盖着白色盐层的沙丘啊?”
刺客也摇了摇头说道:“沙漠的地质层都是在不停变化的。就算是有,两千年的时间也不一定能够保存到今天。况且这只是推论,也并不一定就是指覆盖盐层的沙丘。”
“这下好了,连最基本的指导思想都没了。”我挠挠头,看着静静的沙漠。这时气温又升了上来,地表开始往上散射,扭曲了光线,使得远处的景物看上去有些模糊。
“既然都到了这里,哑谜的前两个也都被我们破解了,那么下一个目标应该就在这附近了。”刺客忽然说道,“我们最好分散开寻找,以三人为一组,通过通讯器随时保持联络。”
“嗯,这个提议倒是不错。好,就这么办。小张,颂猜,那两峰骆驼还是给你俩带着。”我检查了一下通讯器,受到磁山的干扰磁性已经消失,能够正常工作了。我再一次叮嘱了一遍大家,“大家都拿好自己的武器,提高警惕性。不管碰到什么事情,立刻呼叫支援,明白没有?”
“明白!”大家接受到命令之后,立刻开始分头行动了。
第二十八章 龙吸沙
我带着梁月华,向右前方三点钟方向巡视而去。看着这除了沙子还是沙子的无边大沙漠,我边走边问道:“梁教授,不是说这沙漠之中出现过很多古国文明吗?怎么我们一行走下来,除了看到一处残垣破壁还有那黑山里面的蝎子国王墓葬,其他的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呢。就算是失落的文明,也应该留下一点儿什么才对吧。”
“玛雅人的文明之所以能够被发现,是因为它藏身于南美洲秘鲁的热带丛林里。”梁教授说道,“在那种自然地理条件下,一切古代建筑能够很好地保存下来。而西域的这些古国,大都毁于战火,城郭被破坏得比较严重。并且沙漠之中,风化的程度尤其厉害。一座城墙,不过数百年的时间在这种环境下就会变成沙漠的一部分,尘归尘,土归土。即使那些没有被风化掉的,也被日夜涌动不停的沙丘覆盖在了地表之下,永远地隐藏了起来。况且这里地势不平,沙丘耸立,所以极目望去,看不到什么古代遗留的痕迹。”
“原来如此,全变成了地下交通站”。
在沙漠里逛了一大圈,还是没有任何斩获。我们也不敢分散得太开了,害怕失去了彼此之间的联系。这沙漠里一马平川,千里黄色,连个参照物都没有,万一走丢了,那就只能永远地徘徊了。我之前已经规定各个小组的活动范围限制在十五公里以内。
就在这个时候,通讯器里忽然传来了东风的声音:“大家注意,西北方向二十五度,那里有异动!”
“异动?又是什么?”听到东风的侦查警告,我立刻举起手中的观测镜,只见茫茫的沙海之中,一道旋舞起来的黄沙,正在远处时隐时现。我不由大惊道:“那是什么东西?”
梁月华也拿出了随身携带的观测镜看去,也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可是没过五秒钟,我们的脸上就同时变色:“天啊,那不会又是沙暴吧!”
“大家迅速地集结在一起,然后往东南方向移动!快!龙吸沙出现了!”刺客的话通过大功率通讯器传了过来,听起来十分着急。
“龙吸沙?是什么东西?”我和梁月华面面相觑,接着就疯跑了起来,说道,“管它是什么东西呢!赶紧跑吧!”
我的心情在这个时候是有些紧张的,因为听到了刺客的声音有些焦急。能够让冷酷的战场杀手“刺客”感到着急的,不用说,肯定是要命的东西。
幸好我们之间的距离都不是很分散,很快就相互看见了对方。我看见刺客后的第一句就是:“龙吸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知道龙吸水吧。”刺客反问道。
“龙吸水”我是知道的。在大湖或者是海上,经常会出现局部的龙卷风。这些龙卷风一旦在水面上出现,就会做高速的移动,并且力量极强。海中的海水被龙卷风卷了起来,从下到上直接卷到了上百米处的高空,看上去就好像被吸到天上一样,十分壮观。这种情况就叫做“龙吸水”。可是龙吸沙,又是什么东西呢?
