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大牛却不管,一把将他抓了过来,问道:“你今天去了哪里,为什么到现在才回来,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在找你?”
徐玉看着他抓着自己的右臂,也不说话。曾大牛盯着他看了半晌,终于松开了他的手,道:“你出去,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徐玉点了点头,道:“有劳关心!我出去找你的,但是没找到,后来又遇到了一些麻烦,所以耽搁了!”
说着也不理他们,径自回房而去。曾大牛见他一脸落寞,无精打采的样子,想要问的话也只好又咽回肚子里。
徐玉坐在躺椅上,想着自己的心事——想那个中年人,他说自己和他的一位已故的情人长得极是相似,难道自己和她有什么关系?对了,他说的是情人,而不是妻子,显然他们并没有成亲。看那中年人的穿着打扮,以及那份不经意之间流露出的高贵气质,可见他显然是极有身份地位的人,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和自己的身世有什么关系?
又想起杨先之来,他说他一直在寻找他们的少教主,而他所说的少教主身上的胎记,又和自己身上的一摸一样,天底下绝对不会有这种巧合之事?想来自己得去一趟京城,查查身世。随即又想起,今天碰到的那中年人,会不会就是罗天圣教的教主,他武功极高,霸气天成,倒是极有可能。
他给自己换过衣服,不可能没见到自己身上的胎记啊,照杨先之的说法,他应该极想着要找到这位少教主,断然不会在见了自己身上的胎记而不认的理由,至少就算是怀疑,也绝不会就这么放他走人。
不自觉的,他从脖子上取下了那块自幼一直佩带在身的玉佩,这个唯一关系着自己身世的信物。在以前,他从来都没有在意过自己的身世,在他的心目中,聂霆和徐思颖就如同他的父母一般,但如今遭聂霆陷害,却激起了他心里的最深处,对亲情的渴望!就算他的亲生父亲,是武林正道中人畏惧的罗天圣教的教主魔帝,他也不会在意。
徐玉慢慢的抚摩着手中的玉佩,淡淡的暖意从玉佩上传来,玉佩的正面雕有九龙图案,龙爪龙鳞,皆清晰可见,雕工相当精细,而背面篆刻着两句话:“情深不寿,强极则辱”,用金丝缕着。想起师娘曾经说过:这玉佩乃是难得一见的温玉,无论是雕工还是玉质,都是极好的,绝对不是普通人所能拥有的,他的父母,一定是非福即贵。而龙形图案,更是皇族的象征。
当时师妹开玩笑的说过:也许他是个王子呢!
忘事历历在目,但人呢?还能够保持着原本的和睦吗?他始终都想不明白,师傅为什么要害他?
“情深不寿,强极则辱。”徐玉忍不住低低的念道,心中不明白,别人的玉佩上,都是篆刻着一些吉利话,像什么“吉祥如意”、“岁岁平安”、“长命百岁”等,为什么他的这块玉佩上,竟然篆着两句如此不祥之语?
情深果真不能够长久吗?
“师傅!” 莫闻玮站在他身后,低声道。
“什么事?”徐玉问道。
“我有些事想向师傅禀告,不知道师傅这时有没有空?” 莫闻玮道。
“说罢!”徐玉道,同时挪了挪身子,从躺椅上坐了起来。
“是!” 莫闻玮看了看他,说道,“师傅,以前你是昆仑派弟子的时候,我有好些事不方便说,所以一直瞒着你,还望你毋要见怪!不知道师傅知不知道宝庆银楼?”
徐玉愣了愣,不明白他这时为什么提起宝庆银楼?当即道:“我虽然孤陋寡闻,却还听说过这宝庆银楼——它是中原最大的珠宝商行,财力之大并不在两大世家之下啊,听说宝庆的老板好象也是武林中人……”徐玉说到此,忽然顿住,心中猛的一动,道,“宝庆的老板好象姓莫,不会和你有什么关系吧?”
莫闻玮闻言,笑道:“师傅果然聪明,不错,我就是宝庆的老板!”
