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可奈何的阿诚只好按照他说的,搭乘最早一班电车前往敦也的公寓。除了想要快点把车子开回来之外,他也想知道他们到底做了什么。
Gloria就停在路边。阿诚打了手机给敦也。
“你也太慢了吧!”尽管是大清早,但是敦也还是立刻就接听了。阿诚推测他可能根本没睡。
“我已经尽量赶了啦。”
“算了,你待在那里等我。”
过了几分钟后,敦也和快儿一起出现了。两个人的脸色黑紫,眼睛也很浑浊,两颊瘦削。
“上车!”敦也将车钥匙丢给阿诚。
阿诚一上车子,敦也也跟着坐上副驾驶座,快儿则坐进后座。阿诚心想,他们大概是要去什么地方吧,于是便准备发动引擎。但是快儿却叫他不要发动。
“不在场证明弄得怎么样了?做好了吗?”快儿用阴沉的声音问道。
“呃,弄好了……”
“怎么弄的?”
“假装我们三个人一起去了卡拉OK。是在四号公路沿线一间叫做“海岸”的店。”
“什么意思啊?你真的有去吧?”
“我有去。对方问我“几位”的时候,我回答“三位”,还告诉对方其他两个人待会儿就会过来,然后走进包厢,点了三人份的食物和饮料。”
阿诚决定不要告诉他们,一个人吃下三人份的食物和饮料有多痛苦。
敦也咂了咂嘴。
“什么卡拉OK嘛……”
“因为我想不到其他的地方。”
“你一直都是一个人吗?”快儿问。
“嗯。”
“为什么?你怎么没有另外找两个人来?让那两个人充当我们不就天衣无缝了吗?”
“没有办法啊,事出突然,而且如果那两个人在外面乱说些什么的话,反而更不好吧。”
“但是一直只有你一个人的话,店员应该会觉得奇怪吧!”
“等一下,搞不好阿诚说得没错。”快儿接着说:“那家店没有装摄影机吧?”
“没有装,所以我才会选那间店。”
这个快儿应该最清楚。因为没有装摄影机,所以只要将门上的帘子拉起来就看不见包厢内的情形。快儿曾经利用这一点,把女孩子带来强暴了好几次。
“而且那间店里的客人很多,店员才不会一一清查每间包厢有多少人。”阿诚说:“只要按照人头数点了食物和饮料,之后就没人管了。”
“那你从几点待到几点?”快儿问。
“呃,大概是从九点到十一点左右吧……”
“就这么短?”快儿扭曲着脸。
“因为你没告诉我不在场证明是要做到几点的啊,而且卡拉OK又不可以待好几个小时不走……”
“就算是唱个四、五小时,店员也不会怀疑吧。”敦也吐出这句话。
刚刚不是还在担心什么只有一个人待在里面店员会觉得很奇怪吗?现在又变成待很久也没关系就对了!阿诚很想这么说,不过他还是就此打住。
“卡拉OK之后呢?”快儿又问。
“咦……”
“我在问你卡拉OK之后的不在场证明啦!”
“没有……就是那个,”汗水从阿诚的脖子后面流了下来,“因为我不知道不在场证明需要做到几点,所以就想说先做卡拉OK……”
阿诚的背部感到撞击力,因为快儿踹了驾驶座的背后一脚。
“搞什么!就只有这样啊?”敦也龇牙咧嘴,“短短两小时根本没意义嘛!你知道我们半夜有多辛苦吗?”
“敦也!”
快儿一叫,敦也便住口了。看来快儿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半夜到底做了什么事。
“没办法,那场卡拉OK之后我们就去餐厅好了,就是我们常去的那间Anny’s。”快儿下了决定,“然后再回到敦也的房间,我们三人一整晚都在一起。就这样吧。”
“我也是?”阿诚惊讶得转过头去。
他的肩膀被快儿抓住。
“怎么?你有意见啊?”
“不,不是的。”
“那是怎样?”
“会有谁……还是警察会问我们不在场证明吗?有这个可能吗?”
快儿将手从阿诚的肩上拿开,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这是以防万一。照理说应该不会有事,不过那些条子查东查西的,到时候说不定会找上我们。”
“既然这样,那天晚上的不在场证明不是比昨晚更重要吗?就是掳走那个女生的晚上。”
听到阿诚的话,敦也不悦地撇下嘴角。他们的内心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那天晚上我们都一直待在敦也的房间里。如果有谁问起的话,就这样回答。知道吗?”快儿说。
“那是没什么问题,可是我中途就回家了唉。那个时候不是得还车子吗?我是觉得我老爸应该会记得这件事。”
“车子开回家后,你做了什么?”