“你现在再看看,应该就知道什么叫做龙吸沙了。”刺客的面色严肃,一指西北方向说道。
我这时抬头看去,不觉大吃一惊!在远处,不,确切地说并不是很远,也就是几百米的距离,有一道高达上百米的龙卷风正在疯狂地旋转肆虐,而地上的那些黄沙就像水一样被龙卷风卷到了空中,好像被吸到了天上一般,把整道龙卷风都染成了黄色!
这就是龙吸沙!
更为恐怖的是,这龙吸沙好像长了眼睛一般,正在朝着我们的方向驶来!据我进行的简单目视观测,这道旋风移动的速度是大约每秒钟十米,相当于一个世界田径冠军开足全力的跑速!
看到那正在往这边迅速移动的一道狂烈的龙卷风,所有人都在瞬间变了脸色。看着那好像如同战神下凡一般的狂风,东风说道:“天啊,这就是……龙吸沙……”
“这龙吸沙的威力,有多大?”我立刻问道。
“五年前,中国五支联合特种部队的精英分子在内蒙古的腾格里沙漠进行反恐演练,结果在行动中就遇到了这种龙吸沙。一支七人的精锐小队没有来得及逃生,结果被卷进去,全部死亡。其中三人失踪,下落不明。”刺客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还等什么啊!兄弟们,快跑啊!”我这时才真正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立刻喊了一嗓子,大家马上朝着刺客所带领的方向跑了出去。我边跑边紧张地回头看了一眼追在后面的龙卷风,说道:“这龙吸沙难不成长眼睛了,怎么就紧紧地追在咱们后面呢!”
“体温。因为我们人体的体温在沙漠之中是不同步的温度。这种龙卷风出现的几率非常小,但一旦出现以后,很小的一点儿环境因素就能够改变它的运动方向和运动轨迹。我们这多人的体温聚在一起,和沙漠里的自然温度极不协调,所以就导致了龙卷风一直尾随我们而来。”刺客一边奔跑一边回答道。
“这都赶上热能跟踪导弹了!”我忽然想出了一个主意,“我们分散开跑,不就行了!看它追谁!”
“不行!”刺客立刻严肃地说道,“绝对不能分散开跑!如果我们分散得太开,对于龙吸沙造成的干扰太大,它就会演变成沙暴!”
沙暴,那在沙漠之中绝对是死亡的代名词。进入沙漠之初,我们已经经历过一次沙暴了,当时幸亏找到了一处残破的城墙。否则以那样的猛烈程度,真是死无葬身之地。这一句话彻底打消了我让大家分散开跑的念头。
在这沙漠之中奔跑不比平地,松软的沙地吸收了大部分的蹬地力量,使得每一个人都感觉双腿使不上劲儿。而后面的龙吸沙席卷的速度越来越快,我甚至都听见了那“呼呼”的风声!
两峰骆驼也像被火烧到了屁股一样,跟在大队人的后面撒开蹄子奔跑。我回头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龙卷风,不觉暗暗叫苦,问道:“这龙吸沙要刮多长时间才会停止啊?”
“最少也要半个小时吧。”刺客说道。
半个小时,半个小时我们都已经被卷到天上变成鸟人了!我暗道了一声不妙。就在这个时候,我又发现了一件更不妙的事情!
我正在奔跑,忽然发现队伍里好像少了两个人。我又重新看了一遍,没错,是少了两个人,少了颂猜和小张!
“这两个人跑哪儿去了!”我立刻对着通讯器喊道,“小张,颂猜,你们在哪?”
“咝啦啦”通讯器里传来一片杂音,没有人回答。
“天啊,不是吧!”一股不祥的念头立刻窜上我的脑袋,难道说,小张跟颂猜已经被卷进了那股旋风里?
