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笑依然泰然自若:“怎么了?个人爱好而已!”
“墨子也很善辩啊,”他对其他几个警察说道,“把他抓起来!”
几个警察上前扣住了林笑,林笑兀自嚷嚷着:“你私闯民宅,我要告你!”
“带走!”白正天命令道。
还没回到局里,白正天就接到了颜志宏局长的电话。
“小白啊,你怎么这么鲁莽啊?听说你把林笑抓了?”
“我在他办公室发现了一批睚眦刀鞘,跟凶杀现场的一模一样。”
“那就能成为证据了?小白啊,这不是很荒唐吗?”到最后,颜志宏几乎是用哀求的口气说道,“小白啊,求你了,你放过我吧,我不能这样跟着你天天担惊受怕啊!万一林笑告我们怎么办?”
白正天被这个草包局长气得肺都快炸了,他平息一下呼吸,说道:“颜局,等您看到这些睚眦刀鞘再说吧。”
回到局里之后,白正天第一时间赶到颜志宏办公室,拿着一把搜查来的睚眦刀鞘。
颜志宏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白正天走到颜志宏跟前,说道:“颜局长,你看这把刀鞘跟案发现场的刀鞘一模一样,不管是形状、线条、纹路还是质地,都毫无二致,即使林笑不是墨家组织的人,也跟墨家组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颜志宏叹口气说道:“好吧,那就抓紧时间审问,一定要把此案彻查到底。”
听到颜志宏如此吩咐,白正天开心地笑道:“颜局,不是说已经结案了吗?”
“去你了,少来消遣我,”颜志宏说道,“北京方面最近也出了己宗命案,现场也都留下了睚眦刀鞘。”
“啊?死的都是什么人?”
“都是些多行不义的人啊!”颜志宏说道,“有一宗命案就发生在中央电视台门口。”
据说中央电视台门口每天都排着两行长队,一队是上访的,一队是求情的。在中央电视台门口死亡的是求情队伍的,是某市的副书记。他当时心脏病发,猝死在电视台门口,但是法医检查却发现他被注射了药物,而且口袋里还发现了睚眦刀鞘。
白正天笑道:“颜局长看来也觉得睚眦刀鞘所杀之人都是该死之人啊。”
颜志宏叹道:“哎,其实吧,我心底里倒挺喜欢这帮人的。你说我们吧,辛辛苦苦抓犯人,有时候抓到了,明知道他就是个恶棍,但是还要走程序,讲法律,即便证据很充分,遇到一个能言善辩的律师,最后还是把人家放了。你说我们不是瞎忙活吗?”
“那……我们是不是不查了?”
颜志宏一瞪眼:“这是什么话?查,一查到底,看看到底谁是那个墨家的什么子?”
“矩子。”
“对,一定要查出矩子来。”
白正天很疑惑,颜局长怎么突然变了,以前还不相信有这个组织,现在竟然如此意气昂扬地要揪住墨家矩子来?
颜志宏说道:“北京市公安局希望能跟我们通力配合,把这个墨家组织一锅端了。”
白正天笑了笑,原来如此啊!北京的各个衙门虽然不是上级部门,但是由于地处心脏,对地方的政府部门往往是颐指气使充大爷。颜志宏果然被唬住了。
颜志宏突然又说道:“你小子在孔非儒那里拿到了一个电话号码,怎么不汇报?”
白正天一怔,看来北京方面把什么都告诉颜志宏了。他笑了笑说道:“我查过了,那个电话号码是倪一卿的,他刚刚去世了。”
“在他家找到手机了吗?”
“没有。”
“那就是了嘛!也许是有人冒充倪一卿办了一张电话卡,也有可能是倪一卿本身就是墨家矩子,他死了之后,把手机给下一任矩子或者墨家弟子使用。”
“我曾经试着跟踪这个电话号码,只打通了一次,之后就一直关机。”
“打通了?”颜志宏一下子坐直了身子,问道,“说什么了?”
