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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警官急道:“都倒计时了,你还说不是炸弹?”
委晓君强词夺理道:“是假的啊!”
“万一是真的呢?如果炸了,你是线人不用担责,可我是警察,要担责的,大姐!”
“你是怕死!”
“小委,我要是怕死我就不干警察了,我担心的是芸芸众生的安危!”言下之意,包裹里装的似乎不是炸弹而是原子弹。
在他们的争吵声中,我淡定地走进电梯,然后面带微笑按下“1楼”键。
很快,电梯抵达一楼,我走出E座办公楼。就在这时,季警官从三楼的某扇窗户探出头来,在高处对我呐喊:“喂,哥们儿,怎么炸弹的倒计时还不停啊?”
我笑着对他喊:“我挂断电话,倒计时就停了。”
季警官似乎不太信,又问我:“真的,假的?”
我没有回答他,而是急匆匆地走出园区,混入过往的行人中。
其实没必要担忧,因为包裹里装的只是一部旧手机,只不过手机铃声被设计成了倒计时的滴答声而已。
我笑了。
我想,我现在可以离开这座城市了,再不离开我恐怕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不是因为警方抓捕,而是因为……
我又开始咳嗽了,咳嗽得很厉害,我用手捂着嘴,感到手心湿润,但我知道那不是痰。
两天前,我拿到了诊断书。
医生说,是癌,晚期,最多只能活三个月。
三个月,不到一百天,太短了。
医生还说,这段时间,做想做的事吧。
我说:“我一直想离开这座城市,换一种生活,我一直以为自己将来有的是时间来做这件事,结果没想到这么快我就没有将来了。”
说完这句话,我笑了,笑得很坦然,很轻松。
医生当时也笑了,看多了接到诊断证明的病人,在他眼里,我不是最坦然的,还有比我更洒脱的。
最后,我走出了医院,在途径一家音响店的时候,我听到了一首粤语老歌。
凉风轻轻吹到
俏然进了我衣襟
夏天偷去听不见声音
日子忽忽走过
倍令我有百感生
记挂那一片景象缤纷
随风轻轻吹到
你步进了我的心
在一息间改变我一生
付出多少热诚
也没法去计得真
却也不需再惊惧
风雨侵
吹啊吹让这风吹
抹干眼眸里
亮晶的眼泪
吹啊吹让这风吹
哀伤通通带走
管风里是谁
……
(《风的季节》,作词:汤正川,作曲:李雅桑,演唱:Soler)
不知为什么,听着那首歌,我脑海里莫名其妙地现出了一张姑娘的脸。
10.倒计时
杨经理看着王小貌递交上来的业务成交单,异常兴奋地说:“哎呀,不容易啊王小貌,这可是一笔大单业务啊!”
“是朋友帮忙。”
“啊,买这么多理财产品,一下子预购到了2015年。小貌啊,你这朋友土豪啊,是做什么行业的?”
王小貌想起那个人曾经说过,他是搞科研发明的,但看着又不像。因为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他正在逃避警察的追捕,王小貌突然发现,自己还真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所以,当杨经理问的时候,她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答。
“是不是不方便透露职业啊?没事儿,没事儿,你这朋友叫什么啊?我干理财也干了不少年了,土豪圈颇有些人脉,说不定大家彼此认识呢。”
“他说他姓刘,叫刘念。”王小貌无奈地笑了,因为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名字多半是个假名。
杨经理绞尽脑汁冥思苦想了半天,确定自己的土豪圈里确实没有叫刘念的朋友,仍不死心,又去看业务成交单的客户栏,惊奇道:“上面购买理财产品的客户名叫殷智帅啊!”
“他说这理财产品是买了送朋友孩子的生日礼物。”
“看看,人家土豪之间交往多高大上啊,哪还随份子钱,多俗,直接随理财产品。”然后杨经理谄媚地笑了笑,又道,“小貌啊,什么时候约你这位朋友一起出来坐坐?我这儿还有好几款新产品可以推荐给他。当然,业绩算你头上。”
“我已经很久没有再见到他了,自从那天他突然来找我买理财产品,之后就消失了。”
“小貌啊,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做销售要学会跟单,客户不联系你,你不会主动联系客户吗?”