我的头脑立刻一阵空白。这两个人难道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挂了?我正在惊愕的时候,忽然听到了通讯器里传来了声音:“队长!队长?”
“是小张!”我立刻惊喜地对着通讯器喊道,“小张!你在哪儿?”
“队长,我们在这里发现了一座古城!我现在能观测到你们,这座古城就在你们奔跑方向的左前方十一点钟方向!”小张立刻报道,“大约是九百米的距离!”
“九百米?”我的脑门子上都急出汗了。那龙吸沙的移动速度跟一辆越野吉普车似的,正在我们后面紧追不舍。估计照这样速度跑不出去五百米的距离,我们都得被那龙吸沙给“吸”进去!
忽然一个激灵,我想起来了,刺客说这龙卷风一直跟着我们,是受到了温度差异的影响。我立刻从包里掏出了一枚燃烧弹,然后在奔跑中一个转身,朝着身后“呼呼”赶上来的龙吸沙扔了过去。
“左前方十一点钟方向,全力奔跑!”我下令道,接着回头看了一眼,那燃烧弹瞬间就被龙卷风给卷了进去,混在了滚滚的沙尘中,“嗤”一下冒出一团火焰,瞬间就被湮没了。龙卷风只是略微停滞了一下,接着又迅速地移动起来。
可是这一下略微停滞的时间,对于我们来说却是弥足珍贵的逃生时间。大家趁着这一点儿时间差,跟龙卷风的距离又拉开了许多。这时在远处的沙漠地平线上,一座比沙土颜色稍深一点的城墙影子在众人的视野中出现了。
“前面就是一座古城!”我指着前方大声喊道,“兄弟们,用尽你的全力跑!把你这一辈子积攒下来的劲儿全部使出来!释放出腿上所有的力量,向前冲啊!”
这就是一场追逐逃生战役。后面紧追不舍的如同恶魔再生的龙吸沙,前面一群撒丫子狂跑的职业军人和教授学者,还有两峰快要口吐白沫的骆驼。任谁看到这一幕,绝对都会吃惊地瞪大眼睛,觉得匪夷所思。
哲学家培根曾经说过:人类之所以会迷茫,是因为没有目标。这句话应用到这群人身上,真是再合适不过。看到前面出现了古城的影子,这群人的奔跑速度最少在瞬间提高了百分之三十!拿这个速度去参加一场八百米田径,不得个第一第二,前八的名次是肯定没跑。
“快了!快了!最多不超过三百米了!大家撑下去!毛主席说过,坚持就是胜利!”在这个时候,我只有拿出毛主席他老人家的语录来激励大家了。终于,那座残破的古城完全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而龙吸沙就好像一个追逐猎物的猎人,就在我们身后三十多米的距离上不停地追逐着,那龙卷风的呼啸声听起来就如同死神的号角。
说是古城,其实就是还没有完全坍塌掉的几座残破的城墙,在城墙中间有一个稍高一点儿的瞭望台。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已经完全变成了沙漠的黄色,只是比沙子的颜色稍深一点儿。在一处残破的城墙垛口处,有一个很大的缺口,想必那就是“城门”了。小张正从那城门处跑了出来,招手大喊道:“队长,这边!”
“跑!”随着我的最后一声暴喝,狂喘着大气的众人最后一次提升了自己的速度,用尽最后一点儿力气跑进了“城门”里面。接着就一头扎在城墙角下,一个个面色潮红,狂喘粗气。
“呼——”龙吸沙跟在我们身后,瞬间便撞上了城墙,发出一声狂风席卷建筑物的声音。这声音吓得众人面无人色,万一这城墙是“豆腐渣”工程,我们几个今天真就要交代在这里了。梁月华喘着大气摸着自己的胸口:“我……我……我真是……跑不动了!”
