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野咬着嘴唇,思考着。不久后,他抬起头看织部。
“好,我让你见她。”这样说完后就站起来。
会客室里放着一张三人座的沙发,对面是两张单人座的沙发,村越优佳坐在三人座的沙发上。鞋子脱了,蹲坐在上面。织部他们一走进去,她便将身体转过去背对着他们。
织部慢慢坐在沙发上。
“是菅野拜托你和他一起逃亡的吗?”织部对着优佳的背影问道。
但是她没有任何反应,好像不管问她什么问题,她都不打算回答。
“听说你父母正赶来这里,如果是不想让父母知道的事情,我想你现在说会比较好。”
但是优佳还是不说话。织部和真野四目相交后,又再看着她。
“你不会恨菅野吗?”
这样一问完,她第一次出现反应。她的肩膀抖动了一下。
“我想一般人应该是会恨他的,因为被那样伤害的话。还是说那是经过你同意的?是在你同意之下才拍的?”
优佳歪着头看织部,斜眼瞪着他。
“你在说些什么?白痴!”她的口气和表情感觉很惊慌。
“这位刑警先生,”织部瞥了一眼真野说道,“认为不可能会有这种事,他说怎么可能会有人和强暴自己的人一起逃亡?”
优佳又看着另一边,但是这次她不是拒绝织部,而是不想被他一直盯着看。
“老实说我也难以相信,所以我才必须确认。尤其是你如果再这么沉默下去的话,那就只能重新再看一次录像带了。大家一起看那卷录像带,来确认里面的那个人是不是你。”
其实织部并不想说这些话,但是她顽强的态度不变,也只能如此。
她好像说了些什么,但是含糊不清,听不清楚。
“啊?你说什么?”织部探出身子。
他听到了“随便你!”
“你要看就看吧!反正你们已经看过很多次了。”那声音里混合着哭声。
“我们要请你父母来看。”真野在一旁说。“这样也无所谓吗?”
优佳像是胎儿一样蜷曲着身体,然后一动也不动。但是织部正要说话时,她终于开口了。
“我是被威胁的。”
“咦?”织部想要看她的脸,“被威胁……是菅野吗?”
她点点头。
“他说如果我不和他一起来,就要把那卷录像带和相片放在网络上……”
织部看着真野,真野默默点点头。
“你愿意从头告诉我们吗?”织部问优佳。
“请不要给我父母看。”优佳抬起头,眼眶泛红。
“我答应你。”织部说。
双眼哭得又红又肿的优佳,断断续续说着毫无条理的内容,负责整理她谈话的织部,感到非常头痛。但是他耐着性子,不时提出问题,或是转变话题想要缓和气氛,终于问出了她和菅野逃亡的经过。对织部来说,不,应该是对一般的男人来说,她回答的东西还真是令人难以理解。
优佳大约是在三个月前遇到了菅野他们,他们好像是在街上对优佳搭讪的。好像是伴崎先开口跟她说话,她就这样跟他们两个一起去兜风。当时并不知道要去哪里,不久后他们发现了那个倒闭的民宿。带着她溜进去的菅野他们,用刀子胁迫她,并强暴了她。
织部询问她当时的心情,优佳的回答很无趣。
“就是普通的难过。”她是这样回答的。
“普通的?”
“嗯。”她点点头。因为织部不懂她所谓“普通”的真正涵义。
那个事件以后,菅野就没再和她联络。但是前几天,菅野又打电话给她了,他说要一起去旅行。
优佳拒绝了,于是电话那头的菅野很生气。他说如果不听他的话,他要将那些强暴的画面和影像放到网络上去。
不得已优佳只好去到和他会合的地方,她很害怕菅野会不会又对她施暴,但是在那里等她的菅野好像变了个人似的,非常温柔。首先他为突然叫她出来一事感到抱歉,跟她说对不起。
优佳心想如果菅野能温柔对她,与其惹他恼怒,还不如乖乖听他的话,便和他一起去旅行了。他们从东京搭上新干线,到了长野县,她知道菅野要去哪里后,便吓得全身颢抖。因为那是他们曾经在那里强暴过她的废弃民宿。
“你不知道菅野被警方追捕吗?”
对于织部的问题,经过很长时间思考后,优佳这样回答:
“我想可能是,但是我觉得那不重要。”
“不重要?”