“待在房间里……”
“那么车子还你老爸之后,你就又回到敦也的房间。总之那天晚上我们三个人一直在一起,懂了吗?”
一见阿诚没有回答,快儿又抓起了他后脑勺的头发。
“昨天我已经说过了,你也是共犯,休想一个人置身事外。”
阿诚默默地点头。他很想大喊和他无关,但是如果这么做的话,他们两个人不知道会怎么对付他。
不管怎么说,这两人已经杀死了一个人。
就这么决定,快儿这么说完,便放开阿诚的头发。
“我们就先暂时不要聚在一起吧,被警察看见就麻烦了。”快儿这么说完,和敦也相互点点头,然后就下车了。
发生这件事之后,今天早上阿诚什么事都没做。很明显的,那两个人杀死了一个女生,而且用某种方法把尸体藏了起来。他们到底干了什么好事?又用车子做了什么呢?因为太在意这件事的关系,阿诚才破天荒地看了新闻。
“今天早上,江东区城东分局接到通报,有具尸体漂浮在荒川上,警员赶到后进行打捞时,发现蓝色塑胶纸里包着一具女尸。”
男主播的声音让阿诚差点噎住,他盯着电视,看着从直升机上拍下的画面。荒川的堤防边聚集了很多的警察。
“城东分局调查发现,尸体的身分,是崎玉县川口市的上班族长峰重树先生日前失踪的长女——长峰绘摩。警察厅和城东分局怀疑长峰绘摩是遭人杀害,已经展开调查。”
阿诚无法动弹。手上的筷子在不知不觉滑落了,他却无心去捡。食欲也已经完全消失。
这是阿诚本来就知道的事。快儿他们杀死了长峰绘摩,然后为了处理尸体而叫他把车子开过去。但是这样实际看到新闻之后,却有种说不出的焦虑和紧张,甚至是恐惧,向阿诚袭来。这种感觉就像是走进了一个无法回头的隧道里一样。
你知道我们半夜又多辛苦吗——他想起敦也说过的话。他们将尸体包在塑胶纸里,丢进荒川。结果尸体漂流到下游的时候,被人发现了。
他把车子开到敦也的公寓时,正好看到他们手里提着“Home Center”的纸袋。那里面可能就装着塑胶纸。
阿诚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拿起手机。他想打电话给敦也,然而在按下通话键前,他又犹豫了起来——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现在再来确认事实也于事无补,只会被他们一再提醒“你也是共犯”而已。
但是他真的是共犯吗?
确实,他协助他们掳走长峰绘摩。开车的人是他,把他们载到公寓也是事实。
可是他压根儿没想到快儿他们会杀了那女孩。而且,快儿说是意外。那这样他还算是共犯吗?是杀人共犯吗?
很可惜,阿诚完全没有法律常识。他只知道未成年人就算犯下稍微严重的罪,也几乎不需要入狱服刑,而且姓名也不会被公开。
阿诚切换着电视频道。他想要看新闻报导,但就是找不到,于是只好一直开着NHK台。现在NHK台在播着海外天气异常现象的解说。
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拉开书桌的抽屉之后,他把放在里面的那支粉红色手机拿了起来。
那是长峰绘摩的手机。从那天之后,他就没有再开启过电源了。在尸体被发现之前,她的亲朋好友们应该打了无数通电话给她,可能也有简讯吧。只不过他们的声音或是讯息,绘摩都没有收到。
忽然间,阿诚觉得自己好像了解人活着的意义了。那不单单只是吃饭呼吸那么简单,而是和周遭的人之间的联系及互相关怀。就像蜘蛛网上面一格格的网眼一样,人一旦死了,就会有一个个网眼从蜘蛛网上消失。
“自己闯了大祸”这个念头,又再次冲击着阿诚的心。明明很轻的手机,却让他觉得沉重异常。
长峰绘摩到底用这支手机和多少人联系过呢?有多少人曾抱着一丝希望,拨打过这支手机呢?
几乎是无意念的,他打开手机的电源。开机画面是一张猫的相片。那是绘摩养的猫吗?
