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饭局,觥筹交错,笑声不断,程然向一个同事频频举杯,眼睛里闪烁着爱情;
是一次离别,笑语俨俨,深情款款。程然愉快地挥挥手:“早点回来啊!”
……
消逝的记忆突然回来了,他本来小心翼翼地把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封存起来,他希望让所有的不快腐烂在心中再也不见天日,他编造了一个个谎言来欺骗自己。谎言重复千遍也会变成真理。最初,左佑骗大家说程然失踪了,他一遍一遍地重复着程然失踪的故事,最后,他自己也相信了。世间最好骗的,其实是自己。左佑忘记了程然的不忠,忘记了程然的死。程然留在他心中的,只有美好的记忆,只有刻骨铭心的爱情。于是,程然成了女神,成了玉女。可是,那个记忆的潘多拉盒子突然被谢俪打开了,所有的痛苦,所有的不幸,所有的哀伤,所有的悲戚,刹那间奔涌而来,就像滔天的洪水,就像脱笼的猛兽,淹没了他,吞噬了他……
左佑的世界崩毁了!
69,杀人视频
彭大宇心烦意乱地坐在沙发上想着心事,他生怕丑行败露,生怕谢俪告发了他,生怕左佑找上门来。他不怕被左佑暴打一顿,他怕的是面对左佑。
程然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她的美足以让每个男人心旌荡漾。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程然看他的时候,眼睛里似乎总是蕴含着什么。每当此时,彭大宇便面红耳热,渴望着发生点什么事情。但是,他总是极力地克制着自己,因为他知道那是兄弟的女人!朋友妻,不可欺!可是有一天,当他去找左佑的时候,左佑不在家,程然热辣辣的眼睛热辣辣地看着他,他局促不安手足无措,程然笑了,笑着抱住了彭大宇。他起初像个木头一样僵硬地站着,但是程然的嘴唇凑了上来,他再也把持不住自己,一把将程然抱起来,疯狂地迎合着程然的嘴唇……那一刻,礼仪道德、兄弟情谊,全都抛诸脑后,胸中燃烧着的只有欲望的火!
程然的肌肤白皙娇嫩,当他急不可耐地进入的时候,程然爆发出声嘶力竭的叫床声,这让他信心百倍,越战越勇。程然说,她觉得活得很累,她必须寻求一点刺激。也许只有这样,才能维系她和左佑的婚姻。有了第一次,彭大宇就想着第二次。占有,占有,疯狂地占有……他恨不得天天把程然抱在怀里,搂着她睡觉,搂着她做爱。他也挣扎,他知道这样做对不起左佑。可是他却控制不住自己,程然,就像海洛因,明明知道是毒品,却欲罢不能。跟程然做爱时,他偶尔也会想起左佑,每当此时,他便马上把左佑赶出脑海,只有这样,才能获得片刻的宁静与狂欢!
可是程然突然失踪了!他和左佑一样着急,一样夜不能寐、食不甘味。他比左佑更痛苦,因为他不能公开表示他的痛苦,他只能一个人默默品尝着相思的味道。更让他心痛的是,大伙私下里议论纷纷,说程然跟夏坤私奔了。这话,大伙不会当着左佑的面说,却会当着彭大宇的面说。这让彭大宇心如刀绞!难道程然真的跟夏坤私奔了?难道她除了我,还有别的男人?虽说自己本来就不是程然的全部,可是他仍然不希望程然还有更多的男人。
占有,彻底地占有,也许是男人的本能。
来电话了!急骤的铃声把他从玄想中拉回了现实,电话是办公室打来的。
一个人指名道姓要找彭大宇,同事自然不能随便把彭大宇电话告诉别人,于是留下了那人的联系方法,现在打电话告诉彭大宇一声。
那人留下的是一个qq号码:842110985。彭大宇匆匆打开电脑,登录qq,添加好友,等待确认……很快,消息提示,对方已经通过验证,那人网名“浪子不回头”。
彭大宇连忙输入消息:“什么事?”
“给你发个文件。”
“什么文件?”
“金梅被杀的全过程。”
彭大宇顿时很惊讶:“你录下来了?”
