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制造新机体时,一定会制作飞行模拟机,由飞行员实际测试,请他们针对仪器的位置和使用方便性提出要求。经过多次的改进,完成飞行员满意的模拟机后,再运用在实际机体上。因此,锦重工业制造的机体都有模拟机,目前因为模拟机数量太多,还特地建造了一栋专门放模拟机的建筑物。
“所以,他们当然很了解操纵系统罗?”今枝的语气充满兴奋。
“的确是这样…”汤原不得不吞吐起来。
“你知道他们的名字吗?”
“现在不知道,但公司应该有纪录。”
“是吗?”今枝皱了一下眉头,也许他觉得爱知县警可能会抢先调阅这份纪录。汤原想起警察厅长曾经在电视上强调,这次的侦查工作将跨越辖区。
今枝低头瞥了一眼手上的便条纸。
“那这些人中有没有一个姓杂贺的人?”
“杂贺?”
“对,复杂的杂,祝贺的贺。杂贺…他的全名叫杂贺勋。”
汤原回头问山下:“你认识吗?”
山下摇摇头:“不认识。”
“我也没听过这个名字,参与开发的自卫官中应该没有这个人。”楢山也断言道。
汤原对今枝说:“我也不记得有这个人。”
“是吗?可能不是用本名。”今枝并没有泄气。“对了,这些维修人员和飞行员从研究一开始就加入了吗?”
“不,我刚才也说了,是在具体化之后才开始参与。”
“大约是甚么时候?”
“我想想,”汤原和山下互看了一眼,“差不多一年半前吧?”
“差不多就是那个时候。”山下也表示同意。
“一年半?确实吗?会不会更早之前就参与研究?”
“不可能。如果是更早之前,没有任何具体化的实物,根本无法听取维修人员和飞行员的意见。”
警备部长似乎对汤原的回答很不满意,他皱着眉头,撇着嘴,眼睛周围的皱纹看起来更深了。
“一年半前有甚么问题吗?”汤原问。
“那就不符合目前怀疑对象的条件,”今枝无可奈何地告诉他,“因为他不久之前才辞掉在核电厂下游厂商的工作,大约两年多前就离开自卫队了。”
“那就不可能了。”楢山说。
“还有另外的可能,就是他利用当自卫官时的人脉关系,掌握了相关资料…”
楢山听到今枝的这番话,瞪大了眼睛。
汤原慌忙摇头。“对于这个问题,我们无法表达任何意见。”
“是啊。”今枝很干脆地停止这个话题。“如果有关于这个人进一步的消息,或许还会向你请教。”
“随时欢迎,”汤原回答后,问了内心有点在意的事,“对了,关于使用佐藤常董名字的事,有没有进一步的消息?”
“就是电子邮件的事吗?”今枝的表情放松下来。“目前还不了解详细情况,当事人说完全不知道。”
汤原也觉得应该是这样,他和山下互看了一眼。
“这件事如果有进一步消息也会通知你,打扰了。”今枝再度恢复刚才的严肃表情走了出去。
“虽然也许不该这么说,”送走警备部长后,楢山说:“但这次的案子不是前自卫官有能力做到的。”
“我也有同感。”汤原回答。
“不过,”楢山微微偏着头,“刚才说,那个可疑人物是在两年前离开自卫队吧?”
“对,今枝先生是这么说的…怎么了吗?”