徐玉强压住心中的震惊,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心想宝庆可不是一般的珠宝商行,名气之大,财力之厚,那是无法想象的,自己身处边陲深山,都曾听过他的大名。本以为他只不过和莫家有什么关系,但如今听说他竟然是宝庆的老板,徐玉不禁心惊不已,同时也升起了满腹怀疑。
因为听说过,宝庆每隔五年召开一次珠宝拍卖大会,而每一次都轰动一时,拍出的一些奇珍异品,都是些价值连城之物,首饰那就不用说了。而那些达官显贵,富贾商人,更是趋之若骛,让莫家赚进了大把大把的银子。
“你真的是宝庆的老板?那你为什么还要到昆仑派去闹事?”徐玉满腹不解的问道,按理说他拥有如此财富,还有什么做不到的事呢?为什么还要如此的持重于昆仑派?
“是!” 莫闻玮苦笑道,“这种事,又怎么能开玩笑?有很多东西,很多事情,并不是花钱就能够解决的,昆仑派有我在意的一些东西。我本是莫家的独子,因一直体弱多病,蒙师傅不弃,收录门墙,带到了昆仑山上。后来师傅无辜失踪,徐师叔又不喜欢我们,我们也没有学到什么高深的武功,后来为了一件事,就将我和罗师兄逐出了师门,我没什么地方可去,就选择了回家。我们家世代都是做珠宝生意的,我回家过后,因本来就是独子,自然就接掌了整个宝庆的生意。这两年,国富民安,珠宝生意大兴,宝庆又采取了一些措施,没想到倒是名声鹊起啊!”
徐玉明白,他口中的师傅,指的是风清子,并不是自己,只是他不明白,他既然是宝庆银楼的老板,那种腰缠十万贯,不——应该是腰缠百万——千万贯的大富贾,昆仑派到底还有什么是他放不下的呢?
“那你现在为什么要告诉我?”徐玉问道。
“因为我准备,将今年的珠宝拍卖大会定在杭州召开,到时候还请师傅参加!还有,你的六师弟偷走了聂掌门的叶上秋露,我想昆仑派是回不了的了,所以我想请你对他说,请他过来,帮我做事,你看如何?” 莫闻玮道。
徐玉想了一想,以他对师傅脾气的了解,要是他知道了季俊南偷了叶上秋露来救自己,必定会大发雷霆,他若回去,后果堪忧!而季俊南武功平平,在江湖中混迹,也未必能出人头地,但若去帮莫闻玮打理宝庆银楼,看在自己的份上,莫闻玮决不会亏待了他,于是笑道:“好!这事我会跟他说,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动身前往杭州?”
“明天!我准备也在今年五月召开珠宝拍卖大会,所以得赶紧过去准备!而且,这两天扬州城里江湖中人云集,聂掌门也在扬州,我们还是赶紧离开为好!”莫闻玮道。
徐玉点了点头,道:“原本我不准备前往杭州的,但既然你的珠宝拍卖大会要在那里开,我也只好去捧捧场了!我等崆峒派的事情安排好了,就动身前往杭州,你们明天先去就是。”
莫闻玮想了想,又道:“我曾问过曾少侠,他也要去杭州。昨天晚上,他遇上了魔帝传人,两人大战了一场,结果是两败俱伤,他说过,要在这里住几天,等伤好了再动身,我刚才已经跟他说过了,请他帮忙,护送师傅前往杭州。”
“哦?”徐玉心中暗叹,天底下做人家的师傅做到像他这种窝囊地步的,也算的绝无仅有了,竟然要徒弟为他打点行程,委托他人保镖。
“他怎么说?同意吗?”徐玉问道。
“他说你们本是朋友,顺路前往,那是再好不过了!” 莫闻玮道。事实上,他瞒着徐玉,他的本意是想用黄金一万两,雇请曾大牛护送徐玉前往杭州的,但曾大牛坚决不受,并答应无论如何,一定将徐玉平安送达,莫闻玮方才不再坚持。
而且,扬州到杭州,也不过是几天的路程了,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事。
徐玉点了点头,道:“那你回去准备准备,明天动身罢!”
