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着说对不起,作品为本嘛。你不喜欢的作品我也没心情卖的。”
“那我就放心了。”,
“我不想给你增加太大的压力。”
“谢谢你这么为我着想。”
看到妻子紧皱着眉头,八束慌忙安慰道。
“不管怎么说,你是做的,我是卖的,你不做,我想卖也没用。还得靠你呀!”
“这话得我说才对。我做的再多,没有你替我卖,我的作品也出不了名。”
八束讨好似地说道。
八束琢之是从细纹雕刻干起的镂金工艺师。细纹雕刻是镂金工艺中最普通的技术,就是用錾刀在金属表面雕刻各种文字和图案。细纹雕刻早在弥生时代和古坟时代就已开始应用,如弥生时代的青铜乐器、青铜兵器,古坟时代的盔甲、马具、装饰品和宗教用品等。后来随着年代的变迁,从飞鸟、奈良、平安一直到现代,细纹雕刻一直作为镂金工艺的主流被广泛应用。
八束在日本学习了细纹雕刻后远赴德国学习银品加工术,以后又转向了金品加工,并取得了德国金品加工名家“Gold Schmidt Meister”的称号。
由于银品加工的范围很窄,只用在教会的烛台、餐具、碗杯等方面,而且老一点儿的教会几乎打进不去,所以后来就转向了更大众化的“金品加工”。
在德国他和同在那里留学的妙子相识并定下了终身。回日本后不久,他们结了昏。出生在富豪之家的妙子借助父亲的影响在银座开了一家珠宝店,聘八束为专职工艺师专销他的作品。
珠宝店的开张固然靠了父亲的关系,但妙子也显露出了经商的超群才干。她充分利用父亲的关系,瞄准日本的上层社会不断扩大自己的经营版图,就连当初那些瞧不起她说她千金小姐式的经营方式用不了多久就得关门的同行也大为惊叹。
就在同行们面对捉摸不定的市场纷纷改变经营策略的时候,她却在日本的贵金属行业界立稳了脚跟并占有了一席之地。
八束的作品固然也受到客户的广泛好评。当初一些碍于情面购买的顾客对他的作品也大加赞赏,说他的作品把日本的传统工艺和欧洲的现代工艺有机地融为一体,具有独特的魅力,最近他的作品更是供不应求。八束的艺术创造和妙子的经商才能结合在一起把艺术作品推向社会。如果八束碰不上妙子,也许他的作品一辈子也不会有出头之日,反过来,如果没有八束的作品,妙子的生意也不会搞得如此红火。
在这个意义上,可以说他们是取长补短相辅相成的绝好一对儿。然而,妙子担心父亲的影响和金钱会不会给八束带来心理上的压力,毕竟使他成为雕金工艺师而扬名天下的靠的是父亲的财力。没有哪一个贵金属商没有数亿元的资本作后盾,没有强大的财力作保证是根本无法经营和维持的。然而如果没有贵金属商的有力支持,雕金工艺师也永远成不了名。两者的关系就象画商和画家的关系谁也离不了谁。
八束最初学的是银品加工,让他转向“金品”的是妙子。妙子如愿以偿地达到了目的,八束却把自己的夙愿埋在了心底,他一心想的是在自己喜欢的银品加工上有更深的造诣,而不想为名声和顾客的意向所左右。然而眼前的现实是浓厚的商业气息代替了艺术家的创作欲望,艺术家的创作被浓郁的铜臭味儿歪曲了。
这是为了今后谋求更大的发展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八束对此也心甘情愿。与其做出来的东西卖不出去睡大觉,不如把创作欲望向商业气息靠拢一点儿做一个为人所求的镂金师。
然而,妙子最近越来越感到一种不安:自己的经商才能和身后父亲的影响会不会对八束形成了某种压力。艺术家和商人从来就是水火不相容的异教徒。前者把从无到有的创作作为己任,后者则是通过把现有的东西(商品)从一个地方移到另一个地方获取利润作为目的。前者追求的是如何创作出更高层次的艺术品,后者追求的是如何得到更大的利润。自己本来是想帮助丈夫的创作助他一臂之力,难道自己的一片好心成了他艺术创作的障碍?
