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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边喝酒,一边琢磨着谈心的话,不得不承认很有道理。
谈心:“虽然这两天我没查到有关‘鲨鱼俱乐部’的有效信息,还栽了个跟头……不过你说的这起案件倒是启发了我,它和图钉杀人案一样,都是通过心理的手段进行施压,可以说作案手法很相似。”
我:“是啊,这才更让人觉得恐怖。如果没人能够制止这一行为,我担心还会有类似案件发生。”
谈心:“这种事情一直都有,只是你以前不知道而已,这就是世道……狗日的世道!”
我俩越说越压抑,只能喝酒,易拉罐扔了一地。借着酒劲,话题越扯越远,天南地北。
我:“你这房子是买的还是租的?”
谈心:“买的。”
我:“应该是她决定买这个房子的吧,按你的性格应该会买个大的。”
谈心盯了我半天,问:“你怎么知道‘她’的?在她走后,我已经把有关她的所有东西全都扔了!”
我:“东西能扔,但痕迹扔不掉。这张床这么大,说是你一个人睡我才不信!”
谈心:“我经常带小姑娘回来睡觉,行不行!”
我:“嘁,就拿这两个枕头来说吧。一个有枕巾,一个没枕巾,两种睡觉习惯。再说说那个冰箱,打开的时候一股异味,不过现在里面只有啤酒,那只能说明以前也装过其他东西。你只喜欢装啤酒,那些东西肯定不是你装的喽。”
谈心:“小姑娘给我买的饭菜,行不行!”
我:“墙角放的收纳筐,粉红色,你怎么说?门口倒是放了两只拖鞋,不过全都是左脚,你是不是扔东西的时候扔懵了?还有洗手间的牙缸,的确只有一个,不过上面的卡通形象也不像是你自己买的。老谈啊,你是扔了不少东西,但你至少把自己的日常用品也换换行不?”
谈心:“你个贱人。”
我:“咱俩再说说你露出来的内裤边儿,血红血红的,一看就是本命年才穿的红内裤。可你压根就不是个会关心本命年,给自己买红内裤的人,也是她买的吧?”
谈心:“这个你真说错了,这是我妈给我买的!”
我:“等等,你今年是三十六还是四十八?”
谈心:“谁告诉你只有本命年才穿红内裤的?老子年年穿行不行!”
我站了起来,说:“不跟你扯淡了,我要回家。”
谈心:“喝成这样了还开车?”
我打了个酒嗝,突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谈心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别走了,咱俩一起睡吧,反正屋里的生活用品都是两套,我不嫌你添麻烦。”
我:“滚。”
谈心:“我把那个干净的枕头和枕巾给你用还不行嘛!”
我:“滚。”
说完,我立刻下地穿鞋打算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没想到脚丫子刚踩在地上就感觉飘飘的,身子重心一晃,一下子就摔倒在了床上。
醉意像潮水一般涌来,我就这样失去了意识。而眼前最后看到的画面,是谈心那张欠抽的脸。
按照我和黄芪的约定,当我想出一个可以帮助她克制自残的治疗方案时,就会约她在诊所再次见面。
出乎意料的是,我并没有联系过她,而她却在一大早翩翩而至。
和以往不同,她今天穿得很简单朴素,肩上挎着一个很破旧的包,而且她在走进诊所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也与以往不同,有些羞涩……甚至是畏惧。
谈心应该是昨天喝多了,所以还在赖床,这时诊所只有我一个人。
我颇为熟络地对她打招呼说:“又见面了,有事?”
她先是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又迅速地低下头在包里翻找东西。
我隐隐觉察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并不是黄芪,而是黄文芷,这具身体的主人。
黄文芷从包里掏出来两叠钱,不好意思地把钱递了过来,尴尬地说:“我今天是来还钱的,但是……我,我……”
我伸手接过两万块钱,心想还真是多重人格,两个人格竟然都来还钱了。
看着黄文芷窘迫的模样,我不禁有些心疼,说:“是不是银行卡找不见了?”
黄文芷轻轻点头,轻声说:“真是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给您添麻烦了!”
我没法跟她说银行卡早就已经还给我了,只能换个话题说:“先坐下吧,我给你倒杯热水。”
今天外面的风很大,黄文芷的脸颊被吹得通红。
她拘谨地坐在沙发上,紧张得连手都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
这样的她,和那个性情热辣的黄芪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我接了杯热水递过去,坐在她身边的另一个沙发上,装作不在意地问:“你看起来很累。”
“谢谢。”她双手捧着水杯,说,“晚上要打工,很晚才回家。”
我:“还是在‘放纵吧’打工吗?”