王小貌固执地说:“他不是客户,是朋友。”
“好好,是朋友,咱们做理财的就是要为亲朋好友的财富增值保驾护航啊,对不对?所以你应该主动给人家打电话。”
“电话打不通。”
“什么意思?”
“他换号码了,好像是去外地了。”
“就是失去联系了呗?”
“倒也不是,他这个人性格很怪,他总会莫名其妙地突然出现。这次他虽然说是离开,但我觉得还是会回来的。”
“什么时候,到时一定约出来一起聊聊!”
王小貌想了想,说:“至少理财产品期满的时候,他总会来找我的吧?”
“我晕,那都2015年了,还要两三年呢!”
离开经理办公室,王小貌算了算日子,那个人买的理财产品购买期到2015年4月13日截至,从今天推算,正好是999天后。
999天,日子好长啊!
王小貌一边笑着一边用铅笔在日历牌日期的右下角标了999这个数字。
第六话 今天不宜发传单
1.靠智商破案的“功夫熊猫”
从实力上来看,薛警官和功夫熊猫最大的差别就在于他不会功夫,但这并不妨碍他惩治犯罪、伸张正义。身为市南分局刑警队副队长的他,一直坚信破案靠的不是拳脚而是智商。
不过事实证明,有时候犯罪分子狗急了是会跳墙的,他们不跟你讲智商而跟你讲拳脚,而且还玩阴的。对薛警官来说,明枪都挡不了,何况是暗箭。所以,殷警官遭袭遇险的噩耗使得薛警官对刑侦工作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并一度萎靡不振、消极怠工。
当然,这种不良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局长大人本着鼓舞士气、重整雄风的意图,对内宣布谁能抓获杀害殷警官的真凶,谁就能接替他的职位,荣升为市南分局刑警大队队长。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整个市南分局上下无不跟打了鸡血似的群情激奋,誓要为殷警官报仇雪恨,即便是不懂拳脚的薛警官也信誓旦旦地表了态。
说起薛警官,别瞧他现任职位是刑警队副队长,和大队长看起来似乎只有一步之遥。可是要知道如今这个社会,不论各行各业,一把手通常只有一个,但二把手却往往并列多人。
市南分局亦是如此,整个刑警队虽然是殷警官统管,但下面尚分凶杀、抢劫、盗窃、毒品、黑社会性质犯罪等诸多类别,又由七八人分管,而且他们每个人都挂着副队长的官职。
薛警官原本分管的是有组织卖淫和包小姐诈骗案,因为都是和女性犯罪分子打交道,所以不需要掌握太多拳脚功夫,以此可以专心斗智,而避免斗勇。显然,在殷警官被害一案上,他没法再挑三拣四了。
纵观整个案情,殷警官遇害地点位于大拇指广场,当时他正在与线人碰面交换情报,结果他一现身没多久便有数名凶徒直至他所在的楼层,实施了惨绝人寰的暴行。最让人起疑的是,殷警官遭遇不幸之后,与之碰面的线人也销声匿迹不再露面。
通常警察与线人碰面都极其隐秘,一般不会有第三人知道。既然如此,凶徒是如何获知殷警官约见线人的时间和地点的呢?
