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呢?”
“第三是透过装设在房间里的机关,自动执行杀人。”
“这可以排除。”
“可以排除。射击水岛先生头部的子弹确实是从握在他手中的手枪发射,而且手枪没有任何被动过手脚的痕迹。”
“进入第四类吧。”
“第四类与第一类相近,是伪装成他杀,但其实是自杀。也就是为了陷害某人,被害人甚至不惜牺牲性命也要设下陷阱嫁祸他人。然而,因为某些差错而偶然制造出密室。”
“这也不可能。如果想布置成他杀,就不会刻意用书架堵住入口吧?”
“您说的没错。第五种是尽管被害人已经遇害,凶手却利用错觉或伪装使其看起来还活着。”
“这样会变成密室吗?”
“会的。比方说像这样的诡计:下雪的夜晚,凶手在别馆中的房间枪杀了被害人。为了在下手时不制造出声音,凶手细心地使用灭音器等工具,然后设下机关使录音机在一定的时间后自动播放,接着凶手若无其事地与其他人一起谈笑,接着时间到了,录音机播放起来,传出了枪声与惨叫。众人飞奔出去查看时,庭院里积着雪,上面没有脚印。到了别馆一看,被害人被杀了,凶手再趁机回收录音机。”
我说完后,市长叼着烟拍起手。
“哎呀,太精采了。这也是天下一先生解决的案子?”
“不,这是把其他案子稍作改编的情节。是非常基本的诡计。”
“这样还算基本?真是太深奥了。”本格推理小说迷要是听见市长这番话,一定会感激涕零。
“第六是相反的情形。也就是尽管被害人还活着,凶手却让目击者产生人死在房间里的错觉,然后打开密室,再加以杀害。”
“这次的案子不符合这个模式吗?”
“不行吧。我们推倒书架时,水岛先生千真万确已经死了。我当下查看过尸体,那不是刚刚遇害的状态。”
“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应该不会错。”市长噘起下唇点点头。“那么最后的第七类是甚么样的状况?”
“我想第七类很容易用直觉理解,也就是在窗户、门扉、烟囱等地方动手脚,制造出乍看无法出入的状况。这一类也包含利用线或铁丝从门外锁上内锁这类例子。”
“这的确很容易想像,可是要从室内移动书架实在不可能。”
“如果是空的书架还有可能,但当时书架塞满了书本。”我想起塞得毫无空隙的百科全书。
市长低低呻吟着:
“那么多种类,却没有一个符合这次的案子吗?这究竟怎么回事?”
“这次一定也符合其中一类,可是没有那么容易就看得出来。这部份就是凶手的独创了。”
“也就是凶手的本领所在是吗?”
“是的。”
“也是您的推理大显身手之处呢。”市长笑着说,他果然乐在其中。
“线索就藏在某处。”我含了大口一些的白兰地,酒芳醇的香味与甘甜似乎可以刺激我的脑细胞。
“移动家具与密室有关联吗?”
“绝对有。”我断定。“不可能是一时兴起、突发奇想才做出那种事。凶手一定有非布置成那样不可的理由。”
“无论如何,这都不是我脑袋负荷得了的。”市长在我面前挥挥手。
我想起被挪到墙边的书架与家具,这背后藏有甚么意义呢?
我因此陷入沉思,这时沉默暂时包围住我们。
“那么,”市长稍微换个语气,眼神变得意有所指。“万一真的是他杀,凶手会是四个孩子之一吗?”
“这还不清楚,不过……”我支吾其词。
“怎么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未免太……”
“未免太……?”
我下定决心说出口,“动机也未免太单纯了。”
“这样啊。”
“他们四人的母亲呢?”
“过世了。”
“四个人都过世了?”
“对。嗳,这是传闻啦……”市长压低声音,唇角泛起实在算不上有品的笑容。“水岛先生好像中意病美人那型的。”
真教人目瞪口呆。
“他们的母亲因为带着幼小的孩子过活,因此积劳成疾而早逝吗?”
“您真是闻一知十。”
我叹口气,用力抓抓头。
“雄一郎先生虽然是这四个孩子的亲生父亲,但孩子对他应该都是怀恨在心喽?”