“什么都没说就挂断了。”
“你——”颜志宏指着白正天恨铁不成钢地骂道,“打草惊蛇!”
白正天被颜志宏骂得无地自容,上次打了电话之后,他就后悔了。现在被颜志宏当面指出来,羞愧得脸都红了。
颜志宏说道:“咱们再试一下,我就不信他的手机一直不开!”
“也许,他早把手机扔了呢!”
颜志宏又瞪了一眼白正天:“总得试试吧,不试的话,怎么知道他扔没扔呢?”
白正天被颜志宏说得兴致勃勃,跟着颜志宏来到了指挥大厅,这里装备了最先进的跟踪、分析、监控等设施。
颜志宏吩咐操作人员把倪一卿的手机号码输入到系统里。
大显示器上显示:正在搜索信号源。
白正天焦急地等待着,他暗暗祈祷这次手机碰巧没关机。
他隐隐觉得这种几率很低,几乎为零;但他还是希望奇迹的发生。
过了一会儿,大显示器上显示:信号源已找到。
白正天兴奋地叫道:“快锁定信号源,看看在哪里。”
颜志宏得意地笑着:“小概率事件,有时候决定一切。”
“是,是,任何时候都不能放弃希望。”
大屏幕上显示出凤凰市的全景地图。
一个亮着红光的圆点在地图上移动。
白正天仔细辨认,正是凤凰河畔的古玩一条街。
60
沈蓉回头一看,吃惊地站起身来,叫道:“李老师,您怎么来了?”
说话的人正是李三清,他爽朗地一笑:“哈哈哈,我今天一早耳朵根子就发热,原来是有人在议论我,赶快来看看是谁,原来是小蓉啊!”
沈蓉先是被李三清说得晕头转向,后来意识到自己口不择言了,不好意思地说道:“李老师,这幅《清明上河图》是您画的?”
“一时技痒,随便画画。”
确认了这就是李三清的作品之后,沈蓉脸更加红了:“李老师,我是随便乱说的,您别见怪。”
李三清拍拍沈蓉肩膀,说道:“沈浩之女怎么会是随便乱说呢?哈哈哈,你说的很对,给我启发很大,看来,真得另起炉灶了。”
沈蓉忙转移话题,问道:“李老师,您的伤怎么样了?怎么就出院了?”
李三清神秘兮兮地说道:“我是溜出来的,天天呆在病房里,闷都闷死了。前几天,还有警察看着我,现在好了,警察撤了,我赶紧出来透透气。”
“可是墨家组织要杀你啊,你要小心点才好,”沈蓉抚着李三清坐下,说道。
“如果真有墨家组织,我也不信会来杀我,我一不杀人,二不防火,干嘛跟我过不去?”
“可是,可是那天……你不是被他们打伤了吗?”
李三清气嘟嘟地哼了一声:“明明是打白市长的,我去挡子弹,结果却说是冲着我来的。哎,中国的官场啊!市长遇刺,传出去就是丑闻,干脆赖到我头上了。”
“可是,我们看了录像带……”
李三清摆摆手,打断了沈蓉的话:“不说这些了。听说你们去贵州了?”
“嗯。”
“查出你师兄的底细了?”
沈蓉把二十年前陆亮父亲陆志刚被警察打死、母亲自杀的往事说了一遍,后来又说到陆亮被倪一卿领走了。
“你是说倪老师?”李三清皱着眉头问道。
“是。”
李三清陷入了沉思中,继而说道:“我带陆亮去见过倪老师,难道他们装作之前不认识?”
沈蓉看了看李三清没有吭声。
李三清想了半天,说道:“算了,不想这些了,越想头越疼。咱们来看看图!”
一听说看《清明上河图》,沈蓉便来了精神:“李老师也这么喜欢《清明上河图》?怎么以前没听您说过?”
