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罪的人多了去了,你比如说余榭,本来这个制片人肯定是他的,结果被抢走了,横刀夺爱啊!比如说乔昭宁,他给乔昭宁穿了多少次小鞋啊,昨天两人还不是大吵了一架?再比如说你老婆,他有一次把何旋都骂哭了。”
何旋被骂哭的事,苏镜是知道的。有一次,何旋带了一个实习生,片子做完后就交给实习生去审,自己提前走了。结果有个画面用得不好,实习生又不会改,樊玉群操起电话就开骂了,先说她工作不负责任,玩忽职守,说着说着就开始说她道德败坏,人品有问题,接着又说她仗着老公是刑警大队队长便目中无人了……然后何旋就哭了,当时她正跟苏镜一起吃饭呢,苏镜一看这架势以为出什么事了,一问才知道被领导骂哭了。何旋要苏镜给他出头,苏镜哪能做这种事呢?安慰了一通了事。
苏楚宜说道:“你回家问问何旋,她要是知道樊玉群死了,巴不得再去多捅一刀呢!”
“你怎么知道樊玉群是被捅死的?”苏镜立即问道。
苏楚宜却是毫不慌张:“苏警官,你就别吓唬我了,问得我心惊肉跳的。姚琐涵是被捅死的,刘宁也是被捅死的,樊玉群还能例外?”
“皮华明是被割喉。”
苏楚宜摸摸脑袋,说道:“可能是电视台跟报社要区别对待吧?”

4、媒体把交警暴力了
苏镜一进门,就吆喝起来:“我回来了,检讨写好没有?”
没动静。
这婆娘去哪儿了?
走进书房一看,这婆娘正在上网,而且是在偷菜。
“检讨呢?”
“等等等等,我把这一波偷完再说。”
“小心把你赶出家门。”苏镜威胁道。
但是他的威胁一点威慑力都没有,何旋压根没听到,只是兴奋地说道:“哇,好多石榴啊!”
苏镜一点脾气都没有,只能乖乖地站在后面看着老婆偷菜,看着看着自己也兴奋起来了:“哇,这是谁啊,真有钱!猕猴桃啊!”
“这是乔昭宁的地,哈哈,全偷到了。”
终于偷完了,何旋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你的检讨呢?”
“呃……这个问题是这个样子的,”何旋慢条斯理地说起来,“这个问题呢,我不能马上告诉你,马上告诉你,印象不深。”
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这婆娘又欠收拾了,于是苏镜二话不说把她抱起来就丢到了床上。云雨过后,何旋说道:“说说樊玉群吧。”
“有什么好说的?就是被人杀了呗!”
“是同一个人干的吗?”
“应该是,他手中也有那张卡片。”
“我猜就是。”
“这你也能猜到?你不要表现得那么像嫌疑人好不好?”
“如果是我杀了人,你会不会抓我?”
“当然会啦!”苏镜高声叫道,“正好换人啊!”
何旋狠狠地掐了他一把:“想得倒美。”
“你说被你们曝光的网站会不会报复他?”
“网站为什么要搞虚假排名?是为了钱。杀了樊玉群会有钱赚吗?肯定没有!你说他们杀人干什么?”
“你分析得倒很有道理啊,”苏镜叹息道,“这就难办了,我还以为他的死跟之前三人都是同样的原因呢。”
“是一样啊,”何旋说道,“媒体暴力的事,樊玉群也算是亲力亲为过。”
“媒体暴力?”
“你稀奇什么?你办了这么多天案子,还不知道媒体暴力?”
苏镜恍然大悟:“哦,对了。姚琐涵曝光美光地板和网站赚广告费,刘宁故意歪曲卫生局长的观点,皮华明也是用批评报道交换广告,樊玉群也参与过类似的事,这都是媒体暴力,这也是暴力啊!”
