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穿那么昂贵的衣服,打扮那么入时的时尚少女,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方来,而且还是在晚上?”张静问。
老罗愣了一下,从我手里抢过了卷宗,快速地翻动着。“现场没有发现死者的随身财物,是……抢劫?”
“对,有很大可能是抢劫。”老罗肯定地说道,“凶手劫持了被害人后,来到这个地方实施了抢劫,并杀害了被害人,抛尸在路中央,以这个路段的照明条件,过往车辆是很难注意到的,然后发生了碾压。”
“凶手杀害被害人的时候,致命伤可能就在头部,但由于遭遇车辆的反复碾压,头骨碎裂,法医也无法分辨被害人是否遭到了其他侵害。”我也说道。
“是个合理的推断。”张静点了点头,“不过,我更正一点,凶手可能是利用交通肇事来杀人的。即抢劫之后,驾车撞死了被害人,撞倒被害人后马上刹车,调整姿态,反复碾压被害人。要证明这一点,最好搞清楚死者的身份和她当天的行动轨迹。”
“那是办案机关的事,我们俩只是律师,帮当事人打赢官司就行了,别的我们才不管呢。是吧,老简?”取得了关键性的线索,老罗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走了,今天晚上吃大餐庆祝,我请客。”
“请客我没意见,但是这案子你们俩不帮我的话……”张静双手握在一起,活动着手腕,“你们可以试试,老娘我在队里还真没遇到过几个像样的对手。”她看了一眼老罗,露出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我还没揍过黑带呢。”

  3
对于张静的威胁,老罗原本是打算反抗一下的,但是在张静一个干净的过肩摔把他骑在身下,然后保持这个极为不雅的姿势揍了老罗十分钟,其中有九分钟是老罗在声嘶力竭地求饶之后,张静的计划就以全票赞成通过了。
“难怪你到现在还单身!”老罗龇牙咧嘴地揉着肩膀,愤愤不平地说,“动手能力这么强,敢要你的肯定都有受虐倾向。”
“姑娘我动手能力虽然强,但这不是我单身的原因,至于到底为什么,你比我更清楚。真爽啊!”活动完手脚的张静大大咧咧地躺在后座上,翻来覆去地看着那本借来的卷宗。
“我们去哪儿?”老罗回头问了一句,“那玩意儿你都快背下来了,怎么还看个没完没了的?”
“细节决定成败!”张静坐起身,把卷宗展开递到我面前,“小明哥,之前我就说这勘验报告有问题,我现在越看问题越大,总觉得做这份报告的人隐藏了什么东西。你说,会不会这人知道真相?”
我愣了一下说:“这……不太可能吧?这可是交警队做出来的报告。”
“小明哥,你太单纯了。”张静叹息着摇了摇头,“小骡子,去交警队,我们去找这人问问。”
“得嘞!”老罗一打方向盘,车子冲进了主路。
路上,张静给交警队打了个电话,约了时间。我们到交警队的时候,那个做出了报告的李姓勘察员已经在小会议室里等着我们了。
他坐在窗边的位置,却背对着门,看着窗外,一动不动。
看着这个人的身形,我觉得有点眼熟。
“李警官?”我问了一句,对方没有回应。
“李警官!”我提高了音量,又喊了一句。
这一次,这个李姓的勘察员终于回过了头,不过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表情很是茫然。但很快,他就露出了一抹笑容,虽然怎么看这抹笑容都很勉强。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杰明律师事务所的简明律师,也是林菁的委托辩护人。”我微笑着说道,“您是……”我翻了一下勘察报告,“李淼警官,对吗?对林菁肇事一案做出勘察报告的李淼警官?”
“我是!”李警官点了点头,戒备地看着我们,双手握拳放在了腿上。
“等会儿!”老罗突然说道,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口罩,二话不说就往李警官的嘴上罩。李警官敏捷地向后一躲,怒目而视,可口罩却已经被老罗戴上了。
“你干什么?!”张静喝道,“捣什么乱?!”
老罗却冷笑了一声说:“打刚才我就看这小子眼熟,你们还没认出来?”
