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相握着遥控器的手颤抖起来,脸上血色全无。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我就在这个地方啊!就在首相官邸!”
首相嗖地站起来高叫道。
他想传唤什么人进来,但没有电话。手机……手机到哪里去了?
先到房间外面叫人吧,他想。正要举步,响起了敲门声。
首相本能地察觉到危机。
“是……是谁?!”
门打开,一个穿西装的人走进屋子。首相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彻底安心了。
“新岛君?我正要叫你呢。”
来的正是时候。有用的男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首席秘书官新岛凉人容貌俊朗,看上去压根儿不像有四十多岁。但他现在表情忧郁,与平常判若两人。
“总理……出大事了。”
“好像是的。为什么没有报告?”
“我也不了解具体情况。”
“新闻里误报说首相官邸空无一人,这是怎么回事?”
面对首相的逼问,新岛只能摇头。
“抱歉……总理,那不是误报。”
“什么?”首相讶异道,突然推开新岛,飞奔到屋外——
“不……不可能!”
屋外不是首相官邸惯常的模样。昏暗阴冷的通道一直延伸到远端。
首相呆若木鸡。新岛在他身后说:
“总理,我们被软禁了。”
◇◇◇
BBC新闻正播放最新情况,屏幕发出苍白的光,阴暗中浮现出一个静止的人影。
坐在厚重皮沙发中的矮个儿男人将下巴贴在抱胸的双手上,一动不动。
他的脸隐没在阴影里,只有他才知道自己是睡是醒。
电话铃响起,男人微微动了一下。
铃声响了三下,他才缓缓伸出手,将无绳电话举到耳边,停顿片刻,说:“——是我。”
“老公公,早上好。我是干元。”
电话那头是男人的部下之一——干元幸隆。
“是你呀……昨晚的初次参拜怎样?”
“中途返回了。中了艾卡特的计——那个狡猾的家伙。”
“这点你也一样。”
被男人一语道破,干元陷入沉默。
身材矮小、戴着眼镜的干元很接近欧美人心目中典型的“日本人”形象。他笑容可掬,和蔼可亲,很容易就能让人对他敞开心扉,所以男人才会选他做那位英国绅士的拍档。
“唔,的确不能对那个男人掉以轻心。”
听男人又开口说话,干元稍稍安心。
“那个男人知道几分真相?”
“查明这个问题正是你的任务。”
“艾卡特的目标是不是与我们一样?”
“不要被他反超了……明白吗?”
说完这句,男人没等干元回答就挂了电话。
男人的话中饱含威慑,他几乎能清楚感受到电话另一端干元的紧张与恐怖。
男人最喜欢别人的这种情绪。如果对方反应平平,那就不够刺激了。
必须好好吓吓那个叫指挥棒的年轻人。就在最近,一定要……
男人这样思忖着,电话又来了。
“老公公,首相醒了——”
“唔……然后呢?”
“他似乎相当混乱。”
“想必也是。还有没有别的状况?”
“没有。现在一切尽在掌控。”
“很好。继续监视他吧。”
刚想挂电话,对方却提前发问:
“老公公,为什么让他活着?”
“……是说首相?”