李三清又揶揄道:“怎么敢在大家面前献丑啊?”
沈蓉红着脸说道:“哎呀,李老师,您怎么还在生气啊?”
“哈哈哈,”李三清笑了笑,之后指着《清明上河图》问道,“你看,我准备在这里再划上一艘船,船上坐着几个人,你觉得怎么样?”
沈蓉嘟着嘴说道:“我还是觉得《清明上河图》已经很完美了。”
“哈哈哈,要用一句老话就是: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幅《清明上河图》,我要画出我自己心中的《清明上河图》。”
沈蓉看了看李三清,想到:“既然要画自己的,干嘛还要先临摹张择端的呢?”这些话,自然说不出口,想了想便问道:“李老师,张择端为什么把这幅图取名叫《清明上河图》啊?”
李三清的眼光离开图,看着沈蓉笑呵呵问道:“你是在考我吗?”
“我哪敢啊?”沈蓉笑道,“只是说法很多,也不知道哪种说法正确,想听听李老师的高见啊。”
《清明上河图》中的“清明”与“上河”的含义,学界一直争论不休。有人说是清明节之意;有人说是清明盛世之意。
李三清展开《清明上河图》,一一指点着说道:“这里是正在乞讨的乞丐,这个官衙门口的士兵懒懒散散,这里的猪满大街跑,这些景象难道是清明盛世?”
“也许是张择端讨好宋徽宗呢?”
李三清不屑地说道:“亡国之君,有什么好讨好的?”
沈蓉继续说道:“那‘上河’就是上坟的意思了?”
对《清明上河图》中“上河”二字的含义,长期以来专家学者也有很多解释。有的认为“上河”是指“河的上游”;有的认为“上河”是“逆水行舟”之意;也有专家学者认为“上河”即“上坟之意”;还有专家学者认为“上河”即“赶集上街之意”。
如果“清明”二字指的是清明节,那么“上河”说的自然是“上坟”。根据《清明上河图》明代李东阳的题跋记载:“上河者云,盖其世俗所尚,若今之上冢然,故其如此也。”这也是一些专家学者提出“上河”即是“上坟”一说的重要依据。
李三清没有直接回答沈蓉的话,而是低沉地背诵了一首诗:“满衣血泪与尘埃,乱后还乡亦可哀。风雨梨花寒食过,几家坟上子孙来?”
这是明初诗人高启的诗《送陈秀才还沙上省墓》,历代吟诵清明节的诗文不可胜数,沈蓉不知道李老师怎么会张口就吟诵出最悲凉、最凄惨的一篇来。当时经过元末农民起义,各路英豪纷纷厮杀,百姓流离失所,尸横遍野,路有饿殍,于是诗人感叹“几家坟上子孙来”。大概正是由于这种心系天下苍生的情怀,被朱元璋腰斩于南京。
沈蓉正奇怪着,突然门口一阵喧嚷,她抬头看去,只见十几个警察荷枪实弹地闯了进来。颜志宏和白正天随后跟了进来。
李三清笑容满面地站起来,问道:“什么风把颜局长吹来了?”
颜志宏白了李三清一眼,然后说道:“屋里所有的人,把手机都给我拿出来!”
除了警察之外,朗风轩里只有三个人:李三清、沈蓉和闵捷。
看到白正天和一群警察突然闯进来,沈蓉疑惑地看了看白正天;而白正天也同样疑惑地看着沈蓉。
听到颜志宏的命令之后,李三清不屑一顾地笑道:“警察办案越来越雷厉风行啦!可以随便搜身了?”
颜志宏绵里藏针地笑笑,把《刑事诉讼法》断章取义一番说道:“《刑事诉讼法》第111条规定:遇有紧急情况,不另用搜查证也可以进行搜查。呵呵,李教授,对不住了,请把手机拿出来。”
李三清微微笑着拿出手机,放在柜台上。
沈蓉和闵捷也不情愿地把手机掏了出来。
颜志宏看了一眼之后满意地笑了,吩咐道:“白正天,打他电话。”
白正天掏出手机,拨通了倪一卿的手机号码。
沈蓉惊慌地问道:“正天,怎么了?”