自己作为妻子每天和他生活在一起,可他的内心却有着一块连妻子也不能进去的圣地。那是任何人也不能踏入的暗渠,在它的深处,有生成作品的卵巢和让艺术之种着床生息的子官。这块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域结婚以后随着时间的推移似乎在不断地扩大。
他把自己禁锢在工作室里面,除了他和他的学生以外任何人不准进入。这岂止是对女人的禁锢,简直是对人类的禁锢!这还是表面的看得见的不可侵犯的领域,然而丈夫那块看不见的不可侵犯的领域在哪儿呢?
3
“你的作品同窗会的人都看了,大家都特别喜欢。”
妙子换了话题。
“什么同窗会?”八束漫不经心地问道。
“就是旅行时的那个同窗会。”
“噢,还在活动吗?”,
八束露出惊讶的神情,那次旅行到现在已经一年多了。
“真够执着的!”
“为了生意嘛。能利用的关系都得利用起来。”
“你没和学校的校友会联系联系吗?”
“当然联系了,可没什么效果。再说,学校的校友会大家以前都认识,不太好办。”
“为什么?”
“你想,大家走上社会以后彼此都不一样了,贸然和人家联系,人家会不高兴的,特别是如果带着朋友一起来的话。本来互相之间就有一种对抗意识,弄不好会遭到别人嫉恨。在这一点上,旅行团的人倒是最理想的。”
“他们都来了?”
“他们对宝石都情有独衷。”
“好像是叫梅谷吧,就是那个戴银丝挂链的太太,听说她爸爸是一家大公司的老板。她一定买了不少吧?。”
“还说呢!她呀!没想到她是个吝啬鬼!你猜谁买的最多?是安养寺夫人!”
“安养寺夫人?就是那个大学老师的太太?”
“是呀!她买走了‘太阳的飘带’!”
“什么?她买走了‘太阳的飘带’?”
八束一脸吃惊的样子。那是一条用黄金加工的项链,是八束最得意的作品。它是这次酬宾活动中最抢眼的作品。价格是所有商品里最高的,定价500万日元,七折优惠。
这次酬宾一共邀请了八百人,总共卖出了4300万日元,安养寺夫人是所有顾客中单品购买额最高的。
“大学教授的待遇有那么好?”
八考似乎对安养寺的经济收入感到担心。要知道即使打了折也有350万日元呢!那个像出土文物似的干瘪老头果真有那么大的经济实力吗?与其说他感到怀疑和不安,不如说是感到惊讶。
“怎么了?我是让她分期付款。不过碰上这种老婆,也够先生受的。”
“他们年龄好像差很多。”
“差一辈儿呢!不,说差两辈儿也行。”
“为了讨年轻太太的喜欢,先生真是心力交瘁!”
“那个女人,丈夫的事儿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只要自己合适就行。”
“没想到我精心制作的作品给老教授带来了痛苦。”
“你太多虑了!对于那位老先生来说,年轻的太太就是他生活的全部。作为大学教授,他如果想挣钱的话,到电视台露个脸或者写写书路子多了。听说那位老先生在考古学上世界都有名。现在不是古典美术热吗?趁着这股热在电视台作广告一下就可以赚几千万。我把他登在了顾客簿上的第一个。”
“也许先生有了这么年轻的太太反而会长寿!同窗会的夫人们都来了吗?”
“米川夫人没有来。听说米川夫人的丈夫和安养寺夫人的丈夫闹得不可开交,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没来。”
“两个人因为什么闹得不可开交?”
“听说在米川的地里发现了古迹,安养寺要进行调查。”
“那也是前世有缘嘛。”
“谁说不是呢!安养寺夫人倒是没当一回事儿,说这和自己没关系,可在米川夫人这边,也许她不想见安养寺夫人。”
“她知道同窗会的人要来吗?”
