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宁新闻眼》播完是8:30,我8:40左右离开电视台的。之前我已经听说车库里发生命案了,等我走的时候,你们已经离开了。”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遇刺的人是乔昭宁?”
“走的时候保安说的,”余榭说道,“我开车经过大门口,刷卡的时候,保安看到我,说你们部门的乔昭宁遇刺了,我这才知道。”
“听说你跟乔昭宁也有点过节?”
“过节可谈不上,”余榭立即反驳道,“工作上经常会闹点矛盾,这都是没办法的事。你要把这也当成过节,那我也没办法。”
苏镜微微笑了笑,说道:“余制片,我只是例行公事,您别往心里去。”
“没事,我们都应该支持警方的工作嘛!”
跟余榭告别后,苏镜又来到了总编办。几年前,《顺宁新闻眼》的美女主持人宁子晨被谋杀在直播台上,苏镜在复旦大学新闻学院教授陆晔的指点下,从两份串联单里找到了谋杀的线索,最后将凶手绳之以法。今天,他决定故伎重施。
总编办主任是个四十开外的中年男子,姓程名达,听了苏镜的自我介绍,连忙说道:“最近几年,我们台里出了很多事,多亏苏警官帮忙啊。”
“应该的,职责所在。”
“不知道我能帮上什么忙。”
“我想拿一份你们电视台各个频道的节目表。”
“没问题,要哪天的?”
“最近一个月的都要。”
“苏警官怎么突然被这个感兴趣了?”
“可能对破案有帮助。”
程达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想不出节目表对办案会有什么帮助,也不多言,吩咐一个手下把一个月来的节目表全都打印了一份交给了苏镜。
拿着一摞沉甸甸的节目表,苏镜信心陡增。
5、重磅新闻
从姚琐涵被杀开始,何旋对警方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所以做起这条新闻来驾轻就熟,为了说明霍尔那个传播模式结构图,她还特地去采访了沈国麟博士,沈博士感到有点意外,说道:“你们顺宁的舆论环境真是宽松啊。”
何旋呵呵一笑,说道:“其实哪都一样,时紧时松。”
有了沈博士的采访,这条新闻就丰满多了,在余榭的授意下,他们还采访了曾经被《顺宁都市报》敲诈勒索过的企业负责人。当天晚上的《顺宁新闻眼》,在书记市长主任主席之类的政务新闻结束之后,他们的重磅新闻便隆重出街了。
苏镜坐在家里,守候在电视机旁,静静地欣赏着老婆的佳作,何旋已经回来了,乐呵呵地说道:“请苏警官多多指点啊。”
“承让承让。”
新闻很长,四分半钟。这其实不是严格的新闻,而是新闻故事,案件本来就已经扑朔迷离了,加上何旋的生花妙笔,更是渲染得奇峰迭起,最后呼应主题,希望媒体自律,不要滥用话语权。
随后,主持人欧阳冰蓝出现在屏幕上,她竟然做了一番自我检讨,当然是代表《顺宁新闻眼》的,说我们栏目组以前也做过类似的事,向观众表示歉意,并诚挚地希望今后观众能监督我们。最后,更让苏镜感到意外的是,余榭竟然像几年前的制片人杨宇风一样,授意欧阳冰蓝说,警方怀疑凶手很可能是我们同事,我们的副制片人余榭也是重点怀疑对象。
苏镜喃喃叹道:“解放,这思想太解放了。”
何旋说道:“收视率永远是硬道理啊!”
“余榭怎么不也搞个杀手选秀几年前,美女主播宁子晨被谋杀时,《顺宁新闻眼》曾播出杀人选秀的节目。出来?”
“这个就没办法了,因为有个嫌疑人不是我们栏目组的,所以不能随便乱说话的。”
“哎哟,你们还蛮有职业道德的嘛。”
“哎,我怎么觉得你这话带刺啊?”
新闻播完之后,开始播连续剧,何旋惊讶地发现苏镜竟然一直坐在旁边,他很少看电视剧的,今天太阳可真是打西边出来了。
“你看得懂吗?”