“是!” 莫闻玮应了一声,转身就要退出,徐玉的目光忽然落到手上的那枚铁戒指上,想起欧阳明珠曾说过,这戒指叫什么释魂戒,好象大有来头,当即叫道:“等等!”
莫闻玮忙站住,躬身道:“师傅还有什么吩咐?”
“你既然是宝庆银楼的老板,拜师礼就送我一枚铁戒指,也太小气了吧?”徐玉故意笑道。
“师傅,那枚戒指乃是我莫家的传家之宝,据说其中藏着一个大秘密,只可惜我们家世世代代,都没人能够领悟,所以就代代传了下来。而且,那枚戒指也代表着宝庆银楼主人的身份,你可以去任何一家银楼直接提取银子。” 莫闻玮苦笑道,他几乎把整个宝庆银楼都送了给他了,他居然还歉少。
“有这中好事?”徐玉忍不住问道。
“当然!师傅若是不信,扬州也有我们宝庆的分店,你可以去试试。” 莫闻玮忙道,眼见徐玉没有再说什么,方才退了出来。
第二日,莫闻玮和罗平以及季俊南一起动手,前往杭州。而吕靖终究受不了潘玉奎的酷刑折磨,说出了那三招不传之秘。众人又在扬州住了几日,曾大牛伤势大好,也决定即日起身前往杭州。
潘玉奎和任政刚两人这几日苦炼剑法,大有长进。徐玉吩咐他们留下两个弟子来照顾吕靖,不可再折磨于他,而让他们两人返回崆峒,设法接掌崆峒门派。
但潘玉奎和任政刚两人却始终不放心他,惟恐他那天不高兴,又要念动蛊咒,因此就让阿大跟着他,沿途伺候,徐玉也没有反对。
第四卷 合欢情魔 第二章  
徐玉带着阿大,随同曾大牛一同起身前往杭州,一路之上,所有的行程都由曾大牛安排,徐玉也毫无意见。
这日,离杭州已经只剩下半日的路程了,晚上在曾大牛的安排下,在一家客栈住了下来,徐玉一路上皆郁郁寡欢,曾大牛明白,他武功被废,又是遭自己最亲近,最信任的人所陷害,心情不好,因此也不理他。
晚饭过后,曾大牛来到了徐玉的房间,见徐玉正坐在椅子上发呆,阿大见他进来,忙去倒茶。
曾大牛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问道:“在想什么?”
徐玉淡淡一笑,道:“没什么,你找我,有事吗?”
曾大牛点了点头,苦笑道:“本来我是要和你一起前往杭州的,但是,我刚刚收到了我那师妹的来信,说她在姑苏惹下了大麻烦,我必须得马上赶过去看看。”
徐玉笑道:“你尽管去好了,这一路上多蒙你照顾,我还没谢呢!这里到杭州就剩下半天的路程了,我和阿大自己去就是了。等你解决好了苏州的事,带你师妹一起过来,我们好好聚聚!”
“不是!”曾大牛摇头道,“我是想告诉你,我已经通知了我派门中驻江南管事水先生连夜前来接你了,明天一早就可以到了。”
徐玉大奇,曾大牛本身就是一个迷,武功高强,正邪两道全不买帐,对于他的师承来历,他虽然也曾问过一次,但他没有说,徐玉也不便追问,毕竟江湖中早就有不成文的规定——打探他人的师承来历,那是犯了江湖大忌。应该说,每一个人都有权保护自己的私隐。
原本徐玉猜测,曾大牛的师傅必定是哪个武林中的隐世高人,所以才调教出这一对武功绝高,又天不怕、地不怕的师兄妹,但现在听说他竟然也有门派,而且听他口气,这个门派好象还不小,却不知他到底出于何门何派?自己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江湖中什么时候多出了这么一个门派。
他不可能是七大剑派中的人,更不可能是少林武当的弟子,否则的话,他也不会在大全寺的时候,要杀了缘了。剩下的就只有魔门中人,但他曾和魔帝传人大打出手,又断然不可能是罗天圣教中人,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你是哪个门派的?”徐玉极是好奇,又是困惑,虽然明知道问了,他也不一定会说。
“这很重要吗?”曾大牛反问道。
“不是!你如果不说,我也不会勉强。”他的反应早在徐玉的意料之中,倒不觉得意外,接着淡淡的道,“只是这些日子来,我已经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了,实在是过意不去,如今你又有事,所以也不敢再有劳了,我明天自己会前往杭州的,等你到了杭州,我们再联络吧!”