我和张静闻言看了过去,这才发现,这个李警官不是别人,正是在停车场把我们赶出来的那个人。
“说说吧,你小子阻止我们勘察那辆车,到底有什么目的?是不是你的报告有问题?”老罗扯过一把椅子坐下,冷笑着问道。
“没什么目的。”李警官摘下口罩,看了一眼张静,笑了一下,“履行我的职责而已,没有手续,谁也不能动物证。”
老罗怔了一下,李警官的回答虽然只有一句话,却可以说是滴水不漏。一向办事只在最紧急时刻才走脑子的老罗没了办法,求助似的看了我一眼。
“李警官,别介意,我这位同事脾气不太好。”我连忙赔笑道,把委托书拿了出来,“这是我们和林菁的协议,我想这能证明我们的身份了。”
李警官接过委托书,仔细看了看,点了点头:“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想了一下说,“我们在查阅档案的时候注意到,你们找到被害人时,被害人躺在路中间,法医的尸检报告指出,被害人大腿部有遭遇撞击的痕迹。”
“是这样。”李警官点了点头。
“我们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我继续说道,“被害人遭到了正面撞击,那么在这种撞击形态下,肇事车辆在撞击被害人之后,应在发动机盖上留下痕迹,保险杠也应留有撞击痕迹。死者的尸检报告也明确指出,在其背部有明显剐蹭伤,应是肇事车辆在驶过被害人身体时造成的,因此,肇事车辆的底盘上也应留有被害人的血迹或皮肤组织。但是在你做出的这份勘验报告里,并没有针对我上面提到的这些痕迹做出勘验说明,也没有对为什么没有留下这些痕迹做出合理的解释。这是为什么?”
“这不是什么问题。”李警官笑了一下,“在事发路段,车辆以时速一百二十公里的速度行驶,撞击到人之后,会在车上留下明显的痕迹,被害人也会因为巨大的撞击力离开原地,这是一个常识。”
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但是,”李警官接着说道,“我们能够看出,刹车痕迹出现在死者的身后,即车辆肇事并驶过被害人之后采取了制动,被害人并没有被撞飞,这是不符合常理的。通过现场勘察,我们认为,该路段的照明条件较差,途经车辆都会开灯行驶。被害人行走在该路段,不可能没有注意到身后来的车辆,驾驶员也不可能没有注意到路上有行人。那么最有可能的一种事故形成原因就是路人为躲避车辆,走到了路边,车辆在经过时,将被害人卷入了车轮下。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被害人的鞋子在路边,而尸体却在路中间。
“同时,车辆驶过后,因为意识到自己可能撞了人,驾驶员做了紧急制动,并进行了往返行驶。因此在车上没有留下撞击痕迹,被害人没有被撞飞都是可以解释的。”
我看了一眼张静,见她眉头紧皱,知道她也被这个李警官的话绕得有点晕,但恐怕他说的这种可能也是有的,便问道:“被害人背部有明显的剐蹭伤,腿部有撞击留下的淤痕,这些怎么解释?”
“这更好解释了。”李警官双手一摊,“我说过,被害人是站在路边,被途经的车辆卷入车轮下的。事发路段的地面并不平整,在被卷入车轮的过程中,被害人很有可能因为与路面撞击留下淤痕,在路面上滚动的时候,也会留下剐蹭伤。”
“是这样啊。”我有些茫然地翻动着卷宗,所有的疑点在李警官解释后都能说得通了,这对于我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李警官,能帮我个忙吗?”张静突然说道,从包里掏出了几张照片,“这是我正在办的一个案子的证据照片,不小心被我弄乱了,现在我也不知道哪组车辙对应的哪个轮胎,要是对不上,回去我肯定要挨骂了。”
张静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李警官。我和老罗却对视了一眼,这丫头最近整天和我们泡在一起,没听说她接了什么案子。
李警官没有说话,接过那些照片看了看,看似很随意地就分好了组。
“不愧是专家,你好厉害!”张静完全没走心地赞叹了几句,“林菁那个案子,你断定就是他的车肇事,主要依据除了血迹之外,就是车辙了吧?”