“我没对她讲,也许知道吧。”
“米川夫妇好像年龄也差很多,彼此好像互不相识似的。”
“嗯。或许因为别的事情。”
“别的事情?什么事?”
八束显得有些惊慌的样子。
“那我怎么会知道?!”
“也是!”
“可是这次特价酬宾你为什么不出席呢?很多顾客都想见见你呢!”
“我可不愿意被人当熊猫看!”
“谁也没这么看你呀!想见见作者这也是人之常情嘛。”
“可你是卖的,我是做的。”
“你以前不是也都出席了吗?”
“好吧。下次一定。”
八束有些不耐烦似地说道。
第04章 可疑的白骨
1
推土机咆哮着,山坡眼看着被一个个推倒,往昔的丘陵、山林和谷地顷刻之间变成了索然无味的平地。原来婉蜓起伏的丘陵地、遍布其间的沟谷和低地、鸟类和昆虫栖息的森林、小河、沼泽、谷地,这些无不经过数千乃至数十万年才形成的大自然的巧夺天工几天之间就在机械文明的履带下遭到无情的蹂躏。
那些土地开发商们对印刻在土地上的大自然的精巧之工没有丝毫的惜爱,对历史的长河曾经怎样在这片土地上流淌也没有丝毫的眷恋。
相反,大自然成了阻碍他们开发的障碍。为了排除大自然的干扰让土地给他们带来最大的利润,对土地进行改造整形成了他们的当务之急。
于是,情趣盎然的大自然中响起了推土机的轰鸣声,翻斗车在里面穿梭往来,转瞬之间,枯燥芝味的“人工新地”出现了,自然和历史窒息了,随之而来的是新的移民,他们像驱赶印地安人的西部开拓者一样在这里定居并给每一块新地冠之以他们新起的地名。
有着深远历史内涵的地名被抛弃,代之以和人工新地相对应的台、丘、新区、公园、花园之类的毫无情趣平庸至极的地名。
在神奈川县座间市的栗原字下谷地区,最近也响起了推土机的轰鸣声。工地位于相模铁路柏台站北面的丘陵地带,国道和246号线在这里相交而过。
座间市所辖区域从相模原山地西部一直到相模川左岸,山坡上、段丘崖壁上以及相模川流经的山谷石壁上,绳文时代的古迹和古墓随处可见。南面和座间市相邻的海老名市就是古代相模国府的所在地。
造地工程由海老名市国民商会组织实施。此项工程是该商会从大房地产商菱井不动产公司那里承包的,由于施工期间天降大雨工程不得不中断了一个时期,致使工期大大推后。
如果不能按期交工势必影响以后的订货,因此工人们都在夜以继日地加班加点。
造地工程的主角是推土机。操作手大木昌雄在马不停蹄地昼夜加班。在绿色环保组织者眼中是最大敌人的推土机此刻成了他忠实的帮手。除了推土功能以外,通过更换前面的配件,它就成了集挖掘、运输、平堆等多种功能为一体的万能机械。
此刻,只要他一踩油门一拉操纵杆,印刻着悠久历史的土地便被夷为平地,任何顽强的抵抗都变得徒劳无益。
森林被伐倒,岩石和树根被排除,凹凸不平的土地被平整,就像男人对不顺从的女人强施暴力,机械手充满了豪爽的喜悦和快感。
推土机扬着排土板毫不犹豫地冲碾过去,它是男人意志的象征,更是只有征服者才能跨跃的悍马。
“喂,该吃饭了!”
那边开铲车的安土召唤着。
安土的任务是把大木推好的土装到翻斗车里。刮铲机、推土机、铲车、翻斗车有条不紊地协调作业,使工作效率大大提高。现在最后一辆翻斗车装满土刚刚开走。
“O—K。”
大木答应一声又推了最后一铲。
排土板的感觉有些异样好像铲了一个空,拉起排土板,突然间土壁的斜面上出现了一个空洞。
“咦?”
