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一声,我手中的短剑刺入大蟒蛇的七寸处,但几乎是在同时,那大蟒蛇的血盆大口,重重的咬在我的手腕上。
剧烈的疼痛让我差点当场就痛晕过去,我全身发软,连着剑柄几乎都握不住。而大蟒蛇被我一剑洞穿身体,同样痛的全身抽搐,然后它粗大而长的身子,整个扭曲着开始挣扎,我左手死命的抓住那根不算太过粗大的树杆,身子悬在半空中,那条大蟒蛇原本的缠在大树主杆上游上来的,这个时候剧痛之下,临死挣扎,不断的扭曲着蛇身,哪里还缠得住?
但是,这该死的大蟒蛇,却死死的咬住我的手臂,说不是都不肯松口,如此一来,蛇身下坠,加上我本身的重量,导致我一下子就吃紧了。这还不算,那蟒蛇庞大的体重,也不是我一个人类能够支撑的,何况,它锋利的獠牙还咬住我的手臂。
我的手臂咬断了,不不不——大概是痛的麻木了,我为什么感觉不到左臂的疼痛?不对,不光是感觉不到手臂的疼痛,我的意识似乎也有些模糊了…
中毒了?
我自己是一个郎中,我比谁都知道,这个大蟒蛇有剧毒,而这个时候,毒液已经侵入我的血液,如果不尽快治疗,我这条命今儿非要交代在这里不可。
我恍惚的意识中,身子已经开始发麻,但潜意识我依然死死的抓住树干,我不能够死,至少不能够这么死了。
我一定要支持住——这个大蟒上撑不住多久的,它已经被我一剑洞穿,很快就会死的…撑住,我只要比它撑得久,我就可以活下去。
我心中默默的数着,当我数到四十三的时候,那大蟒蛇终于不动了,但是,它依然紧紧的咬住我的手臂,我的手臂似乎已经断了,完全麻木了,一点感觉都没有,借着微弱的光,我隐约看到,我的手臂上似乎已经变成了漆黑色…
我中了剧毒,我要死了!
这是意念窜入的脑海,只是我真的不甘心,我的身体似乎在下坠,下坠…但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耳畔清楚的传来一声厉吼,如同的猛兽一样,在接着,我的身体就像是一个破破烂烂的麻袋,被人狠狠的提了起来。
我努力的睁开眼睛,借着初夏未明的月光,看到大牛死死的抓着我,把我丢在了开叉的树丫上,然后,他狠狠的撕开了大蟒蛇的嘴…
那条凶横歹毒的大蟒蛇,就这么被他狠狠的丢了下去,再然后,蟒蛇明显的被树枝绊住,荡悠悠的关在了半空中,从上面往下看,没来由的感觉诡异莫名,还有一种难以的恐慌,怕上我的心头,我想要动——我知道我中了剧毒,我的背包里面就有解毒药,可我动弹不得。
我的身子已经彻底麻木了,我看到——我的左手,已经彻底的乌黑一片。除了神智还保持着清醒,我连着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而大牛…我还能够指望一个兽化的僵尸?我想要笑,想要大声的叫,可我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我就要死在这里了,而且,还是高高的挂在这棵大树上,日晒雨淋,然后任由尸体一点点的腐烂,成为一具白骨。
也许,多年后有人砍树的时候会发现,这个树上,居然有着一具尸体。我想过我将来可能会有的死亡,却没有想过,我最后会这么死?
说来还真是讽刺,我玩了一辈子的毒药,最后居然被一条看着似乎并不算太过厉害的蟒蛇毒死了,据说,很多大蛇都是没有毒的,但可惜,这条蛇有毒。
不对啊?我突然想起,刚才我一剑削向大牛的时候,他的血液还是殷红色的,他居然痛的惨叫出声。彻底兽化的半僵尸,是没有痛感的,难道说,师兄竟然也有心慈手软的时候,居然没有下猛药?这个大牛还保持着一丝的神智?
如果真是这样,只要能够抓住他,应该还是有救的。想到这里,我不禁骂自己好傻,我都要死了,居然还想这个?