“传闻是如此。”
“而且他一死,孩子可以得到遗产。”
“庞大的遗产。”
我再一次挠抓头发。可能是看见头皮屑乱飞,市长露出有点不愉快的表情。
“这动机也太制式化了。觊觎遣产加上为母报仇,还真难找出比这更老套的动机——不,说这动机‘老套’还‘难得’都很怪,总之就是太陈腐、太教我失望了。四人的母亲全都过世这一点也会被唾骂是太方便主义。”
“唾骂?”市长的指尖挟着香烟,睁圆眼睛。“谁会唾骂?”
“这……”说到这里,我语塞了。
谁会唾骂?我是意识到谁的眼光?为甚么命案动机陈腐又平庸会让我如此内疚?
“听到这个案子的人会唾骂。水岛家这么一个大富人家,一家之主居然因为这种原因遇害——诸如此类的。”
说着说着,我在心里面否定:不,不是这种意思。我在意的是更不同的东西,然而我却不明白那究竟是甚么。
市长没发现我的困惑,深深点点头:
“说的完全没错。可是愈是大富人家,人际关系就愈复杂丑陋,这是常有的事嘛。”然后他又叼起新的烟。他想用打火机点火,却迟迟点不着,便伸手拿起搁在一旁的火柴棒。
“嗳,不过凶手也还不一定就是他们四人之一。”我说。
“是啊。”
市长推开火柴盒,从里面抽出一根。此时他的手一滑,火柴盒掉了下去。
“啊,不好。”他慌忙捡起掉下去的火柴盒。
盒子已经推开一半,而且是面朝下掉下去,但没有掉出太多火柴。
我的脑中浮现某个情景,并且看见了隐藏在其中的重要讯息。
我的脑细胞在数十秒之间交换着信号,隐约浮现的某种轮廓渐次变得清晰。
“原来是这么回事。”不久后我对市长说道。“看来我似乎可以解开密室之谜了。”
6
翌日我带着小绿拜访水岛邸。
管家又在玄关前等候。或许是我多心,但管家看我的眼神比过去多了几分类似好意的情感。
“恭候大驾已久。”管家形式性地致意后说,“因为市长交代过了,各位都在餐厅等候您。”
“麻烦你了,不好意思。”
“不过,”管家凑近脸,手掩在口边。“市长说的是真的吗?老爷的死果然不是自杀?”
我确认他脸上明显浮现期待的神色后,得知他并没有对警方的判断囫囵吞枣,而且也不相信水岛是自杀的。
“详情容后再述。”我说,侦探总是最注重精采处的铺排。
可是管家又小声接着说了:
“春树少爷他们一直专心在谈继承的事——不,他们看起来就只在意这件事,葬礼全都交给公司的人安排。这个样子,老爷在天之灵也无法瞑目吧。更别说夺走老爷性命的人就在他们之中……请务必对他们做出正义的制裁。”
“我只负责解谜,制裁就交给法官吧。”
我从玄关进入偌大的大厅,可是我没有立刻前往餐厅,而是带着管家和小绿前往雄一郎的房间。
室内就和昨天与大河原警部等人谈话时一样。发现尸体前阻止我们进入的书架也维持原状。我走近书架。
※※※
一打开餐厅门,原本的嘈杂瞬间变得鸦雀无声,众人目光全都集中过来。水岛家的四个孩子,还有大河原警部所率领的警察相关人士都聚集在此地。
“咦?只有你吗?”春树看我的背后说。“黑本呢?”
“管家的话,我请他和我的助手一起去做准备了。”
“准备甚么?”
“就让我卖个关子。”
“那种事怎样都无所谓,”冬彦坐在最里面的位置,双脚搁在桌上,以傲慢的口气说了,“因为是市长拜托,我们才特地过来,可是到底要干甚么?我可没空奉陪你的异想天开。”
“是啊,我们也有很多事要忙。再怎么说,爸爸才过世第二天而已啊。”
“你说要忙的事,是商量遗产分配吗?”