“不,没甚么。”
开发官又恢复了原来的表情。
汤原把楢山交给山下接待后,走出了会议室,去盥洗室洗脸。额头和鼻子不知道甚么时候冒了不少油,幸好这栋建筑物开了冷气,不至于满身大汗。虽然外面的世界被迫省电,但这里是另一个世界。汤原认为是因为新阳在持续运转,所以这里不需要刻意省电。
他正在擦脸时,三岛出现在眼前的镜子中。
“警方掌握了甚么线索吗?”他小声地问。他刚才似乎看到汤原和今枝在说话。
“不知道,现在还无法下定论。”汤原对着镜子说。
“他问了你一个名字,好像是杂贺之类的。”
“对啊,但我没听过这个名字。”
“是喔。”三岛点了点头,从镜子中消失了。
38
锦重工业航空事业本部的笠松技术部长动作生疏地敲打着电脑的键盘,“是叫杂贺勋吧?”他看着萤幕问。萤幕上,在B计划相关议事录的标题下方,是会议日期、时间、主题和当时的出席者名单。
“没错吧?”特搜组长高坂警部向身旁的刑警野村确认。
“对,是杂贺勋。”野村看着手上的便条纸回答。
几分钟前,福井县警来打听这个名字,了解叫这个名字的前自卫官是否曾经出入锦重工业。虽然不了解具体状况,但福井县警似乎觉得这个人可疑。
于是,他们立刻问了笠松,笠松说,自卫队的维修人员或飞行员来这里交换意见时,一定会在议事录上留下纪录,只要查一下就知道了。于是,向技术本馆的总务部借了电脑,开始搜寻公司内部资料。
“没有,”不一会儿,笠松摇了摇头,“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人来过,我也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
“是吗?”高坂的心情很复杂。既觉得遗憾,又感到松了一口气,因为侦查进度总算没有被福井县警超前。
有关B计划的相关人员和防卫厅人员都交由警察厅调查,如果歹徒是其中的某一个人,爱知县警也只能拱手让人。
如今,高坂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笔迹监定上。一定是公司内部的人篡改了技术本馆的出入人员登记表上的名字。具体来说,就是擦掉歹徒的名字,换成原口昌男的名字。总务部的负责人冈部课长说,各部门负责人事事务的女职员有办法篡改,于是,刚才请侦查员蒐集了她们手写的资料或履历表,送去文书监定课监定笔迹。高坂认为出入人员登记表上所写的原口昌男几个字很漂亮,在人数有限的范围内,并不会有太多相似的笔迹。目前,笔迹监定的专家正在没有冷气的房间内挥汗如雨地比对文字,但高坂猜想不用多久,答案就会出炉。
“谢谢,给你添麻烦了。”高坂向笠松道谢。
“不客气。”笠松也似乎松了一口气。
高坂和野村正打算走出总务部办公室时,电话响了。他充满期待地停下脚步,转头看着电话。冈部课长正接起电话,然后有点紧张地看着高坂。当他对着高坂说:“找你的电话。”时,高坂已经冲到他的面前。
“我是高坂。”
“喂?我是小山。”下属在电话中的声音很兴奋。特搜组长觉得是好兆头。
“笔迹监定结束了吗?”
“不,还没有全部结束,但发现一个一致性很高的人。”
“是谁?”
“呃,是引擎开发一课的赤岭淳子,进公司已经十年了。”
高坂确认汉字后,在记事本上写下了她的姓名和所属部门的名字。一旁的冈部脸色大变,但现在没工夫理会他。
挂上电话后,他问冈部:“可以用这个电话打给引擎开发一课的负责人吗?接通之后,可不可以由我来说?”
“喔,好。”
冈部拿起一旁的公司内部电话簿,然后慌忙拨了电话。电话立刻接通了,对方的课长接了电话。冈部告诉对方,警方想要了解情况后,把电话交给高坂。
“喂?请问是开发一课的课长吗?”
“对,我就是。”对方的声音有点紧张。
高坂简单地自我介绍后,立刻直截了当地问:
“你那里有一位叫赤岭淳子的员工吧?”
“对,有啊…”从对方的声音就知道他手足无措。
“她现在有没有在办公室?”高坂问,如果在的话,他打算立刻冲过去。
“不,她不在,今天休假。”
“休假?”高坂看着野村,野村立刻准备记录,高坂确认之后,对着电话问:“从今天开始吗?”
“不,从昨天就开始休假。”
“休假到甚么时候?”
“从昨天开始休五天,之后是公司的中元节假期。”
高坂用手掌捂着电话,命令野村:“立刻派人去赤岭淳子家,然后要向刑事部长和吉冈课长报告这件事。”
“好。”年轻的刑警动作敏捷地冲到其他电话前。
高坂对着电话说:“喂,我现在会去你那里,没问题吗?”
“呃,现在马上吗?”
“对,马上。现在是分秒必争。”
这句话似乎奏了效,引擎开发一课的课长慌乱地说:“喔,好,我知道了,那我等你们。”
挂上电话后,高坂对冈部说:“可不可以麻烦你带我去?”