好痛!左手距离的疼痛,让我的神智陡然清醒过来,怎么回事?我居然会感觉到手臂的疼痛?
我用力的抬头,却震惊的看到,大牛的嘴角挂着黑漆漆的血液,两颗尖利的獠牙,映着月光,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他吸食了我的血?反而把蛇毒吸了出来,不对的,不是这样,刚才那蛇毒应该已经扩散,想要吸出来已经不可能。
以毒攻毒?我脑海中闪过这么几个字,大概已经猜测到了缘故,如果不出我所料,是大牛在吸食我的血液的同时,他的毒素也侵入了的我身体,鬼差神使反而中和了一下子毒性?
我还活着,这无疑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我努力的挣扎着身体想要坐起来,但这个时候,原本看着还算平静的大牛,大手一抓,对着我的脖子狠狠的抓了过来。
他还没有吃饱血液,他的目标,就是我脖子上的大动脉!我呻吟了一声,抬脚用力的对着大牛狠狠的踢了过去。虽然刚才在间接中,大牛算是救了我,如今就算有一线生机,我也要逃走,绝对不能够死在这里…
我的一脚如同是踢在了石头上,脚踝处传来一阵刺痛,同时,我一把抓过一根树干,奋起向着对面的石屋跳过去。
在这个树上,我就是一个弱势的群体,不想死,就必须要想法子离开,否则,大牛早晚会吸干我的血。
在死亡的阴影笼罩下,虽然我已经筋疲力尽,但这么一跳,居然发挥出了我平常最好的水平,不,甚至可以说是最好的水平,大概树枝的弹性,让我借着了力,我居然重重的一屁股跌落在对面凸起的大石头上。
事实上,这不能够算是石头,可能应该叫做石棺,更加合适。它有一半凸出在悬崖上,另外一边,却是深深的埋在了悬崖上。
我是真想不明白,为什么古人愿意采用这种墓葬的行事?如果说是为着防盗,那么索性把山壁凿深一点,把整个石棺都埋进去,外面再用石头填平,处于悬崖上,又不容易被人发现,岂不是好?
露一半的棺材在外面,另一半的棺材埋在悬崖里面,就算地处隐秘,终究还是有迹可循的,我在怒江就见过几处悬棺,都被盗墓贼给光顾过,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着钱,很多人会铤而走险。
我摇摇头,顾不上想悬棺之谜,就这么坐在那凸出的一部分棺材上,从背包里面发出药,准备给伤口敷药,我的这条小命,可还没有全部捡回来。
我把手电筒再次掏了出来,拧亮,照了照伤口,一看之下,我再次变了脸色,该死的邪月,他到底用的是什么毒,为什么会传染?
我的手臂上,有着好几个鲜血淋漓的血洞,其中自然有大蟒蛇咬的,伤口很深,几乎连着我的骨头都要咬碎了,谢天谢地,幸好那大蟒蛇没有咬上骨头,否则,我的这条手臂就算是废掉了。
而另外的伤口,明显就是大牛咬出来的,而大牛咬过的伤口处,这个时候居然长出来一些诡异的红毛…
兽化?
我传染了大牛身上的剧毒,我也会兽化?然后变成半僵尸般的存在?一念至此,我背心的冷汗直冒,冷风一吹,遍地生凉。
不成,绝对不成,我宁愿死,也绝对不能够变成像大牛那样的半僵尸…
我迅速的从背包里面取出针囊,开始给自己扎针,然后看着伤口流出来一些红黑色的液体,腥臭扑鼻。
但不管我怎么扎针,我却没法子彻底的把毒素逼出体外,甚至,我隐约感觉到,就算这样,毒素还是在悄无声息的蔓延,顺着我的全身经脉一点点的扩散。
怎么办?难道我横刀抹脖子,就这么一死了之?只有这样,才可以阻止毒素扩散,可我…还不想死。
除非,有能够压下它的剧毒?这是以毒攻毒中最歹毒的一种法子,利用更加厉害的毒药,克制另外一种毒药,但是,这绝对不是解毒,这是玩命——一旦使用,会陷入一个恶心循环中,导致我必须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剧毒克制体内日积月累的毒素。
第五十五章 疯子,又见疯子
大牛攀着树干,透过树叶,从对面冷冷的看着我,我抬头的瞬间,正好看到他猩红的双眼——不知道有顾忌还是为什么,大牛竟然没有跟着我跳过来,让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可是这该死的剧毒?
