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八束夫人说他们店在澳大利亚开了一家珍珠养殖场。而且她丈夫是有名的黄金雕刻师,他们的东西绝对可靠,这次上的东西别的地方绝对买不到!因为是特价酬宾,绝对值!怎么样?让我去看看吧。”
则子一连串说了好几个“绝对”。
“再减价也不会亏本卖!我的工资根本不可能!”
“没问题!她说两三万日元的也有,也可以分期付款,让一定去。人家是看在一起旅行的情分上特意邀请的,不去不好吧。”
去珠宝店的展销会两三万日元根本下不来。然而,则子决心已定,说给丈夫听只不过是走走“形式”而已。
英一郎感到十分为难,可又不能反对,那样会招来不高兴。则子对英一郎有着“年轻漂亮”的绝对优势。像英一郎这样年老的老人要想长期和年轻漂亮的妻子“维持关系”,就必须经常施以甜头以换取她的欢心。
这是个靠肉体魅力已经不能唤起妻子欢愉的老人的悲怆的供奉。
人们羡慕英一郎有一个年轻美貌的妻子,然而有谁知道这其中的酸楚呢!这是他藏在心底的永远也不能让别人知道的秘密。
几乎超越自己的承受能力的欧洲之旅就是给妻子的甜头,然而,他还没有从这巨大花费的伤痛中恢复过来,妻子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索求。
英一郎想起大学已经故去的一位前辈曾对他说过的话:“女人有着一张永远也填不满的贪得无厌的嘴,要想让它保持沉默,就不要把好吃的东西一下子全塞进去,而要弄碎了一点一点地给。”然而则子那张嘴不是轻易可以填满的,必须不断往里填充各种高级的饵料。
“我没说不许去。我的意思是你要考虑到我的承受力。”
英一郎终于勉勉强强地等应了。
“那么说,你让我去了?”则子高兴得跳了起来。
“即使我不让你去你是还要去吗?”英一郎苦笑了一声。
则子一下扑进英一郎的怀里撒娇似地说道:“你放心好了!我不是那种图虚荣的女人,我只是想作为你的妻子不能太寒酸了。”
六年前,安养寺英一郎和则子结了婚。前妻病故后他和女儿纪子一起生活了三年,自从女儿和自己的学生金井结婚后,他突然产生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和以前从未去过的酒馆结了缘。
起因是有一次大学时代的朋友、现在一家大商社当董事的八木泽请他鉴定在希腊购买的文物,作为答谢,八木在赤坂的一家酒馆设宴招待。其时则子正在那家酒馆当女招待。
英一郎活了这么大还没有碰到过则子这样的女人。他想起了前妻,她在家里恭恭敬敬地伺候丈夫、料理家务、生儿育女。她在伺候丈夫供养儿女中寻找人生快乐并把它作为自己的生活动力。作为异性的前妻,只不过履行了作为一个主妇应该具备的多种职能的极少部分。
然而则子把侍奉丈夫、料理家务这些作为一个主妇所必备的职能统统抛弃了。她一开始就不具备这种职能。
她把所有的时间全都用在了梳妆打扮涂脂抹粉上,她原本就是那种取悦男人、甘为作男人商品(玩物)的女人。她的肉体早已变成供男人玩弄的精巧的性具。然而遗憾的是除此之外女人应该具备的其他东西在她身上都已荡然无存。她没有为英一郎泡过一杯茶,她也不可能这么做。
家里所有的事她都推给了佣人,她和丈夫之间仅仅维持着名义上名分。
然而英一郎对此已经十分满足了。以他现在的年龄,有一位妙龄女子在身边本身就是天大的福分了。
丈夫之所以可以对妻子喝三道四只不过因为他们之间的年龄和肉体条件是对等的而已。一旦两者间的平衡被打破,特别是丈夫这边的缺陷更大时,丈夫对妻子就只有委曲求全了。
就在英一郎苟渡余生的时候,这么漂亮的酒吧女郎来到了身边,自己还能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呢?!每天闻一闻她那芳香的体味,看到那么多人投来羡慕的目光,这些就已经足够了。
为了永远留住这朵娇艳之花,英一郎每天都要背躬屈膝、察言观色地献殷勤。而这些在和前妻之间从未有过。
