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罪辩护
作者:张海生

编辑推荐
★国内首部以律师角度破案的刑侦小说,文中主人公致力于为含冤者翻案辩护,一个案子一章,节奏明快,案件重口,具有很高的阅读快感,案件涉及“校园暴力、家庭暴力、拐卖妇女”等多个近年来引起热议的时事热点,具有现实意义,又发人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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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由简明、罗杰和张静组成的刑辩律师铁三角,致力于为冤者昭雪,让死者瞑目!
废弃的车辆,衣衫不整的女孩,指纹、齿痕、精液等种种痕迹统统指向一个人,是证据确凿还是精心设计的阴谋?
温文尔雅的大学教授手握钉头锤,是过失杀人还是被人陷害?
被拐卖的妇女反而成为贩卖妇女团伙的头目,是天性使然还是另有隐情?
还有公路游魂、陋室碎尸、校园凌霸等多个扑朔迷离的案件……
简明三人组该如何利用专业知识,查出谜案背后的一桩桩惊天秘密……


作者简介
张海生
首都版权产业联盟会员和世界华语悬疑协会会员。
熟读万卷法典,一心想成为舌辩群雄的律师,却阴差阳错成了文字创作者。
从事悬疑小说创作近十年,拥有缜密的逻辑思维和天马行空的脑洞,喜好以文字为载体,挖掘最深处的人性善恶。

 

 


引 子

  正义是需要追寻和求索的,因为我们无法达到一个完美的正义的现实,我们必须去追求。公正不是结果,而是一个过程。
——艾伦·德肖微茨

  我……
我叫简明,四十三岁,单身。
和这个年纪的大多数人差不多,我有点胖,头发掉得也越来越多,估计用不了几年,我就该秃顶了,所以,前几天我索性剃了个光头,配合我右手虎口处的疤痕,这样子看起来的确有点吓人,但是相信我,我可是个穿着西装的不折不扣的办公室白领。当然,其实我不怎么喜欢长时间坐在办公桌前,如果你到办公室来找我,我更愿意半躺在沙发上接待你,这并不是说我不讲礼节,而是我的腰有点问题。
和这个年纪的大多数人也有点不同,四年前,我还不抽烟,但是现在,只要是烟,我就可以抽上两口。要知道,这个年纪才开始抽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所以,套句不怎么时髦的话,我抽的不是烟,是寂寞。我不喝酒,什么酒都不行,只要一点酒精,一些我不太愿意回忆的东西就会像冲破了堤坝的洪水猛兽,彻底将我吞噬。
相信我,那绝对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与抽烟同时开始的另一个爱好是养花,家里,办公室里都养。但我只养郁金香,黄色的。我不怎么在意它们是否开放,是否漂亮,是否芬芳,只要它们还活着就行。当然,如果它们能活得好一点,我会更开心一些。
它们来自于同一批种子,一共十盆,曾经。
我……
对不起,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如果这是一份征婚广告,接下来我应该介绍一下我的工作。
我有一间曾经很有名的律师事务所,是的,曾经很有名,有名到你在这个城市里提起“杰明律师事务所”,法官和检察官都会感到头疼无比。在我做刑辩律师的十年里,我们接手的刑事案件没有输过一次,几乎所有的当事人都被无罪释放。
真的,我没吹牛,就算一审输了,二审也都改判了。
但是现在,我已经四年没有接过刑事案件了,这间律所只是勉强还活着,有时候我还得自掏腰包养活在这里赚钱养家的人。只因为,我答应过他们,只要我还活着,这间律所就绝对不会关门。
不该是这样的,本来不该是这样的,我们本应该成为中国最有名的刑辩律师。
可是那两个家伙啊,却偏偏在律所最辉煌的时候,以一个潇洒地转身离开了,留我一个人守着这个摊子。
我一个人,怎么可能打赢那些官司呢?
唉,我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本来我是打算将这些东西带进棺材里的,可是,早上起来的时候,郁金香又死了一盆,现在,只剩下办公室里的那三盆还在苟延残喘了。
我突然间就觉得很伤感,这个世界上,果然没有什么东西会陪我走到最后,无论是人还是物,无论是有生命的还是没生命的。他们最终都会离我远去,就像从来没有在我的生命里出现过一样。
但是,真的没有出现过吗?
我知道不是这样的,空着的郁金香花盆,空着的律所副主任办公室,堆满了陈旧档案的保险柜,那辆二十年车龄还喷着黑烟在路上蠕动的本田……
就算我再怎么努力不去想、不去回忆,可这些东西就那么摆在那里,赤裸裸地揭示着现实:你无法回避已经发生的过去,就像你无法阻止已经发生的事实。
而且,今天早上,当那盆郁金香在我的后知后觉中结束了生命的时候,我知道,留给我的时间也不多了。
对不起,老罗;对不起,小静。原谅我在四年之后还是开始这样回忆你们。
本来,我答应过你们,永远不会再想你们的。
可是,谁叫四年前留在我右手虎口处的伤疤一次又一次地提醒着我,那盆该死的郁金香偏偏又在一个容易惹人伤感的阴天魂飞冥冥了呢。
而且,那些因为你们的努力,从断头台上捡回了一条命的人,那些因为你们的坚持,原本该被掩埋却得以重见天日的真相,也不希望就这样无人知晓吧。
那么,嘿,我准备好了故事,你们有酒吗?