黄文芷:“是的,陆经理人很好。”
我:“昨天我还去过一趟,不过没看见你。”
黄文芷:“可能我在打扫其他房间吧。”
说完这些,我俩就陷入了极为难堪的沉默。
想了许久,我谨慎地问道:“我能不能问一下,这两万块钱是怎么来的?”
她吹了一下杯子的热水,激起的涟漪如同她的内心,她的双手顿时有些颤抖。
我赶紧又加了一句话,说:“我不是在怀疑你,说实话,如果不是和你关系很好,我当初也不可能借给你这么多钱啊。”
黄文芷:“是陆经理给我预支了几个月的薪水。我也很想问您一个问题……我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是梦游吗?还是我已经疯了,否则怎么会发生那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我:“解离性人格障碍,又叫人格分裂。”
她猛地抬起头:“是病吗?严重吗?”
我深深呼吸,回答说:“是病,很严重。”
黄文芷顿时变得无助起来。“那可怎么办……”
我:“你的体内还有另外一个人格,叫作黄芪,她偶尔会占据你的身体并自由行动。”
黄文芷:“这可怎么办,这种病会影响我的身体吗?”
我:“有一些,因为两个人格共用同一具身体会让你的身体负担变重,你最近应该也觉察到这点了吧?”
黄文芷:“是的……以往只是感到疲惫,现在连早上起床都变得困难了。而且,我还发现身体有了其他变化。”
我:“身体有了新伤痕?”
黄文芷摇头,伸出了左手:“是这里。”
我一看,在她的掌心,遍布着密密麻麻的伤疤,似乎是用钝器刻或划形成的!
她苦恼地说:“手上有伤的话,干活的时候一碰到水就会很疼。”
我在心里重重地抽打自己的脸,心想自己真是个笨蛋,当初我和黄芪只是开了一个玩笑,说如果还是想要自残不如转移位置,免得身子留下疤痕后悔。
只是想不到,这竟然给黄文芷带来了这么大的困扰。
黄文芷收回左手,说:“我到底是怎么了……这些都是我身体里的另一个人做的吗?”
我:“是的,她有些心理上的问题,所以才会认识我。”
黄文芷:“听你说起这些的时候,我觉得就像是做梦一样。”
我:“其实你早就察觉到了自己不对劲的地方,只不过你一直都压抑着这些,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黄文芷没有回答。
我继续说道:“上次送你回家的时候,我说自己早就认识你,你听后也只是稍稍有些惊讶,这说明以前发生过类似的情况。黄文芷,你为什么不早点去找医生呢?”
她咬着下嘴唇,脸色苍白。
她不回答,但我却已经有了答案。
其实和黄芪一样,是因为钱。
我转而问道:“你预支了这么多薪水,日常生活怎么办,够吗?”
黄文芷:“没关系的,我又找了一份工。”
我皱起眉:“又找了一份?你现在到底有几份工作?”
她又陷入了沉默。
我威胁说:“这和你的病情有关,很重要!”
她只能回答说:“五份。”
我:“都是什么,详细点。”
黄文芷:“晚上七点到一点,在‘放纵吧’做清扫工作……早上五点到七点,去包子铺打下手……上午八点到十一点和下午两点到五点半,在两家店里打工……”
我:“这三份工作已经占满时间了,你还找了一份?”
黄文芷:“这个很简单,就是到处贴广告发传单,我在路上就能干完了!”
我:“能挣多少?”
黄文芷有些为难地说:“一定要回答吗?”
我:“最好回答。”
黄文芷轻声说:“陆经理给的工资最多是一个月五千,包子铺和发传单是一个月一千八,店里的工资是一个月三千……”
我算了算,说:“这么算的话,你一个月工资比我都高了,怎么还是不够用?”