“因为……我们在一起很快乐。”
他们两人好像以那间民宿为据点,四处去别的地方住。他们住过宾馆,也住过别人别墅的停车场,菅野身上有钱,优佳则负责去买吃的东西,但是如果是比较远的地方,就由菅野去,因为他有摩托车。那辆摩托车当然也是他偷来的。
他们是用手机联络,但是不是用菅野自己的手机。优佳把自己的一支手机借给菅野,因为她本来就有两支手机。这对他们来说好像是很“普通”的事。
“你应该知道我们是刑警吧?也应该知道我们在追捕菅野吧?但是为什么你要让他逃走?”
对于这个问题,优佳沉默了几分钟,不久后,她的回答更是令织部和真野哑口无言。
“因为我觉得如果快儿被捕的话会很麻烦……”
“麻烦?麻烦什么?”
“因为被问很多问题很麻烦,如果快儿没被捕的话,我的事也不会被发现。”
问完所有问题后,在另一个房间里,织部与真野喝着咖啡,真野似乎头痛难耐的样子,一直按着太阳穴。
44
长峰在高崎的商务旅馆里看到了那则发现和菅野一起逃亡的女孩的新闻。当然并没有报出菅野快儿的姓名。
菅野被判决之前,长峰就先被定罪了。
长峰是为了复仇才撑到今天的,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支持他活下去了。当然他的脑海里,也开始冒出寻死的念头。他虽然知道这种行为很懦弱,但是即使他努力想打消这个念头,这个念头还是越来越强烈。
长峰在床上扭动着身体,他心想干脆就在这里直接打电话给警察好了。就如同和佳子父亲所说的,他应该去自首。
突然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和佳子的脸。
长峰还是搞不懂她为什么要那样帮他的忙,他知道是出于同情,但是他还是无法想象有人会那样支持杀人犯。虽然她帮助长峰寻找菅野,但是并不赞成他复仇——长峰心想这或许是她的态度。
长峰想要和她聊一聊。现在就打电话给她,问她该怎么办才好。她可能会劝自己自首吧!长峰觉得如果能被她那温柔的声音说服,那许多事都能迎刃而解了。
长峰拿起手机,打开电源,然后他自嘲似的笑了笑。他已经把和佳子的电话号码从电话簿里删除了,他想起来当初自己是为了不要拖累和佳子而刻意这样做的。
他摇摇头,正打算关机。但是这时他发现有新的留言,好像是两天前才留的。
长峰试着播放那通留言,他从语音信箱里听到的就是那个神秘人物留的新留言。
(警察已经往长野县去了,他们发现了倒闭的民宿。只要一靠近或许就可以找到菅野了。)
长峰很惊罚,又再确认了一次留言的日期。
没有错,神秘的情报提供者确实是在警察行动之前通知他的。也就是说,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为何,但是他似乎并不希望长峰被捕。
即使如此,这个人为什么能得到正确的情报呢?而且又为什么要通知长峰呢?
自杀或自首的念头迅速从长峰脑海里消失,他还有一线希望,就是那个目的不明、身分不明的密告者。
阿诚的手机响起是在他上洗手间的时候。阿诚从厕所出来后,看见母亲拿着电话在等他。
“阿诚,这个——”母亲的表情很紧张。
阿诚看过手机上的液晶屏幕显示,是从公共电话打来的。
阿诚拿起电话跑上了二楼,赶紧将房间的窗户打开。他看见在他家对面的马路上停了一辆车子。一个警察从车上下来,抬头看他,举起一只手,对他点点头。应该是叫他接电话的意思。
阿诚按下通话键。“喂?”
“阿诚吗?”一个低沉的声音,似乎能窥看到这里情况的声音。
阿诚立刻知道那是快儿,他突然感到口干舌燥。
嗯,阿诚回答。“是快儿吗?”
快儿回答了一声:“唔。你旁边有人吗?”
“没有,我妈在楼下。”
“她会不会听见?”
“没事的。”阿诚的声音略微颤抖。
其实他们的对话,楼下的刑警应该听得一清二楚。因为他们在阿诚的手机里安装了这样的机关,如果被快儿发现的话,该怎么办呢?阿诚一想到这里就很紧张。
“你看电视了吗?”快儿问。
“看了,你躲在长野的民宿里吧!你还真会躲。”
“现在惨了,我没想到警察会来到那种地方。”快儿的声音里并没有平时恐吓的语气,他似乎很焦急的样子。
房间的门被轻轻打开,刑警走了进来。他的耳朵上戴着耳机,手里拿着一张纸给阿诚看。上面写着:“问出他在哪里。”阿诚将手机贴在耳朵上点点头。
“喂,阿诚,你听得见吗?”他听见快儿尖锐的声音。
“喔,嗯,听得见,快儿,现在你在哪里?”
