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测的不错,果然,那不是一个真人,而是一个皮革制成的假人,在矿工灯的照耀下,我已经能够看清楚,它身上皮革的纹路,身上穿着古旧的衣服,就这么蹲在地上。
想不到在个墓室的主人,倒是一个仁主!我在心中暗道,大凡古代王侯将相下葬,殉葬者都是活人,而这人虽然也沿用了旧制,让人殉葬,但却只是用皮革制成的假人,相比较那些利用活人殉葬者,称得上仁慈了。
我转过假山,果然有发现了两个皮革做成的假人,身上都穿着大概是属于明代的服饰,衣服的颜色看着很是鲜亮,但是我用手轻轻一碰,那些布料就化成了灰烬。
在鲜亮的东西,年代久了,终究会化成飞灰,我在心中暗自感慨。我一边想着,一边仔细的沿着墓室后墙,敲敲打打,寻找是否有通道。
这个墓室通风良好,我们置身其中,一点也没有气闷的感觉,想来绝对是另有通风口的——古人入葬,都讲究乘生着气,一般不会自断死路,所以,我现在倒不算是特别的着急,反正,我背包里面还有一些干粮清水,只要空气流畅,自然可以多维持一段时间。
我弯腰一点点的在墓砖上敲打着,听着细微的声音差别,但我敲打了好一阵子,也没有发现什么暗道,心中不仅有些失望,更多的,却是有些焦虑。
突然,一只手悄悄的搭在我的肩膀上——我陡然一个激灵,侧首看过去,那是一双苍白粗糙的手指……
鬼?
我不及多想,挥拳就向身后重重的打去。
“西门……”身后那人惊呼出声。
“土狼!”我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虚惊一场,心中暗骂土狼不已,这里是古墓,他没事好歹注意一点,先打个招呼什么的,悄无声息的走到我背后,伸手就搭在我肩膀上,害的我还以为闹鬼了。
据说,大凡盗墓贼在这方面有着诸多讲究,难道说,这也是土狼他们的某种讲究?
“你吓死我了!”我直起身子,拍拍胸口,叫道,“你怎么样,可有收获?”我刚才让土狼去瞧瞧,可能够摸点“明器”,发个财,这年头,谁也不会嫌弃自己的钱多。何况,土狼为着这个墓,搭上了两个搭档。
想到山猴子和二娘的死,我心中就难过。
“你才吓唬我,我这一转身,你人影都没有了!”土狼低声道,“你在做什么?”
“找出路!”我说,土狼该不会糊涂了吧?不找出路,难道我们还留在这里,陪棺材里面的主儿过夜不成?
“我刚叫了你两声,你都没有答应!”土狼低声说道。
“啊……”我不禁皱眉,土狼有叫我吗?这里万籁俱寂,绣花针落地可能都会听到,土狼如果叫我,我不会不听到啊?难道是我刚才寻找出路,太过入神,所以,竟然没有听到?
“那石棺有点沉,你过来搭个手!”土狼低声说道。
“哦……好的!”我点点头,这后墓墙一带,我都看过,没有找到暗道之类的通道,别的地方也不太可能按下了暗道,最后的可能性,就是在宫床下面,我一边答应着,一边跟着土狼,像宫床上走去。
“咦……”绕过那些胡乱堆砌的假山的时候,我站住脚步,低声道,“你把那些假人弄哪里去了?”
“什么假人?”土狼头也没有回,直接问道。
“就是水潭边假山旁的假人啊,皮革做成的,都穿着明代的服饰,你没有看到?”我诧异的问道。
那个假人有好几个,我刚才留神看了一下子,大概是五个?六个?或者是七个?那些假人形体大小都和真人差不多,六七个叠一起,可真不少。
“没有啊?”土狼站住脚步,皱眉道,“西门先生,在古墓中,还是不要妄语的好。”
妄语?我哪里有妄语了,刚才我走过来的时候,那些假人还吓了我老大一跳,我还仔细的观察过,那些假人都是皮革做成,身上穿着看着鲜明,但实际上已经化成灰烬的明代服饰,我用手碰过,一动之下,那些衣服就化成灰烬了。
那些皮革做成的假人,都相当的细腻,工艺非常精湛。但是,这些假人在一瞬间,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全部不见了。
“难道说,他们自己走了?”这个想法一经窜入我的脑海,我就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就在这个时候,土狼转过身来,直勾勾的看着我。
“西门先生,你确信你刚才看到了什么假人吗?”土狼问道。
第四十四章 发财
我毫不迟疑的点头,我刚才不但看到了,还伸手摸过,岂会有错?