那么只有一种解释,即殷警官被人出卖了,而出卖者不是别人,很可能就是被他约出来碰面的线人。
可关键问题在于,线人属于自由职业者,有活接活没活闲着,按劳收费一次结账。他们非但不属于警队编制,就连能证明自己的身份档案都没有。换句话说,每个线人的姓名、住址和联系方式只有负责联络自己的警官才知道,其他人一无所知。
所以殷警官遇害以后,那个与他碰面的线人就像是一辆车消失在天际,又像是一艘船沉入海底,总之是后会无期成了谜,警局里再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
即便如此,警方还是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先是从殷警官生前的工作日志里获知那个线人的代号叫“流年”,很快在大拇指广场调查的警员也传来捷报,说物业监控拍到了线人乘坐电梯离开的影像,在影像里能依稀看清对方的脸。
当然,代号可以随时更换,无法作准。至于监控影像,且不论拍摄得是否清晰,单是中国人口众多,脸相似者就不计其数,何况人世间还有整容这种绝技。纵然破案前景如此不容乐观,市南分局的警员们仍是不懈努力、全力以赴,至于薛警官更是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
要说薛警官最擅长的刑侦工作,当数卧底侦察,这和他的工作性质分不开。他分管有组织卖淫,像这种卖淫案最难取证,除非是派卧底化装成嫖客混进其中,然后被抓现行。可话又说回来,卧底卖淫组织和卧底其他犯罪集团可不一样,卧底者稍微意志不坚定,中了美人计后倒戈相向的事情时有发生。所以为了顺利破案,薛警官从不假手他人,而是身先士卒亲自上阵卧底取证,在工作岗位上真正表现出了大无畏的献身精神。
但可惜的是,出卖殷警官的嫌疑人就是干线人出身,跟线人搞卧底侦察显然是班门弄斧。于是,薛警官目前所能做的就只有一遍一遍地翻看大拇指广场电梯里的监控录像了。
为了尽可能多地发现破案的线索,分局技术人员已经对监控录像视频进行了清晰度处理。视频里显示,最先进入电梯的是殷警官,他一边看着手里的单页一边按下他要前往的楼层——大拇指广场四楼。通过画面定格可以清楚地看到,在单页下面还有一个档案袋。据说当时殷警官正在侦查一起伪钞案,想来档案袋里装的就是伪钞案的相关资料。
对了,为什么没有看到线人前往碰面楼层的监控录像?莫非他走的是楼梯?薛警官继续往下播放。
大约二十分钟后,又有十二名男子一同进入电梯。当电梯抵达三楼时,电梯门开启,十二人中的七人离开了电梯。余下五人则依旧待在电梯里,直到殷警官所在的四楼。后来事实证明,抵达四楼的这五名男子正是后来杀害殷警官的凶徒。也就是在那五名男子走出电梯的同时,与殷警官碰面的线人走进了电梯,并按下了“1楼”键。
之所以能确定他线人的身份,除了因为他曾出现在和殷警官碰面的四楼外,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离开时手里拿着的单页和殷警官来时所持的单页一模一样。通过放大画面,可以看出那是一份理财传单,传单上依稀能见到“‘年丰’预收益12%”的字样。
据调查了解,殷警官遇害的当天,大拇指广场周围共有六家公司在发放传单,其中包括两家教育培训公司、两家餐饮公司,一家房地产公司和一家理财公司。拿着同样的理财单页,这绝对不可能是巧合,所以录像里出现的男子十有八九就是与殷警官碰面的线人“流年”!
薛警官看到这里,赶紧把录像画面回放,重播线人进入电梯的一举一动。
刚走进去时,他一边用单页遮着脸,一边在打电话。
随着电梯门的关闭,他终于在摄像头下露出了本来的面目,但手里的电话却一直没有挂断!
这么关键的时刻,他在跟谁通电话?莫非和本案有关?
其实,心中有这个想法的不止薛警官一人,但凡看完这段视频录像的警察都会有同感。可惜的是,警局里没有人知道这个代号为“流年”的线人的真实身份和来历,更无从得知他的手机号而去调查他的通话纪录。
当侦破工作停滞不前,几乎所有警察都改弦更张开始另寻线索的时候,唯独薛警官依然守在电脑屏幕前,不厌其烦地重播这些监控录像。因为他坚信铁杵可以磨成针的真理,他坚信自己一定能从监控录像里发现蛛丝马迹。他抱着这种坚定的信念,一遍遍回放录像。
当回放到第三十六遍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这才恍然大悟。因为他发现了一个细节,一个非常不起眼的细节。
殷警官约线人碰面,想必是有非常重要的任务要布置。既然有任务布置,殷警官自当一心赴约,哪还有闲心接收路边的传单。
同样,线人赴约,最怕的就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与警方会面时更会小心翼翼,又怎么可能会在路边闲逛时接收别人递来的传单呢?