曾大牛一急就习惯的绕头,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停的在房里走来走去,虽然早知道徐玉没有这么好说话,但还得奈着性子,向他解说。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徐玉,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搞的,尽惹麻烦,你难道就不能够合作一点?”
“是你自己藏头露尾的,你要我听你的安排,那你告诉我,你是哪个门派的,怎么我从来就不知道,江湖中还有这么个大门派?”徐玉冷笑道,“你我非亲非故,你又故作神秘,我又怎能相信你?”
曾大牛神色古怪,停住脚步,盯着他看了片刻,嘟囔道:“你不知道是事多着呢,你虽然聪明,但毫无江湖经验,偏偏又会惹是生非,让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前往杭州,而且,这次宝庆银楼的珠宝拍卖大会要在杭州举行,到时候,杭州城必定鱼龙混杂,你若是再有闪失,我可担当不起。”
徐玉觉得好笑,道:“我的命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我们最多也只能算是个朋友罢了。”
“徐玉!”曾大牛走到他身边,正色道,“我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害你,所以,请你接受我的安排,等我这次从苏州回来,我一定告诉你我所有的事,怎样?”
“包括你为什么从大全寺一路跟踪我?”徐玉笑问道。
曾大牛脸色一变,显得极是尴尬,搓搓手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徐玉冷笑道:“你跟踪了我足足有二十来天,我要是都不知道,岂不成了地道的傻瓜?后来却不知道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在我想找你帮忙的时候。”
“好!我向你保证!等我从苏州回来,我一定把这事情的始末,全都给你讲明白,但是,你得接受我的安排,还有,你得注意一点你的那两个徒弟,他们的身份恐怕不单单是宝庆银楼的老板那么简单。”曾大牛道。
“好!明天我等你的人来接我就是。”徐玉听他提到莫闻玮和罗平,忍不住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说实话,徐玉也确实在心里怀疑这两个徒弟,从他们强迫自己收徒,到告诉他许雪馨的事情,再到宝庆银楼的事,没有哪一样不让自己大出意外,大敢震惊的,他们真的就是昆仑派逐出师门的弟子那么简单吗?
就像眼前的曾大牛一样,他们对自己来说,都是一个迷。
“目前为止,我还不知道,但我已经派人调查了,相信不久就会有消息,你自己注意一点就是了。”曾大牛道。
“我会注意!”徐玉点头,心想事到如今,多想也是无益,还是等曾大牛从苏州回来,再作打算吧!反正自己也没什么好骗的,除了贱命一条外,再也一无所有。想到这里,不禁心中一片坦然。
“那好!我这就告辞了,水先生会帮你打理好一切的。”曾大牛道。
说着,就打开房门,走了出去,自去收拾东西,前往苏州,暂切不提。
却说第二天早上,徐玉刚刚起身,阿大就来告诉他道:“公子,门外有人找,已经等了大半个时辰了,因为你一直没醒,所以没敢打扰。”
徐玉听了,知道必定是曾大牛说的他们门派中驻江南管事的水先生,忙道:“还不快把人家请进来。”
“是!”阿大答应了一声,忙走了出去。这阿大跟了他数日,对他的脾气已略为了解,感觉似乎这俊美无比的少年,并没有他师傅形容的那么可怕,所以也就不再向原先那样对他畏惧了。徐玉也知道他本是一个弃儿,是人家生下来后养不起,扔在路边上的。
徐玉曾听说过,有些人家,生下了孩子,但因为家境贫穷,养不起,心狠一点的,就直接扔在马桶里溺死,一些不忍心亲手溺死孩子的父母,就把孩子扔在路边上,企望能有好心的人收养,当然,若无人收养,最终这孩子要么就是饿死路边,要么就是被野兽吃了,下场也一样凄惨。这阿大就属于后一种,但是他的运气还算不错,正好潘玉奎路过,就把他抱了回去。
在徐玉知道了他的身世之后,也对他颇为同情,他人本性子随和,并不是冷酷无情之人,只要人不招惹他,他也决不会招惹别人,所以对阿大倒也甚好,并没有因为他是潘玉奎的弟子就有所偏见。
不一会儿,阿大就领着一个年龄六旬左右的老者走了进来,徐玉仔细打量那人,见他相貌仁慈,和蔼可亲,瞧他虽然年近花甲,但步伐轻盈,武功修为也必定不差。
徐玉忙迎了上去,正欲说话,哪知道那老者却抢先一步,拜倒在地,道:“江南管事阿水参见少主!”