在我矿工灯的照耀下,土狼的脸色苍白一片,眼神中布满血丝,看着神色有些焦虑,甚是不佳。
“你怎么了?”我问道。
“没……没什么……”土狼别过头去,避开我的眼神。
我总感觉土狼有些怪怪的,似乎隐瞒着我什么事情,但到底哪里怪异,又说不上来。土狼走在前面,大概是怕我起疑,低声说道:“这古墓中多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见怪不怪其怪自败,西门先生别往心里想!”
“哦……”那些假人突然失踪了,消失的莫名其妙,也没有一丝的声响,想要让我见怪不怪,还真是有些难度,我这人性子怪癖,就是好转牛角尖。
所以,我口中答应着,忍不住掉过头去,又看向假山那边。
一个黑黢黢的影子,在我头顶矿工灯的照耀下,微微一闪,已经没入那个干涸的水潭中,随即消失不见。
我用力的摇摇头,真是活见鬼了?我明明是看到有人了,为什么会消失?我顿时就发了牛性子,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什么见怪不怪其怪自败,都是哄人的,我非要弄清楚不可。
虽然心中有些害怕,但我还是义无反顾的转身,向着水潭走去。
水潭还是和刚才一样,完全已经干涸,池子底下是一些暗红色的凝固物,看着真有些像是血液凝固而成,假山还是那个假山,只是那些假人,却是一个也不见了。
我记得很清楚,那些假人就分布在假山四周,或坐或立,或者蹲在水潭边,无一例外,都穿着颜色鲜亮,但实际已经化成灰烬的明代服饰……
我一边向着,一边忍不住伸手扶在假山上,向着水潭看过去。
突然,似乎有谁向着我手背上轻轻的拍了一下子,我叫道:“土狼,我刚才明明看到——”
话未落,我隐约感觉不对劲,当即忙着转身,却看到土狼已经向着宫床走去,距离我还有好几步,哪里能够拍着我手了?
“土狼?”我叫道。
“西门先生,过来帮我个手,别去研究那个了——我怀疑,出路就是这棺材下面。”土狼转身说道。
“好吧!”我心中无限狐疑,刚才谁拍了我一下子的?怎么就转眼不见了,难道真是那个黑黢黢的鬼影不成?
那黑影到底是鬼魂,还是假人?
我低头看来看手背,并没有什么不妥当,也不痛不痒,心中虽然忐忑不安,但并没有太过害怕,只是实在感觉有些匪夷所思,那些假人到底去了哪里?
不知道是不是我心里作用,我就连看着土狼,都感觉有些怪怪的。
但这话我是断然不会说的,就算要说,也要离开这里之后,所以,听得土狼叫唤,我忙着快步走了过去。
“你怎么又去研究那假山了?”土狼皱眉道。
“我总觉得有些怪异!”我说。
“这地方怪异的多了,我们赶紧找出路要紧!”土狼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那具白石大棺材。
宫床也是白石打磨而成,上面积满灰尘,我用脚在地上摩擦了两下子,露出白石的本来面目,色泽白润细腻,这绝对是上佳白石,价值不菲。
在白石上面,雕刻着太极阴阳的图案,正中摆着那具石棺。这个我倒是知道一些,据说——阴阳交汇主轮回,石棺这么摆设,自然是求得轮回之道,生生不息。
石棺的封口处,并没有用腊封死,或者,原本是封死的,已经被土狼刮掉了,像土狼他们这样的专业盗墓贼,手段都很是高明的。
因为是石头打磨而成,棺盖沉重得很,加上又密封多年,土狼一个人推不开,所以,不得不叫我帮忙。
土狼递给我一副鹿皮手套,说道:“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用力,推开来!”