听到我的话,夏子惊叫一声,柳眉倒竖。其他三人的表情也在一瞬间变得凶狠。
“喂喂喂,喂喂喂喂。”大河原警部一脸苦涩地上前一步。“你这是在做甚么?你是来出言不逊、惹恼大家的吗?因为是市长介绍,我才对你特别宽容,但你要是太得寸进尺,我也自有想法。”
“如果令各位不快,我道歉。可是昨天我一清二楚听见大家在这里讨论要卖掉这栋屋子。”
可能是想起昨天的对话。四人面面相觑,似乎有些尴尬。
“那么我要开始了。”我环顾众人说。
这一瞬间,一阵强烈的似曾相识感又笼罩住我。
在众人面前展开推理——我不知道做过多少回同样的事了。对我来说,这是最重要的舞台。我回到我的归宿、我应该在的场所。
我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好了。”
全员屏声敛息,等待我的下一句话。这种紧张感多么令人难以招架。
“水岛雄一郎先生的死——”说到这里,我再一次环顾众人,确认所有人都在看我后,继续说下去。“不是自杀,是他杀。换句话说,这是一起凶杀案。”
噢——众人一阵哗然。然后水岛兄妹理所当然怒骂起来:
“你在胡言乱语甚么?”
“还在说这种话!”
“你脑袋有病啊?”
“给医生看看怎么样?”
“嗳,安静一下,嗳、嗳,暂且安静一下。”意外的是,大河原警部出声安抚一片骚动的室内。“总之先听听他怎么说吧、听听他怎么说。”
因为大河原警部的怒吼,喧闹声总算平息。即使如此,冬彦还是在最后丢下一句:
“我没空听脑袋有病的人胡说八道。”
“大家会吃惊也是难怪。就现场来看,凶手的确不可能离开那个房间。可是实际上并非不可能。只要设下一个机关,这件事就成为可能了。”
“怎么可能?”春树说。“那时你不也在场吗?房间里没有任何机关啊。”
“可是状况却令人无法理解,所有家具都靠到墙边去了。”
此时警部发言了:
“那个状况的确难以理解,但就算家具全挪到墙边去了又怎么样呢?那些家具的后方也都检查过了,没有密道之类的东西啊。”
“不可能有密道。”秋雄说。“况且就算家具后面有密道,问题是凶手离开以后要怎么放上家具、堵住洞口?”
“你说的没错。”我看着秋雄那少年般单薄的肩膀点点头。“无论是密道还是门,凶手一旦离开房间,就绝对无法再用家具把出入口塞起来。这一点是确实的。”
“凶手不在室内。这一点也是确定的。”春树大声说。“你应该也是证人啊。”他指着我说。
“这一点非常微妙。”
“微妙?”警部发出错愕的声音。“微妙是甚么意思?”
“凶手不在室内。可是也不在室外。”
“你说甚么?”
“太荒唐了。”夏子愤愤不平地说。“最后还不是要说根本没有凶手,反正凶手根本不存在。”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取出自己的怀表,现在应该已经准备完毕。我看着众人说,“那么我差不多来揭晓谜底了。请各位跟我来。”
我走出餐厅爬上大厅的楼梯。众人也鱼贯跟上。
我发现这时候我猜测是凶手的人物,脸上开始浮现不安的神色。即使如此,我还是一脸若无其事,站在雄一郎的房前。
“房门锁着,可是这不构成问题,因为凶手从室内上锁就行了。问题在门的另一头。”我说,猛地把门打开。
一阵惊叫响起。因为门的另一头就和那时一样,被书架的背面堵住了。
“警部,请你帮我一个忙。”我叫来大河原警部。“请你推这个书架,我想把它推倒到另一边。”
“就和那时一样吗?”警部脱下外套,卷起衬衫袖子。
我们齐声吆喝用力一推,书架意外轻易地开始倾斜。因为事前已经拿掉不少架上的书。
不久后,书架倾倒,看得到室内了。房间中央没有尸体,取而代之的是管家面朝这里站着。
“黑本,你怎么会在那里?”春树问道。
“是天下一先生吩咐的。”管家回答。
“吩咐你干么?”
“我想天下一先生会说明。”管家看我,嘴唇微微泛着笑意,看来他对孩子们没有丝毫忠诚心。
“这是甚么意思,天下一?”大河原警部问。“门里的确摆着书架,这和发现尸体时一样,但房里有活人的话,状况岂不是完全不同了吗?”
“警部,请先别急,你先进房间里看看。”
“甚么?这甚么意思?”大河原警部跨过倾倒的书架进入室内。
“怎么样?”我问。
“甚么怎么样?”