何旋摇摇头,说道:“市里三番五次说要培养学习型干部,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我以为你知道呢!”何旋正襟危坐,像老师教育学生一样解释起来,只是由于是浑身赤裸,毕竟少了些严肃性,“媒体暴力其实分两种,第一种指的是包括电影、电视、电子游戏、报刊等在内的媒体,含有或刊登暴力内容,并对人们正常生活造成某种不良影响的暴力现象,比如说美国校园频发的枪击案,比如说我国各地经常发生的校园暴力事件,都是受到这种媒体暴力的影响。”
“嗯,我知道的就是这种。”
“我们现在着重讨论的是第二种,指的是媒体本身的暴力,媒体及其从业者利用媒体本身作为大众传播媒介的话语权优势,对新闻当事人或被波及的人群所实施的一种暴力行为,比如常用的污名化都属于这个范畴。前几年歌星窦唯砸了记者的车,也是因为记者用话语权伤害了他,但是他又无计可施,只好砸车发泄愤怒;当年富士康起诉两个记者,程序都是合法的,但还是被全国媒体集体暴力了一把;深圳市长被双规后,不知道从哪儿传出风声,说瞿颖是他情妇,各媒体也不分青红皂白就把这信息发布出去了,稍微有点良知的,标题上加个‘传’字,一点良知没有的就直接把这事当真了,瞿颖后来只好在博客发布声明以证清白,这也是被媒体暴力了;还有曾经被媒体集体狂批的所谓‘史上最毒后妈’,也是媒体暴力的牺牲品……你看哪儿呢?规矩点!”
苏镜赶紧把目光从何旋的胸部转移到眼睛,说道:“说得好,长得也好。”
“谢谢。”何旋娇滴滴地说道,然后又正色道:“大部分媒体都特喜欢拿明星说事,对明星进行媒体暴力能赚来更多的眼球,比如李宇春,她很火,然后媒体就时不时把她拎出来狂欢一把,2008年有媒体就爆出一条新闻,说什么火炬手李宇春拒为灾区孩子唱歌遭网友炮轰,可是后来查明,根本就没这事,而且从网友的爆料来看,写这篇报道的记者完全是存心的,当时是在深圳搞台晚会,很多记者都在,有一个记者就问李宇春这事,还没等人家回答呢,她就溜了,后来便搞出这么一条新闻来,你说这不是给李宇春下套吗?这就是赤裸裸的媒体暴力。还有2009年,李宇春到呼和浩特出席一次音乐节,现场被一些观众高喊侮辱性口号,还有人向台上丢杂物,为了抵抗杂物,李宇春的助理只好给她撑起了伞,结果到媒体报道的时候,有些媒体根本不管事实真相如何,说什么李宇春打伞演唱招致观众不满,李宇春唱完歌后也没急着下场,而是先跟玉米说了几句话,但是有的媒体却说她唱完歌就快速离场了,就是为了塑造一个落荒而逃的形象,你说可耻不可耻?”
苏镜打断她的话说道:“我记得好像李宇春她爸也被搞了一次。”
“是啊,说他卷入一宗警匪勾结案,这都是无良媒体干的,”何旋叹道,“丢人啊!”
苏镜嘿嘿一笑说道:“先别急着丢人,还是说说咱的案子。现在,照你这么说,这四个遇害的人都参与过第二种意义上的媒体暴力了?”
“是。”
“那卡片上的八个圈十一个箭头是什么意思?”
“这我就不知道了。”
“你刚才说,媒体暴力的事,樊玉群也亲力亲为过,曝光那个网站,不是姚琐涵采访的吗?”
“我说的不是那事,而是樊玉群当记者时干的。”
“那是什么事?”
何旋呵呵一笑:“那次,是你同行被暴力了,而且我也参与其中。”
“啊?那……这个凶手好像……那……我得赶快破案,你得小心点知道吗?”
“知道了,其实我只是摇旗呐喊了一下,主谋又不是我。”何旋说道,“还记得两年前我们栏目组几个记者被谋杀的事吗?”何旋的声音突然有点异样,接着马上恢复了正常,苏镜知道她想起了遇害的李大勇,那是她的前男友。何旋继续说道:“当时你来调查的时候,说起我们曾经玩过一次杀人游戏,但是这次杀人游戏玩到一半就结束了,所以没人知道杀手是谁。”
“嗯,记得,我一度还以为你就是凶手呢。”
“你知道我们那次杀人游戏为什么没有继续下去吗?”
“为什么?”