“好。”冈部浑身紧张起来。
“但是,”高坂叮嘱道,“绝对不能提及侦查内容,目前还不清楚状况。”
“好,我当然知道。”冈部连续点了好几次头。
引擎开发一课位在第一开发部楼层,乍看之下,员工都坐在办公桌前正常上班,但实际上当然无法正常上班。办公室内的好几台电脑都关着,有几个男职员脖子上挂着毛巾,平时这里都会开冷气,应该不可能出现这样的装扮。
开发一课的课长姓友野,晒得黝黑的四方脸上戴着一副黑色金属框眼镜,他的样子似乎很适合拍中老年高尔夫球衣的广告。
“赤岭怎么了吗?”他首先开口问道。虽然这个问题很正常,但高坂无法正面回答他。
“我有事想要确认一下,情况紧急。”说完,高坂用力瞪着友野,阻止他继续发问。
这一招似乎奏了效,友野移开视线说:“是吗?赤岭在这家公司工作已经满十年了,所以可以享受公司的福利,请了五天的特别休假。”友野坐在会议桌前,背对着窗户。
“中元节假期有一个星期吧,加起来有十二天的休假,会不会去旅行了?”
“好像是。有同事听她提过这件事。”
友野伸长脖子看着远方叫了一声:“太田。”一个走在办公桌之间的女职员看着他们。“你刚才说的事,可不可以再说得详细点?”
娇小的女职员露出困惑的表情走了过来。
“赤岭小姐去旅行了吗?”高坂问话时,努力让自己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不要太凶。
“她是这么说的。”
“出国吗?”
“对啊,她说要去歌洲。”
“一个人吗?”
“是啊…”
“具体去哪个国家?”
“嗯,德国、奥地利,还有邻近的几个国家。”
还有匈牙利和义大利吗?高坂在脑海中浮现出世界地图,总之,都是遥远的国家。
“这趟旅行是之前就决定的吗?”
“应该是。”女职员没甚么自信,也许她并不是很清楚这件事。
“三个月前,她就说要请假了。”友野在一旁说道。
即使之前就决定要请假,也不见得一定是去旅行。
高坂将目光移回女职员身上。
“是参加旅行团吗?”
“应该不是。赤岭小姐经常出国旅行,应该是自己安排行程,再请旅行社订饭店、机票…”
“原来是这样,请问你知道是哪一家旅行社吗?”高坂明知道希望不大,但还是问了一下。
没想到女职员很干脆地回答:“应该是福利中心吧。”
“福利中心?就是我们现场指挥部借用的地方?”
友野回答说:“旅行社每周会在福利中心一楼设摊办理旅行业务,可能是找他们代办吧。”
“谢谢。”高坂站了起来,但离开之前,又问那位姓太田的女职员,“你和赤岭小姐最要好吗?”
“说要好的话,应该算是吧,但也没有…”她有点吞吞吐吐。
“赤岭的年纪和其他女职员有一点差距,而且是从其他事业本部调过来的,所以有点不合群。”友野在一旁补充。
“原来是这样。”高坂点了点头,又问女职员:“赤岭小姐在前天之前的心情怎么样,有没有因为要出国旅行显得很兴奋?”
“没有啊…和平时差不多啊。”她回答时的语尾上扬,似乎觉得眼前这个中年刑警大惊小怪,这年头怎么可能有人会因为出国旅行而兴奋?
※※※
高坂回到福利中心,向刑事部长木谷和搜查一课的吉冈课长报告了情况。
“篡改出入人员登记表的女职员从昨天开始休假,去欧洲旅行吗?其中好像有甚么玄机。”吉冈征求刑事部长的同意。
木谷点了点头。
“有没有向旅行社确认?”
“有,已经派人去查了。”高坂回答。
“如果那个女人是共犯,歹徒预料到那个女人会因为篡改出入人员登记表前曝光,否则,根本不需要向公司请假,通常会认为像平时一样来上班,才不会引起警方的注意。”
“看来这次的歹徒很狡猾。”吉冈咬牙切齿地说。
“也许是这样,但也可能是担心女人乱说话。”
两名上司听了高坂的话,都露出讶异的表情。
“甚么意思?”吉冈课长问。
“那个女人虽然受歹徒之托,篡改了出入人员管理表的名字,但可能并不了解背后的目的,然而,一旦知道这起事件,女人就会思考自己所做的事背后代表的意义。”
“搞不好会主动报警…吗?原来如此,歹徒有可能担心这件事。”吉冈小声嘟囔。“所以说,欧洲旅行可能是真的,而且是歹徒刻意安排,让女人无法了解这起事件。”
“但国外也报导了这起事件。”
“不,部长,虽然报导了,但德国目前是深夜,观光客不可能半夜还不睡觉。”高坂说。
“是喔…”
刑事部长不再说话,似乎也同意这样的看法,就在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吉冈立刻接了起来,说了两、三句后,突然大声起来。
“那是几点?…嗯,没搞错吧?有没有说是哪个机场?…是吗?好,知道了。”
挂上电话后,对高坂他们说:“赤岭淳子不在家,打电话到她家,也是答录机,据说要二十日才会回来,但是,出国日期是今天。”
“今天?确定吗?”