徐玉忙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大惊失色,脑子里一片空白,一时之间还反映不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惊问道:“你叫我什么?”
水先生道:“少主啊!”
“少主?”徐玉觉得自己的一个头快要涨得有两个大了,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他们的少主了,当即忙道,“水先生,你没有搞错吧?我可不是你们的什么少主?”
水先生愣了愣,随即笑道:“公子是不是姓徐,单名一个玉字?”
徐玉点了点头,道:“不错啊!”
“这就是了,曾爷在信中将少主的名字、相貌、年龄描述的清清楚楚,老夫虽然年迈,还不至于会认错人。”
这个曾大牛在搞什么鬼啊?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什么少主了,真是莫名其妙,转眼之见,只见阿大也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那水先生见他不语,忙又行礼道:“外面车马都已齐备,还请少主起程吧!”
第四卷 合欢情魔 第三章  
徐玉满腹疑团,想要询问,却又不知该从何问起,但想来苏州和杭州相距不远,曾大牛想必用不了几天,就会赶到,到时候非得好好的找他问个清楚不可,但这样一来,自己这个假冒少主,就非做不可了。
想到此,徐玉点了点头道:“好!我收拾一下东西,马上就走。”
徐玉跟着水先生到了客栈门外,就见一辆华贵的马车,早停在了门口等着,拉车的两匹马全身雪白,没有一根杂毛,神俊非凡,一眼就能看出,是那种千里良驹,用来拉车,倒真的是浪费了。
只听得水先生叫道:“天羽,过来见过少主!”
徐玉看时,见一个三十左右的中年人,衣饰华贵,气宇轩昂,相貌颇为英俊,这时忙走到他身边,跪下行礼道:“天羽给少主请安了,少主一路辛苦了!”
水先生忙介绍道:“这是小儿天羽。”
徐玉忙将他扶了起来,心想曾大牛的这个玩笑可开大了,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要是哪一天这个水先生知道了他是冒牌货,不知道会有何感想?当然,这事情都是曾大牛惹出来的,到时候也得由他出面摆平,应该是与自己无关的吧?
徐玉也不想想,在江湖中冒名顶替是何等罪名,而且还是冒充人家门派中的少主,到时候追究起来,又如何能够善了?
但现在,他也没想这么多,当即点了点头,也不说话,想起自己曾答应过曾大牛,一切听从他的安排,这个莫名其妙的少主也只好莫名其妙的冒充下去了。
天羽忙搬了张小板凳过来,给他踮脚,扶着他坐上马车。这是一个可供三人乘坐的大马车,马车的椅子上铺着厚厚的椅垫,坐上去像坐在棉花中一样,极是舒服。
水先生父子及阿大,都骑上了马,那宽大的马车却只有他一个人乘坐,眼见一切都准备好了,水先生隔着车帘道:“少主,您坐好了,要起程了!”