“没有在哪里,就是到处乱晃。警察为什么会知道我躲在那间民宿呢?”
“我怎么知道!我也是看电视才知道的。”
“该不会是你告诉警察的吧?因为只有你知道那间民宿。”
“我才没说,因为我只听你们说过长野的民宿,可是详细地点我根本不知道。”
“……说得也是。”快儿在电话那头长叹了口气。
阿诚觉得菅野好像变软弱了。以前,菅野每次找阿诚麻烦时,几乎不会那么轻易接受阿诚的辩解。
刑警又再次写着“在哪里”给阿诚看。阿诚觉得他真是烦人。
“你现在还在长野吗?”阿诚问道。
“怎么可能?我现在在八王子一带。”
“八王子?你住在八王子吗?”
“什么事?”
阿诚听到了很大声的咂舌声。
“就是去调査有没有我们弄死那个女的的证据啊,你没有查吗?”
“喔,那个啊?”阿诚不知该如何回答。
于是在一旁监听的刑警赶紧写给他看。“回答没有证据!”
“怎样了?”快儿传来了不耐烦的声音。
“喔,我想可能没有证据吧!”阿诚回答,他又看到刑警写着:“自首的话可以减刑”。
着他便说:“所以你还是自首比较好,因为那样可以减刑。”
快儿哼了一声。
“你怎样呢?警察没有找你吗?”
“叫我去了好几次。”
“怎样?他们有说什么吗?有被判刑吗?”
“没有,因为警方还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使那个女孩死掉的,所以应该也不知道要怎么判我刑吧!”
“嗯……”快儿在思考的样子,他或许是在想要不要去自首。
刑警好像又写了些什么。“逃亡的话,罪会加重。”
“快儿,你还是去警察局自首比较好吧,你越逃罪就越重。”
“啰唆!我自己知道,但是我不想自首,我不想被警察抓,然后被送进少年感化院。”
阿诚心想既然这样,当初不要做坏事不就没事了吗?但是他不敢说。
“我还想再玩一下。”快儿说。
“如果要自首的话,等我再做些我喜欢的事之后再说。因为被捕了以后,就什么都不能做了。”
“喔……或许是吧!”
“不过,我身上没钱了。”
“唉?钱?”
“喔,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要用提款卡领钱时,居然不能用了。应该是我家的那个死老太婆搞的鬼吧!”
死老太婆指的就是快儿的母亲。快儿从以前开始,就只把母亲当作是领钱的工具而已。
“阿诚,你有钱吗?”
“呃,我?不,钱嘛……”
当阿诚正要回答没有的时候,他看到了刑警急忙写给他的纸条:“回答我有钱,我可以借你。”
“钱……我是有一点,可以借给你。”诚吞吞吐吐地回答。
快儿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你有多少?”
刑警大大张开双手的指头。
“我、我有十万左右……吧!”阿诚从来没有这么多的钱,但他还是这样回答。
“十万?真少。”但是快儿似乎不满的样子,“不过,我也没别的办法了。”
“怎样?”
阿诚问道,他听见对方长叹了一口气。
“算了,你还是借我吧,现在你身上就有吗?”
刑警用力点点头,然后做出“有”的嘴形给阿诚看
“嗯,有。”阿诚回答。
“好,那你带过来。”
“带去哪里?八王子吗?”
“你带到这种地方干嘛?我只是打电话路过这里的,我会去你那里,我们在某个地方会合。”
“哪里比较好?”
“我看上野好了。”
“上野车站?”
“车站不好,可能会有巡逻员警,总之,你去车站的旁边,我再打电话给你。”
“我知道了,几点?”
“那就晚上八点,因为太晚的话人太少,太早的话天太亮。”
“八点在上野,我知道了。”
“你绝对不可以告诉任何人,你要是背叛我的话,我可不饶你!”