随着“龙吸沙”对于城墙的强烈席卷,整座城墙发出了一声“嗡”的震颤,从上面落下了一层的沙子,浇的大家一身都是。幸好这城墙只是震了一下,并没有坍塌。
龙卷风被这城墙一阻挡,立刻变成一阵散风刮了进来。“呼呼”地呼啸着无孔不入,那风里携带的沙子也跟着铺天盖地地飞了进来,整个天空都变得蒙蒙的,好像下了一场倾盆的沙雨。
“咳咳”半分钟后,我咳嗽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满身满脸还有衣服里面已经全部都是沙子,整个就是一个“沙人”。这时龙卷风已经全部停息了,空气中静悄悄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只有一些沙粒还在空中飘浮。我吐了两口唾沫,吐出一嘴的沙子,说道:“呸!这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啊!”
“啥意思?”颂猜也吐了一嘴的沙子,揉着眼睛问道。
“意思就是说这风牛叉,即使是消失了,也给咱下了场沙雨,不让咱好过。”我抖了抖衣服说道。
“照队长的话说,是剥削阶级不甘心退出历史舞台,总要负隅顽抗一下。”东风接话道,“是吧,队长。”
“生我者,父母也。知我者,东风也!”劫后余生,我咧嘴一笑,“不管怎么说,咱们这算是又逃过一劫,值得庆贺。”
既然龙吸沙已经消失了,那么眼前的古城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这是由数段残破的城墙组建起来的一座城堡,城墙都已经破败不堪,并且城墙里面也什么东西都没有,或许是被风化了,只有几座不大的泥土墩子。而在城墙里面,却有一个不是很高的瞭望台。虽然已经破败,但依然非常坚固,从下面能够上去。
“梁教授,能不能判断出来,这是哪个西域小国留下的古城?”我唯恐梁月华看到这破败的“遗迹”再次激动得发飙,所以不等他开口,就先问道。
“不好判断。”梁月华果然不再激动了,思考了起来,“这城中没有任何文字性和建筑性东西的表述,看不出来属于哪个文明遗留下来的。再者,沙漠中的古国更迭频繁,继孔雀王朝之后,不停地有小国家在这片区域之内建立。所以,现在还不好判断这遗迹的来源。”
“队长,快来看这里。”听到颂猜的声音,我走了过去,看到在地上出现了一个单眼石像的脑袋。它或许是在沙漠中埋着,却被刚才的一阵风把上面的沙土给吹掉了,这才暴露了出来。
我捡起这个石像脑袋看了一下,跟我们一开始见到的那个石像头部基本上一样,不过好像小了一点儿。我又翻过来看下面,石像的颈部,可能是长时间地埋在沙中,没有受到风化的作用,断口痕迹很明显。
“是被刀从中间一下砍断的。”刺客看了一下那断口说道。
“被刀砍断?什么刀这么锋利啊?为什么要砍这个石像啊?”郑樱樱好奇地凑上来问道。
“战争。应该是在古代的一场战争中遗留下来的痕迹。”梁月华推测道,“古代的战争都有破坏对方图腾崇拜的习惯,或许是孔雀国跟别的小国家之间发生了战斗,结果孔雀国战败了。他们国家的图腾崇拜,也就是这些单眼石像,便遭到了人为破坏。”
“看来西域古国的冶炼技术水平挺先进的啊!”我盯着这石像颈部的断口,想到的却是另一个问题,“切口很整齐,明显是一刀截断。要做到这样的程度,除了挥刀的速度外,还需要刀有极好的硬度和刀口的锋锐。这刀锋几乎接近虎牙格斗军刀的硬度指数了。难道几千年前,西域古国的冶炼水平能达到这种程度吗?”