“可真有点不太理解。”苏镜撇着嘴说道。
“你是不是想案子想糊涂了?”
“是啊,所以想调节一下嘛!”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让何旋有点紧张了,她甚至怀疑老公生病了,变成“电视痨”了。已经是深夜广告时间了,老中医都出来了,他还在带劲地看着,看完老中医又看老军医,看完老军医又看卖黄金手表的,然后又看卖颈椎腰椎治疗仪的,接着开始看丰胸广告。
“喂,”何旋问道,“你觉得我需要这玩意吗?”
苏镜捏了她一把,一本正经地说道:“刚刚好,不需要。”
“你没事吧?你怎么变得这么爱看电视了?”
“我记得广播电视总局三番五次下文,不准电视台深夜播这些乱七八糟的广告啊。”
何旋不屑地说道:“有本事,他们把每家电视台深夜时段给买断啊!我们现在又没有财政拨款,当然能捞点是一点啦!”
苏镜笑了,然后说道:“今天我从你们台总编办拿了一个月来的节目表,这表上很干净,广告时间根本都没写。”
“你到底要干什么?你不会觉得这次破案也要从这些纸里找线索吧?”
“很有可能哦,”苏镜说道,“我现在已经可以把一个人嫌疑撇清了。”
“你是说可以抓到凶手了?是谁?”
“我现在已经知道那一男一女是谁了!”苏镜自信地说道。
“到底是谁?”
苏镜神秘地一笑。
第十章 恶性循环
老婆出事,十万火急,苏镜二话不说就冲出了家门,当他赶到火锅店的时候,他一度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这里已经不是餐馆了,仿佛是市政府的大型会议室,挤满了各个部门的人和各个媒体的记者。
1、警察兜了一个大圈子
乔昭宁百无聊赖地躺在病床上,看着头顶一方白花花的天花板,走廊上传来阵阵来去匆匆的脚步声。8:00了,医生护士们开始忙着交班了。
门开了,一群医生护士走了进来,其中那个高个子主治医生,他是认识的,姓万名良,正是他给自己做的手术。那把匕首虽然没有刺中心脏,但是却在胸腔里留下了血液和气体,万医生熟练地在他伤口上下各开了一个口子,插了两根胸腔闭式引流管,上面那根排气体,下面那根排液体。
万医生问道:“感觉怎么样了?”
“还好,就是伤口还是有点疼。”
“不错,说话声音很硬朗了,伤口疼是正常的。”
万医生弯腰检查一番水风瓶,那里连接着引流管,此时,液体已经变成了淡黄色。“可以拔管了。”万医生说道。
“那就太好了,”乔昭宁说道,“插根管真是难受死了。”
“拔完管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了,你愿意多住几天也行。”
“我还是早点出院吧!”
“随便你。”万医生说道,“你先好好休息,待会儿查完房就给你拔管。”
病房里又安静下来,那天晚上的惊魂一幕又浮现在脑海里,那是一男一女,他们应该是谁呢?正胡思乱想着,何旋走了进来,带着一束他叫不上名字的鲜花。
“哎呀,乔昭宁,你怎么样啦?看上去精神头很好嘛!”
“医生刚来查房了,说待会儿拔管。”
何旋弹了弹那根管子,疼得乔昭宁嗷嗷直叫,何旋吓得赶紧缩回了手,问道:“怎么啦?”
“大小姐啊,这是连在肉里的啊。”
“哎哟,对不住,我还以为就跟尿管一样呢。”
乔昭宁扑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立即忍住了,因为他一笑就牵动伤口疼。
“你饶了我吧,别逗我笑。你今天没采访啊?”
“下午要出差了,所以赶紧先来看看你。”
“去哪儿啊?”