第一章 林中女尸

  法律的基本原则:为人诚实,不损害他人,给予每个人他应得的部分。
——查士丁尼
1
2002年9月15日,我二十九岁生日。
五年前我通过了司法考试,成为一名职业律师。几天前,我和大学时的同窗,一起通过了司法考试的罗杰合伙创办了杰明律师事务所。
这是我平生收到的最大的一份生日贺礼。
不过,事实上,所谓的合伙,只不过是老罗一厢情愿的说法罢了,我没出一分钱,可是老罗却给了我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并让我做律所的主任,而他只做副主任。
“我这个人哪,自己啥德行自己最清楚,脾气臭,性子急,让我当领导,大家一准儿掉沟里。嗨,怎么开车呢?”对于我第五次提出的质疑,老罗一边忙着超车,一边解释,“你就不一样了,成熟,稳重,考虑事情全面,要说当领导,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虽然你没什么进取心。”
“主任我当行,但是这个股份,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我抓着扶手,努力压住胃里的翻腾,刻意忽略了他最后一句话。
“嫌少?”老罗眉毛一挑,“大哥你也太贪心了吧?我这可都是家里拿的钱,换了别人他们还不同意给这么多股份呢。”
“不是,我的意思是是不是有点多了?”
“行了,像个爷们儿行不?磨磨叽叽的。”老罗猛地一打方向盘,已经七八年车龄的老本田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咆哮,却还是精准地插入了车流的缝隙中,拐上了一条小路,“这也是家里的意思,他们觉得啊,律所完全掌握在你手里才能有所发展,他们管这叫风险投资。”
“这边,这边。”远远地,一个穿着警服的女孩儿蹦蹦跳跳地挥着手,束在脑后的马尾辫随着她的跳跃欢快地律动着。
看到这个女孩儿,老罗结束了和我的争执,露出了一抹苦笑。“一定得去吗?”他看着我,苦着脸问。
“一定得去。”我用力点了点头,看着老罗的苦涩,又有点不忍心,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静也是一片好心,这可是她费了好大的劲才给咱们争取来的案子。”
是的,这就是我今天收到的生日礼物,律所开业后的第一个案子,一个刑事案件。
帮我们联系这个业务的女孩儿叫张静,比我们小四岁,是我们的小学妹,现在是省公安厅的刑事技术骨干。
上学的时候,她急性阑尾炎发作,恰好被老罗撞见,老罗二话不说抱着她狂奔了五公里送到医院。从那之后,张静就发誓非他不嫁。
对于这份飞来艳福,老罗却在第一次约会后就敬而远之。“你不知道,这丫头,看起来贤良淑德,实际上啊……”老罗打了个冷战,“反正我是受不了。”
“看看,看看……”那天约会回来,老罗翻着钱包,“一顿饭,顶我一个月的生活费。”
倒是张静,从来就没有放弃过追逐老罗的脚步,即便是毕业之后,两个人选择了不同的发展路线,张静也从来没有断了和我们的联系。
所以,对于老罗现在的表现,我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今天要接手的这个案子实际上发生在三个月前,6月15日,星期六,一个晴天。
和往常一样,天刚蒙蒙亮,鸟儿便迫不及待地鸣叫了起来,和它们同时起床的,还有那些精力旺盛的老人。
不到五点,公园的树林里就已经聚集了三三两两的晨练老人,这些老人或打太极,或散步,或做着一些一般人叫不上名字的运动。
这其中有一个老人显得极为特殊。他六十多岁,穿着一件白色的背心,一条紧身短裤,一头短发满是银色。完成了几圈倒着跑的慢跑之后,他走到一棵树下,吸气俯身,双手撑住地面,双脚用力,靠着那棵树完成了一个漂亮的倒立。
看得出,老人经常在这个位置做这样的运动,头下的地面已经变得坚硬光滑。