“嗯。我没看出这有什么意义。”
毫无怜悯之心……所以这个男人才值得信任。
“他是节日的助兴节目,新岛君。”
如果要让指挥棒品尝恐怖的滋味,那就必须利用这个新岛把他引出来。
男人轻笑一声,结束了与新岛凉人的对话。
◇◇◇
工藤梅精心烹制的年节菜已经摆在饭桌上。
凉拌红白萝卜丝象征祝福,海带卷象征喜悦,用七天才煮干的黑豆则承载了全家愉快工作、甜蜜生活的希冀。虾是专为松吉烧的,寓意他像虾一样,虽然驼背,却仍能健健康康地活着。煮沙丁鱼干象征大地事业成功。海喜欢栗子,所以制作了象征财富的甜甜的栗金团(注:甘薯泥加栗子做的甜食。)。为了祝大地和海的婚礼能办得热热闹闹,又加做了鱼肉鸡蛋卷。年节菜上洒着颜色鲜艳的干青鱼子,象征子孙繁茂。
梅的儿媳——波也擅长做年节菜。大地肯定希望未婚妻海能继承这样的手艺吧。这也是梅的愿望。
可是,1月1日白天已经过去,一大桌年节菜却动都没动过。
大地仍然音信全无。
梅给大地打了很多次电话,但大地的手机始终处在信号覆盖范围之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梅越来越焦虑。昨晚还很乐观的松吉也感染了这种不安。工藤家的老夫妇都沉默不语。
与现在震惊世界的警察总部被占领事件相比,梅与松吉更关心深爱的孙子和准孙媳的安危。
他们去警视厅看热闹,一时忘了联系——这样的说辞只是自己骗自己。
责备他们为什么不主动联络——还是算了吧。不管怎样,只要大地他们能平安无事就好——他们如此祈祷着,继续等待。
十几年前,儿子儿媳在空难中丧生,这样的先例让他们更加不安。
电视新闻或许会报道大地他们——抱着这样念头,老两口一遍又一遍地转换着频道。
到现在为止,关于这一连串事件的消息似乎都曝光了,报道只是在一味重复已知的事实。
不过,两人还是耐着性子定期转换频道,终于等来了新报道。
主播接过新闻原稿,顿时惊呆,但旋即恢复平静,用强压着紧张的声音念道:
“嗯……现在播送最新消息。总理官邸中包括首相在内的所有人员失踪即将满半日,现在又确切证实,官房长官和所有国务大臣也全部失踪……警察组织中,警察厅长官以下,包括警视总监、副总监在内的高级长官也不知去向。估计还有大量人员失踪,现在新闻中心正在抓紧确认……”
松吉怪叫起来:“啊?梅,这是怎么回事?”
“我越来越担心大地……松吉,咱们还是报警吧——”
“但现在警察靠不住呀——”
同样的对话反复了好几次。
两人同时发出郁闷的叹息。
正在这时,或许是祈祷奏效了吧,梅放在被炉桌面上的手机响了。
“梅,是大地吧!”
梅猛地抓起手机。
“不是大地的手机号……是公用电话。”
梅失望地将手机贴在耳边。
——千万不要是坏消息。
梅暗暗祈祷,问:
“……喂?”
“奶奶吗?是我,是我!”
“大地?”
梅身旁的松吉频频点头。
大地经常叮嘱松吉不要直呼孙子的名字,但如今哪里还顾得上这种细节?
听到至爱的孙子的声音,老两口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我是大地啊。一直没联系你们,对不起。我这会儿在医院。”
“……医院?出了什么事儿?”
梅问道,松吉睁大了眼。
“海突然晕倒了……”
真是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
1月1日白天——东京都中心区,地铁终点站附近的高层饭店最上层的日本式酒家,干元夫妇和艾卡特夫妇环坐桌前。
房间的位置极佳,东京市中心的水泥森林尽收眼底。天气也不错。
“TheliquoroftheNewYearisbelievedtobringthegoodluck.”(据说,新年饮酒能带来好运。)
身穿和服的女招待向竹酒杯中依次倒入日本清酒。四人碰杯庆贺。
干元夫妇举起酒杯道:“HappyNewYear!”艾卡特夫妇用生涩的日语回敬道:“新年——快乐!”
“Iordered‘Osechi’,that’sthespecialofNewYearholidays.Nowwewillenjoythat.”(我点了为新年特制的菜肴,请大家品尝。)
干元夫妇与艾卡特夫妇已经聚餐好几次了。在艾卡特夫妇的倡议下,他们每次都吃日本料理,年节料理还是第一次品尝。
艾卡特看着新年菜单,眼睛放光。
“‘Osechi’!Wao,sowonderful!”(年节料理!太棒了!)
超爱吃日本料理的杰西卡迫不及待地等着上菜。干元美斗看着她,微微一笑,说:
“I’msorrythatIcouldnotsharethesametimewithyoulastnight.Jessie,howwasMeijiJinguShrine?”(很遗憾,昨晚没能和你们一起。杰西,你觉得明治神宫怎么样?)
“I’vehadagreattime.Tirednesshadmadetheworshipgiveup.ButI’dlovetovisitagain.”(我很开心。后来太累了,不得不放弃参拜。但我还会再去的。)
“Whenyouhadnexttime,I’dliketogotogether.”(下次你去的时候也带上我吧。)
“Ohsweetheart!Howaboutthisafternoon?”(我今天下午就可以去。)
“That’sfine.Icango.”(好啊。我也能去。)
见各自的夫人盯着自己,干元幸隆和托马斯面面相觑,苦笑起来。
“Honey,wouldyoumindmakingusspendthisspecialvacationleisurely?”(杰西,能不能让我们舒舒服服地度过这个特别的假日?)