“烟台。”何旋说道,“那里一个汽车站花了四千万盖起来,结果用了不到五年就濒临垮塌,说可能断裂,汽车站楼上还挂了横幅:‘大楼随时垮塌,请勿靠近。’这个汽车站从今年二三月份就封闭了,但是至今还没有一个部门展开全面的调查。余榭就派我和苏楚宜去采访这事。”
乔昭宁勉强一笑,说道:“余榭真是小肚鸡肠啊,就因为苏楚宜以前跟樊玉群走得很近,他就处处使坏,你说他是不是铁了心要棒打鸳鸯啊?先是把何欢欢派出去了,眼瞅着欢欢明天就回来了,他又把苏楚宜派出去了。”
何旋笑道:“苏楚宜都快气疯了。”
“气有什么用?官大一级压死人,只能忍着了。”
“不过要是就这么几天不见面就能被打散的话,这种女人不要也罢。”
“话可不能这么说,”何旋笑道,“人家爱得死去活来的,巴不得天天粘在一起呢,你说干嘛故意把人家拆开啊?”
“算了,不说他们了,说说我吧。”乔昭宁问道:“你老公案子查得怎么样了?到底谁捅的我呀?”
“他昨天晚上跟我说已经怀疑两个人了。”
“谁?”
“颜雄飞和他的学生杨玉茹。”
“啊?”乔昭宁惊叫道,“果然是他?可是杨玉茹又是谁啊?她怎么参与杀人呢?那天捅我的人难道就是她?”
“她是调查火车脱轨事件调查组组长杨廷翔的女儿。”
“哦,难怪难怪,”乔昭宁恍然大悟道,“她也是媒体暴力的受害者。”
“我家苏镜说,本来一直以为凶手是一个人,所以案子一直没有进展。直到后来,你提供了重要的线索,他才明白颜雄飞那些不在场证明完全可以伪造出来。”
乔昭宁说道:“我终于可以解放了,他之前一直怀疑我呢。”
“这件事情告诉我们,人都是会犯错的,聪明如我老公者,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乔昭宁说道:“你就别在这儿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
“实事求是嘛。”
“你知道他们俩是怎么配合的吗?姚琐涵樊玉群都是他俩杀的?”
“肯定是他俩啦,但是怎么配合我就不知道了,我昨天问了他半天,他就是不告诉我。”
“连你都防啊?”
“他的口头禅就是防火防盗防老婆。”
到了下午,这位“防火防盗防老婆”的苏警官又来了,此时乔昭宁的引流管已经拔了,精神更加健旺了,见到苏镜走进来,便微笑着招呼道:“苏警官,听说你抓到凶手了?”
“什么?谁告诉你的?”
乔昭宁一时语塞,支支吾吾地不说话。
“何旋来过了?还是给你打过电话了?”苏镜说道,“这个女人,嘴巴就没个把风的。”
“你可以治她个泄露国家机密罪。”
苏镜朗声笑道:“我看行。哎,你怎么样了?”
“挺好的,医生说再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伤口还没长好呢。”
“在哪儿长都是长,”乔昭宁说道,“老住在这里会憋死的。”
“嗯,医院可不是个好地方。”苏镜说道。
“苏警官可别一竿子打翻整船人啊。”
“呵呵,那是,”苏镜说道,“我来是问你几个问题的。”
“问我问题?”乔昭宁问道,“凶手不是颜雄飞和杨玉茹吗?”
“现在大部分证据都指向他俩了,”苏镜说道,“但是你是唯一看到过他们的人,所以要再听听你的意见,免得抓错了人。”
“是啊,这种事还是谨慎点好。”
“你现在能再想想那两人有什么特点吗?”
“他们都是蒙着脸的,”乔昭宁说道,“所以我根本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
“他们用什么蒙脸的?”
“口罩。”
“你现在想想,那个男的从身高体型来看,跟颜雄飞像吗?”
“有点像。”
“那女的呢?大概多高?”
“应该比何旋高一个头吧。”
“你确定?”
“确定。”
“她穿了高跟鞋没有?”
“没有。”
苏镜陷入了沉思,乔昭宁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这就难办了,”苏镜说道,“杨玉茹没那么高。假如那人不是杨玉茹的话,那会是谁呢?”
“这么说,那个男的也有可能不是颜雄飞啦!”