“我们去暴力你同行了。”
下午五点多,樊玉群接到一个热线电话,他本来已经做完了当天的新闻准备回家了,所以接了电话只是咿咿啊啊地敷衍着,可是听着听着,他突然来了精神,马上坐得端正,上身前倾,急切地问道:“你住在哪儿?我们马上过去!”
二十分钟后,樊玉群和凌岚见到了打来热线电话的王先生,这是一个中年人,微微有点发福。王先生昨天晚上发生一起交通事故,他觉得自己特别冤,于是就打来了热线电话。原来,他晚上十点多,驱车走在滨河路上,由于晚上车流少,所以车速较快。可是行驶到桃花岭附近时,前方路面上突然冒出一块石头——那石头自然不是冒出来的,只是晚上光线不足,王先生之前没有看到,直到汽车开到跟前,这才发现了那块石头,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王先生急刹车也没用,车子飞快地撞到了石头上,接着便失去了方向,撞倒了隔离栏杆。王先生一头撞到了挡风玻璃,撞碎了,额头上被玻璃碎片割出了一个血窟窿。
王先生对着樊玉群的镜头说:“还好当时路上车不多,否则我还不知道能不能站在这儿跟你说话了。滨河路本来是在修路,前几天一直用栏杆拦着,还有指示标志。昨天晚上,路大概刚刚修好,路面也平整了,护栏全撤了。可是他们留了一块石头在路上,于是我就撞上去了。”
王先生这个热线电话,就是投诉路政部门的。
“车撞成什么样了?”樊玉群问。
“已经不像样了,车玻璃全碎了,保险杠也断了。”
“车在哪儿?”
“在兰岭扣车场。”
于是樊玉群便在王先生的带领下,前去兰岭扣车场。停车场的大门开着,岗亭里一个保安在值班,大概二十出头,腮骨凸出,嘴唇很薄,鼻子尖尖的。
樊玉群吩咐司机径直开了进去,保安一见赶紧下来拦住了,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樊玉群说:“兄弟,我是电视台的记者,来拍一下一辆出了事故的车辆。”
“跟我们领导打过招呼吗?”
“没有,拍几个画面就好。”
“那不能进的,你得跟我们领导打招呼,我们领导同意了,我才能放你们进去。”
樊玉群就来气了,你算老几啊?跟你客气客气你还当真了,于是跟司机说道:“不管他,走!”
司机一脚油门进了大院,把保安甩在了身后。在王先生带领下,找到了那辆面目全非的车,王先生说:“你看都这样了,这还算个车吗?”
樊玉群扛着摄像机拍了个够,拍完之后,他发现出事了。采访车开到扣车场大门口,按了几声喇叭,可是保安却迟迟不出来,樊玉群急了,冲下去质问保安:“开门啊,你没听见我们鸣笛吗?”
保安似笑非笑地说:“对不起,没有放行条,我不能放你的车出去。”
樊玉群当时就愣了,问道:“为什么?”
“这是扣车场,必须有交款发票或者领导签字才能放行。”
凌岚问道:“我们进来采访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我帮不了你。”
樊玉群吼道:“我告诉你,你这是非法拘禁!”
“你可以走啊,我又不是不让你走。”
“我的采访车也要走!”
“那不行!”
采访这么多年,樊玉群还从来没遇到这种人,车辆停在扣车场,一晚上就是几百块,这个保安是明火执仗地抢钱。他说道:“我懒得跟你说,把你们领导叫来,我跟他说!你是哪个交警大队的?”
“我还懒得跟你说呢!我们领导忙着呢,哪有时间见你!”
樊玉群感到受到了莫大的屈辱,恶狠狠地说:“好,你小子有种!”
王先生也走下车,跟保安理论,但是保安就是不喜不怒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于是樊玉群便给当时的制片人朱建文拨打了电话:“朱制片,我被非法拘禁了,有没有兄弟过来帮帮忙?”
