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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昌路出现,我们又总被人牵着鼻子走。凶手一定对武昌路附近的地理十分熟悉,或许就住在附近。但对周围几个小区进行搜索后,依然没有发现线索,凶手就像一团并不存在的空气,
反侦破能力之强完全出乎我们的意料。”
“如果暗中巡逻怎么会让凶手牵着鼻子走?有多少人蹲点儿?”
“六个,加上法医老刘。上面号召全国公安系统向舜城警察学习,我们成了全国同行学习的榜样。在那样的情况下,县委陈书记专门为夏小雨的案子作了批示,必须控制住影响,在
此基础上尽快破案。控制影响,说白了就是封锁消息。说句公道话,近些年我们舜城的治安管理确实非常不错,当时褚局提出异议,认为上面不会因为一个案子而抹杀大家多年的心血。
但人微言轻,最后还是决定暂时封锁消息。因此,为了方便于保密,当时成立的专案组六个人,全部是二十年警龄以上的老家伙,包括排查、蹲点、巡逻甚至控制夏源等各方面的工作都
由我们来做,人手根本不够。”
“之后呢?”
“之后就是头颅,这一张。我们被人耍了,当大家都在武昌路紧张地埋伏凶手的时候,包有夏小雨头颅的纸盒出现在夏源的家门口,夏源在见到女儿的头颅之后,竟然精神失常,后
来被送进了马家庄。”
“没派人在夏源家里留守?不是要控制夏源吗?”
“说起来窝囊得很,留守夏源家中的就是我。长时间面对一个接近精神崩溃的人,感觉自己都要疯掉。我试图从夏源那里了解更多的情况,可他总是精神恍惚的样子,说话都已经没
了逻辑。见到女儿的头颅,干脆彻底疯掉了。我的精神也被搞的很差,无法入睡,吃不下东西。记得那些天碰巧附近经常有人炖排骨,平时觉得很香的味道,那时候却觉得恶心。在夏源
被送进马家庄的时候,我也病倒了,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才渐渐恢复元气。”
“这是什么?”沐天陉指着头颅照片问道。
“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额头上刻的这两个模糊不清的奇怪字母。照片上不是太清晰,几根头发挡着而且血迹模糊,头颅擦干净时的字母痕迹是这样的。”
说着罗从用钢笔在手背画了一个反写的大写字母D和一个奇形怪状的X。
“实在搞不懂是什么意思。查过以这两个字母打头的人名地名,没有什么收获。”
“没发现尸体的其它部分?”
“除了照片上你看到的这些,我们没有发现其他任何部分,哪怕是那个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弄下来的下巴。我怀疑其他部分可能被偷偷焚烧或埋掉了。”
“有意思。四肢和头颅公开丢弃,主躯干却暗中处理……夏源家在什么地方?楼房?”
“西门的西苑小区,以前是煤气公司的宿舍,大多是八十年代初建的老式楼房。”
“老城区。周围做过调查吗?”
“调查过,但范围只限于夏源家附近的几栋楼。因为挨着批发市场,租房的人比较多,大部分是做生意的,我们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夏小雨什么时候离开同学家的?”
“这是调查纪录。下午四点。”
“有人看到她回家吗?比如楼下乘凉闲聊的老人或夏小雨的邻居。”
“没有。楼下有几个下棋的老头,但他们都没有注意。”
“门是锁上的还是带上的?”
“锁的。”
“也就是说从四点到六点半这两个半小时的时间里,夏小雨可能在任何地方被劫持。她同学家在哪里?”
“英雄山公园以北的舜玉小区,这也是我们判断她在路上被劫持的原因之一。从舜玉小区出来,如果花十分钟穿过英雄山公园的边缘,可以少走很多路,是条捷径。如果夏小雨走的
是这条路线,那么她是有可能在行人稀少的公园被劫持的。假设凶手有车,那就更方便了。在家里被劫持则说不通,首先没有人见过夏小雨下午回家。就算她回了家,凶手也获得了她的
信任使她开门,可怎么将她带走呢?大白天人们不会注意不到这种反常的情况。”
“也许她是自愿跟凶手走的。”
“一是没有目击证人,二是我们对夏小雨的熟人做了详细调查,都是很普通的人,没有值得怀疑的对象。”
“有没有在医院或医学院校里进行排查?”