“是啊,”苏镜叹道,“这种案子哪怕一个环节对不上号,就不能仓促抓人,我本来觉得一切都已经调查清楚了呢!”
乔昭宁看着苏镜抓耳挠腮的样子,微微笑道:“别着急慢慢来,既然凶手讨厌媒体暴力,既然媒体暴力不会停止,那他们肯定还会有所行动的。”
“我怕的就是他们有所行动啊,我可不想看着又一个记者遇害了。”
苏镜准备走了,可一转身,看到了床边那束鲜花,便随后问道:“这是什么花?这么漂亮。”
乔昭宁嘿嘿笑道:“上午何旋来过,她送的。”
“她也没说这是什么花?”
“没有。”
苏镜凑近鼻子使劲闻了一下,说道:“真香啊。你不知道这是什么花?”
“不知道。”
“你不是说那天晚上袭击你的女人用的是迷迭香的香水吗?”
“是啊,”乔昭宁说道,“怎么?这花是迷迭香?大概是在医院里闻消毒水闻的,鼻子不灵光了。”
苏镜把那束鲜花放到乔昭宁面前说道:“你闻闻,那女人身上的香味是不是这味儿?”
乔昭宁吸了一口气,结果忘记自己是负伤之人,一吸气伤口疼得要命。
“对,就是这香味。”
“你确定?”
“是。这口气吸得我疼死了。”
苏镜呵呵一笑,却突然说道:“不会吧?这花不是迷迭香,是紫罗兰啊。”
乔昭宁顿时窘得无地自容,脸色通红汗珠直冒。
“你确定那天晚上袭击你的人里面有一个是女人?”
“应该是吧?”乔昭宁犹豫了。
“是这样,这个案子,我们的方向本来一直是媒体暴力,后来我发现这事可能跟媒体暴力一点关系都没有,媒体暴力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杀人动机也许是仇杀。”
“啊?这……这怎么可能?”
“先说你吧,”苏镜说道,“我了解到,你曾经到一家餐馆卧底,拍到了他们使用潲水油,结果那家餐馆就倒闭了。你说那老板会不会特别恨你?”
“那是自然的,”乔昭宁说道,“我估计杀了我的心都有。”
“袭击你的人会不会是他呢?”
“有这个可能性吗?”乔昭宁反问道,“他来杀我还说得过去,其他人呢?”
“杀其他人是为了转移视线,杀你才是他的真正动机。”
乔昭宁情不自禁地又吸了口气,伤口又疼了起来,脸上泛起细细的汗珠。
苏镜继续说道:“我听说那家餐馆本来也没用潲水油,后来是你派一个‘无间道’进去说服他用潲水油,然后你再偷拍。是这样吗?”
乔昭宁脸色红了红,随即恢复了正常:“谁让他意志不坚定了?本来就是奸商,我不教啊,早晚有一天他也会用。”
“那你为什么要搞这家餐馆呢?”
乔昭宁不屑地看了苏镜一眼,问道:“苏警官,这事跟你调查的案子有关系吗?”
“有,很有关系,”苏镜说道,“我做了一些调查,起因是你去吃火锅,看到一片白菜没洗干净,就把服务生骂了一顿,结果老板骂你是个小白脸。所以你就怀恨在心挟怨报复了。”
乔昭宁冷笑一声说道:“可以这么说吧。”
“你报复心好强啊,”苏镜说道,“从你跟老板吵架,到你去暗访偷拍,这中间起码有半年多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都无法消弭你的仇恨。”
乔昭宁沉默着,怨怼地看着苏镜。苏镜却继续说道:“我开始找原因,是什么导致你的仇恨这么深呢?后来我明白了,你最忌讳别人说你是小白脸。这个词可不是什么褒义词,往往跟吃软饭联系在一起的,要是哪个男人被说成是小白脸,那是特伤自尊的事。再想想你平时的表现,故意做出一副男子气概很强的样子,就更能说明问题了。”
“苏警官,我不知道你在胡扯什么。”乔昭宁说道,“如果没别的事,我想休息了。”
“有事,当然有事,”苏镜说道,“我还查到,樊玉群也跟你吵过架。”
“哼,吵过好几次呢。”
“其中有一次,他骂你油头粉面娘娘腔,这‘娘娘腔’比‘小白脸’更侮辱人吧?”