白正天凝重地看了看沈蓉,没有回答。
电话已经通了,但是无人接听。
颜志宏看着白正天的神色,明白了八九分,吩咐道:“韩雪,马上确认信号还在不在这个屋子里。”
一会儿的工夫,韩雪就从指挥中心得到了确认:“颜局,还在。”
颜志宏冷冷地笑道:“三位,身上还有其他手机吧?”
李三清依然笑容可掬地看着颜志宏两手一摊,说道:“你们还是来搜身吧!”
颜志宏摆摆手说道:“搜身就不用了,还是请三位自觉一点吧!”他目光一转,看到了沈蓉的背包,说道,“沈小姐,你包里的东西能不能拿出来?”
沈蓉看了看颜志宏,又看了看白正天,气嘟嘟地打开扣子,扯着包的底部,往柜台上一倒,稀里哗啦一大堆物品倾倒在柜台上,然后看着颜志宏说道:“颜局,您要不要亲自检查一下?”
颜志宏没有回答,而是怔怔地看着那堆物品。
沈蓉朝那堆物品一看,只见在本子、铅笔、零钱盒、小镜子等一大堆杂物里,有一部手机。
她疑惑地说道:“这是谁的手机啊?”
颜志宏冷冷笑道:“谁的手机?谁的手机会在你包里?”然后转头向白正天说道,“拨打电话!”
白正天再次拨通了倪一卿的电话号码。
电话拨通了。
杂物堆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沈蓉隐隐觉得不对劲,忙问道:“你打的是谁的电话?”
白正天疑惑地看着沈蓉:“倪一卿的。”
沈蓉惊惶失措起来:“怎么……怎么会在我这里?”
此时白正天也心乱如麻。手机为什么在沈蓉这里?难道沈蓉是墨家弟子?可是《清明上河图》就是被墨家组织偷去的!难道是监守自盗?可是沈浩的病不像是装出来的。沈蓉和陆亮是师兄妹,又到林笑的弘轩工艺品厂实习过……可是沈蓉家被盗过,难道只是障眼法?不会,沈蓉不会是墨家组织的人。她不是心机很深的那种女人,她不会骗人,不会演戏。如果她真是墨家弟子,为什么要帮自己破案呢?难道是故意把自己引向歧途?不会的,绝不会的……虽然只是一瞬间,白正天脑海里各种念头却飞速地转了好几遍。
沈蓉伸手准备拿起手机,白正天却大叫一声:“住手!”
沈蓉吓得赶紧停住了,听到白正天的断喝之后,眼眶里溢满了泪水:“难道你真的怀疑我?”
“不是!”白正天转头又对韩雪说道,“拿个塑料袋,提取证物。”
韩雪小心翼翼地把手机放进塑料袋里,白正天继续对沈蓉说道:“你确定你没碰过这部手机吗?”
“我刚刚看到。”
颜志宏语重心长地说道:“小白啊,关心则乱!”
“颜局,我们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
颜志宏笑了笑点点头,不再言语。
李三清不解地看着沈蓉,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小蓉,你难道跟陆亮是一起的?”
沈蓉眼睛里噙着泪水:“不是!我不是墨家的弟子,墨家的人把我父亲害苦了,我怎么会是墨家的人呢?”
颜志宏说道:“你是不是墨家的弟子,也不能听信你一面之词!现在,还要麻烦沈小姐跟我们回局里协助调查,”接着又向李三清一点头,“李教授,对不住了,又要把你学生带走了!”
李三清哼了一声说道:“如果我的学生都是墨家弟子,那是我的荣幸!”