当时朱建文正在跟记者吃饭,吃完饭玩起了杀人游戏。他刚刚被杀,庄雪涯和林美丽发言完毕,就接到了樊玉群的电话,听了经过之后,立即说道:“别玩了,樊玉群和凌岚在兰岭扣车场采访遇到麻烦了,我们现在马上去支援。”
除了朱制片外,其他在场的记者呼啦啦都去了,五辆采访车、七台摄像机把兰岭扣车场围了个水泄不通。此时,一个交警已经赶过来了,樊玉群见到来了这么多支援的兄弟,底气更足了,不停地质问那个交警。
那交警大声呵斥着:“你们想干嘛?想打架吗?他妈的,老子不怕!”
何旋问道:“你们为什么扣着我们的车不准走啊!”
“我怎么扣你的车了?你的车不是在外面吗?”
樊玉群说道:“睁开你的三角眼看看,我们的车不是停在里面吗?”
“谁让你们进来的?”
“这个保安同意的。”樊玉群说道。
“我没同意,是你们闯进来的。”保安叫道。
舒茜问道:“你们还有没有法律观念啊?谁给你的权力私自扣车?”
“少来这一套,”交警大手一挥,“都滚出去,不要妨碍我们公务!”
“闭上你的臭嘴,”樊玉群骂道,“看你人模狗样的,穿上一身人皮就以为自己是个人了?”
交警气得真想狠狠教训一顿眼前这个狂人,他手都举起来了,但终于冷笑一声,又放下了手:“哼哼,老子不跟你一般见识。”
樊玉群逼问道:“你还是国家公务员吗?你一口一个老子,你是谁老子,谁是你老子?”
“你!”交警瞪着眼睛说道。
樊玉群说道:“不可能,我还年轻,生不出你这么大的儿子!”
此话一出,同事们都笑了起来,交警气得脸色越发像猪肝一般,他大手又是一挥,说道:“都滚出去,不要在老子地盘上胡搅蛮缠!”
樊玉群得理不让人:“第一,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是你老子;第二,这不是你的地盘,这是国家的土地;第三,你的公务是什么?你的公务就是随便扣我们的采访车吗?你不就是想要钱吗?你就直接说不就行了?”
打来热线电话的王先生这时候也闯到前面来,指着交警骂道:“你配当警察吗?警察有你这样的吗?你给警察丢脸,你就是警察队伍里的败类。”
交警瞪着三角眼:“小心我揍你!”
王先生见身边这么多记者,自然不怕,依然骂道:“你除了揍我们这些纳税人,你还会干什么?你穿着这套警服,不为我们服务,却来欺压良善,你对得起这套制服吗?你摸着胸膛看看,你的良心还在吗?简直被狗吃了!”
“你们就是一群刁民,不可理喻!”交警一甩手,走进了办公室,狠狠地把门一摔不出来了。
一群记者在办公室外叫喊着,交警就是不出来,他不出来,采访车就开不走,局面陷入僵持状态。
那个保安黑着脸,恶狠狠地看着一个个记者,看着一台台摄像机。樊玉群扛着摄像机,对着保安问道:“怎么,小子,你不服气啊?”
“服你干嘛?”
“你怎么长得猪头猪脑的,穿着一身保安的衣服就把自己当人了?简直就是一头猪!”
“我操你妈,小心我打死你啊!”保安握着拳头怒气冲冲地看着樊玉群。
“你除了打人还会干嘛?说你是猪你还不承认是吧?不信你撒泡尿照照,真的是个猪样!你赶快把我们的采访车放了!”
“休想,你们的车进来了就别想出去了!还有你们!”保安转身走向大门,本来大门上还开了一个小门,供人进出,现在他把小门也锁了。樊玉群一看倒是乐了,他依然扛着摄像机问道:“你锁门干嘛?”
保安不说话。
“你这是非法拘禁,你知道吗?”
“非法拘禁你又怎么样?你能把老子怎么样?老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一群记者围在一起唧唧喳喳地说着话,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交警和保安都躲到屋里去了,连吵架的对象都没有了,采访车没开出去不说,连人都被扣在这里了。
何旋说:“别急,我已经报警了!”
过了片刻,警笛声在大门外响起,保安匆匆走出办公室,将小门打开,迎进一个英姿飒爽的警察,他大大咧咧地敲敲办公室的门,叫道:“老张,出来,你怎么回事?”