“院校?这我们倒是没想到。当时老刘说过凶手应该懂得解剖学方面的知识,建议我们对全县外科大夫进行调查。有一点我得承认,老刘当时并没有得出活体截肢这个结论,从这方
面讲他输给了林函引。因为时间很紧,凶手又很嚣张地在我们眼皮底下活动,相对于对全县十几家医院几百个外科医生进行逐个排查,我们还是选择在他活动的区域埋伏蹲点儿,可最后
还是被他耍了。”
“分析作案动机呢?”
“我们一开始就排除了图财的可能,这一次褚梦瑶昂贵的戒指凶手连动都没有动,更说明了这一点。他对钱不感兴趣,我认为动机不外乎两种,一是仇杀,显然凶手经过了长时间的
精心准备,以至于几乎没留下任何直接线索,这符合仇杀的特点。但无论夏小雨还是夏源都不存在明显的仇家,人际圈子都很简单,也不认识外科大夫之类的从医人员。第二种可能,只
能理解为凶手是个典型的变态杀人狂,做这些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某种变态欲望。我个人倾向于前者,为什么要把残骸还给被害人的亲属?实在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心理。如果是为了获
得复仇的快感则说得过去。”
“把残骸还给被害人的亲属,不能以此作为仇杀的依据。真的具有变态心理的话,快感的感受是多种多样的。”
“我们确实害怕是后一种,那样的话很可能还会有人被害,但一个月两个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凶手好像从来就不存在。我们花了很长时间几乎对本市的外科手术医生进行
了逐个排查,没发现可疑的人。舜城县三百多万人每年有二三百起谋杀案,我们不可能把所有的精力放在一个案子上。死者父亲已经精神失常,没了苦主,加之案子的背景,最终成了悬
案,被尘封在这个阴暗的档案室里。谁知道一年以后,是公安局长的女儿。这是此案所有的资料,包括夏源和夏小雨的背景简历。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了。”
“不仅仅是外科手术医生,被学校开除的医学院校的学生,还有殡仪馆的工作人员都应该调查的。夏小雨的残骸有没有保留?”
“应该被老刘处理掉了,技术中队那边过一段时间就会去火葬场处理一些没用了的尸骸,这你知道。我记得褚局还专门嘱咐过老刘。”
沐天陉一直边看手里的调查记录便向罗从询问,突然停顿了一下,接着道:“你刚才说对夏源家周围做过调查,可记录里面并没有详细情况,比如附近各家住户的家庭情况,租房客
的身份认证。”
“因为没有发现可疑的人。你要知道仅仅西苑小区就五六百户人家,附近还有两个小区,不可能逐一记录。”
“正阳知道这案子吗?”
“不知道。我考虑过,他毕竟是内部的人,知道多了可能对他不利,而且,说实在的,我真不奢望他对破这种复杂案件能起到什么关键性作用。这案子让我们几个老家伙很郁闷,被
凶手耍来耍去,竟毫无线索,自尊心受打击还是次要的,关键是愧对死者和她的家人,为了完成上面的政治任务,我们错过了破案的最佳时机。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老刘的思想压力很
大,前不久请了长病假,看来有早退的打算。局里为此提前把下面的林函引调了上来,有意让他接老刘的班儿。”
突然罗从的电话响起。
“函引,血验出来了?”