对方不再发信息,只是传送了一个文件,彭大宇立即接收。网速很慢,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真相马上就要大白了,凶手的真面目马上就要浮出水面了。
大约十几分钟后,文件终于发送完毕了,“浪子不回头”连个招呼都没打,立即下线了,或者隐身了。
彭大宇赶紧打开视频文件,一个身材火辣的美女正在跳舞,时而掀一下底裤,时而摸一下酥胸,时而舔一下嘴唇……多么鲜活的生命啊!现在只是一堆腐肉了。彭大宇怜惜地看着屏幕上的女人。
这时候,门铃响了。
彭大宇按了暂停跑去开门,原来是左佑来了。一见左佑,他便兴奋地说道:“我收到一个视频文件,记录了金梅被杀的全过程,快来看看。”
左佑本来是要找彭大宇算帐的,他想狠狠地把他揍一顿,可是现在一听到案情有重大进展,马上忘记了此行的目的,问道:“知道谁是凶手了吗?”
“刚开始看,凶手还没出场呢!”
两个人来到电脑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屏幕。
金梅细长的大腿搭在桌子上,纤纤玉手从脚踝一直抚摸着,摸到了小腿肚子,摸到了大腿,摸到了小腹,葱白般的手指在肚脐周围转来转去……
彭大宇忍不住叫道:“靠,正点,正点,真他妈可惜了!”
金梅的双手摸到了文胸旁,并缓缓地伸进文胸下面,接着两手一掀,文胸被翻起,两只乳房俏生生地露了出来,轻轻一弹,乳房便像小兔子一样在屏幕上跳跃……
“哇……真他妈正点,靠,真他妈可惜了,”彭大宇哀叹着,“你觉得呢?”
左佑没有说话,站在彭大宇身后默默地看着。
金梅的手开始向下游走,伸进了底裤里,腰肢扭动着,舌头伸出来舔舐着……
“身材真棒,胸真大!”彭大宇感叹着。
左佑终于说话了,他笑呵呵地问道:“比程然的呢!”
“那比不上,那简直是……”彭大宇愣住了,他张口结舌地不知道怎么说了,事情终于败露了,现在该怎么办?求左佑原谅?可是,我是不值得原谅的啊!那我该怎么办?彭大宇左右为难,他回过头,准备迎接一场暴风骤雨般的咒骂甚至毒打!可是头还没转过来,就被左佑一把按住了脑袋。左佑将他脑袋按在电脑桌上,冷冷地吩咐道:“继续看!”
彭大宇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他早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他早知道,总有一天,他和程然的事会败露的。可是,他忍不住了。爱情的力量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力量,爱情,使他忘乎所以,使他忘记了危险。他像是一个走在钢丝绳上的人,险象环生却乐在其中。他曾经设想过好几套方案,万一被左佑发现之后该怎么办,他自以为每套方案,他都可以从容面对,可是事到临头,却仍是毫无主张。
屏幕上,金梅还在疯狂地舞蹈,她的手在底裤里摸索着,就要脱下来了。此时,彭大宇再也没有心思欣赏金梅的艳舞了,他的脑袋被紧紧地压在电脑桌上,眼睛斜着,看着屏幕。
金梅突然停止了舞蹈,她转身开门去了。凶手要出现了!彭大宇用力抬抬头,虽然身处尴尬的境地,但是出于职业的敏感,他依然关心着凶手是谁。那是一个高大的男人!他粗暴地将金梅抱起来,丢到了床上。那个男人,长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脸上写满了冷漠和恶毒。彭大宇惊讶地合不拢嘴,他看看左佑,左佑似乎也傻了,张大了嘴巴,惊恐地看着屏幕。
第七十章到七十一章
70,红墙秘密
高高的城墙上,队列有序地站满了人。夜色如漆,火把照亮了每个人的脸。谢俪穿着一身睡衣站在人群后面,奇怪地打量着这群陌生人。冷风吹来,她冻得浑身哆嗦。她朝四周看了看,发现自己正站在山顶上,城墙沿着山脊绵延,她突然明白,这是长城!她半夜三更地跟着一群陌生人站在长城上了!她觉得眼前的一幕非常熟悉,隐隐约约的,她已经猜出来这群人准备做什么了。
在人群的最前方,一个男人揽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但是那女人却面若冰霜毫无笑意,就像刚从坟墓里出来的死人。
褒姒!