前妻在他的人生中曾是不可缺少的“工具”,但不是花。那个时候没有工具不能生活,现在花则比工具更重要。花的职能仅仅在于保持美丽的外表。现在英一郎对妻子的要求没有别的,只要有美丽的外表就足够了。英一郎为了浇灌这朵花被搞的僬悴不堪。
虽然这使他花费了巨大的资金,但他也得到了心理的满足。
2
“老师,公时平的遗址发掘现在一切准备就绪,就是米川那儿还有点儿麻烦。”
今井昭麿走进英一郎的办公室说道。
“我早就料到米川不会痛痛快快答应的,果然不出所料。”英一郎紧索着眉头。
“老师,下一步怎么办?如果地主反对就很难进行。”
今井看着英一郎的脸揣摩着。
“当然要干!他不过是想从中捞些好处,终归会软下来的。这次调査是受箱根町和县教委的委托,他们说什么也没用!”英一郎口气坚定地说道。
只要一谈到遗址调查,英一郎就象换了个人似的一下变得强硬起来,难怪有人背地里叫他“不安养子”(安养寺和安养子在日语中发音相同——译注)。
“可是米川把他们公司的命运和公时平的开发联系到一块儿,说什么发掘调查把他们的开发计划全打乱了,公司很可能会倒闭。”
“那我们就管不着了。公时平遗址在县文物分布图上早有记载,众所周知。以前的地主在造地开发时往下挖了一米就发现了绳文时代的陶器,从那以后这块地、一直这么放着。他明明知道还要买,真是利欲熏心。事到如今他们反对也不行。”
“那就按计划行动。”
“按原计划!”英一郎命令似地说道。
英一郎对公时平遗址调査寄予了厚望。
公时平位于神奈川县足柄下郡箱根的仙石原。据传很早的时候仙石原曾是芦之湖的湖底,后来由于地壳运动和火山喷发形成了现在海拔700公尺的火山口,到了秋天这里被一望无际的芒草覆盖。它的边缘地带是以金时山(海拔1213公尺)为中心的箱根火山的外层喷火壁,中心地带是火山口小冢山的台之岳。这里有些地方还残留着湿地草原,被国家指定为天然保护区。台之岳曾被茂密的山毛榉原始林所覆盖,这里曾是野生鸟类的天堂。
然而这天赐的美景竟招来了灾祸,旅游开发的大潮席卷而来。高原在推土机的轰鸣声中被无情地蹂躏,茂密的原始林不见了,代之以林立的住宅和别墅,稍微平缓一点的地方变成了高尔夫球场,箱根成了这一带娱乐设施最多的地方。
虽然没有了昔日的风貌,但大自然的秀丽仍随处可见,因此这里依然是旅游度假的好去处。
公时平处于明神岳南山麓的一片坡地上,发源于芦之湖的早川从坡地周围流过,站在坡顶上,对岸小冢山的山影清晰可见。
这里之所以没有被开发的触角所触及是因为它在县文物分布图上早已被“明确标出”。
房地产商最害怕的是买下的土地在开发前成了文物部门调查的对象。由于自然保护和学术研究而可能出现争议的土地,不管它在历史上、学术上或环境保护上有多大意义,在房地产商的眼中也是名声不好的土地,也是有毛病的“次品”。
然而,米川明知这是一块“次品”却仍然看中它的价值把它买了下来,他想借这块土地大赚一把。就是这个米川现在却成了欧洲之旅的“同窗生”,这真是具有莫大讽刺意味的邂逅。
但是现在这些都无暇考虑。从已经出土的文物推测,这一带很可能埋藏有相当规模的古迹。由于箱根町全域遍布险峻的山地和陡峭的溪谷,周围的地形跟本不适合人类居住,因此这里一直被认为不太可能有古迹存在。
假如在这里而且是在靠近中心火山口的地方被证实有大规模古迹存在的话,那么这将不仅是考古学上的重要发现,而且在地质火山学的研究上也将有重大的研究价值。
如果这是国有土地,向上打个报告就会被批准,可这是私有土地,弄不好就会招来公众的议论,如果土地的所有者和利益者反对的话,就不能硬干。然而另一方面,如果土地所有者和文物考古队对立的事一旦见诸报端,土地的价格就会一落千丈。
作为房地产商来说,对有争议的土地大都采取敬而远之的态度。媒体总是单方面把土地所有者当作坏的典型大肆宣传,私有财产一方面受到宪法的保护,一方面又被作为对抗学术、对抗自然保护的敌人广泛报道。