“对!”李警官笑了一下,“这是我们最常用的一种办法。”
“不过很遗憾。”张静突然拉下了脸,“你刚刚做出的这个匹配,全都错了。所以,我觉得你的报告也并不可信。”
我和老罗一愣,张静随身携带着这些照片,原来是早有准备要找李淼对质的,至于说正在办什么案子,纯粹是她顺嘴胡诌的。
张静站起了身说:“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做出了那份报告,但是,你最好想想,你身上这身警服。”
李警官愣了一下,尴尬地笑了一下说:“这东西,要借助仪器,几个人配合,才能精准分辨,我刚刚只不过是肉眼随便辨识了一下,出问题很正常。”
“但是你可得知道,这关系到一个人是否有罪,这种事能随便吗?”张静冷着脸,“你最好再把那份报告仔细核实一遍,到了法庭上,可别再出什么问题。”
说完,她拖着我和老罗离开了交警队。
“漂亮啊!”老罗由衷地竖起了大拇指,“看看,我们家静厉害吧?几句话就把勘验报告给灭了,这可帮了我们大忙了。就这一条,上了法庭,我都有把握让林菁无罪。”
“可是,如果不是林菁,会是谁呢?被害人又是什么人?”张静紧皱着眉,“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

  4
下午三点,我揉着酸胀的脖子,从监视器前抬起了头。旁边的椅子上,老罗脑袋靠在椅背上,发出了震耳欲聋的鼾声,口水不受控制地流淌下来。而张静正很不厚道地举着手机拍照。
离开交警队后,张静就带着我们来到了这个地方,出示了证件,现场填了一份介绍信后,我们获准对连接小路的那条主路上的监控视频进行查看。
张静把调阅的时间限定在案发前后一个小时,合计三个小时的视频资料,我们每人负责一个小时。半个小时后,老罗就已经这副德行,一直保持到我把他那份也看完。
结果并不乐观,在这些视频里,我们没能发现被害人的任何影像。
对这个结果,张静倒是不太在意:“要是这么容易被我们找到,专案组不早就发现了?”
张静说着,伸了个懒腰,完美的曲线暴露无遗。
“接下来,就是重中之重了。”张静摊开了一份地图,在上面用红笔画了一道线,“既然在这一边找不到线索,那我们就到小路那边去。那个地方,我敢说,除了我们,专案组的人肯定是没法查的。”
说着,她卷起地图,刚要上车,手机却响了起来。
“领导,我正在忙一个案子,有事快说。”张静看了一眼电话,接通之后快速说道。
我和老罗对视了一眼,这个张静,嘴里叫着“领导”,我们可没听出她对对方有多尊敬。
“我不管你在查什么案子,现在、马上,给我回厅里来!”电话那头,一个压抑着怒火的声音低吼道。
“完了。”张静挂了电话,垮着脸看着我们,“领导发这么大火,我肯定惹大麻烦了。赶紧送我回去。”
她拉开车门,上了车。老罗不敢犹豫,快速发动了车子。
“不会是被人投诉了吧?”老罗想起自己对李警官做的事,不由得一阵后怕。
“肯定不是。”张静摇了摇头,也是眉头紧皱,“投诉那种破事,我们领导才懒得来烦我。”
“到底你是领导还是他是领导啊?”我终于忍不住问道。
“我有最大权限的自主,但是呢,我要是不听他的,他就去找我爸告状。”张静说着,不屑地撇了撇嘴,“就知道找家长,他犯错的时候,我也没去找他爸啊。”
说话间,几辆消防车从我们身边呼啸而过。
“看来火势不小啊。”老罗说,“咦?看这个方向。”老罗突然指着远处的浓烟,“那地方……那地方是哪儿来着?”
“停车场!”我和老罗对视了一眼,没错,冒出浓烟的地方正是我们不久前才去勘验过的交警队停车场。
老罗猛地一打方向盘:“先送静回去,完了咱俩过去看看。”
“回什么啊!”张静脸色惨白,“领导找我,没准儿就是这事。咱先过去看看。”
老罗应了一声,将车速控制在不超速的范围内,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交警队的停车场。一看到浓烟冒气的地方,我们的心就沉了下来。
“怎么就那么巧,偏偏是林菁那辆车?”老罗恨恨地砸着方向盘。
消防队的高压水枪已经将火势控制住了,但我们很清楚,要想再从残骸里找到帮林菁脱罪的证据,已经完全不可能了。一场大火后的大水,足以洗刷所有的线索。
“到底出了什么事?”张静下了车,一把抓住蹲在路边兀自发抖的管理员问道。
“我哪知道啊。”管理员头都不抬地说道,“小李说要重新勘察个东西,才进去没五分钟就着了,这咋整啊,上头非开除我。”
“小李?哪个小李?”张静问。
“还能哪个小李?搞勘察的那个呗。”
“李淼?他人呢?”
“没出来,消防队的说,里面烧死了一个。”管理员揪着头发,“这可咋整!这可咋整!”