“好的!”我一边把手套戴好,一边答应着,然后,摁在了棺盖上面,就在我手碰到棺材的瞬间,我的耳畔突然传来一声低低的呻吟,似乎是我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东西,而且,还把人家给碰痛了。
我吓了老大一跳,忙着四处看了看,但四周黑黢黢的一片,就连着墓室中那些原本不算稀奇的建筑物,这个时候看起来,都是鬼影重重。
“土狼,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嘛?”我问道。
“什么?”土狼皱眉问道。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我心中有些怀疑,也许,正如土狼所说,人在黑暗密封的空间里面呆的救了,免不了会产生幻听、幻觉?
这次,土狼没有理会我,叫道:“西门先生准备好了,一二三——用力!”
既然人家都不搭理我了,我自然也不能再说什么,听着他的吩咐,死命的把棺盖向着外面推了过去,一二三……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耳畔再次传来“咯吱咯吱”怪异的声音,这次,我听得明明白白,这声音应该就是从棺材里面发出来的,似乎有人在里面用手指挠着棺材板……
我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老大一跳,但这个时候,棺盖已经被我和土狼使用蛮力推开了一个口子。
我本能的向后退了几步,心中有些害怕。
而土狼也向后退了几步,从口袋里面摸出来一支蜡烛,点燃,凑近棺材的那条缝隙去看——
就在蜡烛接近棺材口的时候,一股阴测测的寒风吹过,蜡烛扑哧一声就熄灭了。
土狼的脸色,一瞬间变成苍白一片,毫无血色——我看着他踉跄的退了好几步,忍不住低声问道:“怎么了?”
土狼的神色很不好,看了看我,呐呐念叨:“没什么……”
然后,土狼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具大石棺,足足有着一分钟之久,再然后,他就这么俯伏的跪在地上,见我站在一边,忙着拉了我一把,让我也跟着他跪在他身边。
我看他神色不好,而且似乎也不愿意和我说什么,我知道做他们这一行的,忌讳很多,尤其是在这种地方,很是忌口,什么能够说,什么不能够说,非常重视,所以,他不和我说,我也不问,就跟着他身边。
土狼就这么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口中念叨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一句话也听不懂,大概是他们这一行的暗语?
这个仪式,维持了大概三分钟左右,土狼才站了起来,我也揉揉膝盖,忙不迭的跟着站起来,感觉土狼他们还真是奇怪,规矩还是蛮多的。
然后,土狼再次站起来,摸出蜡烛,双手颤抖,打火机两次都没有能够打着火,我看着难过,忙着过去给他打了火,点燃蜡烛。
土狼再次拿着蜡烛,凑向棺材口——这次,蜡烛并没有熄灭,我也没有感觉到那股阴测测的冷风。
土狼似乎是大大的送了一口气,把蜡烛递给我道:“西门先生,你把蜡烛放在一边,千万别让蜡烛熄灭了,放在东南角上……”
“嗯!”我答应着,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既然他这么说,我照着做就是了。
我端着蜡烛,照着他的吩咐,把蜡烛放在了东南角上,转身,就看到土狼已经死劲的推开了棺材,举着手电筒正朝着棺材里面照着。
“怎么样?”我问道。