她再度沉默。
我:“按照这么算的话,你一天的休息时间本来就很少,如果再被另一个人格占用,一定会承受不住的。”
也是因为如此,黄文芷的另一个人格——黄芪才会有出卖身体赚钱的想法,因为她所能拥有的时间仅在深夜。
黄文芷:“其实也不是特别累,我周日可以休息的,能睡很久。”
是啊,黄芪两次出现的时间都是周日。在黄文芷不知情的情况下,她所谓的休息早已被黄芪所占用了。
我把两万块钱递到她面前,她却迅速站了起来闪到一旁,说:“我不要。”
我换了种说法:“上次是和你开玩笑的,这钱原本就是你的,不是我借给你的。”
我正打算编造一个相对圆满的谎言,却被黄文芷识破了,她说:“您不用骗我了,我知道这钱压根就不是您借给我的,而应该是我骗的才对,只是您太善良了,不愿意伤害我而已。”
我顿时无言以对,没想到黄文芷的直觉竟然这样敏锐。
可是问题在于,这两万块钱我是真的不能收……因为,黄芪已经还过一次钱了啊!
看着黄文芷憔悴无比的面孔,我觉得自己必须要帮助她,否则她真的迟早有一天会把自己彻底拖垮!
我说:“诊所最近缺人手,因为我的搭档喜欢睡懒觉,所以诊所最近早上一直没人坐班,我想找个人帮忙。一个月五千,不过不管吃住,你能帮帮忙吗?”
黄文芷摇头说:“这不是我帮您,而是您想帮我。”
我:“正好我还能帮你治病,至少能让你不那么疲惫。”
黄文芷依然摇头:“我一直装作不知道,就是因为我没钱治病,谢谢您的好意。”
说完这句话,黄文芷就掉头冲出了诊所。
她前脚刚走,谈心后脚就打着哈欠走了进来。
他说:“哟呵,小姑娘又来了?”
我手里拿着两万块钱,却觉得颇为烫手!
我把事情大致和谈心讲了一遍,他不在乎地说:“多大点儿事,有钱不拿你是傻子啊,对了,赶紧还钱!”
我:“没心情和你开玩笑,你以前接触过多重人格的案例吗?”
谈心:“接触过,更严重的我都见过。”
我:“能治好吗?”
谈心:“能,但是很难。”
我:“他们最后怎么样了?”
谈心:“那些病人和黄文芷不一样,他们大多都在精神病院里面吃香喝辣,论生活条件比咱俩都强。”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
谈心说:“看起来她的这个人格并不想要让你治病,而另一个人格也是调戏你多过求助,至于那个小太妹人格更是惊鸿一现,连个屁都没放,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自讨没趣的比较好。”
我:“我认为在病情恶化之前,我有权利也有义务帮助她。”
谈心:“可你怎么帮,你治疗过人格分裂的患者吗?”
我笑道:“我是没治过,可你不是治过嘛!”
第五章 幽闭空间恐惧症
有时候人真是最怕什么,就最容易碰到什么。
深夜的停车场很僻静,几个黑衣人手里拿着铁棒纷纷现出了身影,看样子他们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季小鹿,性别女,三十五岁,情感状态单身。虽然年纪轻轻,但已经是某家上市公司的经理,身份地位颇为显赫。
根据季小鹿的描述,她在去年的十一月份就已经找过谈心,当时的心理问题诊断为“幽闭空间恐惧症”,谈心使用的治疗方法是“系统脱敏法”,起到了相当显著的作用。不过在今年的同一时刻,季小鹿忽然发现自己的心理问题再度出现了,于是赶紧联系谈心,寻求帮助。
幽闭空间恐惧症,对于当代人来说并不陌生,患有这种心理疾病的人每当自己出现在幽闭空间内,就会紧张过度、严重焦虑,其中不乏伴随昏厥甚至更严重状态者。吕草谷老师曾表达过自己对于幽闭空间恐惧症的独特看法,他认为人类对于幽闭空间的恐惧是天生的,而这个心理疾病的关键点在于对于“幽闭空间”的定义。
通常来讲,患者会认为电梯内部可以定义为“幽闭空间”,这是正常的。我还曾经接待过一位患者,他认为床底下是“幽闭空间”,并且有次东西掉在床下,他不得不钻进去寻找东西时,出现了幻觉,看到了很多恐怖的景象,导致心理受损。
然而心理疾病还存在着“泛化”一说,简单来说就是疾病“传染”到了其他方面。比如那位恐惧床底的患者,如果没有尽早来心理诊所寻求帮助,那么一旦病症发展下去,很有可能就会变成恐惧整个房间。因为恐惧,他将床底泛化到了房间。
在季小鹿的身上就发生了泛化,她当初就发展到了认为一栋大楼也算是“幽闭空间”的程度。不过在谈心的治疗过后,已经恢复了正常,即对电梯、黑暗的储藏间等狭小空间产生少许焦虑,这属于正常情况。
谈心在治疗时所采用的“系统脱敏法”是一种相当常见的方法,它需要患者首先对自己所恐惧的事物进行评定,然后再按照由低到高的顺序使其一步步地面对恐惧,这一过程就是系统脱敏。
季小鹿从走进诊所开始,眼神就一直落在谈心身上,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我的存在。她打量了一下诊所,说:“你怎么搬到这里来了?是以前的诊所出了问题吗?”