“Well,becausethisisaspecialvacation,weenjoyit.”(哎呀,就因为是特别的假日,所以我们才要好好享受啊。)
“IpromisedwithYukitakatorelaxwithoutthinkingbusiness.”(我同幸隆说好了,尽量不谈工作上的事。)
“Yes.We’dbettergoeasyonbusinesstalk.DangerousincidentshavenowbeenoccurringinJapan.”(嗯。工作上的话题,我们要适可而止。日本现在正在发生大事呢。)
干元气定神闲地附和艾卡特道,夫人们遗憾地耸了耸肩。
两位丈夫的神情都异常平静。
◇◇◇
醒过来的时候,眼前是白色的天花板。
细长的荧光灯没有打开,但从窗户透进的自然光足以照亮整个房间。四周挂着象牙白的绉褶窗帘,左腕上吊着点滴。
春野海完全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在医院里。她应该同未婚夫工藤大地一起在明治神宫才对啊。
医院里的病床被窗帘隔开——
大地就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脸埋在海的被子里。
“大地——喂,大地。”
海稍稍抬起上半身,摇了摇大地。
左腕的皮肤中插着点滴的针,有点发疼。
“……嗯……唔……”
大地睡得很沉,怎么也起不来。叫了好几次,又用力摇晃,大地才睁开了眼。
“——海!你终于醒了!”
“这是我该说的吧。”海苦笑。
“嗯,为什么我会在这儿?说起来,这里是什么地方?哪儿的医院?”
“我们在代代木公园的急救医院。你突然昏倒,被送到了这里。”
“……哎?!我昏倒了?”
“是啊。快到正殿的时候你突然昏倒,我可急坏了。”
“有这回事?我不记得了……”
那段记忆完全丢失了。
海看着天花板,嘟哝道:“唔……”
“不光是海。周围许多人都倒下了。大概有十个人吧?我还以为是毒气,差点吓死。”
“大地,你没事儿吧?”
“嗯,我啥事儿都没有。我背上你,在旁人的帮助下先回到入口。然后找警察问到急救医院的位置,把你送了过来。不是开玩笑,你太重了。减点肥会更好。”
“这用不着你管!不过……谢谢你。”
海毫不掩饰的感激让大地有点难为情。
“不客气……话说回来,那是怎么回事?昏倒的人虽然意识模糊,但呼吸和脉搏都很平稳。医生说那不是毒气,而可能是一种催眠气体。”
大地这么说,海不禁脊背发凉。
“催眠气体?!在明治神宫?为什么?”
“问我我也不知道呀。不过还好你没事。我担心死了,一直等着你醒过来。”
“但你刚才不是在呼呼大睡吗?”
“讨……讨厌。我一直守着你,也会累的呀……不过,你出人意料地精神,我就安心了。我打电话告诉奶奶。”
“你还没打吗?他们肯定很担心呀。”
“刚刚就打过了。我骗他们说你已经醒了。他们十分担心你。”
未婚夫的奶奶如此牵挂自己,海感觉自己被幸福包围着。
海目送大地走出病房,努力回想昏倒时发生的事,可是一无所获。
她不认识输液袋上的药品名,但自己左腕输的似乎是一种中和剂。
一想到自己是吸入催眠气体昏倒的,她就感到很不舒服,仿佛有药物残留在体内一样。
◇◇◇
“就是说,有人让我昏睡了过去?”
首相一边吃着一家有名饭馆的盒饭,一边问面前的首席秘书官新岛凉人。
“是这样的。总理和我都——”
首相靠在沙发上吃盒饭,瞪着不远处站着的新岛。
“但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总理昨晚喝的红酒的木塞从未拔出过么?”
“嗯。所以应该不是红酒的原因。”
“那么,有可能是将某种气体通过总理办公室的换气孔喷射进来造成的。”
新岛的推理让首相直咂嘴。
“首相官邸不是一向以高科技防守著称么?又没有发生政变,首相竟然被从官邸绑架,这真是前所未有的怪事!日本的脸在全世界面前丢光了!”
首相嘴里塞满鲑鱼片,咒骂着。
“虽然您这么说,但其实这就是政变。”
新岛淡定地说,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什么?这是……政变?”