“她的邻居有看到她,说她推着红色行李箱出家门,差不多是十一点左右。”
“带行李箱出门,代表是真的去旅行吗?”刑事部长说。
“应该不是伪装,十一点出门…”高坂看了一眼手表,“如果是去名古屋机场,应该已经到了,或是已经出发了。”
“会不会从关西机场或是成田机场出发?”
“名古屋机场并不是每天都有班机飞欧洲,所以也不排除有这个可能。”
“那就有机会在机场拦截到她。”
木谷部长刚说完这句话,野村就冲了进来。
“和旅行社联系上了,知道赤岭淳子的行踪了。”
“是从哪个机场出发的?”高坂立刻问道。
“名古屋机场,搭今天下午两点零五分出发的班机前往法兰克福,会经过关西机场。”
高坂看了一眼手表。十二点五十分,时间还来得及。
“高坂,赶快和机场警察联络。”
吉冈课长说这句话时,高坂已经拿起了电话。
39
名古屋机场国际线航站大楼──
入境大厅依然挤满了人,正确地说,是电视前挤满了人。
画面上出现了快滋生反应炉原型炉新阳的照片,照片上好几个地方都贴着画了设备内部构造的插图,男主播站在照片前,用紧张的口吻解说着一旦直升机坠落引起爆炸,可能会引发怎样的事故。根据男主播的解说,目前距离预测坠落的时间只剩不到一个小时。
“好危险,万一变成车诺比那样该怎么办?”
“真幸运,刚好在我们出国的时候发生这种事。”
一对年轻男女在旁边讨论。
“但离我们出发还有一个小时,希望在这一个小时内不会出甚么状况。”
“应该没问题吧?那不是在福井县吗?在辐射飘到这里之前,我们应该就出发了。”
“那就好,但回来之后就伤脑筋了,万一家里的房子遭到辐射就惨了。”
“那只能先回我娘家了。”
“山口县没问题吗?”
“离那么远,应该没问题吧。”
“天底下就是有一些神经病,核电厂关他甚么事!”
“歹徒是因为讨厌核电厂才做那种事吗?”
“应该是吧?他反对是他家的事,但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是啊,我们根本不在乎这种事。”
赤岭淳子听到这里,拿着空纸杯站了起来,在去厕所的途中,丢进了垃圾桶。这是她来机场之后的第二杯咖啡。
她在厕所的洗脸台前补了妆,然后看了手表。如果再不去办登机手续,恐怕就来不及了。
她还在犹豫,不知道是否该出发──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三岛幸一阴沉的脸,同时想起刚才那对男女的谈话。她无法不把眼前发生的事和三岛连结起来,她觉得这两件事之间必定有某种关联。
赤岭淳子在今年年初规划了这趟旅行。虽然她并不是很爱这家公司,但到今年四月,她在这家公司满十年,可以申请五天特别休假。淳子立刻决定要去欧洲,而且是单身旅行。她在学生时代和刚入社会时,经常一个人出国旅行,她的梦想是当一名旅游记者,也曾经将自己写的旅行散文向出版社投稿。
但是,最近她很少出国旅行。她自己也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也许觉得梦想毕竟只是梦想,也许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中,渐渐遗忘了单身旅行的快乐。总之,她失去了“甚么”。
她想要找回“甚么”,并不是因为觉得自己可以当旅游记者,而是觉得只要能够找回来,自己就会改变。所以,她决定再度一个人出国旅行。
她在五月中旬时,把这件事告诉了三岛幸一。那天,他在她的家里,喝着她泡的薄荷茶。他向来不坐沙发,而是习惯盘腿坐在茶几旁。他住在福井县美滨町专门出租给长期出差者的公寓,开车到淳子的公寓不到两个小时。
“甚么时候去?甚么时候回来?”正在喝薄荷茶的他抬头问。
“嗯,我打算八月十二日出发,二十四日或二十五日回来。因为公司的中元节假期从十二日开始,所以我打算接着请特别休假。”
“你已经向旅行社订了吗?”