“在历史上,西域古国确实有一个很小的国家,叫做犬熙。这个国家大约也诞生于四千年前,比孔雀王朝稍晚一点儿。在汉书中称这个国家善于冶炼,打造刀剑。”梁月华说道,“不过因为年代久远,汉书的记载也很不详细,就这么粗略的一句。后来的史书中再也没有对这个叫做犬熙的国家的只言片语。”
“历史总是留给我们太多的谜团。”队医也很无奈地说道。
“我却有一种感觉。等我们找到那个遗失在沙漠中的唐朝宝藏时,这些谜底便会一一给出答案。”我沉默了一下,说道,“或许这种感觉没有根据,但我总觉得这些事情里面有一些千丝万缕的联系,等着我们去破解。或许等找到了最后的宝藏,便有了解答一切的答案。”
第二十九章 玉山
听我这么一说,大家也觉得不无道理。或许这之中隐藏着什么秘密也说不定。
大家全部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一个个已经累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还有那两峰骆驼,累得也是在那里直喘粗气,口吐白沫。我看大家没有个把小时是歇不过来了。我想了一下说道:“今天就暂且在这古城里面休息一下吧,研究一下策略。跑出去漫无目的地乱找也不是办法,说不定再碰到什么龙吸沙什么的,那可就麻烦了。”
听我这样说,大家都点头称是,看来都累得不轻。
“小张,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古城的?”我问道。
“我当时看到远处有一个形状奇怪的影子,还以为是沙丘。后来我拿观测镜看了一下,竟然是一座古城。”小张笑道,“嘿嘿,好奇心理严重,我就先进来了。我刚进来没多长时间,就看到你们被那风撵着屁股跑……”
“呃,”我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问道,“对周围情况侦查过了没有?”
“已经侦查过了。确定安全。”小张说道,“连个土蝎子都没有。”
“你可别提蝎子了。”在一旁的东风接话道,“提起蝎子来我现在还恶心呢。”
到了夜晚,气温降了下来。大家从古城的城墙下找到一些干的蒿草,将其和固体燃料一起燃起了一小堆火。大家围着火堆拿出干粮和淡水吃喝了,还有一些沙鼠的烤肉干。这晚沙漠上出奇地安静,一点儿风都没有。空中还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月光淡淡地洒了一地。
梁月华一边吃一边说道:“当初看到这沙鼠肉的时候,心里面还有点儿难受。现在吃起来,却是无比美味啊!”
“沙漠中行军比丛林中要残酷得多。”我笑道,“丛林中还能随时找到一些吃的东西,比如一些小型的动物和昆虫什么的。我在索马里执行任务的时候,在丛林里游击了两个多月。带的口粮全部都吃光了,到最后什么蛇、青蛙、松鼠、蝙蝠、昆虫,抓到什么吃什么,每天换好几份食谱。沙漠里就不一样了,这里水珍贵,食物也珍贵。有什么咱就吃什么,没有咱浪费的份儿。”
“说的是啊!通过这次沙漠远足,我对‘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句诗的理解更深了一个层次。”梁月华到底是个学者,又扯到自己的思想觉悟上了。
“呵呵,梁教授,你自己的思想觉悟倒是提高了,对你干女儿的事作何感想?”我一边嚼着肉一边笑着问他。我也是刚知道,由于郑且和梁月华的关系,郑樱樱原来认过梁月华当干爹。现在郑且不在了,郑樱樱的事情就由梁月华说了算了。
郑樱樱没了父亲,心里不好受,刚才胡乱吃了些东西,就借口说吃饱了,然后上到那座瞭望台之上消遣去了。颂猜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也跟着上去了。
“恋爱自由,作为家长还是不要干涉的好。我没有什么想法。”梁月华说道,“况且颂猜同志也是一个不错的青年。”
“那是,”我揶揄道,“人家还是泰国人呢。怎么说你也找了个洋姑爷。”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到瞭望台上颂猜大喊的声音:“队长,你们快来!”
“糟了,出事了!”在火堆旁边的几个人立刻丢下了手中的食物,抓起身边的武器就冲上了瞭望台。我刚跑到上面,就看到了一脸惊讶的颂猜,不由问道:“什么情况?”