“肯定是某种政变。只是,犯罪集团的来历不明。”
“新岛君,我现在是否安全?”
新岛罕见地笑了。首相纳闷儿,为什么他会在这时候笑。
多半是为了鼓励首相才笑的吧。对,肯定是这样……
抢在新岛回答前,首相继续说:
“新岛君……我现在只能靠你了。请帮帮我。”
“但我也同样被软禁起来了啊。”
新岛的声音一反常态,充满了力量。
首相没有回应。现在,这个男人是首相与外界联系的唯一窗口。
“外面的通道……通往什么地方?”
首相用微弱嘶哑的声音问。
“他们威胁我,绝对不能告诉你。”
新岛说自己受到威胁,却表现得从容不迫。首相不由得疑窦丛生……
◇◇◇
工藤大地用医院的公用电话给与祖父母联系后,春野海稍稍放心了。因为自己昏倒,让未婚夫的祖父母操心,她真的觉得过意不去。不过,海昏倒并不是她自己的责任。
大地也给海的家里打过电话,但没人接,海打算等会儿再打过去。
打点滴的过程中,医生来问过诊。穿制服的警察后来也做了简单的问话。
也许是正月的原因,上班的医生和护士并不多。还有几个人昏倒后被送到这家医院就诊,所以沃办理出院手续费了些时间。
海联想到从前的地铁沙林毒气案,又惴惴不安起来,但医生诊断说:“没什么大问题。”虽然也给海输了点滴以防万一,但用的药物似乎只不过是营养剂。
从医院出来时,太阳已经西斜。
“啊!我的手机到底丢哪儿去了?明天再去明治神宫找找怎么样?明天可不能错过初次参拜了……”
“已经找不回来啦!啊!糟了……我也得给家里打电话了。”
“是啊。海根本没有联系家里面。爸爸妈妈肯定很担心吧?”
“医院里面又不能用手机——”
海立刻用手机给自己家里打电话。
等待音响了好几下,但没有人接。转到自动留言后,海索性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还是没人?”
“明明应该回家了啊……”
轮流给父母打了手机,但都没有信号。海只好试着找总是宅在家里的弟弟空。
手机响了几声,空终于接了电话。
“……啥事?”
空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不高兴,甚至可以说比平常更不高兴。
“喂,空,爸爸妈妈出去了吗?”
“……不在。”
“不在?什么意思?”
“……没回来。”
空的这句话让海的内心掀起了不安的波澜。
“没回来……怎么会?”
“跟姐姐一样。昨晚去初次参拜,然后就没信儿了。”
“手机呢?有没有给他们打电话?”
“没接。姐姐你不是也没接么?”
“……”
海无言以对。在不远处注视海的大地着急地跑过来。
“我马上就回去。有消息立刻打电话给我。”
海挂断电话。大地把手放在她肩上。
“怎么了,海?发生什么事了?”
“爸爸妈妈初次参拜后没有回家。”
“哎?他们是昨晚去川崎大师(注:又名平间寺,位于神奈川县川崎市)的吧。我们也是昨晚去参拜的。”
“快点回去吧。如果家里找我就麻烦了。”
“嗯,是啊。我陪你一起去吧。”
“我觉得大地还是暂时先回家比较好。奶奶他们肯定也很担心。”
“对啊……好的,我知道了。”
大地有些失落,海爽朗地说:
“我回家后就联系你。”
两人回家要去的车站不一样。方向也不一样。
最后挥手分别时,海被强烈的不安攫住,就像再也看不到大地了似的。
海朝车站走去,想努力摆脱不祥的预感。
◇◇◇
1月1日马上就要过去了。
北野正义和川北雄大昨晚连瞌睡也没打,精力充沛地连续收集情报。只有在这样的紧急事态下,他们原本就具有的力量才能发挥出来。
除了确认新闻可靠性之外,他们还通过互联网收集信息,用隐语与平常保持联系的同志们通过邮件分享已获取的情报。
进入新年后,众多警察总部被占领,与此同时,首相官邸的相关人等统统消失。截至1月1日夜,确定失踪的人员除首相外,还有官房长官、所有国务大臣、包括众参两院议长在内的一半以上的国会议员。警察方面,警察厅长官以下,警视总监、警视监、警视长、警视正等所有层级的官员集体失踪。政府和警察实际上已经陷入机能瘫痪状态。
根据潜伏在日本全国的北野和川北的同志们组成的网络收集的情报,寺庙神社等全国各地主要初次参拜场所中,初次参拜者正在持续消失。