房地产商买土地的钱大都来自银行贷款,即使土地发生纠纷贷款积压,上缴的利息也一分不能少。因承受不了高额的利息负担前破产的房地产商不在少数。说得极端一些,如果考古学者有意的话,他们甚至可以把房地产商置于破产的境地。
日本宪法第二十九条虽然有保护居民财产权的条款,但第三项又规定了私有财产在合理的补偿下可以充公。根据此条款,如果在私有土地上发现了受国家保护的重要文物,这块土地便可以收为国有。然而国家规定的房地产评估额通常总是限定在最低水平上,此时的“合理补偿”成了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既然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同意调查。
关于土地调查费,按照惯例一般由房地产商全额负担,所以如果调查中发现了珍贵古迹,土地被全面封存的话,那房地产商就只能自认倒霉。
最后决定箱根公时平的遗址调查以集古馆大学为主,安养寺英一郎任团长,金井呼麿为现场指挥,集吉馆大学文学系历史专业的30名学生作为课程的一部分参与调査。目前所有手续都已办理完毕,就等着开赴现场了。
然而时已至此作为土地所有者的米川却仍然反对对土地进行调查。
集古馆大学在古迹调查和文物发掘方面成绩卓著,英一郎更是考古学界的泰斗,一旦需要的时候他甚至可以让文化厅把土地收为国有。其实力和影响之大由此可见一斑。
然而在妻子则子面前,他的骄矜之气却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对了,贤一和遥子还好吗?”英一郎的口气变得温和起来。
“还说呢!一个比一个淘!真拿他们没办法!前两天厕所下水道堵了,你猜怎么着,原来是贤一挨了他妈的说,为了撒气把下水道堵了个严严实实。遥子也是,那天弄得满身的香水味儿,我一看,原来她把她妈用的‘夏奈尔’全撒在了身上,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孩子就是得闹将来才有出息嘛。”
“父亲有空也去家里坐坐。”
“嗯!我也一直想去,等忙完了这一阵。你替我给纪子和孩子带个好,就说我有时间一定去。”
贤一和遥子为金井和纪子所生,是英一郎的孙子和孙女。贤一4岁,正是淘气的时候。遥子在金井去欧洲旅行的时候还在纪子的腹中,马上快1岁了。英一郎把他们视为掌上明珠疼得不行,但是碍于则子的面子很少去看他们,纪子也很少来。
作为纪于来说,父亲后续的则子年龄比自己还要小,她是不会管这个烟花女子叫“母亲”的。只有英一郎被夹在中间感到左右为难。
“对了,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尽管屋里再没有其他人,英一郎还是压低了声音。
“什么事?”
金井从英一郎的口气中似乎觉察出了什么。
“是关于则子的事。”英一郎紧盯着金井的脸说道。
“母亲怎么啦?”
金井和则子之间没有任何利害关系,所以他叫她母亲并不感到有什么抵触。
“最近她好像有点不对劲。”
“不对劲?”
“最近她外出特别多。本来她确实在家里呆不住,可这两天往外跑的也太勤了,而且还编了一大堆的理由,什么同窗会的聚会啦,什名听音乐会呀,买东西呀,谁知道她去哪儿了!刚才我还给家里打电话,又没人接!”
“也许她事确实多。纪子也经常出去呢。自从贤一上幼儿园以后,她也经常被人叫出去。”
“我们家没小孩儿去幼儿园。就算是去同窗会和音乐会也得有个限度呀!她每天回来时还经常带着一股酒气。”
“你让我干什么呢?”
“你抽空替我看看她到底在干什么。”
“你怀疑她?”
“我也不想怀疑,可她年轻漂亮,到哪儿都招引男人的注意。”
“可是,怎么会呢?”
“但愿不会,可我总是不放心。如果你调查以后证明什么也没有,我也就放心了。”
“这种私人侦探的差事我可没做过呀。”
“这我知道,所以才找你。这种丢人的事哪能找别人呀!”