大木感到纳闷正要看个究韋。
“怎么回事?”安土的声音飘了过来。
“这儿有个洞。”
“什么洞?”
“像是防空洞。”
为慎重起见,大木又推了一铲。洞口扩展开来,一个深洞出现在眼前。
“里面似乎深得很。”大木从洞口窥视着里面说道。
“这里怎么会有防空洞呢?”铲车上的安土说道。
“那也没什么奇怪的,这里靠近厚木飞机场。”大木说着从推土机上跳下来走到洞边。
“我进去看看。”大木说着抬腿迈了进去。
“哎,小心!”
安土从背后叫了一声。里面有缺氧窒息或塌方的危险。
“放心吧!”
大木开始慢慢向里面移动。因为刚进去眼睛不太适应,里面什么也看不见。虽然潮气很大,但呼吸并不感到困难。好半天眼睛终于适应了,矇矇胧胧看清了里面的轮廓,越往前走,里面的空间显得越大。洞的高度有一人多高,宽度两手伸开还有富余。洞的进深很深,成扇面展开,怎么看也不像是防空洞。
“喂,该回来了!”洞口传来安土的喊声。
大木也开始觉得有些不舒服,刚想返回突然觉得脚底下“咯吱”一下好像踩着了什么东西,像是很脆的陶土破碎的声音。由于洞口太小光线不足,看不清到底踩着了什么。
“喂,怎么样?”
“好像有个东西。”
“东西?什么东西?”
“我现在就拿出去。”
大木抓起一块儿被踩碎的东西的碎片回到洞口。
外面的光线晃得他半天睁不开眼睛。
“什么呀这是?”
安土接过大木带回的碎片仔细观察着。一会儿大木也睁开了眼睛加入了观察。
这东西的颜色象是干树叉,粘着一层土,两端的断面象粗糙的石灰岩显得皱皱巴巴的。
“这不会是骨头吧?”大木终于开了口。
“骨头?什么骨头?”安土一脸惊讶的神情。
“那么深的洞,猫狗是进不去的。要说骨头,也许是人的骨头。”
“人骨?这种洞里怎么会有人骨?”
“也许是古代人的人骨吧。别忘了这一带古迹众多。”
关东南部地区埋藏着众多的古迹和古墓。大木在过去的施工作业中也曾挖到过古墓遗址。
“也不是古人,是现代人的人骨。”
“你说什么?”这回轮到大木惊讶了。
“也许有人知道这儿有洞而把尸体藏在了这儿。”
“你是说这是被人谋杀的人骨?”
“有这种可能。”
“下一步怎么办?”
“先报告领班的再说吧。”
现场领班听说后露出一脸苦相。本来工期就已经晚了,现在又发现了人骨,如果警察介入,就更来不及了。
公司连夜召开会议研究对策。一种意见认为,先不向警察局报案,装作不知道说不定能够蒙混过关。另一种意见认为,如果凶手在工程完工后招了供进行尸体挖掘的话,事情会更糟。最后,第二种意见占了上风,决定向警察局报案。
2
警察局接到报案立即派人前往现场。通过洞内搜索,发现了人骨八根、人骨碎片五块,经初步推断,这是人的大腿骨以及腰骨的碎片,除人骨外还发现了数十块儿陶器碎片。据此推测,这是该地区横式古墓群中的一座。于是警方立即和座间市教委社会教育科取得了联系。
座间市社教科马上和菱井房地产公司进行交涉,让其暂停了工程,随后市文物保护委员会的人员进入现场,通过调查判定此为横式墓穴。根据文物保护法,向文化厅长官提交了调查报告。同时就下一步的应对措施与神奈川县教委文物保护科进行了联系求得他们的具体指导。
警方对发现的人骨进行法医检査后作出了至少是数百年以前的人骨的鉴定,并且根据四肢骨骼的大小,判定这是发育完整的成人的骨骼。