被占领的警察总部位于人口数排前九位的都道府县,与这一规律类似,初次参拜者也是在参拜者人数排前十位的寺庙神社中消失的。
北野和川北找出了正月前三天初次参拜人数排前十位的寺庙,将数据输入电脑:
第一位明治神宫(东京)305万人
第二位成田山新胜寺(千叶)275万人
第三位川崎大师(神奈川)272万人
第四位伏见稻荷大社(京都)269万人
第五位热田神宫(名古屋)232万人
第六位住吉大社(大阪)226万人
第七位浅草寺(东京)220万人
第八位鹤冈八幡宫(神奈川)213万人
第九位太宰府天满宫(福冈)193万人
第十位大宫冰川神社(埼玉)187万人
光是排名前十位的寺庙神社,参拜总人数就有2392万人——
大约六分之一的日本人在正月头三天都去了排名前十的寺庙神社初次参拜。这么多人正在一点点消失……
1月1日深夜——就在4020电子书之前,北野和川北收到总部的情报。根据从情报网得到的最新消息,全日本潜伏的两万特工中,到目前为止有一千人失踪,相当于总数的百分之五。
“同志们与普通日本人不同,应对危机的能力应该很强。然而……”
“肯定一开始大意了。不过,总部情报网显示,今天早晨以后大家都提高了警惕。”
“提高警惕也无法确保安全。”
“我很想知道犯罪集团是什么来头。”
北野和川北讨论着严峻的现状。
“我们两万特工中有一千人消失……假设这样的比例可靠,一亿三千万日本人中,就有大概六百五十万人在今天一天内消失……”
“六百五十万人——这可不是小数字……”
川北苦笑道。北野板着脸对他说:
“……但这只是保守估计。”
“明白。与接受过特殊训练的特工相比,普通人的消失比例很有可能更高……”
川北赞许地点点头,叹息道:
“犯罪集团是要灭亡日本吗?”
“说不定就是。所以,我们这些伪装成日本人的特工也成了攻击目标。”
“虽然我不情愿为保卫日本而采取行动,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问题的时候。”
“嗯。如果我们不行动,自己就会被消灭。”
“看来以后每天都会过得很开心。”
北野和川北对视着笑起来。
他们身体中沉睡已久的战士本能正在一点点苏醒……
D(剩余人口:约一亿两千三百五十万?)
工藤梅亲手制作的年节料理的分量经过了精心计算,一家三口三天刚好可以吃完。常年的经验让梅能巧妙地掌握平衡,避免一家人开始只吃喜欢的东西,把不中意的都留在后面。
往年的1月3日晚上,所有食物都会被吃得干干净净……但今年却剩了一大桌。
究其原因,一方面是因为工藤大地直到1日的傍晚才回来,另一方面则是由于大地的未婚妻春野海本来答应正月头三天也在工藤家过,所以梅连海的那一份儿也做了,结果海却没有来。
“海的父母……平安无事就好了。”
1月3日晚饭后,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盖在炉被里看电视。这时梅自言自语了一句,大地顿时忧郁起来。
海的父母从除夕夜开始就一直下落不明——
失踪的不只是海的父母。
几个小时前——1月3日入夜后,媒体又开始铺天盖地报道各地有大量人口失踪的消息。
“……昨晚(1月2日夜),京都府警通报府内各地有众多人口失踪。今天下午,东京、神奈川等都道府县临时警察总部也陆续传出消息,各县的寻人请求直线上升。”
“海不是住在神奈川么?”
松吉问。大地点头道:
“就在川崎大师附近。她父母去初次参拜后就一直行踪不明。”
“可是,大地去参拜后不是也联系不上吗?可能是遇到什么事了吧。”
梅不过是在安慰大地而已。
“话虽如此,但已经是第三天夜里了。不论怎么说,到现在都没有联系,的确太奇怪了。”
大地一本正经地说,沮丧地垂下头。
“那么多人失踪,说不定他们也被卷入了事件当中……连警察总部都被占领,日本究竟怎么了啊!”
松吉不耐烦地摇头。
“外出也很可怕……今年还没有去初次参拜呢……”
“奶奶,我到最后也没有参拜成。因为手机搞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