谈心不要脸地回答说:“这边更好,所以我就搬过来了。”
季小鹿:“也对,这边明显要干净很多,你以前的诊所……实在是有点儿乱。”
谈心有些尴尬地扯开话题:“谈正经事吧,你的情况怎么样?电话里面说得还是不够清楚。”
季小鹿皱起眉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前几天走进公司的电梯时突然又觉得胸闷气短,差点晕倒。而且后来我就对办公室、更衣室,甚至是厕所感到害怕。不瞒你说,我现在上厕所都不敢关门……”
谈心:“具体害怕的是什么呢?担心有妖魔鬼怪冲出来?”
季小鹿:“我倒是不怕那些,但我就是情不自禁地感觉很害怕,心脏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谈心:“你觉得自己现在的状况和去年相比,哪个更严重?”
季小鹿:“差不多吧,只不过每次一看到谈医生你,就会觉得安心很多。”
谈心:“谢谢你的信任,那么这一次我们还是用老方法进行治疗,怎么样?”
季小鹿有些担心地说:“我也不懂这些,可是我很担心会不会治好了之后又复发,毕竟我经常出差,可能以后就不会像是现在这样,能够找你帮忙了。”
谈心:“杜绝复发当然是有办法的,就像当初我和你说过的,你是想要治标还是治本?如果治本就能够避免复发,但你也需要和我透露很多事情,我需要从你的童年开始进行分析,找出导致你幽闭恐惧的起源。可惜,你去年的选择是治标,所以我只能采取系统脱敏的方法对你的恐惧症进行强制性治疗。这一次,你选哪个?”
季小鹿的脸上浮现出犹豫的神色,她说:“其实我也不是不想治本……只不过有些事情,我真的不好意思告诉你,我怕你知道之后会瞧不起我……”
谈心:“我明白你的意思,那不如这样,这一次你的主治医生换成另一个人吧。”
说完,谈心伸手指向坐在电脑旁的我。
谈心:“齐宣,我的搭档,虽然很年轻,但是很可靠。”
季小鹿仔细思考了许久,最终同意了这个方案。
随后,我将季小鹿带到了灯光昏暗的催眠室,引导她进行了放松训练,并且借助轻缓的音乐使其心情保持平和。但是一离开了谈心,季小鹿明显表现出了对幽闭空间的恐惧,在催眠室中有些不太自在。
我问:“这种程度的幽闭空间,能承受吗?”
季小鹿咬着嘴唇,点头。
我说:“关于你的治疗大部分都会在催眠室进行,所以请你务必适应这里,最好不要感到任何的恐惧。请你相信我,这里是绝对安全的。”
季小鹿:“我会努力的。”
我:“那我出去一会儿,这段时间请你尽量放松自己。不用担心,这里绝对安全。”
她乖巧得像是一名少女,紧张地闭上了双眼。
我离开催眠室,看见谈心正小口吸溜着热茶,真是惬意。
我轻声抱怨说:“明明是你的病人,怎么扔到我这里了。”
谈心没有回答,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他说:“季小鹿是我的大学同学。”
我有些惊讶,没想到他俩还有这层关系。
谈心:“她是学经管的,我是学心理的,在校联谊会上相识,相知……”
我打断说:“不会还相恋了吧?”
谈心:“当然没有,纯粹是她暗恋我。”
我:“你还要脸吗?”
谈心:“我说的是实话,季小鹿一直很喜欢我,直到大学毕业之后偶尔也会联系我。所以她不愿意让我窥探她的内心,上次治疗的时候也只能草草了事。”
我:“她是个蛮奇怪的人,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感觉相当正常,完全没有恐惧症。但是一旦和你分开,就像是变了个人。”
谈心:“这原因很简单,我问你,恐惧症的心理源头是什么?”