他看了来电记录。在长峰绘摩被押进车子里之后,手机曾经响过一次。那是谁打来的呢?要是那通电话早个五分钟打来的话,说不定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液晶荧幕显示的文字是“爸爸”。来电时间就是那个烟火大会的晚上。
阿诚关掉电源。他快崩溃了。
把手机放回抽屉里之后,他倒卧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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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2-1 08:56 PM | 只看该作者
第02章
6
“应该是在这附近吧。”酒贩指着路旁的一处。
旁边的那块空地仍残留着建筑物拆掉的痕迹,附近民宅很少,只有一间不知道还有没有在营业的小酒店,以及像是仓库的建筑物。车站旁边虽然有便利商店和居酒屋,但是走个几十步以后,周遭就变成这副德行了。路灯很少,晚上应该看不了多远吧。年轻女孩独自在这里走夜路,真的太危险了,织部想道。
“那天晚上停在这里的车是Cedric吗?”真野看着自己的笔记做确认。
酒贩没什么自信似的露出一抹浅笑,摇了摇头。
“又好像不是吧。以前我弟弟曾经开过Cedric啦,那辆车和Cedric非常相像,但是我没有把握跟你说一定是喔。我只瞄了一眼,而且当时又很暗。”
“总之是这类型的大车嘛?轿车型的。”真野做确认。
“是的,我那时候还想说这辆车怎么这么旧呢。我弟弟开Cedric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所以我才说感觉很像。车子好像是黑色的,但也有可能不是。总之,我确定是深色的车。”
“您能问一下您弟弟开的是哪一年的车吗?或是您给我您弟弟的电话,我来跟他确认。”
“没关系,我待会儿再问就好了。呃……打到您刚才给我的那张名片上的号码就可以了吗?”
“可以,麻烦您了。”真野鞠了好几次躬,“还有,车子上的人是怎么样的人呢?”
“就像我之前在电话里说的一样,是年轻男子。驾驶座和副驾驶座都是,搞不好后座也有人。我当时就在想,这些家伙不知道要干什么。”
“您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吗?”
“我只是开着小货车从旁边经过而已啊。而且如果一直盯着他们看,搞不好他们会来找我麻烦哩!现在的年轻人很容易冲动。”
“您有看见他们的脸吗?”
“我就说没办法盯着他们看了啊。只有这些情报不行吗?我是不是没帮上什么忙啊?”酒贩脸上露出了不满的神色。
真野赶紧摇摇手。
“不不不,很有参考价值。配上其他的目击者的指证之后,应该就可以发现很多事情了。”
“那就好。”
“那么……可能有点罗唆,不过能不能麻烦您再告诉我一次看见车子的时间呢?”
“这个我也在电话里说过了,应该是还不到十点。就是烟火大会结束后,有人陆续从那边的车站走出来的时候。我没办法再说出更准确的时间了。”
“是吗?真是谢谢您。之后我可能还会有问题要请教您,到时再麻烦您了。”
真野道谢后,在一旁的织部也低头致意。
酒贩坐上小货车,从两人眼前离去。他是在送货的途中,专程赶来车站前面和他们两个人会合的。
酒贩是特地打电话到调查总部提供情报的人。他说长峰绘摩失踪那天晚上,他在她下车的那个车站看到一辆可疑的车子。
其实同样的目击者有好几人。几个在那一站下车的人,都看见路边停放着一辆类似黑色的车子。这是目击情报的共通点。据说有几个年轻男性坐在车上。
“会是Cedric……吗?”走在往车站的路上,真野喃喃自语。
“昨天那个上班族说好像是Crown呢。”
“Crown跟Cedric啊……这两款车说像还真像呢。织部,你对车子有研究吗?”
“这个嘛……应该跟一般人差不多吧。”
“十几年前的Cedric到底长得什么样子啊?”
“要看是多久以前的车喔,因为日本车子改款的速度很快。”
“说得也是。”
他们来到了车站前面。在通往车站的楼梯前方竖立着一个长方形看板,上面的内容写着:征求有关长峰绘摩命案的情报。上面的电话号码,是调查总部设立在城东分局内的一支号码。好像是久冢提议不要写“请通知离您最近的警察局”这类制式文句的。其根据是:看见看板的歹徒或是他的同伴,可能会为了搅乱调查而提供假情报,所以倒不如直接让目击者打电话到调查总部,这样子还比较容易掌握线索。
竖立这个看板以后,几乎每天都有情报涌入。刚才的酒贩也是打电话来的其中一人。其实调查总部也知道,绝大多数的情报都不会对案情有帮助,值得追踪的情报只是少数,因为打电话来的人说的话都是一样的。
在月台等电车时,真野突然将手伸进西装口袋,好像是手机响了。
“喂?我是真野……啊,刚才谢谢您……呃,知道了吗?……是……呃,五三年(注:此处的五三年为昭和五三年,亦即西元一九七八年。)的车吗?没错吗?……喔,谢谢。你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挂掉电话后,真野看了看织部。“是刚才那个老板打来的。他好像去问过了,说是五三年的车款。真令人吃惊唉,那不是十年前的车,而是超过二十年前的车唉。”
“五三年的Cedric……”
“还不一定是那款车呢。但是这种破车还开得动吗?大家都说开车的人是年轻人,所以八成不是自己的车。可能是老爸的吧?年轻小鬼不可能有那种车的。”
“不,这很难说喔。”
就在织部要反驳的时候,电车进站了。两人上车后,发现车内很空,就并肩而坐。
“有些玩车的人,还会故意开这种老车呢!”织部又再打开话匣子。
“喔?为什么?”