“苏警官,你绕了这么一大圈,就是想说我杀了樊玉群吧?”
“你答对了一半,”苏镜说道,“你不仅杀了樊玉群,还杀了姚琐涵、刘宁、皮华明,你还伤了刘向明和你自己。”
虽然伤口很疼,乔昭宁还是忍不住笑了:“苏警官,你真幽默。假如我跟樊玉群有仇,那我犯不着去杀别人啊。”
“刚才不是说过了吗?媒体暴力只是你布下的烟幕弹,其他人都是樊玉群的陪葬人。”
乔昭宁怔怔地看着苏镜,然后点点头,赞道:“有想象力,真有想象力。”
苏镜却不着恼,说道:“你知道我的想象力从哪儿来的吗?是看帖子看出来的。”
2、最后的指控
苏镜的分析是这样的。
顺宁市政府发出禁止非正常上访的通知后,乔昭宁说:“顺宁在进步,在与时俱进,在顺应禁止上访的潮流中迈出了坚定的一步。”
火车脱轨撞居民楼事件之后,乔昭宁说:“亲爱的专家们,请你们歇口气,我们不需要你们这么神速地给出结论的。因为我们要的不是结论,而是真相。”
在烟台“楼垮垮”事件中,乔昭宁说,应该把这座汽车站建成腐败纪念馆。
在最近几次重大事件中,乔昭宁也都留下了他的声音,他的留言或犀利,或幽默,或拍案而起,或击节赞赏。而不管是什么观点,他都能条理清晰、层次分明地讲清自己的观点,而且不带一个脏字。
听了苏镜的分析之后,乔昭宁说道:“苏警官把我夸得都不好意思了。”
“文章写得好,是应该夸的嘛,”苏镜说道,“可是有几条新闻的跟帖,你的水平实在一般啊。第一,留言都很短,我统计了一下,你要么不留言,只要留言都是一两百字。但是有几个留言却特别短,大部分只有一句话;第二,看你的留言,会觉得你基本上算是个完美主义者,没有错别字,标点符号也不是乱用。但是有几个留言却故意使用错别字,还直接在汉字后面加上ing,表示一般进行时,据说这是火星文,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对这种文字感兴趣了;第三,你从来不骂人,但是其中一个帖子却骂了,有个教师用注射器扎幼儿,你骂她‘禽兽,人渣,猪狗不如’。总之,你的水平大幅度下跌了。”
乔昭宁说道:“这叫与时俱进嘛,长文章没人看,大伙就喜欢看短平快的东西。”
“有道理,”苏镜说道,“可是,你这些水平降低的文章,都是发在同一个晚上,就值得说叨说叨了。”
“同一天?”乔昭宁皱着眉头问道。
“你难道一点印象都没有?”
“没有,”乔昭宁说道,“谁能清楚地记得自己哪一天发过哪一篇帖子啊?”
“那我告诉你吧。你这些帖子,都是发在刘宁被杀的那个晚上。”
“是吗?我真不记得了。”
“所以,我怀疑这些帖子根本就不是你发的。”
乔昭宁张大了嘴巴,惊讶地看着苏镜,说道:“苏警官,你太抬爱我了。我让你失望了,我承认是我不好,我以后一定好好对待我的每一个留言,下笔之前一定斟酌再三,第一绝不写短,第二绝不骂人,第三绝不用火星文。”
苏镜笑眯眯地看着乔昭宁,说道:“是啊,我当时对你特别失望,这感觉就像吃西餐的时候,服务生突然端上一份臭豆腐。可是接着我又想起来之前发生的一件事情。你知道吧,我是在家里上网的,上网之前,何旋在看电视剧,就是那部韩剧《大长今》,那歌你听过吧?”,苏镜说着便哼了起来,“武大郎武大郎挨猪打,挨打了挨打了挨猪打了……”
乔昭宁想笑却不敢笑,捂着伤口求饶:“苏警官,求求你,饶了我吧,别逗我了。”
“好,那我说正事,”苏镜说道,“当时是晚上11:30,电视台竟然在播韩剧。我觉得不对劲,十分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啦?”乔昭宁说道,“哪家电视台没播过韩剧啊?”