所以,难不成,问题就出在那张传单上?
薛警官一念至此,不及多想,赶紧调出线人刚进电梯时的画面。
当时他正一边用单页遮脸一边打手机。在录像里,摄像头虽没有拍到线人的脸,却清晰地拍下了单页上的内容。
薛警官将画面定格,随后不停地放大、放大,再放大。当放大到足够倍数的时候,他终于辨认出了单页上的字!
在单页的右下角,写着“理财师王小貌”的字样,后面紧接着的手机号码则确实看不清楚。
理财师?王小貌?
一个大胆的假设在薛警官的脑海里渐渐成形,然后本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态度,薛警官喜欣若狂地对着手下众警员发号施令:“给我查,查这个理财公司的王小貌,查她的身份背景,履历籍贯!还有……”说到这儿,薛警官刻意顿了一下,指着定格画面上所显示的时间做最后的补充,“还有,调查她的通话纪录,尤其是查清这个时间点上,她有没有在通电话?如果有,查出与她通话的机主的身份!”
2.要钱不要命的笨“一休”
从内涵上来看,杨经理和聪明的一休最大的差别就在于他不聪明,但这并不影响他勤恳工作、晋职加薪。身为理财公司营销经理的他,一直坚信要想做好销售靠的不是个人聪明而是朋友人脉。
所以,他能做到今天这个位置,能带领营销团队开拓市场,和他在社会上广交朋友是分不开的。
说实话,朋友多了,身份背景难免复杂,有从事白道生意的,自然就有从事黑道生意的。何况当今这个社会,黑与白、正与邪分得本来就不是那么明晰。
虽然杨经理在与他们的交往中,一直坚守道德底线,一直克制自己不做出格的事儿,但很可惜最后还是没克制住。
因为求杨经理帮忙的,不是别人而是经常照顾他业务、一直购买理财产品的老客户蔡总。而蔡总所求之事再寻常不过,就是让老杨给一位姓殷的先生推销理财产品。
对于杨经理来说,这算是介绍客户,是个好事儿,何乐而不为呢?但蔡总后面的叮嘱却让他心里隐隐感到不安。
因为蔡总嘱咐他,在给殷先生打电话时,一定要装成陌生的推销电话,千万别提是蔡总介绍的。另外,蔡总还嘱咐他,向殷先生推销理财产品时,一定要引起对方兴趣好能约出来见面详谈,然后再把约见的时间、地点告知自己。
当蔡总提完这两点要求后,杨经理已经敏锐地察觉到这件事并不简单,他本来是打算婉拒的,但想不到的是,蔡总突然掏出五百块钱的劳务费丢到桌子上。
说实话,杨经理不是那种为了蝇头小利而出卖自己原则的势利之徒。但关键问题在于,蔡总丢出这五百块之后,又承诺事成之后再付五万,杨经理当场就没抵住金钱的诱惑,赶紧出卖了原则。
既然意识到蔡总所托付之事有猫腻,而杨经理看在钱的分上又答应了下来,但他毕竟还没有笨到用自己的手机去联系殷先生的地步。在打电话联系之前,杨经理先去黑市办了一张临时手机卡,然后用这个临时号码给殷先生推销理财产品。
经过一顿天花乱坠的胡吹海吹之后,殷先生终于相信了天上会掉馅饼的童话故事,终于相信金融界的土豪们都在买理财产品。于是,作为非土豪的殷先生最后与杨经理欣然相约第二日在大拇指广场相见。
在把约见的时间、地点告知蔡总之后,因为胆小怕事也好,出于小心谨慎也好,反正杨经理并没有亲自赴约,而是安排了一名叫王小貌的新人员工前去大拇指广场发宣传单页。
果然,到了约定时间,殷先生打来电话,说自己已经到了。