我从背包里面翻出几样解毒药,看也不看就丢进了口中,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我还不想采用最歹毒的以毒攻毒的法子。
解毒药入腹,虽然毒素没有解除,但我也好过了一点,全身不像原本那么麻木得厉害,人也似乎有了一点精神,冷风一吹,寒嗖嗖的难受。
这冷风中,一股难以言喻的香味,再次扑进我的鼻子,我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心口的烦闷居然去了不少,难道说,这鬼药竟然是难得的解毒药?大凡这等天生阴暗之地生长的一些鬼药,事实上都是天下剧毒,只有利用得好,才勉强算得上的良药。
但凡是没有绝对,有的时候,这等阴寒之地,也会生长出来续命神药,我的朋友就曾经在古墓中面临绝境的时候,无意中采到了一株金黄色的果实,不但解除了尸毒,还最终生龙活虎的从古墓中爬了出来。
只是有了这么一次经验,他也算是痛定思痛,从此金盆洗手不再干了,规规矩矩的做了一个古董商人,这些年倒也混得不错。
想到这里,我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子背包,取出纱布包扎了伤口,我左手腕伤的实在不轻,也不知道遭了什么孽,竟然被大牛和蟒蛇同时咬了,幸亏没有伤到骨头,但就这么一动之下,还是疼的我头上冷汗直冒。
知道痛,总比麻木好,我轻轻的叹气,刚才全身的麻木感,着实不妙得紧。但现在,我的处境也非常不乐观,这悬棺距离地面至少有着几十米的高度,向上看,一片陡峭悬崖,飞鸟难度,只怕我是爬不上去的了。
而对面那棵大树上,大牛明显还没有死心,准备死死的守着我,吞吃我的鲜血来壮大自己。
我心中有些奇怪,为什么大牛吞吃了我体内大蟒蛇的毒素,为什么就没有中和一点毒性?让他能够一时半刻的回复理智?只要能够让他回复片刻,都还是有得救的,而且,我也可以从绝境中出去,寻找师兄询问此药的配方?只要知道配方,在对症下药,终究还是可以医治的。
这世上就没有绝对的毒药!
淡淡的月光下,大牛攀在树枝上,然后,脚对着树干狠狠的踹了过去,借着树干的弹性,他偌大的身子就像是一只猿猴一样,对着我狠狠的扑了过来。
“啊——”我惊呼出声,我是真没有想到,大牛在迟疑了这么久,居然没有放弃,再次追了过来。
我无处可躲避,悬棺只有一小段露出悬崖,凸在外面,而现在我就这么站在悬棺上,面积不足二平方米,大牛那健硕的身躯往上面一站,我只感觉眼前一片阴影。
我叫了一声,转身就向着悬崖跑去,刚才我就发现,悬崖和石棺交接出,有着一条缝隙,勉强可以容得下一个人通过,刚才那古怪的香味,似乎就是从石头缝隙里面传出来的。
现在,不管是为着解毒还是为着逃命,我都无计可施,只能够铤而走险进入石棺中试试——身后,风声骤起,大牛狠狠的对着我扑了过来,甚至,我鼻子里面都闻到了他身上呕心的腥臭味。
几乎只差之毫厘,在我钻入缝隙中的瞬间,大牛也重重的撞在了悬崖上,然后砰的一声,整个人似乎是直挺挺的倒了过去。
我收敛气息,全身一动不动的贴在石壁缝隙里面,这个缝隙实在太小了,小的我必须屏住呼吸,收敛全身的肌肉,才能够勉强容身。
真是奇怪,这石棺上怎么会有这么一条缝隙?难道说,这石棺如此隐秘,竟然也遭盗墓贼关顾过?