“我知道啦!”阿诚的声音略微颤抖。他在想着之后该如何解释为什么这段对话会被刑警监听。
“那就八点见。”这样说完后快儿就挂断了电话。
阿诚感到全身无力且冒冷汗。
刑警没有对他说什么,就冲出了房间。
45
下午三点,鲇村在同样的地方停车,他将标示牌从“空车”切换成“回送”,如果一直标示着“空车”停在路边的话,搞不好会有客人上车。
他又再次确认了时间,表面上的指针显示的是三点五分。
他用手敲了敲方向盘,鲇村的视线投向了斜前方的便利商店,不,正确的说,应该是那家商店的转角,中井诚应该会从那里出现。
一到下午三点,中井诚就会走进便利商店,如果有菅野快儿的最新消息时,他就会戴帽子。鲇村看到后也会走进便利商店,若无其事地靠近中井诚,中井再将事先准备好的纸条交给鲇村,这张纸条上当然会写上有关菅野的情报。
鲇村和中井诚达成了以上的协议。与其说是协议,不如说中井诚是被胁迫答应的。其实鲇村连中井也很憎恨,他甚至觉得中井也应该被杀,但是为了要知道菅野的藏身之处,也只能利用他在昨天之前,中井都有遵守约定。一到下午三点,就会准时出现在便利商店,但是没有一次是戴帽子的。
这样做真的是很麻烦,但是中井说不管是电话联络或是直接碰面,都不方便。
“因为我的手机被警察装了奇怪的机关,所以警察可以监听。只有外出是自由的,但是警察也有可能会监视,如果他们看到我和你见面,就又要盯上我了。”中井诚快要哭出来地说。
所以就想出了刚才那个方法,每天一到下午三点,就必须来这里。因为这样鲇村的出租车都不敢开得太远,虽然这样会影响到工作,但是对现在的他来说,这一点也不重要。
鲇村又看了一下手表,快要三点二十分了。中井诚从来不曾这么晚过,他越来越焦急。
当鲇村看见时钟的指针已经过了二十分后,他便从车上下来。朝着便利商店的转角走去,一转弯再往前走一点,就是中井诚的家了。
但是当鲇村转过那个转角的一瞬间,他不禁停下脚步。因为在中井家前停了巡逻警车。此外路边还停了两辆车,在其四周还站着一些男人,很明显的感觉和一般人不同。
鲇村舔了舔嘴唇,慢慢跨出步伐。他尽量小心不要改变歩调,但是心脏却狂跳不已。
中井家的大门是开着的,有好几个男人进进出出,每个人的脸色都很严肃。
鲇村察觉到事态不同,一定是菅野和中井诚联络了,所以刑警们一定是赶来这里讨论今后的对策。
“等一下。”
有人叫住鲇村,他吓了一跳停下脚歩。他看见有个男人站在巡逻警车旁,个子矮小,大约四十岁左右的男人。
“你在找哪一家?”
“唉……”
“你不是在找哪户人家吗?还是迷路了?”
“喔,不……”鲇村听懂了对方的意思。很明显是因为他穿着出租车司机的制服,所以下车绕来绕去的话,一般人都会以为是在找路吧!
鲇村挤出笑容,摇了摇手。
“我只是在找有没有可以借厕所的地方。”
那男的苦笑。
“是吗?那里的便利商店不是可以借吗?”
“哈哈……说得也是,那我去试试看好了。”鲇村轻轻点个头就折返了。他的腋下渗出汗水。
回到车上后,他用力吸了一大口气。发动引擎后,将冷气的风量调大。他的心跳还是很快——他一边调整呼吸,一边思忖着。
难道是发现菅野的藏身之处了吗——
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警察应该会往那个地方去,为什么要来中井诚的家呢?
鲇村看了看表,三点二十分。中井应该不会去便利商店了吧!他可能已经被警察限制外出,就算外出也一定会被跟踪。
也就是说,鲇村心想,难道是中井诚等一下要去和菅野见面?但是因为还没确定会合的地点,所以警察必须监视着中井吗?
鲇村越想越觉得这个推测的可能性很高,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现在能采取的行动只有一个。
长峰在饮料台倒了第三杯咖啡,他总是习惯喝黑咖啡,但是这次他却放了一个装牛奶的容器在托盘上,因为他的胃有点消化不良。
回到座位后,他将牛奶到入咖啡里,搅拌了一下。他的桌上没有任何东西,因为锔烤鲜虾和装汤的容器,早在三十分钟前就被撤走了。
长蜂拿出手机,一边好像在査着什么东西,一边端起咖啡杯。他进入这间店已经过了将近两个小时。他心想等客人一多起来,最好就赶快离开,女服务生如果注意到他的话,就危险了,一直盯着他看的话,或许就会觉得他很眼熟。
虽然这样,长峰还是希望能尽量待久一点,他从高崎的商务旅馆出来后,还没决定接下来的行动,随意乱逛就来到了这间餐厅。也就是说如果从这里出去的话,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他试着检视手机的留言,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从神秘人物那里获得密告,所以他每一小时就检査一次留言。其实他很想一直开着电源,但是他觉得警察很有可能会打给他,所以不能这样做。
有一通留言。一小时前还没有,长峰既期待又紧张,他叹了一大口气。
但是那并不是密告者的留言,他听到了和佳子的声音。
(我是丹泽,我从新闻得知,上次那间民宿果然没错,但是菅野好像已经逃走了,我很担心长峰先生今后要怎么办,请和我联络,拜托,我的手机号码是090……)
和佳子并没有将长峰的电话号码删掉,他虽然觉得很困惑,但是也觉得自己获救了。他深刻体会到有人能了解他,是一件多么值得高兴的事。
长峰又再听了一次留言,他写下了和佳子的手机号码,他看着那个号码,喝着咖啡。
长峰不想将毫无关系的人牵扯进来——就是因为这个想法,他才在小诸车站和和佳子分手的。从那之后明明还不到二十四小时,长蜂心想她为什么会这么心急呢?但是,长峰现在是真的很想听到她的声音。
长峰对她并没有男女之间的情愫,他最了解现在的自己根本没有那个心情,那么他是在寻求慰藉吗?当人伴随着焦躁与孤独在复仇之路徘徊时,若能遇到一个能理解他的人,应该会想要依靠那份温柔吧?