“队长,你看那儿!”颂猜一指前方。
顺着颂猜的手指方向看去,冲上来的几个人顿时睁大了眼睛,惊呼道:“玉山!”
若是登远,满川玉山。
在距离古城大约五百多米的地方,有一大片高高隆起的连绵不绝的沙丘。月光洒下去,竟然泛起一层银光。站在远处看去,果然如同一片“玉山”一般!
“那……那就是玉山?”我瞪大了眼睛,吃惊地说道,“为什么会有这样一片沙丘?”
整个沙漠在月光底下只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月色,唯独那一片沙丘呈现出银子一般的色彩,看上去十分安静沉谧,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美感。看着这一片银色的沙丘,竟然让人忽然间有一种心醉的感觉。
没有人知道那片沙丘为什么是这个模样,为什么显得如此与众不同。小张看走了神,愣了半天,忽然反应了过来说道:“队长,那肯定就是玉山了!你看哑谜中说的是若是登远,满川玉山。那边的地势并不高耸,站在下面肯定看不到,被别的沙丘给挡住了,只有在这个瞭望台上面才能看得清楚。这不就是登高望远吗?队长,我们过去看看吧!”
“不可。”我摇头。
“为什么?”小张不明白了,“哑谜中的玉山就在前面啊!”
“这是夜晚,也正是沙漠中的一些夜生物活跃的时候。万一有蛇爬到身上我们都观察不到。在沙漠里晚上行动太危险了。”我谨慎地说道,“既然目标已经确定了,我们也就不用着急了,等明天天一亮再动手。”
“可是,队长……”小张心急得直跳高。
“行了,别蹦跶了。”我思索了一下,指着小张说,“好吧,你跟东风,两个人过去侦查一下,确定一下目标。务必小心!”
“是!”
沙海茫茫,无边无际。两个人下了瞭望台,很快隐没在了夜色之中,即使是月光也照不到他们的影子。二十分钟后,两个人确认完目标之后回来了。我问道:“怎么样?”
“目标已经确认了,周围一切正常,没有危险。”东风回道,“不过那片沙丘在这里看上去虽然非常明亮,但越走近光感越低。等我们完全接近的时候,那银光在我们面前已经很微弱了,几乎看不到有什么异常。”
“恐怕是沙丘的表层结构导致的视觉效果。”刺客沉思了一下说道。
“我们还取了一些土样。”东风说着,从口袋里抓出了一把沙子。它们看上去跟一般的沙子没有什么区别。
梁月华捏了一点儿沙子,在指间搓了一下,有些惊愕地说道:“没错,这沙子里含有硫化镍。我太清楚这种化学材料的质感了。怪不得能在月亮底下产生如此强烈的反光。”
“硫化镍?”我惊道,“那不是镀在刀刃表层之上,防止武器生锈的一种材料吗?”
“是,硫化镍的主用功用便是镀在武器之上,增加锋锐,防止生锈。但这种技术只有在中原地区的东汉末年才被一些铸剑的工匠所发明,这西域中的小国,怎么会掌握这种技术呢?或许,也只有史书上记载不详细的以铸造刀剑出名的犬熙小国,才会有这种技术吧。”梁月华分析道。
“西域小国……”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指着那片“玉山”说道,“这么说,那里或许就是犬熙那个小国家的铸剑场!”
“铸剑场?”梁月华点点头说道,“欧阳队长的思想果然有创意啊!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有道理。也只有这样,这些硫化镍的存在才有合理的解释。”
“不管是不是,明天一切就有分晓了。”我注视着那片“玉山”,沉静地说道。
整整一个晚上,大家都沉浸在莫名的兴奋中。第二天太阳的第一缕光辉刚刚撕破黎明前的黑暗,大家都迫不及待地准备了起来。吃饭,检查装备,调整仪器,然后出了古城。
“就是这片沙丘了。”东风说道。上面还有他昨天晚上做的标记。
“白天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嘛。”我看了一下周围,并没有什么异样。小张拿起折叠工兵铲,“刷”一下扎进了沙丘里,说道:“趁着早上天气凉快,大家挖上两铲子吧。看看下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就算找不到宝藏,能挖出几把古代的好剑,回去也能卖个好价钱。”
“你到底是来盗墓的还是来执行任务的?”对于小张的话,梁月华相当不满意,说道,“只要是地下的,全是国家的。文物法你懂不懂。你以为你挖到了就是你的了,可以自由买卖了?”