“因为他们觉得这样才酷啊。不管在哪个领域,古董都是很受欢迎的。就像牛仔裤也是,听说有好几十万圆一条的哩。”
“牛仔裤吗?真是疯了!”
“车子也是一样。有些人会故意买旧车回来,重新修理引擎、烤漆,觉得这样才帅。我觉得现在会开五三年车的人,应该就是这种人吧。”
“哼,我实在搞不懂现在年轻人在想什么。”真野噘出下唇。
“真野警官,你觉得如何?有关那个老板看到的车。”
“你是要问那是不是凶手吗?”
“是。”
“到底是不是呢?不过我是觉得很可疑啦。现在唯一能确定的事,就是明天要去找一下旧型的Cedric或是Crown的车主吧。”
这是织部预料中的事。
“这要告诉媒体吗?”
“也不能完全不说吧。不过上面的人绝对是很想发表的。每次的记者会都没有任何收获,这可关系到警察的威信呢。”
“会对外发表坐在车上的是年轻男性吗?”
“应该会吧。如果是真的,凶手们可能会放弃挣扎然后自首。这应该也是上面的人所希望的吧。”
织部噤口不语,陷入思考。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真野似乎察觉到似的开口问道。
“凶手如果是少年的话,事情是不是就会变得很棘手啊?”织部索性说道。
真野脸上露出苦笑。
“你还在意我之前说的话吗?不好意思啊,让你想太多了。”
“我很在意。”
“或许是吧。不过说棘手也是事实喔。对方如果是少年的话,逮捕之后也很难处理,即使遭到起诉,检调方面也要小心注意,有够麻烦的。但是我之前会那么说,并不是因为这个缘故。”
“那是什么……”
真野的脸上仍带着微笑,然后皱起眉头。
“织部,你应该还记得吧?三年前在江户川区发生的虐杀事件。就是一名高中生在墓地被杀的案子。当时负责调查的,就是我们这一小组。”
“喔。我有听过。凶手也是高中生吧。”
“那是一件很凶残的案子。死者除了内脏破裂之外,全身上下都有烧伤的痕迹。来自首的是四个玩伴。他们被父母带来的时候,还一本正经的样子哩。虽然他们哭了,不过那并不是因为对被害人感到抱歉,而是害怕自己会被警察逮捕,觉得自己可怜自己。我侦讯他们之后大吃一惊。你觉得他们为了什么而杀人的呢?因为对方不借他们电动。是电动唉!那种打的时候会发出哔哔声的电视游乐器。高中生因为争夺玩具而打架,最后就把人给杀死了。听说四个人对被害人又踢又踹,等他失去意识后,还点火烧他。”
“火?”
“就是用打火机的火靠近他,烧伤就是这样造成的。”
“那些家伙也太夸张了。”织部咂舌。
“被害人如果醒过来,他们就再对他施暴,因为反反覆覆好几次之后,被害人就不再动弹了,所以他们最后好像还烧了他的耳朵。结果被害人还是一动也不动,他们才发现他已经死了。”
织部默默地摇摇头,光是听就觉得很恐怖了。
真野长叹一口气。
“被害人的父母我也见过,可是我觉得他们太可怜了,所以根本没办法直视他们。虽然他们对我们说“辛苦了”,但是说实话,我真的感到很无力。我们完全不能为他们做什么。”
“那凶手有真诚地道歉吗?”
真野叹了口气,摇着头。
“他们就是一直哭个没完,连句话都说不出来。而且主嫌那个混蛋居然还胡扯自己会变成这样,都是父母及环境让他的心理受到创伤。我真想扁他一顿。”
“是真野警官你做的侦讯吗?”