大牛从石头上爬起来,仰首冲着月光,发出一声如同是猛兽一样的厉吼,然后,他陡然对着石头缝隙里面探入一只手,向着里面乱抓,大概是想要把我从石头缝隙里面抓住去。我死命的向着石头缝隙里面蜷缩着身子,避免被他抓到。
大牛乱抓了一气,大概是没有抓到,然后,他连着半边身体,硬是挤了进来——我见势不妙,这么折腾,那石头缝隙不大,但我既然能够进来,大牛虽然身材魁梧,也未必就见得比我高大到哪里,用力的挤一下子,总是可以挤进来的。
我顾不上那么多,拧亮了手电筒,手电筒突兀的光柱,再次急怒了大牛,他不听的嘶吼着,扭曲着身子骨,想要挤进石头缝隙里面。
我佝偻着身体,举着手电筒向内照去,这个缝隙虽然不大,但似乎很深,仿佛是悬崖天生裂出的缝隙,不像是盗墓贼挖掘出来的,四处都有参差不齐的凸出岩石,就像是交叉的犬牙一样,稍有不慎,就会碰伤,而越往里面,刚才那股怪异的香味就更加浓郁了。
我顾不上多想,举着手电筒,小心的避开那些参差不齐的岩石,向着里面走去,裂缝越来越深,外面大牛愤怒的嘶吼终于渐渐不可闻,又走了没多久,裂缝居然越来越大了,一个人通过,却是绰绰有余。
又走了没多久,我突然耳畔清楚的听到一声幽幽的叹息,恍若是人!
“谁?”我心生警惕,忙着站住脚步,举着手电筒四处乱照,刚才我看到那凸出悬崖四四方方的石头,以为是石棺,不料进入这石壁裂缝后,凭着感觉,这石壁裂缝完全没有人工挖掘过的痕迹,导致我差点以为自己判断错误,说不准那凸出的岩石,就是长成了棺材模样,也许,我判断错误了?
但细细想来,外面那个石棺,绝对不是天然长成,那绝对就是葬人的所在。只是这个裂缝,并没有通向古墓中而已。
漆黑一片的洞穴中,透着阴深深的寒气,虽然现在是初夏季节,我依然能够感觉到刺骨的冷意——刚才一通乱忙,感觉还好,现在一旦停了下来,这冷意似乎是从心底蔓延了上来,甚至,我身上已经冒出了鸡皮疙瘩。
手电筒的光柱,在这黑暗一片中,似乎不够明亮了,显得有些苍白无力,还有些如同是昏黄的残阳,透着颓丧的死气,但我却恍惚看到,就在不远处的,一个黑影静静的靠在石壁上。
“谁?”我低声喝问道。
那人只是直挺挺的站着,一言不发。
“难道是一具尸体?”我心中想着,举着手电筒大着胆子向前走去,外面既然有石棺,我也判定这石壁裂缝可能就是通向古墓的入口,甚至这还有可能是盗墓贼故意挖掘出来的,那么在古墓中,看到一具尸体,实在不算什么稀奇事情。
在古墓碰到活人,那才叫古怪呢!
尽管我在心中这么安慰自己,可当我一步步的向着那黑漆漆的人影走过去,我还是打心底寒气直冒,近了——一步,两步,三步…我甚至已经能够清楚的看到对方身上破烂的衣服,鼻子里面闻到一股陈旧的腐烂气息。
突然,那人影竟然抬起手来——我吓得大叫一声,举着短剑就要刺过去,无奈却是手脚发软,惶惶不安。
活见鬼了,想来我也离死不远了,我举着手中的短剑,死死的盯着那个黑影。
“噗嗤——”突然,那个黑影竟然笑了起来,“西门先生古道热肠,却不料竟然这等胆小?”那人开口说话了,而且,很明显的这个人居然还认识我。
我头上冷汗直冒,难道真个遇到鬼了?否则,我怎么都想不明白,他怎么会认识我?而且,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置身与这样的岩洞中,形同鬼魅?