谢俪心惊肉跳。我到底在哪里?两千多年前吗?褒姒没有看到谢俪,她只是呆呆地看着远方,不知道想着什么心事。男人拿过一个火把,朝烽火台上一扔,顿时火光冲天、浓烟滚滚。过得片刻,山下人声鼎沸,勤王的部队浩浩荡荡地前来救主了。褒姒笑了,笑得那么灿烂,笑得那么开怀。可是灿烂的笑容里藏满了杀机,开怀的笑声里蕴藏着蔑视。她突然转过脸来,看着谢俪,冷冷地笑道:“女人靠征服男人征服世界,这些臭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褒姒身边的周幽王这时候也转过身来,他蓦然间看到了谢俪,顿时凶神恶煞起来,狰狞可怖地看着谢俪。
谢俪怵然心惊。
周幽王不是别人,竟是左佑!
她一个激灵从梦中惊醒,顿时觉得浑身发凉,原来她坐在床上睡着了,被子早已从身上滑落。她看看时间,已经凌晨三点多了。左佑还没有回来,她特别后悔,不该把真相告诉他。他一气之下跑了出去,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她试着拨打左佑的手机,可是一直没人接听。她越发心烦意乱,生怕左佑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她又特别懊恼,程然在他心中的位置竟然那么重要,自己想取而代之,谈何容易?也许还是离开得好,等他彻底忘记了程然再说吧。谢俪坐在床上胡思乱想,目光毫无目的地在房间里游移。这个陌生的房间毕竟不属于我,它是属于左佑和程然的。墙壁上的红色越发得刺目。
红色,激情的颜色,它能挑逗起人们所有热切的欲望。她想象着左佑和程然在这个红色的房间里热烈如火地恩恩爱爱、缠缠绵绵,心中又泛起一股酸意。算了吧,散了吧,该放手时就放手。既然左佑不爱你,你又何必死乞百赖地住在人家家里?爱情,不是施舍,也不能靠乞讨。谢俪翻身下床,找出纸笔,伏在床头柜上准备给左佑写一封短信。握着笔,犹豫半天,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让她马上离开这个男人,并不是一件特别容易的事。她时不时地抓耳挠腮,时不时地摩挲一下墙壁。墙壁并不光滑,虽然没有明显的坑坑洼洼,入手却总有一种粗糙的感觉。谢俪百无聊赖地摩挲着墙壁,指甲随意地划来划去。指甲似乎勾到了什么东西,谢俪凑近一看,原来是墙壁上露出了几根纤维。纤维是黑色的,像是人的头发。
谢俪轻轻一扯,一片墙皮剥落下来,露出了白色的墙体。再看那块剥落的墙皮,里面包着许许多多的黑色纤维。谢俪见状,顺着墙皮的开口,继续揭。哗啦一声,床头的一大片墙皮掉落下来,掉到了床上、地板上。墙壁斑驳一片,似乎有字迹,但是看不清楚。谢俪跳到床上,用手将墙上的灰尘抹平。待她看清墙上的字迹,顿时目瞪口呆,五雷轰顶。墙上是四个大字:红颜祸水。
难道左佑是凶手?必须马上离开这里!谢俪跳下床,急匆匆地穿上衣服,准备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一个声音冷冷地在身后说道:“你不该这么做。”
71,世界末日
很多热恋中的人或者生性浪漫的人都喜欢给自己的另一半制造一个个惊喜。可是天知道,有多少惊喜最后变成了惊讶。左佑虽然不是一个浪漫的人,但是对程然的爱却一直如火如荼,于是他很不适宜地制造了一次“惊喜”。他清楚得记得那天傍晚,程然向他挥挥手,眼睛里满是柔情蜜意,她微启丹唇、吐字如玑:“早点回来啊!”