土狼没有回答我,只是盯着棺材里面,我唯恐棺材里面有什么不祥之物,也忍不住凑过去看——这一看之下,我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样的石棺,墓主肯定有些身份的,殉葬之物是少不了的,其中自然免不了有些好东西,但我还是没有想到,这个墓主的陪葬之物,实在是太过丰富了。
在尸骸的四周都有金银器皿,都照着平日里生活所需,只是尺寸略小排在旁边……看着金光闪烁,崭新一片。
我知道一些古墓中的金银之物,由于处于密封的空间,刚刚出土的时候,都是崭新的,岁月的痕迹似乎一点也没有在这些东西上留下来,但是,出土不要多久,机会风化陈旧,锈迹斑驳。
甚至我听的说,秦汉时期出土的刀剑,刚刚出土的时候,还是寒光闪闪,但没多久,就变成了废铁,腐朽不堪。
更离谱的事情就是,有人在古墓中发现千年前供奉死者的蔬果,竟然新鲜饱满,宛如刚刚采摘下来,看着恨不得咬上一口,但一经拿出去,立马就腐烂了,什么也不会留下。
“好新……”我低声说道。
那些金银器皿,还不算稀奇,更稀奇的是,这尸骸的身上,居然裹着金光闪闪的盔甲,而这盔甲也不是铁片打造,而是一片片的黄金铸成。
同样的,这盔甲也崭新得紧,金灿灿的一片,耀的人眼都花了。
“发财了,土狼!”我笑道,虽然这古墓中没有我想要的东西,但这黄金盔甲,以前都没有听说过,若是能够拿出去,价值不可估计。
“是的是的!”土狼笑逐颜开,笑道,“真没有想到,这个古墓中竟然有这样的宝贝,西门先生,你等着。”
第四十五章 举霞
说话之间,他已经扶着棺材边缘,身子一跃,就这么跳了进去,然后,从背包里面扯出来一个麻袋,开始麻利的往麻袋里面塞那些金银器皿。
“一共十八件!”土狼说道,“等着出去了,我们一人九件。”
“我挑两样好玩的就成,余下的给你!”我笑道,原本我是不想要的,但刚才看着那些金银器皿制作精美,不是现代工匠能够比拟的,想来都是古代纯粹手工制作,而且那些金银器皿上面,都镶嵌着宝石之物,不管是图案还是工艺,都非常的精美。
我心中喜欢,便想着留几件下来玩玩。
“这不成!”土狼摇头道,“做我们这一行的,从来都有规矩,见面都要分一半呢,何况是一起的?”
见面分一半,那不是强盗的行径了?我只听的说,以前绿林道上的好汉,打家劫舍,有人看到,分人一半的。
于是就有了见面分一半的说法,我私下里猜测,这所谓的分一半,算不算也是贿赂人,不让见到的人开口说话,拿钱堵了人家的嘴吧?
土狼却完全没有必要堵我的嘴,开始的时候就商议好的,我不分这个钱的。
“你干什么?”土狼已经把里面的金银器皿装好了,把麻袋递给我,我伸手接了,就要招呼他出来,我们还困在古墓中,找到出路,才可以发财。否则再多的金银也没命享受的。
但土狼却是没有出来,反而摸出一根绳子,拴在了自己的腰上,我看着好奇,因此忍不住问道。
土狼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棺材里面的那具尸骸,那尸骸的身上,穿着黄金盔甲,耀眼生辉。
我瞬间就明白土狼的意思,他要扒掉墓主身上的黄金盔甲,我微微皱眉,这些金银器皿,带出去变卖了,够他花上一段时间了,何必还要翻尸倒骨的去剥人家入殓的衣服。
我想要劝阻他,但张了张口,终究没有说话,我和土狼交情并不深,也许人家根本就不是这么想的,他们做这么一行的,都是徘徊在阴阳两界的,掘了墓,挖了坟,见着宝贝,哪里有不拿的道理?
所以,我本能的把那只装着明器的麻袋放在一边,就这么看着土狼。
我看着土狼又从背包里面摸出来一样东西,那玩意看着着实奇怪,我竟然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再也禁不起好奇,问道:“这个什么东西?”