不对劲!我用力的摇头,我把他误认是鬼,绝对不是没有道理,大凡是人,身上都是血气旺盛,普通人也许感觉不出来,但我作为一个郎中,望闻问切中的望,讲究的就是望人血气面色,从而判定是否患病。
血气旺盛着,证明身体强壮,而血气越是羸弱,就越是容易患病。
而刚才我在这个人身上,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血气,有的只是陈腐的死气森森。
“你是谁?”我终于大着胆子,问了出来,我不怎么惧怕僵尸之流,但我却怕鬼,怕得要命。
那人听了,缓缓的从石壁的阴影里面走了出来,我使劲的握住短剑,不管这人是人还是鬼,我总心中有些惶惶,反正,这绝对不是一个正常人,好好的人,谁没事跑来这悬崖缝隙里面,死不死活不活的呆着?
在手电筒的光柱下,我终于瞧清楚,这人,居然是我有着两面之缘的那个疯子,第一次他靠在村长家的角门上睡着了,第二次是在乱葬岗上,他抓了毒蛇,然后生吃了下去,想到他生吃毒蛇的恐怖场景,我只感觉喉咙口发痒,差点没有干呕出来。
“西门先生是不是觉得我很恶心?”疯子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却吐字清楚爽利,绝对不是一个疯子应该有的表现。
第五十六章 药人
我连连摇头道:“没有没有,人各有志,岂能够勉强,先生只是爱好特殊而已。”说着,我忙着又道,“打扰了,这就告辞!”
我转身正欲离开,不料,那个疯子居然戏谑性的笑道:“那个半僵尸还在外面等着你!”
“你——”我陡然站住脚步,头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
“西门先生想来是为着那古墓中的东西来的吧?”疯子沙哑的嗓音再次传了过来。
我掉过头来,看着他,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是谁?”我是真的好奇,他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疯子,这地方处于悬崖上面,普通人根本上不来,而他居然藏身于此,可见他本身就不寻常。
“令师兄请我来的!”疯子低声叹气,“他开出的条件够诱惑人,所以,我答应他再出手一次。”
“你帮他做什么?”我心中虽然隐约猜到,但还是忍不住吃惊不已,难道说,那个老道不是师兄请来的高手,这个人才是?
疯子看了我一眼,居然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你已经猜到了!”
“招魂?”我压下心中的震惊,皱眉问道。
“是的!”疯子点头道,“我当年从七星鬼穴中爬出来的时候,就曾经发誓,今生永远不再启用七星招魂幡,但人想要活下去,为什么就这么难?”
我心中恻然,很多人轻贱自己的生命,毫不在意,却不明白,生命才是人生最大的财产,挥霍掉一点就少了一点——而且时光不可逆流,人生就是一条永恒的不归路,走过繁华过后,就是一抔黄土下永恒的黑暗和寂寞。
疯子已经已经没什么追求,剩下的只是苟延残喘想要活下去,我第一次看到他,那双完全没有生气的眼睛里面,透着死气,我以为他只是神智丧失,是个疯子,现在才知道,原来并非如此,他神智完好,只是却已经丧失了血气,他的身上,处处散发着阴沉沉的死气,如果让我来判定,他应该已经属于一个死人。
等等?七星招魂幡?难道说他竟然是那个传奇人物?
“先生姓袁?”我试探性的问道。
“是的!”疯子点点头,“只是这个姓氏,也好像很久没用过了!”
我突然间有些激动了,前不久我路过洛阳城的时候,曾经听得说书人说起这个奇人的事迹,当真称得上惊心动魄,却没有想到,我居然在这悬崖岩石缝隙中,看到故事主角真人?
“我曾经听得人说起过你!”我咧嘴而笑,这次是真个开心。
“前尘往事,恍如隔世!”袁疯子也笑了笑,“我也曾经听的人说起过那位石先生,每每有人提到他,总免了说到你如何了得,武功一流,医术高明,乃是石先生身边第一高手,当初横扫缅甸黑势力,震惊整个黑道,何等英雄壮哉?”
我听得他提起往年之事,神思恍惚,遥想当年,雁栖和风凰都活着,何等幸福,转眼之间,他们就撒手人寰,只剩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
我原本对于袁疯子有着诸多忌惮,没想到在这石缝中相逢,数句交谈,却没来由的心生亲近,当即叹气:“诚如你所说,前尘往事,已经是恍如隔世了,他们都死了!”