那时候,程然的脸上挂着愉快的笑容,脸蛋红扑扑的,就像盛开的桃花。左佑站在门口,看着老婆可爱的样子,半天不忍离去。他要去北京出差,参加一个全国公安系统的会议。虽然只是开三天会,但是对左佑来说,却像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程然娇笑着,把左佑推出门,依然甜甜地说:“快走啦,还像个小孩子似的,飞机要晚点了。”左佑的脸红了,他被老婆说得不好意思了。亲吻了程然之后,他终于拖着行李箱离开了,他一步三回头地看,老婆一直站在门口望着,望着。
到了机场,天公不作美,竟然下起了大暴雨,航班取消了。乘客们骂骂咧咧地离去了,只有左佑心花怒放,看来老天都不让我离开老婆。他没有给程然打电话,他要突然出现在程然面前,手里最好还要有一束花,他要给老婆一个惊喜。
他先是到花卉市场买了一大束郁金香,然后才兴匆匆地回到家里。天色已经黑了,他蹑手蹑脚地打开门,客厅里漆黑一片,卧室里有一点声响。左佑心生疑惑,抱着一大束郁金香悄悄地走到卧室门口。
卧室里传出来的声响渐渐清晰了。
啊……啊……哟……快点……啊……坏蛋……嗯……你弄死我吧……啊……快,你弄死我吧……
那是程然的声音!那是程然叫床的声音!不,不是的!怎么可能?
啊……坏蛋……嗯……你弄死我吧……啊……
可是,那的确是程然的声音!难道……?不会的!程然不会做出那种事情的。左佑慢慢地推开门,脑袋猛然间轰得一声炸响了。干净的床上,两具雪白的肉体,像蛇一样缠绕在一起……其中一条蛇正是程然,正是自己深爱着的程然,正是自己奉若天仙的程然。程然双腿高高地翘起,搭在一个男人的肩上。男人则跪在程然跨间,猛烈地抽动着。两个人非常忘情,非常投入,浑然不知道一个男人,一个伤心的男人正在含着泪观看他们的战斗。
程然还在高亢地叫着:“夏坤,你快点……快点,再快点……啊……我受不了了……啊,啊……好爽啊……快,你弄死我吧!”
什么?夏坤?那个刚入警局的大学生?那个整天左一声“左哥”右一声“左哥”的夏坤?夏坤曾经叫自己老师,后来是左佑逼着他改叫哥的。夏坤曾经嬉皮笑脸地说:“要想会,先跟师娘睡。”此时夏坤像牛一样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说道:“师娘,你水好多啊!”左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泪水沿着脸颊流淌下来。
红颜祸水!这就是红颜祸水!他蹒跚地走出卧室,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仿佛到了世界末日,一切的美好瞬间崩塌,刻骨的爱变成了刻骨的恨。
卧室里,程然还在陶醉着……嗯……你弄死我吧……啊……快,你弄死我吧……
弄死你?左佑心头一动!好吧!那就弄死你吧!他冲进厨房,拿了一把菜刀,折回卧室。夏坤还在程然身上奋力耕耘着,程然闭着眼睛,嗯嗯啊啊地叫着。左佑抡起菜刀,砍向了夏坤的脖子。力道很猛,刀直没至柄。
夏坤还陶醉在性爱的快乐中,来不及感受痛苦就咽气了。程然听到了声响,睁开了眼睛,只见一个血人趴在自己身上。在血人的背后,站着凶神恶煞的左佑,羞愧和恐惧同时扑面而来。左佑将菜刀从夏坤脖子上取下来,嚎啕大哭着,继而变得冷静了,心如铁石了,他冷冷地说道:“好吧,我弄死你吧。”
程然想逃跑,可是身上压着夏坤的尸体,她无力动弹,只能哀求着:“左佑,我错了,你饶了吧,我爱你,我爱你……”
“不要再用爱情的把戏来欺骗我了!”左佑说着,将夏坤的尸体拖开。是的,他是爱程然的。正因为爱,所以她非死不可。正因为爱,他绝不能允许程然的鲜血和夏坤的混合在一起。他一把将赤身裸体的程然从床上拽下来,用力一搡,程然猝不及防,撞到了墙上。她转过身,看着左佑,哀求着,啜泣着……
“说,你们多久了!”