“是啊,我早该想到的,可是为什么容笑薇没找到韩剧看呢?”苏镜说道,“容笑薇你还记得吧?皮华明遇害那天晚上,你的一夜情女朋友。”
乔昭宁的脸色红了:“你说这事干什么。”
“因为我觉得奇怪啊,”苏镜说道,“容笑薇说,她又一次被你折腾醒了之后,看了看时间是11:30,她当时想看会儿电视,找个韩剧看看,可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每个电视台都在放广告,不是丰胸的就是治阳痿的。你说难道没问题?于是第二天我便去了你们电视台,到总编办拿了一份节目表,特地看了看皮华明遇害那天晚上的时间安排,结果发现那天晚上11:30,你们的综艺频道在播《大长今》。那容笑薇为什么就没看到呢?你说呢?”
乔昭宁说道:“她不是告诉你了吗?正在放广告啊。”
“对!”苏镜说道,“是在放广告。可是这广告跟广告之间也是有区别的,于是当天晚上我便跟何旋一起看电视,来研究一下你们的电视广告。”
“苏警官真是了不得啊,”乔昭宁讥讽道,“广告学也是一门专业,大学课程是四年呢。你一个晚上就能研究出门路来?”
“所以说,天才就是天才嘛,”苏镜不失时机地进行了表扬与自我表扬,“我发现12:00之前的广告大部分都中规中矩,可是一过了12:00,那整个屏幕就是一片乌烟瘴气了。广电总局多次下文,禁止电视台在深夜时段播放这种医疗、美容广告,因为很多涉嫌虚假宣传,可是禁来禁去,根本就禁不住。容笑薇11:30就看到这些乌烟瘴气的广告,这是怎么回事?”
乔昭宁点点头,沉重地说道:“利欲熏心,垃圾广告开始扩展边界了。”
“也有这个可能,”苏镜说道,“所以我特地又去了你们电视台一趟,详细查证了那天晚上的广告播放情况,发现你们电视台还是比较老实的,没到你说的那种利欲熏心的地步。而且我还详细调查了《大长今》的播放情况,到11:30的时候,根本就不是广告时间。”
“你不会被骗了吧?”
“聪明!我当然是被骗了,”苏镜赞道,“只不过,骗我的不是你们电视台,而是容笑薇。或者说,容笑薇也不知道自己被骗了,她说11:30的时候起来看电视,她怎么知道是11:30?看手机看的。可是手机的时间可以调整的,没准她的手机被人动过了呢?”
“你什么意思?”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我怀疑你了呀!”苏镜说道,“那天晚上,你趁她睡着也许还给她吃了点安眠药之类的东西,然后去杀了皮华明,回来后改她的手机时间,然后把她弄醒。这样她就能为你提供不在场证明了。最后,你再把时间改回来。天衣无缝!”
乔昭宁目瞪口呆地看着苏镜,最后说道:“苏警官,你的想象力真的是超级发达,可以去拍科幻片了。”
“谢谢夸奖,”苏镜说道,“总之我怀疑你之后,我就开始试着击破你的不在场证明。”
“好吧,你说说看。”乔昭宁就像没事人一样微笑着。
“姚琐涵遇害那天就不说了,你根本没有不在场证明,因为据你说,你在游车河。这一招也十分高明,如果不在场证明特别完美的话,往往显得更可疑。你这跑公安线的记者应该也很清楚吧,所以干脆就说没有不在场证明了。”苏镜说道,“再说说别人,刘宁遇害的时候,你在上网发火星文的帖子,皮华明遇害的时候,你在容笑薇床上。樊玉群遇害的时候,你在图书馆,中午12:30借了两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