长峰将写了电话号码的纸揉成一团——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到现在还在犹豫什么?还想要和佳子救他吗?
他正准备关掉手机的电源,他拿这支电话,是为了要接获密告者的情报,并不是为了逃避什么而拿这支手机的。
但是就在他要关掉电源之前,手机突然开始震动。是来电。
长峰看见液晶屏幕上所显示的数字,睁大了眼睛。那就是他刚才才揉掉的那张纸上所写的号码。
长峰很犹豫。虽然犹豫,但还是按下了通话键。因为他觉得不赶快接的话,电话就会断掉,所以当他将电话贴在自己耳边时,便开始厌恶自己。其实根本没什么重要的事,是他自己很高兴,是他自己想要和和佳子说话不是吗?
喂!他压低声音。
“是……是我,你知道吧?”
“我知道,我听了留言了。”
“是吗?那个,你现在在哪里?”
“现在……”长峰犹豫是否要继续说下去。
和佳子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便叹了口气。
“不要紧的,请相信我,这要怎么说呢……这不是陷阱。”
长峰苦笑。
“我知道,而且就算被你骗也没关系,现在我在高崎,我在餐厅里喝茶。”
“高崎……”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随便转了班电车,就来到这里了。”
“是吗?那个,长峰先生,我现在去你那边可以吗?”
“你?为什么?”
“你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搞不好我是为了满足自己,因为我很后悔那样丢下你不管,然后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继续活下去,我想要再和你谈一谈,我觉得应该这样做。”
长峰将电话贴在耳朵上,点点头。他心想和佳子可能说的是真心话。她是那样的关心这件事,如果只能在远远的地方观望,或许会觉得很空虚吧!所以她想要见面再谈,确实可以说是为了满足自我。
“喂!长峰先生?”
“我听得见。”长峰说,“那要在哪里见面?”
“我可以过去吗?”
“如果只是见面的话,只要不给你添麻烦就好。”
“没关系,我在高崎有墓碑,我可以跟我父亲说我要去扫墓。”
“我知道了。”
后来他们决定在高崎车站的附近会合,但是详细地点,长蜂会再跟她联络。
和佳子说她五点可以到。
挂断电话后,长峰将剰下的咖啡喝完,拿着账单站了起来。
长峰心想即使去和和佳子见面也没用。她可能是想劝自己自首吧!但是长峰想要听她的话,或许不管她说什么吧!他很渴望有人能对自己说些什么。
一走出餐厅,强烈的太阳照着他,刹那他感到一阵晕眩,靠在旁边的电线杆上。他拿出太阳眼镜戴上。
可能已经到极限了,他心想。
阿诚的前方摊开了一张地图,那是上野车站周边的地图,是张非常详细的地图,上面不只有大楼和大型店家,就连小店的店名也写出来了。
一位叫做真野的刑警不断对他说明。
“一走出车站先左转,请你在这栋流行服饰大楼前站住。手机在这里可以清楚收到讯号,我们也可以清楚看到你。”
“我要在那里做什么?”阿诚问。
“什么也不用做,只要等菅野的电话就好了。你身边应该会有刑警,但是你不用在意,反倒是你要注意不要露出不自然的神色。”
“是……”阿诚微微点头。
接到快儿的电话后,不久刑警们就立刻赶来。他们在阿诚家的电话也装了录音装置,那是以防快儿如果打电话到他家里时做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