“明白了。我一定找时间。”
“谢谢了,这事只有求你了。”英一郎深深地出了一口气。
英一郎怀疑妻子的起因一开始并不是妻子外出的多寡,而是由于妻子身上的气味儿。本来妻子就不是在家憋得住的人,所以过去一直没太注意。
半年前,英一郎突然感到妻子身上散发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气味儿。那绝不是香水的味儿,也不是她身上特有的味儿,倒是象男用洗发水的味儿。这种洗发水的味儿和自己平常用的明显不一样。这是他从未用过而且家里从未有过的气味儿。
从那时起,每当她从外面回来,总能闻到同样的气味儿。
如果仅仅是一次,也不排除从公共汽车、地铁或人群拥挤的地方带回来的可能,可问题是这种气味儿她不止一次地从外面带回来。英一郎变得有些神经质起来,一种追根溯源一定要抓住这股气味儿的源头的妄想充满了脑际。
直接问妻子不行,那样会引起她的警觉把气味儿消除掉。如何抓住那个藏在源头夺走妻子的人,英一郎感到一筹莫展。既不可能跟在妻子后面监视,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盯着她。
无奈之下他想起了向女婿金井求助。
“不过,万一我的猜测是真的,你告诉我就行了,对那个男的和则子什么也不要说。”英一郎反复叮嘱着。
“那当然,我不会说的。”
金井脸上露出同情的样子。英一郎感到自己的内心他已完全猜透了。
即便最后证实了妻子的不贞,他也不能没有她。只要弄清夺走妻子的那个人是谁就足够了,仅此而已。
妻子已经被别的男人拐走,而他的丈夫还蒙在鼓里,这是多么的可悲而又可怜!调查的结果,即便证实妻子的躯体已被掏空成了一副空架子也无所谓。空架子也好,空壳也好,只要她的躯壳在自己身边就比全部失去她要好得多。他向金井求助的全部意义就在于此。
3
“最近那老鬼好像有所察觉。”一阵激情过后,女的喘着气说道。
“什么?真的吗?”男的脸上微微一怔。
“现在对我还只是怀疑。我们还是先别见面了。”
“你说的对!我们最后别闹得鸡飞蛋打!”男方揣摩着女方的话。
“如果我和他离婚搬到你这来怎么样?”
“……”
“唉呀!脸干嘛变得那么难看!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我要是被他甩了也不好办。”
“不会吧!要你的人多了!”
“至少你就不要!”
“今晚你可是真缠人!”
“那不还是白搭?”
“白搭?什么白搭?”
“我们俩再好最后还是不能在一起!”
“这你就错了。我们俩的爱是真诚的爱!”
“应该说是对我们双方都需要的爱!特别是对你!”
“不是需要不需要。我们每次见面都背着不能舍弃的包袱。”
“我可没什么不能舍弃的!”
“别逞强了!”
“对不起!每次见到你我都忍不住想和你亲热一番!我并不是讨厌他,可他从来没有把我当人爱过。”
“不当人那当什么?”
“字画和古董!对他来说,我不过是一件摆在他身边的出土文物。那不叫爱!那叫‘呵护’!”
“不过那可是小心周到的呵护哇!”
男人的手在女人柔软细腻的肌肤上摩挲着,女人的皮肤湿漉漉的,让人感到一种似乎吸附在手指上的胶粘感。这是一尊为男人而存在的肌体,它不仅是造物之神的精美之作,而且是细心呵护的结果。野花的花香除了它本身的内在因素之外,更要靠主人的修剪呵护才能得以常开不败。
“算了吧!你也把我当成了出土文物,太令人伤心了!”
“不,我们是同病相怜。”
“同病相怜?”
“因为我也受着妻子的呵护、在这一点上我们是一样的。”
“不!你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我一直生活在她的保护伞之下。如果你是路边的野花,那我就是路边的野蘑菇!”
“好难听的比喻!”
“我现在的处境就是这样。”
“可是你现在这个身份不能抛弃吗?”
“生长在保护伞下的野蘑,时间越长根扎得越深。”
“你应该从保护伞的束缚中挣脱出来,现在也许是她握着伞,但如果你把伞握过来,伞就成为你的了。到那个时候你就把我放到你的伞里,即便作你的2号夫人也行。”
“2号?要当我也不会让你当2号的!你是1号前头的0号!”
“0号?我不干!0号什么也没有,2号就行!”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又掀起了第二轮的高潮。
第03章 不可侵犯的丈夫
1
白天忙于工作忘却了烦恼,晚上夜深人静一个人呆在屋里的时候就听见儿子正吉呼喊的声音由远至近从远方飘来,好像在夜空中乘风而至。
这风声太像正吉的声音了!桧山郁枝没有绝望,她坚信正吉早晚有一天会回来。即使儿子回来的希望早巳不复存在,她也拒绝绝望。也许这种拒绝要伴随一生。
正吉那天出门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至今一点儿音信也没有。
一年前,他迷上了柔道,每周两次前往城郊的柔道班训练,风雨无阻。有时感冒发高烧,就是课不上,柔道班也不能耽误。练了一年多,虽然技艺没怎么长进还在二级上徘徊,可他雄心不减,说总有一天要像山下选手那样在奥运会上拿个世界冠军。
然而三月初的一个狂风大作的日子,正吉从家里去柔道班后就再也没有回来。问柔道班的人,回答说晚上九点左右训练完他就回家了。
从柔道班到家,中间不过两公里的路,然而就在这两公里的距离中,正吉却像水蒸气似的“蒸发”了。
五年前由于一次事故郁枝失去了丈夫,自那以后母子两人过着相依为命的日子。正吉是个非常懂事的孩子,看到母亲为了维持家里的生计到附近的收音机配件厂做临时工,为了减轻母亲的负担,自己也找了一份送牛奶的工作。
郁枝说不用他干把功课学好就行了,可怎么劝他也不听,说不能让母亲一个人干。
他说之所以选择牛奶工是因为送牛奶可以锻炼腰腿部的力量。这么孝顺的孩子是不会拋下母亲一个人出走的。正吉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为了寻找正吉的踪迹,郁枝不知多少次往返于家和柔道教室之间。在沿途的路上,她捡到了一截金属段儿,像是从项链上掉下来的,黄金上配着白金,看样子它的原品应该是相当昂贵的饰品。
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会掉在马路上昵?会不会和正吉的“蒸发”有关?不管怎么说,这是掉在正吉“经常走的路”上的“异物”。郁枝决定向警察报案。
虽然报了案,但这不过是为了寻求精神上的安慰。
“他有女朋友吗?是不是和女朋友发生了什么纠葛?”