“阴阳灯!”土狼说道。
“阴阳灯?”我愣然,好诡异的名字啊。
土狼看我不明白,就向我解释,等下他要动手扒掉那个墓室主人的尸骸,这乃是大忌讳,需要借助一点阳气,所以,就需要这阴阳灯。
这灯呈现一个“凸”字型,一头咬在土狼的口中,凸字头上,点着蜡烛——这蜡烛就是所谓的阴阳灯了。
阴阳灯不是单独使用的,常常是和缚尸绳一起用的,缚尸绳一头绑在土狼的腰间,一头打了一个活口,套在那尸骸的脖子上,然后,土狼跨骑在那尸骸身上,扯动缚尸绳,那尸骸就被扯着坐了起来,如此一来,和土狼算是面对面的坐着。
这情景实在是诡异惊悚之极,活人跨骑在死人身上,如此近距离的接触,面对面的……
土狼刚才说,如果阴阳灯熄灭,那就是传说中的“鬼吹灯”,是大凶之兆,意味着死者不同意“借衣服”,这个时候,要赶紧住手,然后退出来,盖上棺材盖,对着棺材三跪九磕,请求死者原谅。
我在心中暗骂了一句,这真是自欺欺人的说法,什么“鬼吹灯”,死者不同意“借衣服”,谁愿意死后被人翻尸倒骨的扒掉衣服,还借?借了什么时候还啊?
难道还等着土狼百年之后,死了去阴曹地府,这死鬼跑去找他讨还不成?
我看着土狼跨骑在那尸骸身上,打了一个寒颤,虽然我一向自负大胆,但我也绝对不敢做这样的事情,而在那死人和土狼之间,燃着一盏阴阳灯。
土狼嘴里衔着那阴阳灯,一张脸在蜡烛的照耀下,映衬着对面那尸骸头上的黄金盔甲,看着蜡黄蜡黄的,像是涂了一层腊。
这样的情形,实在是太过诡异了,我总感觉,莫名的有些心慌,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突然,我身子一沉,一脚踩空,整个人继续的坠入下去。
“土狼——”匆忙中,我焦急的叫道。
隐约里,我似乎听到了土狼的声音,但四周已经是一片黑暗了,再然后,我砰的一声,摔在地上,似乎,脑袋碰到了什么东西,头顶的矿工灯砸坏了,我也只感觉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朦胧中我睁开眼睛,四周似乎都有光,但是,却看到不光线的来源,四周一片混沌,天与地都分不清楚。我摸摸脑袋,不仅皱眉,这是什么地方啊?我记得,袁疯子让我给他朋友指一条明路,然后,我发现了一条小龙脉,带着土狼他们三个做那个挖坟盗墓的勾当。
后来,二娘和山猴子都死了,被人莫名其妙的杀死了,我和土狼也差点被人活埋了,再然后……我们进入了古墓中,土狼说,要剥那个尸体身上的金盔甲。
似乎,我是触动了什么机关,最后掉了下去,怎么就来到了这个地方?
我忍不住想要站起来,但这地方,似乎没有天地的区分,四周都有光,混沌一片,也看不到边际……
我尝试着走了几步,感觉似乎也不是踹在地上,仔细的对着脚下看了看,然后,我吓了一大跳——我的脚下竟然是虚空的。
我整个人,都漂浮在虚空中?我死了?我摔死了?这里是阴曹地府?
想来也只能够如此了,否则,怎么能够解释我漂浮在虚空中,难怪这地方没有日月星辰,原来是地府——可是,我听得老人说,地府都是黑漆漆的一片,没有光啊,这地方却光亮得很,四周都明晃晃的,比阳光明媚的夏日午后,还要清爽明亮。
要是地府都是这个样子,死就死了吧?我一边想着,一边伸手摸了摸脑袋,恍惚中我记得,我摔死的时候,似乎是撞着脑袋的,也不知道我死的多惨,这个时候是不是脑浆崩裂,鲜血和白花花的脑油混在一起。
还好,我摸了摸脸,却没有看到什么黏糊糊的东西,大概人死了,我现在就是一缕孤魂,没什么鲜血脑浆脑油的。
“雁栖?”我陡然想起我的故友,虽然我没有炼制成功回天镜,不能够让他举霞飞升了,但是,我现在也死了,我可以杀向地狱,把他救出来,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傻笑了一下子。
死就死吧,人总要死的,早死晚死,都是死——虽然我今天死的实在有些憋屈。
黑白无常去哪里打酱油了,怎么还不出现啊?老子都死了一起了!我有些埋怨那个领了几千年工资,干了几千年亡魂接引的黑白无常,太不敬业了,这么久都不出现,这黑白无常不来,我怎么知道地府的路怎么走?