“是国家的,就是我的,人民才是国家的主人!不给主人给谁啊?”小张毫不示弱地回敬道,一句话把梁月华噎得说不出话来。
大家都拿起了工具,在这片含有硫化镍的沙丘上开挖起来。随着一铲一铲下去,丝毫不见异状。挖了将近有三十分钟,可是下面除了沙子还是沙子,什么东西都没有。我让大家停了手,这样挖下去也不是办法。我抹了一下头上的汗,问道:“咱们还有多少炸药?”
“不多了。”刺客拿出一些军用固体炸药。
“行了,全都用上,定向爆破一下试试。”我说道,“这样干挖太慢了,等挖出来什么东西咱们也被晒成肉干了。”
大家离得远远的。开启了爆破装置之后,半分钟后,爆破炸药轰然起爆,发出了“咣”的一声巨响,震得整个地面都是一颤。大家都有准备,没有太在意。两峰骆驼却被冷不丁吓了一跳,浑身哆嗦了一下。
“我们善于破坏一个旧世界,却更善于破坏一个新世界。”嘟囔着这句篡改了的毛主席语录,我走上前去看了一下,只见爆破管往下爆破出一个大深坑,但周围的沙子却很快地往里面流去,就要把这个爆破出来的成果给填满了。大家正在思考怎么能够阻止沙子往里倒灌,忽然地面传来一阵强烈的颤抖。
“怎么个意思?”我抬头看了一下周围,什么东西都没有。这股震动很明显是从脚下传上来的。我不禁愕然道:“刚才爆破了一下,现在才开始震动,反应迟钝?”
“不,跟刚才的震动感觉不一样啊!”小张迟疑着往后退了两步,脸上挂着疑惑的表情说道,“不会是地震吧?”
“沙漠里还有地震?没听说过。”我让大家迅速往后退一退。这股震动虽然微弱,但还在持续。不会是刚才的爆破导致什么地质塌方吧?
正在大家迟疑的时候,那股奇异的震动又慢慢停止了。大家正在面面相觑,忽然从被爆破的沙坑中窜出来一个巨大的黑色的东西,还没露出头来,接着好像土行孙一样一头扎进了沙漠底下,不见了踪影。我虽然没有看清那是什么东西,但也是大惊失色,立刻喊道:“快!快!往后撤退!”
众人迅速地往后撤退。通过沙漠表层的不断起伏,大家可以明显地感觉到那个莫名的东西正在沙层之下快速地游走!转眼间就到了一峰惊慌失措的骆驼的脚下。那峰骆驼忽然痛苦地嘶鸣了一声,接着整个身子迅速下沉,好像被什么东西吸进了地下一般,转眼间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那么大个的一峰骆驼,竟然转眼间就完全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好像地下有一个东西把它吞噬了一般!旁边的那峰骆驼已经吓得浑身战栗,连跑动的力气都没有了,蹄子一软,竟然瘫倒在了地上。
那不知名的东西吞噬了一峰骆驼之后,继续向前游动,从沙层的起伏可以看出,它的目标是另外一峰瘫软的骆驼!
“砰!”我没有犹豫,甩手就是一枪。子弹打透了沙层,溅起一蓬沙雾。与此同时,其他人手中的自动步枪也同时开火,朝着沙层底下的怪物扫射了过去。如雨点一般密集的子弹打在沙地上,溅得沙土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