“这……这是第一次。”
“第一次?我今天前脚刚出门,他后脚就迈进来了,这能是第一次?说,到底多久了!”
“一……一个月!”
“好啊,一个月,你们瞒我瞒得倒挺紧啊。”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哈哈哈,你不是不想活了吗?那我就弄死你吧。”左佑话音未落,菜刀已经出手。
一刀毙命!
喉管和脖子上的大动脉一起被割断了,程然睁着眼睛死了,留下了一个怨毒的眼神。
……
是的,程然死了,夏坤也死了!他们都是被我杀的。难道他们不该死吗?我没有做错什么,这是他们应得的惩罚。只是没有想到,连彭大宇也跟程然有染!
程然!这个骚货!这个荡妇!你到底被多少男人上过啊?左佑拖着疲惫的脚步,踉踉跄跄地回到家里。他累了,他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当他走进家门,看到卧室门口透出一线亮光,心里便马上紧张起来。
谢俪为什么还没睡?难道她跟程然一样,双腿随时准备分开?不,不会的!谢俪不是这样的人!可是以前,你不是觉得程然也不是这样的人吗?可事实呢?人心隔肚皮,谁都不要相信谁!谁在卧室里,谁跟谢俪在一起?难道是丁飞?丁飞,这个浪子野心的东西,谁知道他有没有对谢俪动手动脚?谁又知道,谢俪有没有应和着丁飞的上下其手、左右逢源?在那个暧昧的咨询室里,发生一点龌鹾的事情,又有什么不可能呢?这个世界,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让人觉得稀奇了。真正稀奇的,也许就是爱情吧?可是,丁飞毕竟被关起来了。他猛得推开门,没有看到两具白花花的肉体,没有听到谢俪高亢的叫床声。
谢俪把墙皮撕开了,正惊恐地看着墙上的四个大字:红颜祸水!
是的,那四个字就是我写的,沾着程然的鲜血和淫水。
一年了!四个大字已经斑驳了,模糊了,甚至在左佑心头也快消失了。但是,真正的伤痛是永远都不会消失的。伤痛,就像一条嗜血的虫子,吞噬着左佑的每一寸皮肤,每一寸肌肉;伤痛不停地钻啊钻,钻进了左佑每一根毛发里,每一条纤维里……他能欺骗得了自己的心,却欺骗不了藏满了每个毛细血孔的伤痛。谢俪的幻梦,唤醒了他内心深处的恨和痛。谢俪,谢俪,一个多么美丽的女子啊!
惊恐!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
为什么?如果她没做亏心事,又何必这么恐惧?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她把墙皮剥下来了!谢俪啊谢俪,你怎么能让程然离开我呢?你可知道,那红色的墙壁是用什么涂成的吗?左佑看着谢俪,冷冷地说道:“你不该这么做。”
第七十二章 不眠长夜
72,不眠长夜
谢俪惊慌失措地看着左佑,面前这个男人已经变成一个陌生人了,他面若冰霜,嘴角挂着一丝冷笑,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是邪恶和冷酷。谢俪不寒而栗,嗫嗫嚅嚅地想替自己辩解,但是又不知道该辩解什么。
左佑还在冷笑着,又说了一遍:“你不该这么做。”
谢俪看看脱落的墙皮和墙壁上四个张牙舞爪的大字,心里怕极了。
红颜祸水!每个案发现场都有这四个字。现在,这四个字突然在左佑家里出现了,这意味着什么?而且四个字被封存在红色的墙皮里,左佑想隐瞒什么?这四个字也是用血写的吗?那是谁的血?不管怎么样,左佑肯定是杀人凶手!但是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呢?既然没有证据,就干脆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吧!也许只有这样,才能逃出左佑的魔爪。
“不就是掉了几块墙皮吗?明天再刷上不就行了?”谢俪嫣然地笑笑,看着左佑说道:“你怎么了?去哪儿了?”