当值警官例行公事似地问道。
“女朋友?他还是初中一年级的学生。”
郁枝对当值警官的口气感到非常不快。
“现在的孩子都早熟得很。初中一年级也和成人没什么两样。”
“我儿子没那么早熟。”
“谁都这么说。不过他有没有被人叫出去呢?”
“他经常去的地方就是柔道教室,那天他也去了那里。”
“和家里人有没有闹别扭?”
“家里就我们两个人,他是个非常懂事的孩子。我们从没闹过别扭!”
郁枝嘴上说着,心里却想起了一件事。那是丈夫死后不久,她又认识了一个男人,可丈夫刚死没多长时间,感情上一时还难以接受。
正吉后来知道了这件事,并逐渐认可了他的存在。然而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他却和别的女人结了婚。郁枝没有权力责怪他,因为责任在自己,面对对方的求婚,自己总是说等心情调整好了再说,让对方无限期地等待。
可是正吉不可能因为这件事离家出走,当时他还在上小学,不可能理解母亲和男人之间感情上的事,再说那也是好几年以前的事了。
当值警官没有注意到郁枝表情上的变化,继续问道:
“他有没有拿走现金或存折什么的?”
“没有。”
“衣服有没有少?比如便服或制服什么的?”
“他就穿了一件普通的运动服和牛仔裤。”
“有没有做了一半没做完的事?”
“噢,他从朋友那儿借了一本推理小说还没看完,他说挺有意思的等回来以后接着看。”
“好吧。光凭这些还难以断定有被害的嫌疑,过一两天再说吧。”
值班警官漫不经心地说道。
“为什么?”
“凡是离家出走的,百分之八十以上两三天后就会回来。”
“可正吉不会回来了。”
“何以见得?”
“要回来早回来了,他一定出什么事了!”
“不管怎么说,再等两三天看看。也许不象你想象得那么严重。”
然而,三天过去了,正吉仍然没有回来。郁枝的预感应验了。
从那以后,郁枝开始了无限期的等待,日子一天天地挨过去,正吉回来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然而,她没有放弃最后的希望。
正吉一定还活着!我不能没有他!
对郁枝来说,正吉可以说是她生活的全部,是她生命的延续。她和丈夫的生活在正吉面前早已变得可有可无,他只是把正吉的生命播撒到了她的体内,仅此而已。这不仅仅是忘却带来的风化,原本丈夫在她心中就是淡薄的。她是一根只要磨擦在任何地方都可以点燃的火柴,而丈夫只不过是点燃正吉这束生命之火的磨擦物质。
也就是说,任何人都可以充当这种磨擦物质,只不过他碰巧擦着了而已。就连在丈夫死后她认识的那个人也没有太深的印象,所以虽然他等不及郁枝的“心情调整”而和别的女人结了婚她也觉得没有什么。
“我有正吉!”
一想到这儿,再大的痛苦,再大的打击她也能承受,然而作为她的生活支柱和精神依托的正吉现在却突然消失了。
但是,她没有放弃心中的希望,她坚信正吉早晚有一天会回来。
2
“喂,那条项链快做好了吧。”
冷不丁被妻子一问,八束一愣不禁有些口吃起来。
“那、那件作品我实在不喜欢,不做了。”
“什么?你不是说这是你最满意的一件作品吗?”
妙子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原本随便问问,可八束的回答使他大感意外。
“一开始是那样,可后来总觉得样式不太好,改做手镯了。”
黄金首饰的加工制作一般是先把原材料熔化从中提取出纯金(24K金),然后再化成18K金进行加工。
“既然不喜欢就算了,可花了那么长时间,太可惜了。”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