交警老张黑着脸开了门,说道:“老李,进来坐会儿吧!”
“哪有心思坐啊?到底怎么回事?”
于是双方在警察面前重新展开了唇枪舌剑,老李一言不发地听着,最后摆摆手说道:“都是一场误会!算了算了!”
樊玉群说:“误会?我们要他赔礼道歉!”
老张说道:“休想!车也别想开走!”
一堆人又吵了起来,警察在一旁束手无策,这时候,何旋舒茜林美丽等几个女记者给警察解围了,她们说道:“算了算了,咱们走吧!”
樊玉群正吵得两眼通红,说道:“不行,不能走!一定要赔礼道歉!”
凌岚呵呵一笑,说道:“他算老几?让交警大队的大队长给咱们道歉!车也不要了,有人会给送回来的!”
樊玉群稍微一琢磨,明白了凌岚的意思,于是便对老张说道:“听见了没有?我们不用你道歉了,让你们领导给我们道歉!”
老张气哼哼地说:“你算老几?”
“我算老几?看完新闻,再算算我排老几!”
“后来呢?”苏镜问道。
“后来还是老伎俩,我们记者骂人的话自然没有播出,保安和交警骂人的话全播出去了,而且樊玉群就是故意骂他们等着回骂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真是心惊肉跳啊。”苏镜说道,“这事当初还在我们公安系统里传达了呢,那个保安被开除了,那个交警写了检讨,而且检讨书在我们公安系统里传阅,领导指示我们要明白我们的身份,不要嚣张跋扈,直到现在我才知道,老张其实挺冤的。”
“冤什么?”何旋秀眉一蹙,说道,“他的确做错了嘛!”
“他做错什么了?骂人?那是被你们逼的啊!”

5、跟领导吵架没好事
叶向高的日子最近很不好过,他开了一家石坚白轮胎制造厂,本来生意做得很红火,产品主要销往美国,日子久了,美国佬不干了,说中国轮胎扰乱了美国市场,接着奥巴马就搞出了一个特保案,对中国轮胎实施限制关税,为期三年,第一年加征百分之三十五关税,第二年加征百分之三十,第三年加征百分之二十五。这下,石坚白轮胎制造厂一下子陷入了困境,叶向高急得焦头烂额,但是一点用没有,他向行业协会反映了,但这是两个国家的事,行业协议最多抗议几声,对解决问题于事无补。叶向高只能等待,在等待中想办法扩大内需。
这几天,来采访的记者也很多,但都是本地媒体,他们最多在当地吆喝两嗓子,美国佬听都听不到。尽管如此,他还是来者不拒,自己的苦处总得有人听听吧,他还指望着顺宁市政府能出手相救,帮他度过这三年难熬的日子呢。今天,《顺宁新闻眼》的记者也来了,一个叫庄雪涯,一个叫乔昭宁。看得出来,庄雪涯对经济问题比较熟,一直都是他在提问,乔昭宁偶尔插两句嘴,基本情况了解清楚了,就架起机器采访,面对镜头,叶向高侃侃而谈,痛斥美国政府的贸易保护主义,并表示将采访各种措施来扩大内需……
采访结束,叶向高又带着两个记者到车间拍摄画面,以前热火朝天的几条生产线现在有一多半已经停产了,车间里冷冷清清,叶向高指着几条停工的生产线无限唏嘘地说道:“你们看,以前这里到处都是人,对我们来说,这真是灭顶之灾啊。”
说着话,手机响了,不是他的,是记者的。
乔昭宁本来正在拍摄,此时把摄像机交给庄雪涯:“你拍着,我接个电话。”
电话是苏镜打来的,一接听,就听到苏镜爽朗的声音:“乔记者在采访呢?”
“是,苏警官,什么事?”
“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马上回去。什么事?”
“没事,回来再说。”
采访结束,已近中午,叶向高盛情邀请两位记者一起吃个午饭,庄雪涯还没来得及答应,乔昭宁赶紧说道:“老庄,我还有事,何旋她老公又来了。”
“找你?”
“是。”
“哈哈,跟领导吵架没什么好事吧?你看,怎么人家不找我呢?”