“你有没有注意到甚么?”
警部扫视室内,“好像没有甚么特别古怪的地方啊。”
“这样吗?那么如果管家黑本先生就是凶手,并且藏在这个房间的某处,他可能躲过大河原警部的注意而逃脱吗?”
“甚么?”警部望向管家,然后重新扫视室内,最后转向我这里摇摇头。“不可能。不管躲在哪里,应该都会被我看到才对。”
“是吗?”我回望四名兄妹。“各位觉得呢?”
“你想说甚么?”冬彦的声音带着不耐烦。“想说甚么就别卖关子,直接说出来不就好了?”
“那么我就来揭晓谜底吧。”我把目光移回大河原警部。“我们发现尸体时,凶手其实近在身边,然后他骗过我们耳目,成功脱身了。”
“怎么脱身的?”警部噘起嘴唇。
“就像这样。”我把拇指和食指伸进口中,“哔”的吹了声口哨。
喀哒——脚边传来轻微的声响,那是从倒地的书架中传出的。只见书架底部朝着室外,底板接着打开来。原来是从内侧拆掉底板,然后小绿从洞里爬出来。
“哇!”众警官惊叫出声。
小绿爬出来后将底板恢复原状,接着在原地站起来且转向大河原警部,就像体操选手摆出着地动作时那样挺起胸,大大张开双手。
“噢、噢、噢!”警部吃惊地跑过来。“你在做甚么?你从哪里出来的?你藏在哪里?”
“这里。”我用左手的手杖戳戳书架的底板。底板“啪”的朝另一边倒下。
“啊!”警部张大了嘴巴。“这种地方居然……”
我重新转向水岛四兄妹。
“这实在是一个杰出的诡计。门内堵着书架的话,要进入室内就只能把书架推倒。而如果雄一郎先生倒在房间里,任谁都会先跨过书架进房里查看吧。然后就在这一瞬间,对凶手来说再有利不过的死角就出现了。因为进入房间的人,看不见爬出书架底部的凶手。”
“等一下,那么凶手是何时藏进书架里的?”警部问。
“这很简单,听到有人敲门的时候藏进去就行了。”
“可是事后把书架恢复原状时,书可是塞得满满的,应该没有让凶手藏身的空间啊。”
“那也是一种诡计,不过它也成了让我想到这个机关的契机。”
“甚么意思?”
“请回想一下这个书架倒下的状况,或去确认当时的现场照片也行——百科全书掉到书架的旁边了。”
“我还记得当时的状况,可是这哪里不对吗?书架都倒了,里面的书就算掉出来也不奇怪吧?”
“如果是上层的书掉出来当然不奇怪,可是百科全书放在最下面一层,而且把书柜塞得满满的,几乎毫无缝隙。如果是那种状态,就算书架往前倒,百科全书也应该不会掉出来,更别说是掉到书架旁边。”
“噢!”大河原警部惊叫,接着“唔唔”地呻吟。“这么说来,确实如此。”
“尽管如此,百科全书却掉到书架旁边。为甚么呢?因为凶手事先把书抽出来,然后自己躲进最下层,取代百科全书。当然,他在那之前必须设下机关,让底板能够打开,接下来只要等外面的人把书架推倒就行了。”
“唔唔。”警部再一次沉吟。“我们把书架恢复原状时,怎么会没注意到呢?”
“如果认为它有机关,然后抱着这个念头寻找就找得到吧。可是如果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就无法发现这个机关。”
我稍微顾虑到警部的立场而这么说。
“说到这种地步,大家应该也可以明白其他家具被推到窗边的理由了。站在凶手的立场,他想避免大家只被门前的书架引起注意。因此,他才搬动其他家具。”
“原来是这样。”警部咬住嘴唇,然后问,“那么凶手究竟是谁?”
“这个诡计被解开时,差不多可以锁定凶手的身分了,不过在那之前,我有事想向黑本先生确定一下。”我望向管家。“是有关雄一郎先生的习惯。”
“甚么事呢?”
“发现尸体时,雄一郎先生还穿着睡衣与睡袍;而警方认为雄一郎先生的死亡时间是正午到一点之间。也就是说,雄一郎先生至少到正午都还穿着睡衣与睡袍,这不会有点不自然吗?”