座间市在征求县有关部门意见的基础上召开了文物保护委员会议,决定把调查任务交给集古馆大学,组成以该大学考古学馆金井昭麿为组长的“座间市横挖式古墓群调査组”负责具体实施。
发掘调査从198X年5月13日开始,共进行了六天。为了消除土地所有者和当地居民的不安,调査开始的当天请附近神社的神主作了消灾祈祷。
迄今已经证实在神奈川县境内埋有多处横挖式墓穴。横式墓穴群大多位于二宫町、大矶町以及以平冢市为中心的丘陵地带和相模川流域地区。
座间市由于以前曾在多处地方发现横式墓穴群,所口很早就受到人们的关注。
据座间市教委的一项调查:“现已判明的横式墓穴群有十处,墓穴的数量有五十座,但大部分墓穴都是在偶然的机会被发现,而且都停留在有限的单体调查上,因此,关于各个墓群的规模和整个的分布情况尚不十分明了。”
与这次发现的墓穴群相邻,往北约200米处有巡礼坂墓穴群,1.9公里处有崇福寺北墓穴群,这两处墓穴群都已被发掘。此外在1.6公里处有中羽根泽墓穴群,2公里处有鹰番冢墓穴群,它们全都位于丘陵的斜坡上。
往西约2.2公里处的河滩坡地上,墓穴群更呈现出“住宅小区”状的分布,坡地的斜面上墓穴群星罗棋布鳞次栉比。
—般来说,横式墓穴入口处的封口部分由于日久天长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损坏从而使淤土流入到里面。因此发掘工作一般都从排除淤土开始,根据淤土的多少就可以推算出调査所需的天数。可以说考古学者发掘调查的大部分工作都是和土方打交道的力气活儿。
尽管如此,学生们还是充满了旺盛的好奇心。与其说他们抱着一颗好学心,不如说他们抱着一个梦想,梦想有朝一日会挖出像电影里见到的埋藏在金字塔下的皇陵。他们怀着就要挖出帝王的遗骸和绚烂的珍宝的兴奋之情奋力挖着。
所以,一旦什么也没有挖出来,他们的热情便会一落千丈。
随着调查的进展,终于查明在大木昌雄发现的横墓穴以北10.8米处以及再往北5米处各有一座横墓穴。为了调查的方便起见,按它们各自所处的位置,从北依次命名为1号墓、2号墓和3号墓。
最早发现的3号墓建在硬土层中,由墓门(入口)、墓道(从墓门到墓室的通道)、墓室(棺室)构成。墓门及墓道大部分已被推土机破坏。
墓穴剩下的部分从内壁到洞口全长7.8米,形状呈里大外小的羽球拍状,内壁呈拱型,高1.94米,最宽处2.08米,再往外是墓室,比内壁高出约30公分,墓室高1.61米,宽1,95米。两侧的壁面上有宽约9―14公分不等的凿痕,推测是锄把的凿痕。
人骨由于在发现墓穴的同时已被搬出,所以当时的确切位置已无法还原,根据发现者和搬动者的叙述,可以推测放置的位置从棺座的北侧依此为头骨、牙齿、肢骨和骨盆。
经过进一步的缜密调查,又采集到了几颗牙齿、六片碎骨和一些骨粉。
由于有了新的发现,学生们顿时来了精神,七嘴八舌议论不停。
“老师,我倒想起了推理小说中的情节。”
一个叫大崎的学生走了过来。金井知道他是个推理小说迷。
“哦,什么情节?”
金井拿着手电一边对棺座观测着一边问道。
“如果把尸体藏在古墓里化作一堆白骨,谁知道它是旧骨还是新骨?这会不会是有人为了藏尸而故意玩弄的把戏?”