6、大学教授酒后裸奔
早晨一起床,苏镜就跑到电信公司查樊玉群办公室电话的详细通话记录,然后便给乔昭宁打了电话。作为刚跟领导吵架的记者,他自然是重大嫌疑人,何况两人的嫌隙还那么大。坐在乔昭宁的位子上,拿起几份报纸边看边等。火车脱轨事件基本上从头版消失了,只有《顺宁快报》例外,而且标题很是耸动:《事故专家组白天调查晚上放歌》,还有一巨幅照片,拍的是几位专家正走进一家夜总会,照片上,每个人都意气风发。苏镜立即翻看相关新闻,稿子写得其实很简单,说几位专家白天调查,每天晚上都到这家夜总会玩,刚到顺宁那天晚上也来了。然后有夜总会保安、经理的采访,还有对专家的采访,文中说:“几位专家对此事都不予置评,挂断了记者电话。”文末,又提供了一条八卦消息,专家组组长杨廷翔的女儿在顺宁大学读书。
新闻里没有说专家组在夜总会里玩什么,这种写法跟中国水墨画的留白技法非常相似,就让读者去想象吧。像苏镜这样的读者,自然会想到陪酒小姐了,然后还会十分不怀好意地想到其他事情。对所谓专家,苏镜越发鄙夷了。前几天,他还在网上看到一篇《专家速成手册》,说是遇到什么问题都说这很正常,与正常人的见解要有区别,说别人听不懂的话,掌握“与国际接轨”这一杀手锏,如此,专家可成。
又看了一会儿报纸,乔昭宁回来了,风尘仆仆情绪饱满,大老远就打招呼了:“苏警官,让你久等啦!”
“知道为什么找你吗?”
“知道。你问吧。”
“你比我还急啊!”苏镜笑道,“你跟樊玉群的事情我都听说过了……”
“哎!同事老公是警察,我们是一点小秘密都没了。哈哈,你接着说。”
“你觉得谁会杀姚琐涵?”
“苏警官,我是跑公安线的,虽然不会破案,但也多少也学到一点东西。我觉得,你这个方向是不对的。”乔昭宁语重心长地说道,“现在已经有四个人死了,而且凶手应该就是同一个人,对吧?你现在还问樊玉群都跟谁有过矛盾,我觉得这没必要。”
“照你说,应该怎么查呢?”
乔昭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应该从这四个人的共同点上着手吧。假如查个人恩怨的话,那我肯定能马上撇清了,我就跟樊玉群吵过架,而且我确实恨他,但是其他几个人,就没啥矛盾了呀。像刘宁,最多算是认识,见面点个头打个招呼,而皮华明,我跟他一点交情都没有,他也不会得罪我。”
“你说的都很有道理,”苏镜说道,“不过,我还是得问下你昨天去哪儿了。”
“好吧,看来我这嫌疑人的帽子是摘不掉了。”乔昭宁说道,“昨天上午我大概9:30起床,然后就去图书馆了,借了两本书,12:30离开,在外面吃了个饭,回家睡觉,睡到下午5:00,起床,吃饭,上网,睡觉。没人证明,因为我没有女朋友。”
“你11:00给樊玉群打过电话吧?”
“打过,但是几点钟打的就忘记了,你等等,我看看,”乔昭宁掏出手机看了看,说道,“11:02打的。”苏镜在电信公司查到的正是乔昭宁的手机号码,时间是11:00,而据连恒福说,樊玉群挂断电话的时候,神色很紧张,这之后就离开了电视台。
“你在图书馆看着书,突然想起来给他打电话?”
乔昭宁沉默了,脸色涨得通红。
“怎么不说话了?”
乔昭宁似乎终于鼓足了勇气,说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跟他吵架的时候,意气风发觉得很爽很解气,可是人家毕竟是领导,想整你是很容易的,比如说每天早晨7:30安排你去采访,一次两次可以,时间长了,你受得了吗?但是领导布置工作,你又必须得去。跟领导吵架,《劳动法》不管,可是不工作,《劳动法》就保护不了你了。我看着书,老是觉得心里疙疙瘩瘩的,斗争了半天,终于还是打个电话说两句软话。”“你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