“被您这么一说……”管家嘴巴半开,眼神遥望远方。“这么一说,确实如此。要是平常的老爷,十一点过后应该都更衣了。”
我点点头,接着望向警部,“雄一郎先生的死亡时间真的是中午后吗?不可能在这之前吗?”
“哦,其实也有人认为应该更早一个小时,可是秋雄先生说他快中午的时候看到雄一郎先生……”警部说到这里,露出赫然一惊的表情。他那张严肃的脸转向秋雄。“咦,难道……”
我早就发现秋雄从刚才就一直用凶狠无比的表情瞪着我。我这时才头一次与他对望,他撇开脸。
“凶手是在上午十一点左右杀害雄一郎先生,接下来他要进行一项大工程。就如各位所知,凶手必须搬动家具。雄一郎先生与我们约在两点见面,所以凶手拥有的工作时间不到三小时。他必须在这段期间将所有家具搬到窗边,然后将动过手脚的书架移到门前,结果很顺利,密室杀人成立了,但有一件令凶手介意的事,也就是雄一郎先生有三个小时以上的时间都没被任何人看到;同样的,凶手也没见到任何人;为了掩饰一下这个不自然的共通点,凶手作证说他在快中午的时候见到雄一郎先生。”
“不对,不是我!”秋雄激动地摇头。“拿出证据来!如果你指控我就是凶手,就拿出证据来啊!你这段推理听起来的确煞有其事,可是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我就是凶手。只要用你刚才的方法,谁都可以制造出密室,不是吗?”
这次轮到我摇头。
“不,秋雄先生,你就是凶手。除了你以外,没有人能是凶手。”
“为甚么?”
“因为你看看,”我指向倒下的书架。“这么狭窄的空间,除了你以外,还有谁挤得进去?”
“啊!”叫出声来的不是秋雄本人,而是大河原警部。这一瞬间,警部也确定秋雄就是凶手。
而秋雄也没有反驳的余地。他咬住嘴唇,全身猛烈地颤抖,握成拳头的两手也微微发抖。
“不只我一个人!”不久后,秋雄呻吟似地说。“凶手不只我一个人!”
“秋雄!”春树斥喝。“你胡扯些甚么!”
“怎么回事?”大河原警部朝秋雄踏出一步。
“杀了老爸的确实是我,可是这都是说好的。”
“说好的?”
“秋雄,你不要胡说八道!”夏子尖叫地说。
秋雄看着姊姊,鼻子“哼”了一声:
“已经完了。都到了这步田地,没道理只有我一个人去蹲苦牢吧?警部先生,这件事是我们四个人一起决定的。杀了老爸的人可以拿到一半的遗产。因为都说好了,我才会动手杀老爸。”
冬彦突然笑出来:
“哥,你到底在鬼扯些甚么啊?警部先生,看来他脑袋出问题了。快点把他带走吧。”
“想瞒混过去也没用。你以为我毫无准备就杀了老爸吗?我可是确实留下了跟你们商量好的证据。”
“你不要血口喷人!”春树吼道。
“录影带。”秋雄说。
“你们可能没发现,但我用针孔摄影机把我们决定将一半遗产分给杀掉老爸的人的场面拍起来了。这是为了避免我真的动手以后却有人翻脸不认账。”然后他转向警部,“录影带就藏在我房间的画框背面。”
“立刻去确认。”警部命令部下。
面对秋雄的反击,其他三人似乎也无计可施。春树臭着一张脸瞪着天花板,夏子丑陋地扭曲着涂满口红的嘴唇保持沉默,冬彦摆出一张厌烦的表情,搔着下巴底下。
“看来需要请教一下各位呢。”大河原警部看着他们说,然后指示部下,“把他们带去署里。”
制服警官和刑警把贪婪的三兄妹带走了,只有秋雄对刑警说“等一下”,留在原地。
“你还有甚么要辩解的吗?”警部问。
“不是辩解。我有话想跟天下一先生说。”
“甚么事?”我转向他。
秋雄说了,“你的推理太精采了。”
“多谢夸奖。”
“可是,”秋雄微微偏头说。“你的推理并不完美。虽然你可能因此感到意外,但我有几点想补充。”
“请务必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