沈蓉被警察带回局里录口供,白正天则把那部手机拿到证物室检查。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由于放在包里,手机跟其他杂物碰撞摩擦,手机上的指纹已经磨损了,但从遗留下来的痕迹看,没有一处与沈蓉的指纹相符。
白正天马上向颜志宏汇报了这一结果,颜志宏白了白正天一眼:“指纹不相符,就能证明手机不是沈蓉的了?”
“即便指纹相符,我们也不能断定这手机就是沈蓉的!”
颜志宏不说话了,他也清楚,光凭手机这个单一证据,就来推断沈蓉是墨家弟子,确实武断。但这么快就把这丫头撇清了,他又心有不甘。他还想说点什么,白正天却插口道:“颜局,今天上午沈蓉在陆亮的坟墓旁被人撞了一下,差点摔倒,幸亏几个人及时扶住她了。我怀疑,手机就是在那时候放进了沈蓉的包里。”
颜志宏乜斜着眼睛问道:“当时都有谁在场?”
“其他人不认识,不过李三清也在。”
“哦,”颜志宏眯起眼睛想了想,意味深长地说道,“什么事,都有李三清在场啊。”
18矩子的影子
沈蓉一走出审讯室,便虎着脸对迎在门口的白正天说道:“你们当警察的,怎么都这么坏啊?”
“没办法,例行公事。”
“例行公事?”沈蓉秀眉一扬,“有这样例行公事的吗?录我口供,我没意见,谁让我包里有那个该死的手机呢?可是为什么录完口供之后,他们叫我,叫我……”沈蓉的脸涨红了,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白正天疑惑地看着她,问道:“怎么了?”
沈蓉咬着嘴唇不说话。
“我找他们去!”说罢,白正天转过身,做出一副要去拼命的架势。
沈蓉赶紧拉住了他:“你想干什么?”
“我去问问他们到底怎么得罪沈老师了。”
沈蓉噗哧一声笑了,继而又做出了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他们乱说话。”
“他们到底说什么了?”
“他们……他们说,”沈蓉犹豫着说道,“录完口供,其中一个警察笑嘻嘻地说:‘嫂子,对不起,耽误您时间了,我们这是例行公事。’你说,他们凭什么叫我嫂子啊?我跟你有什么关系嘛!”
白正天忍着笑,故做疑惑地看着沈蓉:“他们叫你嫂子,你怎么就想到我了呢?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你——算了,不理你了,”沈蓉扭头就走。
“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沈蓉这才停住了脚步,嘴角泛出一个得意的微笑。
谁知道白正天又接着说:“你没爱上我,可以了吧?”
沈蓉嘴角的笑容刚刚冒出来,马上又消失了:“你好坏啊!不理你了!”
“好好好,你爱上我了,这样总可以了吧?”
沈蓉转过身,握起小拳头雨点般打在白正天胸口,白正天连连大叫:“你到底要怎么样吗?说你爱我,不对;说你不爱我,也不对!你这是袭警……哎呀,哎呀……饶命!我爱你……”
沈蓉听到白正天最后一句话,立即停手,仰头看着白正天,那是一张刚毅的脸,挂着灿烂的笑容。白正天看到的是一张红扑扑的脸蛋,鼻翼上挂着细细的汗珠,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忍不住想要亲亲她的脸。可就在这时,突然听沈蓉说道:“爱我,要付出代价的。”接着,沈蓉的小拳头又打了过来,白正天这时毫不犹豫,一把抓住了沈蓉的小手,顺势将她揽在怀里,怔怔地看着她。沈蓉被白正天突然的举动征服了,依偎在白正天宽阔的臂膀里,她感到无比的温馨和浪漫。
白正天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两人同时意识到有点失礼了,在公安局门口搂搂抱抱像什么话?
白正天接通了手机:“你好!”
对方没有说话,话筒里传来滋滋啦啦的噪音。
“哪位?”