左佑的回答依然冷冰冰的:“出去透透气,散散心。”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吧!放下心头的包袱,才能奔向更美好的明天啊。”
左佑没有理会谢俪的劝慰,只是说道:“上床睡觉吧!”
谢俪心里像是揣了一只小兔子在怦怦地跳,她生怕左佑兽性大发,突然向自己进攻。床单上掉了很多剥落的墙皮,星星点点的,就像血渍。她把床单抖净,转头对左佑说道:“还站着干嘛?”
“你的声音怎么颤抖了呢?”
“啊?有……有吗?太冷了吧!赶紧睡吧!”谢俪说罢,跳到床上,钻到被窝里躺下了。左佑在床边犹豫了一会儿,关上了灯也钻进了被窝。以前,左佑一上床,首先就会把手臂伸到谢俪的脖子下面搂着她,但是这次却平平地躺着,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谢俪特别后悔,实在不该把真相告诉左佑。但是后悔也来不及了,现在最关键的是怎么离开这里。难道要等到天亮再走吗?万一左佑突起杀心怎么办?一定得离开这里!谢俪静静地躺在床上,寻思着脱身之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左佑的呼吸渐渐平稳了。谢俪轻轻地爬起来,凑到左佑跟前,他眼睛闭得紧紧的,已经睡着了。掀开被子,她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在黑暗中摸索着找自己的衣服。她的心怦怦直跳,双手直哆嗦。
“你去哪儿?”黑暗里,突然传来左佑的问话。
“啊!”谢俪吓了一跳,心脏猛然跳得剧烈了。
“你去哪儿?”
“我……我……我上个厕所。”
“上厕所也要穿衣服?”
“我……我……我冷嘛!”
“哼哼,女人啊,没一个靠得住。”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左佑把灯打开了,那张苍白的、不信任的脸又出现在谢俪面前:“你怎么不去厕所了?”
谢俪忙挤出一个笑容,说道:“去,去……”她几乎要崩溃了,披上外套,走进洗手间,把门锁上。蹲到马桶上,赶紧拿出了手机,给彭大宇发了一条求救的短信。此时此地,她只能求助彭大宇了。回到卧室之后,谢俪装出一脸轻松的样子,她知道,现在要做的只是拖延时间。
“睡觉吧?”她轻松地说道。
“睡不着。”
“我可要睡了。”
“你知道程然去哪儿了吗?”左佑突然问道。
谢俪一怔,不知道怎么回答,犹豫了一会儿说道:“你还在想着她?”
“其实她一直没走,她一直就在我身边,就在我们身边。”
谢俪顿时毛骨悚然,警惕地看看四周:“什么意思啊?”
“她已经死了,”左佑语气平静,就像在谈论一个不相干的人的生死。
“啊?怎么……”谢俪问了一半就停住了,她想问程然是怎么死的,但是她可不想让左佑承认是他杀的。她要左佑继续装成一个好人,只要他不凶相毕露,她就有逃脱的机会。
可是谢俪的企图没有得逞,左佑回答道:“她被我杀了。”
“你……你开什么玩笑?”
“哼哼,你知道这墙壁为什么是红色的吗?因为这里面混合着程然的血。她背叛了我,我把她杀了,鲜血流了一地,多可惜啊!你知道我有多爱她吗?她是我心中的女神,直到现在都是。我一气之下杀了她,可是你知道我有多后悔吗?我舍不得她,我离不开她,不管怎么说,她给了我人生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所以……所以……哈哈哈,我把她的血收集起来,买来红色的涂料,混合在一起,然后亲自刷到墙上,这样,她就永远不会离开我了。对了,程然的头发非常漂亮,即便随意地披散下来,都是那么飘逸,于是,我把她的头发也剪下来,混合在涂料里,全都抹到墙上。她一直都没有离开我,她一直都在我身边,我们做爱的时候,她也一直在看着我们呢,哈哈哈……”
阴骘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谢俪看着红色的墙壁,越发感到恐惧。她要离开这里,越快越好。那条求救的短信,难道彭大宇没有收到?
“你这么说,我好伤心啊,原来你根本就没有爱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