“有些意外,您最好马上过来。”
※※※
不知道是因为觉得自己刚才很丢人想证明自己,还是要努力克服自己内心的抵触,沐天陉跟着罗从赶回化验室的时候,周正阳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褚梦瑶的断手观看,眼神很是柔情。
这个半青,沐天陉默默在心里说。
林函引递给罗从一张化验单。
罗从却随手给了沐天陉,“我哪儿看得懂这个,拣明白的说。”
“从血液中利多卡因的含量看,应该是局部麻醉……”
“不是应该是肯定。”沐天陉捏着那张化验单打断道,“剂量不超过40毫升,典型的臂丛神经阻滞麻醉,无疑是局麻。在保证截肢顺利进行的前提下,他在享受褚梦瑶心理和生理双
重痛苦带给他的快感。”
“什么意思?”正阳问。
“他要褚梦瑶,亲眼目睹自己的手臂被截。”
林函引无奈地盯着沐天陉说完本该属于自己的台词,递给罗从另一张薄纸,“这是血HCG化验单,既然有设备我就做了,居然是这个结果。”
说完便一声不吭,看着沐天陉,一幅静听其言的表情。
罗从把单子又交给沐天陉,似乎现在他成了法医。
“HCG值480,天……”
“什么意思?木头!别老是说话说一半好不好。”正阳有些急了。
“意思是,褚梦瑶是一个孕妇。一般来讲正常人的测定值小于3.1,超过5就有受孕的可能,超过10基本可以确定。而褚梦瑶的是480。”
“怎么可能?褚局家人报案的时候没有提到这一点。”
“是啊,就算褚局不知道,苏希翰因该清楚吧,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们没必要隐瞒啊?”
“480,怀孕大约只有十天左右,可能连褚梦瑶自己都不知道。”沐天陉声音很低沉。
林函引惊奇地看了一眼沐天陉,问罗从道:“怎么办?要不要告诉褚局长?”
“不管怎样,我们必须汇报,特别是褚局。函引,准备好目前掌握的所有资料,局会马上就开,再过一个小时,这案子肯定将报到省厅,很快会成立专案组……”
“够了!”一声平地惊雷,吓了三人一哆嗦,沐天陉似乎突然愤怒到了极点,控制不住的大喊,一点不给师傅面子,“现在最关键的不是谈论什么狗屁专案组!是褚梦瑶!她还活着
!是的,我确定她一定还活着。凶手完全可以把她杀了再进行肢解,因为那不论从技术角度还是反侦破角度,都会比他现在的选择省事安全的多,为什么?因为他不想让她死,至少不想
她死的太快,为什么?为什么要插在广场的栏杆上?为什么是五指分开?为什么要削去左手的拇指?选择女人是巧合吗?不管怎么样,这些都不是目前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救人,救人
!他妈的,希望渺茫,但是必须试一试……”
正阳听到“狗屁专案组”的时候就知道这哥们又犯病了,和罗从一起架着他往外拖。声音太大,把几个赶早上班的引来瞧热闹,大家一看是沐天陉都一阵唏嘘。拽到院子里,沐天陉
还在喃喃自语。
“好了,冷静,冷静。”罗从不停地轻拍沐天陉的后背,像是安抚一个受了惊吓的孩子。
“孕妇应该得到保护!不应该伤害她们!为什么……”
“好了,好了,冷静。你可以救她,一定能救她。”
……
林函引望着远处的罗从三人,不由问旁边同事,“名不虚传,连血检都懂。可惜怎么变得疯疯癫癫的?”
“精神上受过刺激,时常犯病。”
“什么刺激弄成这个样子?”
“怀孕的老婆被车压没了脑袋。”同事的嘴角习惯地向下撇了撇,显然他的怜悯早已经过时了。
然而,第一次闻听此事的林函引还是显得比较吃惊,重新打量起远处仍在大嚷大叫的沐天陉。
【第五章 目击证人】
许久之后沐天陉才恢复平静,拿着罗从给他的材料离开市公安局,跳上了一辆出租车,直奔舜城师范大学。他需要与报案人面对面进行详谈,趁他们还没有别的经历来干扰昨夜的记
忆。目击纪录正如正阳所说,没有什么价值,但这不代表两个人提供不出线索。
早上七点十五分,沐天陉下车后分别给他们打了电话,很明显都是被惊醒的。三人在距女生宿舍不远的小花园找了一个比较僻静的角落。
“不是都交待清楚了吗?”女孩睡眼朦胧地抱怨,“大叔,你知道看见那玩意儿后睡着有多不容易吗?”