“不,我是后来听组长说的,真是一肚子火。”
织部心想,真野应该是说真的吧。看他现在的样子,搞不好真的会出手揍人。
“那些家伙明明干了这么过分的事,但是别说判他们死刑了,我们连把他们丢进拘留所都不行。”
“就因为他们是少年犯吗?”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另外还有案发当时,那些家伙喝了酒,而且喝了许多。明知他们未成年却卖酒给他们的店家,是否也有责任?在案子审理的过程中,这种可笑的争议还在半路杀了进来。”当时的不愉快仿佛又苏醒过来似的,真野搔了搔头。
但是真野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停下他的手,喃喃自语道:
“但是最不甘心的应该是组长吧。因为他有一个和死者差不多年纪的儿子意外丧生,所以很能体会被害人父母的心情。我们从这个案子抽手以后,他大概还常和他们见面。他说我们能做的,也只是提供他们一些情报而已。”
“原来是这样。”
所以这次的案子,久冢才抵死不说凶手可能是少年,织部这么解读。
“被害人被施打了兴奋剂,这就代表凶手本身施打的可能性也很高。”
真野好像不太想讨论这个话题,他没有回答,挖了挖耳朵。
“请判他们死刑。”然后他突然这么说,接着整个人挺起来,“这是三年前那件案子的被害人父母说的话。”
“我可以理解。”
“就算逮到凶手,我们可能还是会再听到相同的话吧。”真野长叹了一口气。
7
距离烟火大会那晚已经六天了。阿诚在自己房间里看着电视。他想要解解闷,但是却连个说话的对象都没有。他这才知道没有快儿和敦也,自己是多么寂寞。反过来说,这正是即使他对他们两人不满,也无法和他们断绝往来的原因。
另外一个不能出去的理由,就是他害怕面对外面的人。
其实昨天中午他曾从家里走到最近的车站,因为他想看电影。但是当他站在售票机前面正准备买票时,丢在一旁的传单,差点让他失声大叫。
那当然就是征求有关长峰绘摩命案目击情报的传单。好像是用文字处理机或是计算机打印的。阿诚不知道是在哪里发的,不过一定是某个乘客拿到后丢在这个车站的。
传单最下面写着:“如掌握任何线索的话,请通知最近的警察局,或是打电话至下列任一号码。”然后下方便写着三个电话号码。其中一个好像是城东分局,另外两个则是写着人名。
阿诚赶紧将传单放进口袋里,返回家去。看电影的兴致早已消失。他在不知不觉间越走越快,最后是小跑步回家。
他觉得全世界好像都在找烟火大会那天晚上掳走女孩的凶手。搞不好他已经遭到怀疑,警察可能马上就会找上他了。
所以阿诚很怕知道调査目前进行到什么程度了。然而即使如此,他还是会下意识将电视频道切到新闻报导。如果不看到新闻说调査尚无太大的进展的话,他就完全无法静下心来。
只不过那天晚上十点多播报的新闻,非但无法让他静下心,甚至让他连睡一觉都办不到。
“根据了解,有人在长峰绘摩当晚下车的车站目击到可疑的车辆,调查总部已经开始循线追纵。据说可疑的车,就停在车站旁的路边,车内好像坐着两三名年轻男子。调査总部尚未公布车种为何,不过据说是昭和五十年代初期的车款,很有可能是轿车型的……”
阿诚听完男主播淡淡叙述的内容,愣了好一会儿。
被人看见了——
会被看见应该也是理所当然的吧,他想道。那天晚上他们拚命物色年轻女孩,根本不管别人是怎么看他们的,就连阿诚也一样。但是,他做梦也没想到快儿他们会把那个女生弄死。
昭和五十年代初期的车款,是轿车型的——
连这个都知道了,阿诚心想,那警察迟早会发现这是他们家的车子。虽然完全不知道警察经手的数据库内容,不过他可以想象警察要査出住在哪里的人开什么样的车,并不会太难。
惨了,他喃喃自语道。
阿诚爸爸的那辆Gloria是五二年的车款,大约是三年前买的。与其说是买的,或许应该说是接收的比较贴切。阿诚爸爸的表弟说要报废那辆车,所以他们几乎没给什么钱就拿来开了。阿诚的爸爸并不是玩车的人,所以只要车子还会动,什么车他都无所谓。当然,负责保养这辆车就是阿诚。他还因为太想开Gloria了,所以一满十八岁就考取了驾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