算了,先走一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人——嗯,不对,是找到一个鬼,然后问一下子路,没事的,反正我现在也死了,也是一个鬼,不用再怕那些东西了。
可是,我走了好长一会子,四周还是一片虚无,四周都的混沌之光,宛如天地未开之时,别说鬼了,人也没见到一个。
“黑白无常——黑白无常——”我扯着嗓子叫了几声,也没人搭理我。这黑白无常实在是不够敬业的。
但是,等着我再次走了一段路后,我目光所及,天际尽头,竟然出现了七彩之光,神圣华美之极。
这感觉,真是奇怪——这不像是地狱,这情形倒有些像是电视里面看到的仙境。我站住脚步,盯着那七彩的霞光……
传说中,当有人举霞飞升的时候,就会有七彩霞光出现,难道说,这里不是地狱,竟然是人间仙境?我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去天堂的,因为我的一个地地道道的华夏人,去了天堂,也是语言不通的,直接没活路了。
七彩霞光的速度很快,应该说是非常快,向着我这边飞过来,我很快就看得清楚,那是凤凰,庞大无比的凤凰,拖着长长的凤尾,羽毛上面,闪烁着七彩霞光,似乎有一层层的光圈,从凤凰的身上散发出来。
这样的凤凰,竟然有九只之多,而这九只凤凰,拉着一辆垂着黑色帘子的车架。
“好奢侈的人……”我在心中暗道,就算这里是仙境,这人也太奢侈了吧,那可是九只凤凰啊?
我退后了几步,免得挡了那人的去路,招惹没必要的麻烦,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鬼而已,一点也不想招惹麻烦。
但是,那车驾居然在我面前停了下来,两个梳着仙女头的漂亮小丫头,打起车帘,这两个小丫头从哪里来的,我根本不知道,也不想问,似乎,这一切都合情合理的……
车上,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俊美男子,施施然的走下车来。
瞬间,我目瞪口呆——这个人,居然我的是故友雁栖?我就这么震惊的看着他,而他也看着我,然后,他笑了笑,一如生前。
“你还是如同以往一样执著。”雁栖终于说话了,“明知道有些事情不可为,偏生还要去奔波劳碌——这个世上,没有死人复活的事情,也没有举霞飞升的可能,算了吧。”
“呵呵……”我突然傻笑,“我也已经死了,自然不会去忙活那些了,想要奔波忙活,也忙不了。”
雁栖完全不理会我,说完就径自上了车,然后,那九只凤凰,就这么拉着车,腾空飞去,我急的大叫:“喂喂——雁栖,你等等我……”
但是,那车驾越飞越高,终于消失在一片虚空中……我愣然扬手看着天际,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穿着黄金盔甲的人,手中握着一把长剑,对着我狠狠的劈了过来。
我吓得大叫一声,只感觉全身剧痛,一惊之下,已经醒了过来,四周都是昏暗一片,只有我头顶上,还有一盏微弱的黄色灯光。
这是什么地方啊?我的意识渐渐的回复过来,终于想起来,我从上面摔了下来,这个时候脑袋还是昏沉沉的。
我身后摸了一把,额头上似乎肿了老大一块,还有一些血污,想来是撞破了,倒是那个矿工灯,还算质量过关,居然没有摔碎,虽然灯光暗淡,但终究还是亮着的。我伸手把矿工灯取下来,从背包里面换上新的电池,于是,那灯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我再次把它带在头上,心中暗道:“幸好有这个矿工灯,否则,说不准我这个脑袋,就撞开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