大崎得意地看着金井。
“嗯,如果化作一堆白骨,你说的也许成立。”
见金井给予了肯定的回答,大崎显得更加得意。
“也许能以此为题材写一本推理小说了。”
“问题是这是一座未被发现的古墓,凶手必须事先知道它的存在才行。”
金井转而又泼了一盆冷水。
“那种可能也不是没有!这一带巳被证实有很多古墓存在,肯定还有没被发现的,只有凶手一个人知道它的存在也是可能的。”
“嗯,你说的对。即使凶手不知道这是古墓。”
金井的目光离开棺座向上着去。洞口的光线不能完全射进墓室,墓穴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如果墓穴仅仅被用来藏匿尸体的话,那么大崎所说的凶手想把尸体和古墓中的尸骨混在一起的把戏就不过是一种偶然的巧合。
“如果凶手不知道这是古墓,就没意思了。”
大崎泄气似的说道。作为推理小说迷来说,偶然的巧合是最没有吸引力的。
“可是如果他知道这是古墓,或许会报告的。那样的话文物部门就会进行调查,如果有保存价值,就会得到适当的管理。”
“这确实不好解释。”
“不过把尸体混在古墓里的确是个好办法。”
“老师没有什么好办法吗?”
“喂喂,我可不会写推理小说!”
金井苦笑道,但内心却对这个推理小说迷的想法感到钦佩和赞许。
即使在发掘调査中发现了人骨考古人员也没有报警的义务,即便那是凶杀的遗骨,考古人员也难以分辨。如果考古学者把凶杀的遗骨认作是古墓中原有的遗骨的话,那被害者的遗骨最后只有从黑暗中来再回到黑暗中去。
即便报了警,如果考古学者认为这是千年以上的古尸,警方也不会要求法医的介入。只有百年以内的尸骨警方才会列入搜寻对象。古代的人骨也不会送到生物学者和法医学者那里进行骨骼复原。
骨骼复原是一项专家也很难完成的工作。一个人左右各五十块手骨,五十二块脚骨,二十四根肋骨,上下二十五块脊椎骨,要把这些变得零七八碎的骨骼重新复原,对于考古学者来说是无能为力的,如果数具尸骨混在一起,就更是束手无策。
从头骨和四肢骨开始,调查团集中全力进行着骨骼的清数工作。
“喂,该吃饭了。”金井向学生们招呼了一声。
发掘调查不分白天和黑夜地进行着,发掘队员没有了时间的概念。当他们从洞里爬出来的时候,外面明媚的阳光不禁令他们感到眼花目眩。
第05章 武装的新欢
1
金井昭麿深感这是一桩棘手的事情。安养寺英一郎是他的老师又是他的岳父。明年他就要退休,接替他的非金井莫属。无论从工作还是家庭角度,金井都处于离英一郎最近的位置。
正因为如此,他几次想推掉英一郎交给他的监视任务。英一郎年老体衰不可能使生理要求旺盛的则子得到满足,也许英一郎在取她的时候就早已做好了她红杏出墙的准备。
然而,日本考古学界的泰斗安养寺英一郎已经老化得变成了一个偏执狂,即使不能给年轻妻子以满足也不能让妻子被别的男人抢走,为此他要在她的身边布下坚固的围栏昼夜监视。
尽管这种围栏的角色难以接受,可这是英一郎的请求,他不能随便拒绝。对金井来说,英一郎是至高无上的君主,他的命令只有服从,否则就意味着失去现在、将来和家庭的一切。
妻子纪子也是被英一郎安在身边的公主。在诚惶诚恐地迎来仙女下嫁的金井家,妻子的一颦一笑都关系到金井的现在和未来。
也许英一郎认为反正自己的身体不中用了,不如索性找一个年轻男子充当消火栓的角色把则子那难以抑制的滚滚欲火浇灭,但也许正因为自己的身体不中用了才更不能忍受妻子被别的男人抢走。
则子确实属于那种轻佻的女人。虽然外表说不上漂亮,但她浑身上下迸发出一股袭人的妖冶,这妖冶充满了她全身的每一个细胞,她的玩世不恭,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无不令男人们为之心动,她就像一块磁石令每一个走近她的男人梦魂萦绕,就连她吐出的哈气都散发着一股吸引雄性动物的性分泌物。
如果金井身上没有这双重枷锁(老师和岳父)的束缚,说不定早已急不可耐地扑上去了。则子对金井的内心了如指掌,曾不只一次地向他暗送秋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