对方还是没有说话。
白正天突然意识到,这不是一个普通的电话。
“睚眦!”白正天叫道。
话筒里传来一阵笑声,笑声里夹杂着噪音。
那种噪音是由于信号太弱造成的。
白正天看看自己的手机,信号是满的。
对方一定是在哪个地下车库或者地铁站之类的地方打来的电话。
那人笑完之后,声音嘶哑地说道:“睚眦,不就是你女朋友吗?”
“你没有得逞。”
“哈哈哈,这只是给你一个警告。你们不要插手这个案子了!”
白正天刚想驳斥他,可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他再打过去,已经关机了。
“怎么回事?”沈蓉关切地问道。
“看来,我们离真相越来越近了,墨家沉不住气了!”
“墨家为什么早不打电话晚不打电话,偏偏今天打呢?”
“想想我们做了什么就知道了,”白正天说道,“我们先是查了陆亮的历史,然后又抓了林笑,接着,电话就打来了,威胁我们不要再查了。”
“就是说,这两个人物,是主要的突破口?”
“对,我们现在要做的,一是查清楚跟倪一卿去接陆亮的人是谁;另外,就是从林笑那里挖出墨家矩子来!”
吃完晚饭后,白正天把沈蓉送回家,自己回到了父母家里。走进屋,母亲便迎了出来,一番寒暄之后,白正天便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母亲踱到他跟前小声说道:“你爸在书房呢,进去说说话。”
“有什么好说的?”
“看你这孩子,几天不见了,说说话嘛!你怎么这么倔呢!”说着,母亲拖起白正天,把他往书房里推。
父亲正在练习书法,白正天闷声不响地走进去,站在父亲身后观摩。
白清运提着笔管,运筹帷幄一番,写下了一个大大的“摩”字,然后头也不回地问道:“回来了?”
白清运提着笔管,运筹帷幄一番,写下了一个大大的“摩”字,然后头也不回地问道:“回来了?”
“嗯。”
“吃饭了没有?”声音依然是冷冰冰的。
“吃了。”
“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七人同时命丧黄泉,颜志宏肯定向父亲汇报了,所以父亲突然这么问,白正天也不惊讶,说道:“还算顺利吧!”
白清运“嗯“了一声,不再搭理儿子,继续挥毫泼墨。
一会儿的工夫,写就了七个墨迹淋漓的楷书大字。
白正天禁不住问道:“爸,你怎么想起写这七个字了?”
白清运写的正是李三清曾经写过的:摩顶放踵利天下。
“听说凤凰有个墨家组织?”
“你不是不信吗?”白正天冷冰冰地顶了回去。
白清运瞅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叹道:“真是儿大不中留啊!”
白正天面无表情地站着,不言不语。
白清运看着儿子闷声不响的样子,不禁笑了:“你不关心我为什么写这几个字了?”
父亲语气和缓了,白正天倒觉得不好意思了,忙笑了笑,涎着脸说道:“想。”
白清运指着儿子说道:“你啊,什么时候能成熟起来呢?还是那么情绪化!”
“我也就在您老人家面前情绪化一下。”
“什么叫见微知著?一个人的性格体现在他日常生活中的一言一行上,这也就是我恨铁不成钢的原因。知道做警察最需要的是什么吗?沉着冷静,处变不惊!苏洵说:‘为将之道,当先治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敌。’做警察,也应该有这份定力,只有这样,才能条分缕析,开阔思路,遇到危难险阻,才能披荆斩棘化险为夷。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当警察吗?就是因为你少了这份镇定的工夫。”
父亲第一次对自己如此谆谆教导,白正天听了,眼眶不禁有点湿润了。以前怕父亲,怕的是他冷冰冰的面孔,其实父亲是爱自己的,这种爱非常深沉、内敛而不张扬。他忙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白清运又看了看宣纸上墨迹淋漓的七个大字,说道:“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要擒获真凶,必须了解他们的文化和思想。知道这句话是谁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