老人保持着这个姿势,平稳地呼吸着。过了几分钟,他脸上的表情渐渐变了,眼神里多了一丝犹疑。
扑通一声,他毫无预兆地摔倒在地。一旁晨练的老人赶忙围了上来。
“怎么了,老王,你没事吧?”一个老人关切地问道。
“林子里……有东西。”摔倒的老人有些惊慌地说道,皱了皱眉头,“好像是辆车。”
老人们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树林,郁郁葱葱的枝叶遮挡了他们的视线。
“你眼花了吧?那地方,谁会把车开进去啊。”一个老人说道。
摔倒的老人定睛看了一会儿,挠了挠头说:“也许吧。”
那里几乎是公园的最深处,生长着的都是百年以上的老树,这些晨练的老人平时都不会到那个地方去。
就在这时候,一阵微风吹过,茂密的枝叶动了动,这一次,所有人都看到了,在树林深处,停放着一辆小轿车,车尾灯还亮着。
“还真有辆车啊!”老人们惊讶道。
“去看看?”不知是谁提议道,老人们互相看了看,走进了树林。
五分钟后,老人们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人……死人……在车里……”
一个老人结结巴巴地蹦出了几个字,却让守在外面的人们清晰地明白了,在那辆车里,有一个死人。
十分钟后,警察赶到了现场,拉起了警戒带。
经查,那是一辆黑色的英菲尼迪轿车,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从一条被野草覆盖的小路驶入了树林。
发现时,车门紧闭,车窗合拢。从车前挡风玻璃看进去,副驾驶座椅被放倒,座椅上躺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儿。女孩儿穿着一件黑色的及膝风衣,胸前的扣子掉落,露出了里面凌乱的皮质内衣。
女孩儿的口鼻处有血迹流出,已经发黑。
警方打开了车门,证实女孩儿已经死亡多时,死亡时间应在前一天夜里,即6月14日11点到6月15日零点之间。
法医对女孩儿进行了尸检,在褪下女孩儿的风衣时,惊讶地发现,女孩儿在风衣下只穿了内衣和一双黑色的吊带袜。
而那套内衣是黑色皮质的。
“被害人身着性虐皮质情趣内衣一套。”见多识广的法医在鉴定报告里这样写道。
在女孩儿的脖颈处,法医发现了明显的扼痕,口唇、颜面青紫,眼结膜布满血痕,主检法医断定,女孩儿死于机械性窒息。
从现场情况看,女孩儿生前曾遭遇性侵,尸检也证明女孩儿生前有过性生活,在其阴道内发现了男性精液。在女孩儿的乳房上,发现了撕咬的痕迹。女孩儿的臀部也有被大力抽打过的痕迹。
车内却未见打斗迹象,从女孩儿的指甲内未能检验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但车内发现了大量某男性的痕迹。
现场遗留的证件显示,死者林琳,20岁,本市某大学旅游管理专业在校学生。据其同宿舍的同学回忆,林琳很少在校内居住,她和男友在校外租了一套房子。警方决定对林琳的男友朴某展开调查,询问动机的时候,一个女生给出了重要线索。
“其实,林琳还和一个叫顾明的人有点关系。”这名女生有些难以启齿地说道。
“有点关系是什么意思?”警察不解地问道。
“就是……她被顾明包养了。”女生说,言语中透露出一丝惋惜,脸上却无法掩饰轻蔑。
“顾明又是什么人?”警察问。
“我也不知道。”女生摇了摇头,“就知道好像挺有钱的,开了一辆黑色奇瑞车。不过,那傻孩子大概被骗了吧,哪个有钱人会开奇瑞啊?”
“这事林琳的男朋友知道吗?”警察问。
“应该知道吧,我遇见过好几次,他们两个因为这件事吵架。”女生说。
林琳的男友朴某的作案嫌疑迅速提升,然而还没等警方展开进一步调查,朴某却先一步出现在了派出所。
他不是来自首,而是来报案的。
此时,已经是6月16日了。