男孩眼睛红红的,但看上去还算精神,拽了拽女孩的衣角,“协助破案是公民应尽的义务。你问吧,不过我们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看过你们的目击纪录,并不详细,上面只是提到你们发生争吵,因为广场人少,所以专门去那里解决问题。”
“嗯,那地方大,吵起来方便。”
“痛快。”女孩补充。
“后来发现了插在铁栏杆上的断臂,没有发现附近有人,甚至从一开始就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其实我们光顾着吵架了,哪儿还会注意别人。”
“那么,从头说起,只要有印象的画面都讲出来。”
“怎么个从头?”
“好吧,你们是十点左右去的,而发现断臂是在两点四十分,是什么样的问题让你们深更半夜花四个多小时还争论不出结果?什么事那么有瘾?”
“这和案子有关系吗?”女孩似乎不想提及自己的私人问题。
“义务义务,”男孩又拽了拽女孩的衣角。“昨天下午我们都没课,她非要我陪她去逛街,其实我想去图书馆看书的……”
女孩儿:又来了……
沐天陉:……
女孩儿+沐天陉:这个白痴。
女孩儿已经把头埋了起来,沐天陉虽然不愿听废话,却不想打断他的思路,托着腮帮子,眼皮搭下来一半。
两分钟后。
“……其实那件风衣真的不适合她,墨蓝色的,太显成熟,我说的是实话,不是嫌贵,再说,都这天儿了,买了还能穿几天?路过新华书店的时候我坚持进去逛一逛,看到一本新书
,里面提到一个很有哲理的寓言,名字我忘记了,说的是一只美丽的蝴蝶和一条可爱的毛毛虫相爱了……”
沐天陉好想发怒,但终于强忍住了。
“……蝴蝶说我愿为你放弃美丽的翅膀,一辈子守护在你身旁。毛毛虫很感动,说自己愿忍受痛苦,变得和蝴蝶一样拥有美丽翅膀。蝴蝶承诺会一直守护在毛毛虫身旁直到他破蛹而
出的那一天,他们要一起飞翔。
“于是毛毛虫不顾一切的结成蛹,在黑暗的蛹中甜蜜地忍受成长的疼痛。而蝴蝶也信守着诺言在蛹外守护着毛毛虫,为他遮风挡雨。他们享受着各自的甜蜜。
“好多天以后,蝴蝶发现自己不再像以前那样爱毛毛虫了。她想:我为什么要为了这样一个无用的诺言而傻傻守侯呢?谁知道他出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如果他不再可爱,难道我真
的要放弃美丽的翅膀?不!我要寻找自己的幸福!寻找自己的爱情,寻找一个可以和我一起飞翔的蝴蝶!于是蝴蝶放弃了诺言,飞走了。
“毛毛虫孤独而挣扎着成长。终于,他真的变成了一只美丽的蝴蝶!心里说不出的甜蜜,他多么希望能够马上让深爱的人看看自己的翅膀。他四处寻找着她,要和她一起飞向海角天
涯。
“他孤独而执著地追寻,终于看到了曾经的恋人,而她此刻却和另一只蝴蝶飞翔在空中!他没有勇气上前质问,更不愿破坏她此刻的幸福。他只是绝望,放弃了自己美丽的翅膀,放
弃了飞翔,放弃了一切,栽到湖里。
“就在这时,那只他曾深爱的蝴蝶与情人路过,看到了变成蝴蝶的毛毛虫的尸体,她惊讶竟有一只蝴蝶的翅膀与她的一模一样。只是她永远也不会知道,那只蝴蝶是她曾经心爱的毛
毛虫……”
沐天陉突然觉得自己才是一个白痴,不同于周正阳的那一种。
“在好一家吃牛肉粉的时候我突然想起刚刚看过的这个故事,问她如果她是那只蝴蝶她会不会信守自己的诺言。没想到她张口就说,自己根本就不会做这种承诺。我真的不能苟同,
特别是自己的女朋友,未来可能成为自己妻子的女人,怎么能是这种思想呢?真正伟大的爱情是纯洁的、唯一的,纵有三千水,我只饮一瓢,作为男子我尚且如此,难道一个女人就不能
从一而终吗……”
“我实在听够了,当着别人的面我本不想跟你吵,欧里庇得斯曾经说过,爱情可以启迪愚昧,不是永恒的,更不会按逻辑来发展。既然如此做出承诺又有什么用呢……”
“好啊,去找欧里庇得斯泡你吧!”