我想了想,说:“恐惧来源于安全感的缺失。”
谈心:“没错,恐惧这种感觉其实就是缺少安全感的表现,当一个人觉得自己有可能受到威胁就会感到紧张焦虑,这一过程就是恐惧。但是恐惧本身对于人类来讲是有益的,它能够让人类避免某些有可能伤害到自己的事物。”
我点头表示认可:“没错,人类最本源的恐惧是死亡,而恐惧死亡恰好也是人类发展的一大动力。”
谈心:“但是恐惧需要适当,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而且个体也必须有属于自己的克服恐惧的方法。”
我:“我以前就是个胆小的人,连楼道都害怕,有阵子声控灯坏了,我手里没有手电都不敢回家。后来专门看了很多恐怖片,恐惧的情况好了许多。”
谈心:“这叫作恐惧阈限,因为你适应了恐怖片里的恐怖镜头,所以恐惧阈限得以提高。对于季小鹿的治疗是同一个道理,反复系统的脱敏也可以提高她的恐惧阈限。但是这种方法有个弊端,就像是节食减肥的人容易反弹,这种方法治好的人也容易复发。”
我:“明白,她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谈心:“你认为复发的原因是什么?”
我:“回到那句老话,恐惧是安全感的缺失,你去年的治疗将重点放在了恐惧上面,提高了她的恐惧阈限。但是恐惧症的真正源头应该是安全感,这才是最重要的。”
谈心:“继续。”
我:“去年的她之所以会好转,一方面是因为恐惧阈限的确提高了,另一方面是因为你的存在给了她很多安全感。所以当她一年没有见到你,你所给予的安全感也就荡然无存,她的身上随之出现了复发的现象。”
谈心:“你需要找到她恐惧的源头,帮助她建立起源自内心的安全感,这样才能彻底治好幽闭空间恐惧症,而挖掘源头的最好方法,无疑就是……”
我说:“催眠。”
谈心:“恭喜你,学会抢答了!”
我:“可是这件事情,无论我怎么想,都感觉是你把包袱扔给了我。等等,这意思是不是说,你也有治不了的人啊?”
谈心:“滚蛋,怎么可能有我治不了的人!”
我:“瞅瞅你那气急败坏的样,哈哈。”
看到谈心吃瘪,真是人生一大快事。我整理了一下白大褂,然后就重新回到了催眠室,留给谈心一个潇洒的背影。
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季小鹿已经成功适应了催眠室的密闭环境,不过她仍然稍微有些不舒服。在我看来,她现在的紧张应该是源于接下来的治疗。
她拒绝和谈心诉说很多事情,这本身说明她是对那些事情感到害羞的,甚至是有些难以启齿。
我转身关好催眠室的门,认真严肃地说:“这间屋子的隔音非常好,你不用担心谈心会听到你的话。而且为了消除你的顾虑,咱俩的这次谈话也不会进行录音,好吗?”
季小鹿有些紧张地说:“好的,我相信你。”
我:“催眠室这种程度的密闭空间,你已经能够适应了吗?”
季小鹿:“可以,就是有点儿紧张。”
我:“那咱们接下来需要对你所恐惧的密闭空间进行一下排列,我说出一种场景,然后你来打分。至于打分的基础,就是现在的催眠室,这种程度的密闭空间为五分,明白了吗?”
季小鹿:“明白了,我去年也做过这个测试的。”
我:“那就好,咱们这就开始吧。”
季小鹿调整了一下坐姿,微微挺直腰板,这表示她开始认真对待接下来的事情。
我:“空旷的广场。”
季小鹿:“零分。”
我:“电梯。”
季小鹿:“八分。”
……
在进行了五十多次问答之后,我简单看了一下手中的记录,发现对于季小鹿来说,面积不足十平方米的密闭空间就已经开始让她感到不舒服。而比如衣柜、隧道这种光线昏暗的地方更是通通被认定为十分,视作最恐怖的地方。
我解释说:“按照治标的方法,接下来我会使用催眠让你尽力去想象这些场景,然后依次克服恐惧感。但是如果按照治本的方法,接下来咱俩还需要聊一些东西,你愿意吗?”
季小鹿点了点头。
我:“你认为自己是一个自卑的人吗?”
季小鹿有些惊讶,没想到我的第一个问题竟然会是这个,她有些犹豫,一时间没法回答。
我说:“可能是这个问法太过宽泛了,那么咱们再来细致一点的……比如说,作为公司的员工,你觉得自卑吗?”
季小鹿说:“并没有,我觉得自己是能力最强的员工,否则也不会短短几年内就被提拔到了现在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