杨经理则借口说路上堵车会晚到,然后又说公司有同事就在大拇指广场发单页,建议殷先生可以先拿张单页了解一下产品。
殷先生显然没有当回事儿,直说“不急不急”,声称自己先在大拇指广场逛逛。
杨经理留了个心眼儿,问殷先生一会儿在大拇指广场什么位置见面。
殷先生回复说,等到了的话,在三楼等他就行。
杨经理连连说好。他想,整个大拇指广场一共就四层,殷先生让自己在三楼等,那么他肯定是待在三楼或者四楼。
想到这儿,杨经理赶紧打电话给蔡总,报告了殷先生可能所在的楼层。
其实在打这个电话的时候,杨经理就躲在马路对面殷先生的停车位旁,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大约过了一刻钟,大拇指广场门前突然驶来两辆面包车。车停稳后,从车里呼啦下来十几个人,各个都是孔武有力的彪形大汉。就见这十几个人有的守在路边,有的冲进大拇指广场,显然是围追堵截各有分工。
杨经理当时就被眼前这帮人的气势给镇住了,又过了大约十多分钟,就听“扑通”一声巨响。杨经理瞪眼一瞧,只见一个人从大拇指广场的楼上直接掉下来摔死了!
虽然杨经理自始至终都没有见过殷先生,不知道对方的长相模样,但他心里明白摔下来的死者十有八九就是殷先生本人。所以当路人们都围观上去看热闹的时候,他却胆战心惊地仓皇而逃。
回去后的日子里,杨经理怕并兴奋着。怕,是因为自己竟然牵扯到杀人事件中,但所幸的是他处事小心谨慎,自负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至于兴奋,则是因为他马上就会收到五万元的报酬。
于是,他等啊等等啊等,在等了一周之后始终不见动静,终于放下君子之腹开始度小人之心,暗自揣测道:“那姓蔡的不会赖账吧。”想到这里,赶紧拨通了蔡总的手机号码。
结果电话一接通,还未等杨经理开口,赖账者反倒理直气壮起来,就听蔡总气势汹汹地指责说:“老杨啊,你还好意思打电话来,我安排的事儿你是按照我的要求办的吗?”
杨经理一听当时就懵了,先是自我反省查缺补漏,查了半天却未见缺漏,于是壮着胆子进行对质:“你的叮嘱,我每一句都认真履行了,怎么说没按你的要求办呢?”
蔡总字斟句酌道:“我当时叮嘱了你两句话,第一句是要你以陌生人的身份进行电话推销,不要提我,更不要说是我介绍的。”
杨经理连连点头,说道:“是啊,是啊,我是按照你叮嘱的去做的呀,以随机拨号的借口对他进行了电话推销,自始至终都没提你啊!”
蔡总接着说道:“我第二句叮嘱的是,你一定要把他约见出来,并将约见的时间、地点告知于我。”
杨经理道:“我约了啊,也把时间、地点都告诉你了啊!”
蔡总矢口否认道:“不,你没有。”
杨经理立刻就火了:“你怎么能睁眼说瞎话呢?”
蔡总为了证明自己没有睁眼说瞎话,于是开始施展鸡蛋里面挑骨头的绝技,质问道:“我当初的要求是你把殷先生约出来详谈,那么现在我问你,大拇指广场这个约见地点,是他提出来的,还是你提出来的?”
“这个嘛……”杨经理猝不及防一时词穷,闭目回忆当时情形。
蔡总根本不给他回忆的机会,赶紧乘胜追击道:“如果地点是他提出来的,那么就是他约见你,而不是你约见他,这就违背了我当初的叮嘱。”
虽然同样是光头,但杨经理恨自己没有一休的聪明才智,竟然中了文字圈套。他心有不甘,仍负隅顽抗:“他约我也好,我约他也好,反正也约出来了,这有什么区别吗?”