据朴某回忆,6月14日中午,两人再次因为顾明的事发生了争吵,不欢而散,林琳扬言分手,此后手机就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以分手为威胁,对于朴某来说不是第一次,事后二人很快就会和好。但今天一早,朴某再次拨打林琳的手机,却依然提示关机,询问林琳的室友才得知,林琳既没有回他们租住的爱巢,也没有回学校的宿舍。
心慌意乱的他在同学的提醒下才想到来报警。
“吵完架之后,你去了什么地方?”警察问。
“我出去上网了,晚上公会有活动。”朴某不好意思地说道。
给他做笔录的警察是一个年轻的女警,听到朴某的回答后不禁怒火中烧,女朋友离家出走,男生却还有心思上网玩游戏?!
“之后呢?”女警压着火气问。
“15号在家里睡了一天。”朴某说,“我和同学合租的房子,他们都能给我作证。”
警方对朴某的话进行了核实,证实了他的确没有作案时间。案发当天下午五点多,朴某在网吧开了机器,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六点多才结账下机。
网吧的监控视频没有记录朴某中途离开的影像。
警方根据车辆的登记信息查到,黑色英菲尼迪的车主就叫顾明。这与林琳同学的回忆有些微的偏差,但这并不影响警方对顾明展开调查,因为当警方将车辆照片展示给那名女生的时候,女生承认就是这辆车。
英菲尼迪和奇瑞的标志极为相似,对于只看美观度,只关注奔驰、宝马等著名豪车的女生来说,认错英菲尼迪这种低调的豪车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警方依法传讯了顾明。
对于案发当夜的事情,顾明没有丝毫隐瞒,表示每周末都是他和林琳约会的时间,通常周五、周六他们会在顾明长期包住的宾馆度过。
6月14日晚,顾明和林琳来到宾馆,两人发生关系后,顾明沉沉睡去。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林琳已经不见了,同样消失的,还有他的车。
对于死者林琳的着装以及脖子上的扼痕,顾明承认是他让林琳那样穿,并在做那件事的时候造成的伤痕。常年高压力的工作让他在性事上渐渐失去了兴趣,在做那种事的时候,往往需要一些特殊的手段才能刺激到他的兴奋点,比如虐待。
但对于杀害林琳一事,顾明却坚决否认。对于车辆被盗后为何没有及时报警,顾明也缄口不言。
警方只能从侧面核实此事。
遗憾的是,据值班的保安回忆,当天宾馆的监控录像调试没有开启,无法证明顾明当晚是否离开。不过值班的三名服务员却异口同声表示,当晚11点多,他们看到顾明和林琳离开了宾馆房间,下楼驱车离开。
“当时还是我给他提的车。”一名服务员回忆,车行驶的方向正是案发现场的方向。
相关物证的同一认定也很快就完成,在车内提取到的毛发等痕迹与顾明的相符。被害人林琳身上的指纹、齿痕、阴道内的精液都与顾明的吻合。
警方认为,顾明应是在与林琳进行更激烈的活动时,失手造成了林琳的死亡。仍旧是那名见多识广的法医提出,这种“更激烈的活动”是“窒息式性爱”。
所谓“窒息式性爱”,是指在做爱时利用床单、胶带、塑胶袋之类的道具捂住口鼻,让局部器官因为缺氧而高度收缩,进而制造出近乎窒息的瞬间性快感,那种肉体面临死亡却又极度兴奋的极端感受,有如身处在天堂与地狱的临界点。至于最后究竟是生是死,就看下一秒是否能够吸到氧气。
法医解释了这个名词后,强调这是唯一能解释被害人林琳着装和脖颈扼痕的理由了。这与顾明的特殊爱好不谋而合。
尽管顾明一再否认自己杀人,但动机、证据链都已完善,在重证据轻口供的原则下,该案被迅速移交检察机关,提起公诉。
按照我国现行法律要求,刑事案件被告人有可能被判处死刑的,必须有委托辩护人,被告人没有委托辩护人或无条件聘请委托辩护人的,由法院指派律师担任被告人的委托辩护人。
遗憾的是,顾明尽管身为企业老板,出事后却没有人来探望,其家人也没有为他聘请律师的意向。公司的法律顾问甚至拒绝接听他的电话。
在张静的“协调”下,法官最终将这个案子指派给了我们这个刚刚成立的律所。至于究竟是怎么协调的,张静没说,老罗说别问,只要知道她有那个能力就行了。