“你在咒我去死吗?!”
“够了够了……”沐天陉试图打断他们。
“你知道杨振宁和翁帆吗?杨振宁说……”
“够了!!去他妈的杨振宁!!”
随着沐天陉一声怒吼,整个世界清静了。
罗家英那深邃恐怖的声音依稀飘来:生又何哀,死亦何苦……
沐天陉清一清脑子,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何况我是一个疯子,原谅我吧,美国人杨振宁。
良久。
“这个爱情,”沐天陉使劲用手干洗了一遍脸,接着道,“爱情只是一种在精神上相互依靠的亲情,如果有一天你失去了她,你会觉得你失去了整个世界,一切的一切不再有任何意
义,就像那只大豆虫……”
“是毛毛虫……”
“闭嘴!你会突然相信这个世界真的存在轮回,你会趁她还没有走远宁肯舍去生命去追随。你们在人生最宝贵的年华走到一起,却因为没有发生而且很可能永远都不会发生的假设像
白痴一样争论不休,谁都不肯让步,用尽自己所能想到的任何语言去伤害对方,好像那样能让自己所爱的人幸福快乐。终有一天,你们毕业了,你们各奔东西,曾经认为的伟大爱情,曾
经的种种誓言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就像树叶飘落一样自然,许多年之后,你们在与各自的丈夫、妻子做爱的时候,突然想起当年与初恋情人曾经的争吵以及那些无聊的言辞,却怎么也
记不起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好了,够了,毛还没长全,别他妈谈什么爱情!”
……
“说的真好,很有哲理。就是语言不够凝练。”
“是啊,”女孩附和道,“有的时候被骂也是一种享受。”
“二位是中文系的吧?”
“你怎么知道?”
“这一点就像你是女性一样明显。好吧,你,继续,你们争吵着去了广场,然后呢?就为了一只蝴蝶和一只大豆虫争论了四个多小时?”
“毛毛虫。准确地说是两个多小时。”
“我一看表都快十二点了,实在是困,就妥协了。我承认起码应该做一个承诺,他才像吃了什么亏似的放过我。”
“你咋不实话实说呢?我不放过你?本来都走到广场东边准备打车了,谁知道碰巧看到一女的穿的风衣正是她在专卖店相中的那款。张嘴就说,连件衣服都买不起,还要什么承诺。
大哥,你想想,作为一个男人听了这种话有多来气。”
“你跟我磨叽了两个多小时,我随口抱怨一句怎么了?”
“一句?姐姐,讲讲道理好不好……”
“住嘴!回想一下,在你的脑海里,有没有一个提兜或背着包的男人,静下心来仔细回想一下。”
……
“哎!对,是有个背包的男人!”
“多大的包?是不是小旅行包?”
“好像不是,看上去更像一个布袋。”
“看清他的脸了吗?”
“不是很清楚,但大体轮廓还记得,长发,有胡子,脸脏兮兮,经历很多风尘的样子,拿着跟棍子当手杖。他还走到我们跟前要钱呢,吓得她嗷嗷叫着直往我怀里钻,那时候欧里庇
得斯可不会保护她,后来那男的被我骂走了。难道他就是嫌疑犯?”
“应该不是,”沐天陉气到罕见的想笑,“我想我没有必要再在二位身上浪费时间了。”
“真希望能帮上什么忙,可你看,我们只是两个碰巧最先见到那东西的倒霉蛋。对了,能瞧瞧你的警官证吗?老美的警徽电影里常见,我一直想瞅瞅咱们中国的到底是啥样。”
“警官证?我不是警察。”
“啊?那让你盘问半天,你干吗的?”