张静脸色煞白,我和老罗也是一样。没想到一把火烧掉的不光是重要的物证,还有和我们密切接触的勘察员李淼。
“喂。”张静再次接起了电话,“嗯,我就在现场,我知道了。”她有气无力地应道。
“领导说,我们走后,李淼就申请说要对肇事车辆重新勘验,然后就出了这档子事,交警队觉得是我们捣的鬼,找我们领导要人去了。”张静咬着嘴唇,“这回完了。”
“脑子有毛病吧?”老罗眉毛一竖,“他自己要来重新勘验,关我们屁事?出事的时候我们又不在现场,跟我们有毛关系?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看来我真得扒警服了。”张静痛苦地说道。
“不像是自燃,有助燃剂。”
“还有个火机的残骸,这事有点蹊跷啊!”
两个消防员从我们身边路过,好像是在讨论这场火灾。
“同志,你们刚刚说什么?”我连忙拉住他们,问道。
消防员戒备地看着我,我赶紧从张静的包里掏出了她的证件:“我们是省厅的,这火灾有问题?”
“问题大了去了。”消防员说,“这是人为纵火,根本不是什么意外事故。”
“老头,有几个人进去?”老罗一把拉住了管理员问。
“一个……就一个!”管理员被老罗的架势吓到了,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和老罗却对视了一眼,真见了鬼了,难不成是李淼自己放火烧死了自己?
“明确的结论什么时候能出来?”我问消防员。
“一个礼拜吧,最快!”消防员想了想,“火灾事故勘验最麻烦了。”
“出来时能不能第一时间告诉我们?”见消防员不解地看着我们,我连忙补充道,“被烧的这辆车是一宗交通肇事案的重要物证,被烧死的人是事故勘察员,我们几个正在跟进这个案子。”
“知道了,知道了。”消防员摆了摆手,“报告出来我就安排人转给你们。”
张静到底没回办公室,怎么打发交警队的人,她想都没想,直接丢给他们领导处理去了。
李淼的意外死亡,肇事车辆遭大火焚烧,让整个案子充斥着诡异的氛围。
“破了这个案子,自然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张静说,指挥老罗把车开上了小路,直奔小路尽头。
“山重水复疑无路啊!”老罗苦笑着摇着头。
“下一句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翻了个白眼,老罗的语文老师跟我肯定不是同一个,我甚至怀疑,他的语文是不是体育老师教的。
“又一村?”老罗哼了一声,“给我瓶杏花村还差不多,一醉千年。”
“停车!”后排的张静冷着脸说道。
老罗依言踩下了刹车,我们这才注意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座宏大的宅邸,主建筑是一座仿欧式古堡的建筑,院落的围墙足有两米高。铁门紧闭,隔绝了一切来访者。
也难怪张静会说专案组的人肯定不会查到这里了。能够住在这里的人,权势肯定不一般。
但我们就能进去吗?
带着这个怀疑,我看了一眼张静,却见她正揉搓着自己的脸颊,让面部的肌肉放松下来,展露出了一个诱人的微笑。
随即她下了车,走到保安室前说:“麻烦通知一下,就说张静来访。”
保安面露怀疑地看了看我们,抓起了桌子上的电话,说了几句,就忙不迭地打开了铁门。
老罗用力向张静竖起了大拇指。没等他去开车,“古堡”里就走出来一个大腹便便的老人,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
“静静,今天怎么有闲情到我这里来啊?”老人快步走了过来,热情地说道,“差不多五六年没见了吧?都出落成大姑娘了。”
“张叔叔好!”张静礼貌地说道,委屈地撇了撇嘴,“我可不是什么大姑娘,现在都叫剩女了。”
老人被张静这句时髦的词绕得有点晕,呵呵笑着说道:“你爸爸还好吧?”
“他好得很呢,天天念叨张叔叔,可惜工作太忙了,都没时间来看看您。”张静不好意思地说道。
“他那个老家伙啊,整天惦记着工作,不来就不来吧。以他现在的身份,来了也不方便。”男人大手一挥,“这两位,是你朋友?一起进来坐。”
我和老罗对视了一眼,局促地跟在老人的身后,走进了古堡。张静倒是难得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一言一行都十分得体。
“静静啊,你怎么穿这么一身啊?穿警服到我这个地方来,小心惹麻烦哦。”老人皱着眉说。
“有什么麻烦不是有张叔叔呢嘛。”张静甜腻地一笑。
“你哦,就知道欺负你张叔叔,这事找你爸才更好用。”老人哈哈一笑,“你这丫头,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
“嘿嘿。”张静笑了一下,“张叔叔你把我当什么人嘛。”
“我无儿无女的,当然把你当我闺女咯。”老人宠溺地刮了一下张静的鼻子。
“不过,我今天还真有事来求张叔叔。”张静说着,突然擦了擦眼角。
“这是怎么了?”老人愕然地看着张静,脸上微微带着怒火,“谁欺负你了?”