“还没有,差不多该订了。”
“是喔。”三岛把茶杯放在茶几上,似乎在思考甚么。
“怎么了?”
“不,没甚么。”他似乎有点难以启齿,然后开口问:“可以改一下吗?”
“怎么改?”
“能不能提前?比方说,”他看着有鸟类照片的月历,“能不能八月五日出发?也就是在中元节假期之前请特别休假。”
“为甚么?”
“不瞒你说,那段时间我会去德国,因为工作关系,要去汉堡市一趟,但有一、两天自由活动的时间,我在想,也许可以和你在那里会合。”
“是吗?那为甚么不早说嘛。”
“因为我没想到你刚好也要去。”
“好啊,那我们可以在那里见面。”
虽然淳子喜欢单独旅行,但也了解孤独不时带来的痛苦,如果可以在国外和三岛见面一、两天,无疑是最完美的安排。
“公司方面应该没问题,不知道能不能买到机票。”
“你尽量朝这个方向安排。嗯,希望你最晚八月八日可以到德国。”
“八日吗?好,我知道了。”
淳子站在月历前,用红色麦克笔把八月八日那一天圈了起来。
翌日,她立刻去找了在公司设摊位的旅行社,决定八月七日从成田机场出发,直飞法兰克福,也向上司报告,从七日开始请假。
接下来的日子,她努力克制内心的激动。当她决定一个人去旅行时,并没有太多的兴奋,所以,应该是和三岛在德国会面这件事让她感到高兴。
没想到在出发前不久,这份喜悦就遭到了破坏。出发前一周的七月三十一日,三岛打电话给她。
他在电话中说,他不能去了。
“工作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明天要去其他地方出差。你特地为我改变了计划,真不好意思。”
“是喔…但这也没办法。”
虽然淳子很失望,也对三岛很生气,但她也是通情达理的人,不会为这种事抱怨,但还是忍不住说:“那我干脆也不去了。”
三岛立刻紧张起来,不,是她隔着电话察觉到三岛的紧张。“那怎么行?你还是去比较好,不,我认为你应该去。”
“是吗?”
“机会难得啊,拜托你,还是按原计划去吧。如果你不去,我会很自责。”
“你不需要自责啊,是我自己决定不去的。”
“全都是因为我的关系啊,拜托你,不要取消啦,你不是说,想找回‘甚么’吗?我希望你不要放弃。”
听到三岛充满热忱的说服,淳子被打动了,失望的心情也渐渐消失。
“嗯,好吧,那我自己去。”
听到她这么说,三岛似乎松了一口气。
“这就对了,很高兴听你这么说。”
“你明天要去哪里出差?”
“北方,北海道和青森一带。”
“是喔。”三岛之前从来没有去那里出差过。“在我出发之前,记得再打电话给我。”
“好,我一定会打。”
挂上电话时,淳子决定要去旅行。就像三岛说的,不能浪费这次机会。
三岛在三天后打来的电话再度动摇了她的决心。三岛在电话中再三确认淳子要在七日出发这件事,听到她说,一定会出国后,才终于放了心。
“对了,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甚么事?”
“六日上午,有东西会寄到航空事业本部的资材仓库,丰臣商事寄的,是一个大木箱,收件人是你,里面是书籍和事务仪器,希望你帮我收一下。”
“然后呢?”
“你帮我拿去第三停机库后方,就这样而已。”
“只要放在停机库后方就好了吗?会有人来拿吗?”
“会有其他人去拿。”
“听起来好像很可疑,你想要做甚么吗?”
“我只能说,是一项极机密的研究。对不起,下次见面再告诉你详细情况。”
“是喔,原来是极机密研究。好吧,那个东西我搬得动吗?”
“不,很重,可能需要拣货起重机,如果你不会用,可以请仓库的人帮忙你搬上拣货起重机,不过,最好不要对别人说太多。而且,希望你早一点去领货,太晚去的话,仓库的人打电话去你办公室就很罗嗦。”
“好,我会尽量处理,就只有这件事吗?”
“对,不好意思,拜托你了。”
“这点小事没关系,对了,你要我带甚么回来送你?”
“不用了,你要保重身体,希望你旅途愉快。”
“谢谢,那我到时候再告诉你旅途的见闻。”
三岛在电话的另一头沉默片刻,然后才说:
“希望你在这趟旅行中忘记所有的一切,所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