蔡总说道:“当然有区别了,你约他,那么约见时一般不会有第三个人在场。而他约你,则很有可能在他见你的同时也打算见别人。而事实证明,姓殷的那天确实也约见了别人。不瞒你说,那人已经目睹了案发时的一切,现在或许正沿着线索追查真相呢。”
说到这儿,蔡总哼笑一声,冷冷道:“事情搞成这样,你还好意思问我要尾款吗?”
杨经理被说得哑口无言,但对金钱发自内心的挚爱还是让他厚着脸皮追问:“那五万块钱,真的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蔡总善心大发,决定给杨经理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于是道:“倒也不是,如果你能告诉我那天是谁和姓殷的碰的头,或许还能拿到尾款。”
“这——我怎么可能知道那个人是谁啊?”显然杨经理不是很珍惜这个机会。
蔡总冷笑道:“姓殷的在大拇指广场先后约见你们两人,你若不知道,那就更不会再有别人知道了。”
其实,杨经理很想说自己那天其实并没有赴约,但他显然知道,如果透露实情,那五万的尾款就更索要无望了。
正懊恼后悔之际,听筒彼端传来蔡总阴沉的声音:“老杨,你不要以为这仅仅是钱的问题,如果找不到那个碰头人,那这件事你也脱不了干系。”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虽然杨经理偷偷目睹了一切,但这并不妨碍他装痴卖傻。
“哼,哼,就算事先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但毕竟事关人命,而你又收了钱……”
杨经理“哼”了一声,不以为然道:“我去,只是五百而已。”
蔡总“嘿嘿”笑道:“五百也好,五万也罢,不在多少,在性质!你这钱一收性质就变了,再说电话是你打的,约见的时间、地点也是你泄露出去的,现在跟警察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只怕没有人会相信!况且……”
“况且什么?”杨经理隐隐感觉到,在这些不幸的事情后面,还隐藏着更大的噩耗。
果然,就听蔡总“哼哼”冷笑了两声,最后道:“况且,摔死的那个殷先生还是一名警官!”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杨经理惊骇不已,整张脸都变了颜色。
可是就在他对着话筒要求对方再说一遍的时候,他耳朵里所能听到的只剩下挂断电话后的忙音了。
在通电话前,杨经理的内心世界是非常复杂的,有些怕还有些兴奋。但现在通完电话,他的内心世界明显单纯多了,因为只剩下怕了。不仅仅是怕,他甚至还有些惊慌失措!
说实话,杨经理从小就坚信自己是一个做大事的人,所以他剃了一个和一休哥一样的发型,然后他怀揣着这份自信韬光养晦、默默长大。他在成长,也在等待,等待时机做一件大事来证明自己。他甚至想到了自己功成名就的那一天,会像一个盖世英雄般,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彩云霞,在万众瞩目之下,飘然西去。
但没想到的是,在杨经理长大后的许多年,在他等待时机想做大事等得已经再也等不下去的时候,忽然就莫名其妙地真做了一件大事:协助犯罪分子谋杀警察。
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原本想做英雄的人,最后怎么就突然变成了杀害英雄的帮凶了呢?
同样,人世间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对英雄主义的猜想不是猜对开头就是猜对结尾,很难能全猜对,而杨经理显然是属于后者。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彩云霞能不能实现他不知道,但拉出去枪毙、驾鹤西去的下场则是注定不变的了。
杨经理不想死,在生命面前,金钱一文不值。他现在已不在乎那五万元的尾款了,他所在乎的是如何能掩盖自己协助罪犯谋杀警官的真相。
诚然,如蔡总所说,如果能找到那天和殷警官见面的人,或许一切都能掩盖过去。但不幸的是,杨经理那天并未赴约,所以对那人的身份来历一无所知。在这样的前提下,要想脱罪似乎只剩下一种方法,那就是消除自己和殷警官联系的所有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