“私家侦探。受雇于被害人未婚夫苏希翰。”
“酷。谢谢你刚才的那番话,我们会彼此珍惜对方的。”
“恩,我们一定会走在一起的。”女孩幸福地挽住男孩的胳膊。
沐天陉呆呆地瞥了他们最后一眼,“悬。”转身走了。
“为什么?”俩人以为面前这个酷酷的侦探一定会憋出几句经典的祝福,一个悬字真让人失望。
“你们俩都不一辈儿。”沐天陉头也不回地说。
【第六章 密谈】
褚辛听完案情陈述之后,原本强作镇定的脸庞开始抽搐,两滴即将滑落的眼泪被他匆忙拭去。按照规定,涉及亲属的刑事案件,公安人员是必须回避的,专案组组长由副局长段青山
亲自担任,他拍了拍褚辛的肩膀,对在座的几位队长说道:
“同志们,案情之恶劣,犯罪分子之嚣张,我不必再赘述。当警察的,特别作为刑警,是和平年代的战士,生里来死里去,为的就是保护人民群众的安全,可如果我们连自己的家人
都保护不了,还有什么脸穿这身警服!我在这里表个态,此案不破,我这个副局长也不要干了!案子不破,丢的是我们大家的脸,是整个舜城警察的脸……”
虽然不再赘述,可还是唠叨了近三十分钟。会议室中除了法医林函引,最小的也是个三级警督,像周正阳这样的根本没资格参加。就算是林函引,如果不是技术中队队长刘克森生病
在家休养,也不会轮到他来介绍案情。
“……我比较赞同刚才老罗的分析。”段青山最后总结道,“不外乎两种可能,或是仇杀,属于个案,或是报复社会,特别是报复警察,如果是后一种凶手很可能会再次作案。当然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救人,我们必须当褚梦瑶还活着,哪怕有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要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我建议大体兵分三路,一路重点调查褚局曾经经手抓获,而刚刚释放不久
的劳教人员,特别是接受过医学教育的。除进一步调查梦瑶的人际关系外,也要调查苏希翰的人际圈子。不能排除凶手绑架索要赎金的可能,监听褚局和苏希翰的电话。第二路,排查本
市各大医院的外科手术大夫。特别是独居人员。第三路,刚才函引提到,凶手作案使用的很可能是特殊的医疗器械,这类工具一般只供给医院或大型医药公司,包括凶手需要短期维持褚
梦瑶的生命所用的那些药物,要在在市面上买到并不容易,第三路就是调查近一年来这类器材和药物在本市的销售情况,尤其注意黑市交易,要追到其源头……”
会议之后,罗从被褚辛单独叫进局长办公室。虽然警衔比褚辛低着两级,但二人在警队的资格却差不多,几乎一同进刑警队,罗从得益于部队复员后的工作分配,而褚辛则是正规的
公安院校毕业。算起来罗从比褚辛还要大一岁,论办案能力褚辛远不如罗从,但是长久以来,因为各种复杂的原因,罗从一直被褚辛压着,不论是升职还是论功,总是跟在褚辛屁股后面
。本来这样的两个人会隐藏着许多矛盾,暗中较劲,但褚辛做事很有手腕,压制罗从的同时,又不忘时常给对方留有好处与余地,因此无论表面上私底下,两人相互之间都比较客气。
“老褚。刚才开会的人中,加上你我就四个知道去年的四二九案,现在毕竟是救闺女要紧,是不是公开那个案子?两个案子并在一起,可以缩小侦查范围,省不少时间。”
沉思片刻,褚辛很坚定地说:“必须先向陈书记请示一下。”
罗从在心里不得不佩服褚辛的定力,面对如此大的变故,没有被击垮,竟还保持着清醒的头脑。然而,此时可能只有褚辛自己心里清楚强作镇定有多么痛苦,那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
儿,唯一的孩子。从褚梦瑶失踪那天起,褚辛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不祥的感觉伴随着女儿从小到大带给他的欢乐,折磨着他,每天都要靠安眠药才能勉强入睡。妻子在知道女儿失踪
以后病倒了,已经住进了医院,面对妻子每天十几遍的询问,他还不知道该如何瞒过。
“喂,陈书记。我是褚辛……我还好,谢谢您的关心。已经成立专案组,组长段青山,副组长罗从。我想请示您一下,去年的四二九案是不是可以公开,那样可以……好的,是,是
。他就在我旁边,知道了。”
“怎么样?”罗从急切地问。
“消息这么快。他不同意公开,说那样带来的影响可能是所有人都无法控制的,也许会出现连锁反应。我们可以派信任的人暗中调查,但绝对不能公开。他已经向几个知情人分别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