  2
刺耳的刹车声将我从对先前了解到的案情的回忆中拉了回来,老罗的车技和他的脾气一样狂暴,要不是有安全带,我一准儿一头撞在挡风玻璃上。
“知足吧,幸好我现在在开车。”老罗一咧嘴,露出一口黄牙。
我却是一个冷战,想起了他办公室的角落里,那个堆满了各种坏掉的遥控玩具的纸箱。在真实的驾驶世界里无法找到酣畅淋漓的乐趣,他只能把热血洒在那种东西上了。
“五分钟,你们迟到了整整五分钟。”一下车,我就看到张静竖起一个巴掌,盯着老罗冷冰冰地说道,“小骡子,你就那么烦我?”
“哪能。”老罗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只有一米七出头儿的他站在差一点就一米七的张静面前,面临的压力可想而知。
“还不是这破车。”老罗敲了敲车门,讪笑道,“不给力啊。”
“少来这套,晚饭你请。”张静说完,转头就往看守所的大门走了过去,“快点,跟人约好了,过了时间人家可不负责。”
我连忙抓过公文包,和老罗紧跟在张静的身后进了看守所。本案的当事人顾明如今就被看押在这里。虽然从来没有独立打过刑事官司,但首先会见当事人,听听他的说法却是必要的。
“你们只有半个小时。”在进入会见室之前,张静交代道。
“多长时间不是要根据案情来定吗?”老罗眉毛一竖,“《刑诉法》有规定的,不能限制我们会见嫌疑人的时间和次数。”
“哦,我觉得半个小时就够了。”张静摆了摆手,“痛快点,我去定位子了。”
我看了老罗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戴着手铐脚镣的顾明被武警押送了进来。
此时的顾明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企业的老板,头发凌乱,神情颓废,疲惫不堪,脸色蜡黄,仿佛随时都会崩溃一样。
对于我们的出现,他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顾先生,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杰明律师事务所的主任律师简明,我身边的这位,是我们的副主任律师罗杰,我们两个将担任你的辩护律师。”见他这副神情,我只好轻咳了一声,说道。
这句话终于让他的眼睛动了动,看了看我和老罗,他突然痛哭失声说:“我没有杀人!救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
“别激动,别激动!”我连忙说,手忙脚乱地翻找着纸巾。
“简律师,你可得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杀人。”用了足足五分钟,顾明才止住了哭,眼里满是渴求地看着我。
差不多每个凶手在面对警察的时候第一句话都是这个,但在警方已经掌握了充分的证据,并提起公诉的时候,还能这么说的就不多了。
所以,还没听他陈述案情,只是一看到他的眼神,一种奇怪的感觉就从心头冒了出来,他不是凶手。
“我相信你!”这句话,我几乎是脱口而出,“我就是为这件事才来的。”
老罗用力捅了我一下,责备地看了我一眼说:“顾先生,想赢这场官司,就不能对我们撒谎,知道吧?我知道这事你对警察说过不止一次了,但还是请你再回忆一下,不要漏过任何细节。”
“那天是星期五。”
正如老罗所说,同样的事情,警察大概隔段时间就会问一遍,顾明的回答没有任何的犹豫,甚至连思考的过程都省略了。
按顾明的说法,每周五是他和林琳约会的固定日子。他在学校门口接上了林琳,在市里逛了一会儿街,给林琳买了几件新衣服,吃了顿饭,就和林琳到了宾馆。
顾明这几年生意做得越来越大,家里的那位却到了人老珠黄、活该冷藏的年龄,他实在提不起兴趣,就指着在林琳这具充满了活力的年轻身体上发泄积攒了一周的欲望。林琳洗完澡,换好衣服之后,他就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
可惜,这些年为了生意,顾明早在酒桌上掏空了身子,没坚持多久就一泄如注,躺在一边喘起了粗气。过了不到十分钟,他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对吧。”老罗目光如鹰一般盯着顾明,“林琳身上那些痕迹是咋整出来的?我提醒你,现在除了我们,没人会相信你,如果对我们有所隐瞒的话,你可就死定了。”
听老罗这么说,顾明咬了咬牙,像下了很大决心一样:“我不光是持久不行,做那事的时候有点小癖好,要不然提不起兴致来。”
“比如说掐脖子、咬人、打人?”老罗冷声问道。
“对。”顾明用力点了点头,说就因为这点癖好,这些年他换了好几个女孩儿,只有林琳能受得了,才一直保持着长期的关系。
“其实,也不是受得了。”想了想,顾明又说道,“其实是她男朋友的原因,我总觉得,她男朋友压根儿没把她当人看,就把她当成赚钱的工具。”
“哦?咋回事?”
“有一段时间,林琳也受不了,结果他男朋友找我谈过一次,说只要价钱给得足够,就没啥事是不行的。”
“这王八蛋!”老罗霍地站起身,握紧了拳头。
“坐下!”我低喝了一声,“那事咱们管不着,先把顾先生弄出来才是正事。”
“哼,回头非好好收拾他一顿。”老罗重新坐好,深吸了一口气,“后来那天晚上又发生了什么?”
“那我就不知道了。”顾明摇了摇头,说因为最近公司运营状况不太好,他有点累,做完那事后很快就睡着了,等他再醒来的时候,林琳已经不见了。他以为林琳醒来后就先走了,可等他下楼才发现,自己的车也不见了,这才意识到不好。拨打林琳的电话,却一直提示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