徐玉答应了一声,就听得车夫一声吆喝,马车开始行动起来。徐玉坐在车中,觉得车行虽然迅速,但却并无颠簸之感,倒是甚是舒服。
大约过了两个多时辰,徐玉已经在马车里昏昏欲睡,忽然听到“吁”的一声,马车停了下来,倒把他吓了一大跳,由于惯性使然,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倾,只差点没有当场摔了出去。一惊之下,睡意早已全无。只见水先生卷起车帘,在车外禀告道:“少主,到了!请下车吧!”
徐玉忙点了点头,起身下车,阿大和天羽忙抢着前来扶他。
下得车来,才发现已经到了杭州城内,车子正停在一座庭院的门前,徐玉抬头看时,见院门上写着水云轩三个大字,两边各有一副对联,分别写着:
水气蒸腾接岚岛,云烟初散连流霞。
徐玉心想,这也许就是水云轩的名称来由了。
“少主,请!”水先生忙过来,向他作了个请的手势。
徐玉点头,跟随着他走进了水云轩。进入水云轩,顿时眼前一亮,景致开阔起来,只见好大一片的湖水连接,也不知天然形成还是人工造成的,湖岸两边种着碧桃和垂柳,如今正直清明时期,柳絮飘飞,碧叶如眉,桃吐新红,色若胭脂,正是那江南最柔媚的风光,湖面上有曲折的小竹桥,九曲相连,四通八达,连着中间一个小小的岛屿,远远看去,只见岛上绿树红花环绕中有精舍数间。
眼见水先生已经踏上了竹桥,向那小岛走去,徐玉也顾不得欣赏,忙急急跟了上去。
水先生边走边向他介绍道:“这水云轩是一座独立的庭院,平日里都空着,是专为接待贵客用的。属下父子就住在东边,从那里有门可通,少主若有什么吩咐,只需要遣人过去通报一声就是了!”
徐玉点头应了一声,说话间,众人已到了小岛上。徐玉眼见小岛四周皆有白玉栏杆围绕,更有奇花灿烂,佳木葱茏,美不胜收,期间种种景致,一时也说不清楚,那水先生径自把他带入到精舍之内,徐玉举目打量,见房内四周墙壁上皆是雕空玲珑木板,地面是清一色的彩釉铺地,四周摆设精致典雅,华贵异常,更早有数十个娇童艳婢伺候其中。
“少主,委屈你了,你看这房间可还满意吗?”水先生问道。
徐玉心想这地方大概是连神仙也可住得了,哪里还谈得上什么委屈,但眼见水先生一脸的小心谨慎,倒惟恐他不满意似的,当即忙点头道:“好!好极了!”
“那就好!”水先生似乎松了一大口气,忙又道,“少主一路上车马劳顿,我已经叫人预备好了热水浴盆,请少主沐浴更衣,稍作休息,晚上我再摆宴为少主接风洗尘,如何?”
徐玉点了点头,看着水先生父子为他安排好了一切,方才向他告退,辞了出去。
于是,徐玉便在这水云轩住了下来,等待曾大牛的到来,然而一连数日,曾大牛却依然毫无消息,徐玉心中闷闷不乐,水先生父子尽管小心殷勤伺候,却也无法让他开心。
这日早晨,徐玉心情郁闷,沿着竹桥顺步走着,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出了水云轩,来到了杭州城内,他到了杭州数日,却从未游览过西湖风光,心想既然出来了,不防四处走走,于是顺着西湖湖畔,一路走来,只觉得景致如画,美不胜收,想起旧时看书时,古人称赞西湖之美——
“若把西湖比西子,浓装淡抹总相宜。”
心想这西湖果真如同一个妩媚动人的美人,当真是令人心旷神怡啊!
不知不觉间,日已正午,徐玉猛然闻到一股酒菜的香味,方才觉得肚子竟然有些饿了——抬头一看,见自己正好站在一家酒楼的门前,那酒楼上写着“楼外楼”三个字,想必是出自“山外青山楼外楼”的典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