“有个交警队的人死了,他们非说和我有关。”不等老人继续发问,张静就把刚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末了扑到老人的怀里大哭起来,一只手却悄悄对我们打出了胜利的手势。
“胡闹!”老人拍着张静的后背,“你张叔叔给你撑腰,我倒要看看,谁敢动我侄女!”
“我不怕这个!”张静坐正了身子,“张叔叔,你不觉得这事太巧了点吗?我没去找他之前他怎么不觉得报告有问题?怎么他一重新勘验,就着了火,还把自己烧死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老罗突然说,“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这案子,说不定还有什么隐情。”
老人的目光如剑一般盯向了老罗,老罗毫不退让地和男人对视着,不过只片刻,便已经大汗淋漓。
“你是老罗的侄子吧?我听老罗说过,他有个侄子,现在当律师呢。”老人淡淡地说道。
“你认识我那几个叔伯?”老罗愣了一下。
“罗家一门五杰,四个在商,一个在官,在商的和我没什么交情,在官的,也算是老相识了。”老人笑道,“不过到了你这一辈,几个兄弟都从了商,本来指望你从政,结果你非得去当什么律师,为这事,老罗没少跟我抱怨。”
老罗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老人不再说话,抽出一支烟,刚要点上,却被张静一把抢了下去:“医生说了,不让你抽烟。”
“你这丫头。”老人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们想知道什么?现在就问吧,为了我这个小侄女,我也破一回例。”
“就知道张叔叔对我最好了,比我爸都好。”张静嘻嘻一笑,从包里拿出了照片,“林菁的事,张叔叔你应该都知道了,他说那天是参加一个宴会,肯定就是到你这里了,对吧?”
“嗯。”老人点了点头。
“那你帮我看看这个,那天有几辆这样的车?”
“这是老林的车啊,我想想啊。”老人仰头想了一下,“两辆,对,老林对这车情有独钟,他家两辆车都是这种,一辆他自己开,一辆他老婆儿子开。”
“那这个人呢?”张静又递上一张照片。
“哟,你这是在考你张叔叔啊,这连脸都没有,我怎么看得出来啊?”老人呵呵一笑,但从他的语气中,却丝毫没有认不出来的意思。
“张叔叔你那么厉害,要是见过,肯定认得出来啊。”张静说。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女孩儿应该就是老林带来的那个,好像是他的秘书吧。”老人突然皱了皱眉,“静静啊,我听说老林是肇事,轧死了人,不会就是这个姑娘吧?”
“身份还没核实,不过,要是您没认错的话,可能就是了。”张静说。
“这事恐怕另有隐情啊。”老人皱着眉说。
张静马上摆出了一副聆听的架势说:“张叔叔,好好说说呗?”
“我可什么都不敢保证啊。”老人说,“就是我的直觉。”
“张叔叔的直觉肯定不会错的。”张静说。
“这女孩儿姓什么叫什么我还真不知道。不过那天晚上,她和老林的儿子果果交往密切,聚会还没结束,女孩儿就先走了,没过五分钟,林果果也开车走了。大概十分钟吧,老林的老婆接了个电话就走了。然后又过了有半个多小时,老林就接到电话,也走了。”老人说,“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我可就不知道了。”
“这条线索很重要,谢谢张叔叔。”张静站起身,鞠了一躬,“我得赶紧走了,要不把这个案子破了,找到真凶,看看那个警察到底和这案子有没有关系,我麻烦可就大了。”
“你这丫头啊!”老人苦笑了一下,“走吧走吧,我就不留你了。有空常来看看你张叔叔就行。”
“这个张叔叔……”老罗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着依旧站在门边的老人,微皱着眉。
“我爸的战友。”不等老罗说出问题,张静就说道,“两个人一起执行过越境作战任务,那场战斗里,张叔叔以失去生育能力为代价救了我爸。转业后,俩老头一个从政一个经商,后来有了我,我就有了两个活宝爸。”
“他说的那些话,值不值得我们参考一下?”我问。
“我觉得,还是很有价值的。”张静说,“老头是搞侦查出身,眼睛毒着呢。他说是那样,一准儿就是那样。”
“那么能,他咋不上天呢?”看着张静一脸的崇拜,老罗酸溜溜地说道。
张静毫不在意地向后指了指,一架直升机——真的直升机,不是老罗的那种玩具正缓缓降落在院子里。老罗黑着一张脸,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