袁疯子笑了笑,随即又道:“你们师兄弟,可真都是怪人,你为着你朋友,居然不惜低声下去给人治病,求那百家香火凝练成仙家愿力,助你的朋友羽化成仙。而令师兄就更加是剑走偏锋,居然利用种种奇药保存已故女友的肉身一线生机,想要招魂?”
“他想要做什么,我事实上不清楚,但我只是不想我朋友永坠地狱!”我摇头道,“他太苦了!”
“地狱?”袁疯子似乎来了兴致,好奇的问道,“你说说,你怎么知道石先生死后坠入地狱?他生前救人无数,就算是现在,还有一些孩子因为享受他的慈善公积金才可以上学读书,衣食无忧,这等善人,怎么会死后坠入地狱?”
“他是一个好人!”我点点头,“只是——这话说来太长,不满袁先生,我曾经亲眼所见他坠入地狱,所以才萌生了这个念头,收集百家香火凝练成仙家愿力,助他羽化成仙。”
“你随我来!”袁疯子说着,招呼我先前走去。
转过一处石壁有一道暗门,袁疯子推开门,一处地宫已经出现在我面前,很显然,袁疯子也采用了和我师兄一样的手段,把死人的地宫,据为己有。
“药人最迟还要一个小时才会出来,如果西门先生是为着药人而来,那么等下我们联手拦住它,到时候平分就是。”袁疯子一边说着,一边请我到地宫中坐下来,点燃了一支蜡烛,大概是看到我脸上有些狐疑,当即又解释道,“这个墓穴有些大,前面大概是殉葬坑,一些不干净的东西,都已经被我清除了出去,后面的墓室机关重重,我也不敢乱闯,只在前面的墓室暂且容身。”
这地宫中应该另有通风口和出口,蜡烛的光线明亮无比,空气流通顺畅新鲜,也不知道袁疯子打哪里找来这样的地方?
但我最感兴趣的,却是袁疯子口中的“药人”。
“药人?”我诧异的问道,心中却想起刚才那诡异的香气——原本以为是什么药香,现在听得袁疯子说起来,这鬼邙山不愧是千古墓葬宝地,居然连着药人这样诡异的东西都酝酿了出来?
“是的,我在这里等候多年,就是为着那个药人!”袁疯子点头道。
我却还是有些狐疑:“你确定?”
“因为没错的!”袁疯子苦笑道,“你也看到了,我目前的状态很不好,如果找不到奇药,只怕挨不了多久了!”
“你和我师兄的交易是什么?”我突然问道,根据我了解,如果他不下血本,只怕袁疯子不会同意给他开启七星招魂幡给他女友白珍珠招魂。
“如果我给那位白珍珠招魂,不管成功与否,他送我一滴上古玉髓!”袁疯子很是爽快的笑道,“如果有上古玉髓,大概我能够恢复人样,你看看我现在,还像个人样子吗?”
“你全身上下都是死气!”我老老实实的说道,“而且,如果不出我所料,你已经被毒药攻心,大概已经成了一个半死人了!”
“西门先生果然医术精湛!”袁疯子点点头,“没错,目前的状况就是这样,我当年中了尸毒,为着活下来,我利用蛇毒和各种奇毒压制,最后就弄成了这样,加上久不见阳光,生机早就断绝了!”
是的,像袁疯子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针石药剂能够医治了——除非真有那上古玉髓,他才有可能焕发生机活下去。
但是上古玉髓?我想到这里,嘴角勾起一丝苦笑,邪月手中真有上古玉髓吗?难道说,当年石雁栖真的找到了上古玉髓,如果有,他为什么不和药服下续命?
而如果有上古玉髓,白珍珠为什么会死?很明显的,邪月采用了他一贯的手法,他骗了袁疯子。
“那药人在什么地方?”我岔开话题,问道。
“就在后面古墓中,我等下带你去!”袁疯子解释道,“只是那古墓中机关重重,实在是…”
他话没有说完,我已经明白过来,并非袁疯子想要分我一杯羹,而是他一个搞不定古墓中的诸多机关陷阱,想要找我帮忙罢了,至于药人到底有没有,他没有亲眼目睹,只怕也是猜测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