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徨之刃》作者:[日]东野圭吾
作者简介:
东野圭吾东野圭吾,日本著名作家,1958年2月4日出生于日本大阪。毕业于大阪府立大学电气工学专业,之后在公司担任生产技术工程师,并开始推理小说的创作。1985年,凭借《放学以后》获得第31回江户川乱步奖,从此成为职业作家,开始专职写作。1999年,《秘密》获得第52回日本推理作家协会奖,入围第120届直木奖;此后《白夜行》、《暗恋》、《信》、《幻夜》四度入围直木奖;2006年,《嫌疑人X的献身》史无前例地将第134届直木奖、第6届本格推理小说大奖及当年度三大推理小说排行榜第1名一并斩获。 早期作品多为精巧细致的本格推理,后期笔锋越发老辣,文字鲜加雕琢,叙述简练凶狠,情节跌宕诡异,故事架构几至匪夷所思的地步,擅长从极不合理之处写出极合理的故事,功力之深令世人骇然。

  内容简介:
东野圭吾最撼动人心的社会推理话题巨作!
到底谁有制裁的权利?你能够同意他的行动吗?还是……
如果换作是你,能不能原谅凶手?法律到底有没有正义公理?给予凶手改过自新的机会,那受害者的权利何在?但反过来说,报仇难道是唯一解决之道吗?如果人人不满法律,都选择自行解决,天下岂不大乱?!种种的犯罪问题,或许,我们每个人也都是共犯?……


第01章
1
直挺挺的枪杆散发出来的黯淡光泽,让长峰感到一阵揪心。这让他回想起以前迷上射击的那段日子。手指扣下扳机那瞬间的紧张、射击时的冲击力,以及射中靶心时的快感,都鲜明地烙印在他脑海里。
长峰正在看着枪枝型录上的图片。他以前曾光顾过的某个店家,每隔几年就会寄信的产品型录给他。图片的下方写着:“枪身半抛光处理,附有意大利制枪套”。他瞄了一眼价格后,便叹了口气。九十五万圆实在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出手的金额。而且,他现在早就已经放弃射击了。他罹患了干眼症,没办法参加比赛。之所以会得这种病,是因为他看着计算机屏幕的时间过长的缘故。他在半导体公司从事IC设计的工作已有多年了。
他将目录阖上,摘下眼镜。当他的干眼症痊愈之后,又开始有老花眼,现在他阅读较小的文字时,都必须戴上老花眼镜。每次寻找老花眼镜的时候,女儿绘摩就会嘲笑他“老头子”。
老花眼镜应该还是可以射击才对,不过他已经不想过度使用眼睛了。虽然只要一看到枪的图片,他就会技痒,心中的那分想念也会跟着苏醒。然而,过去宝贝得要命的枪,这一年来他却连保养都没有做过,现在已经变成电视柜上的装饰品了。
墙上的时钟已经七点多了。他手里拿着电视遥控器,正想要打开开关时,便听见窗外的喧闹声。
他从沙发上站起身,拉开面向庭院的落地窗窗帘,树丛外聚集着像是一家人的身影。
他立刻明白那是她们的笑声。远处的天空中有烟火,当地正在举行烟火大会。和都市不同,这一带很少有高楼大厦,所以尽管距离很远,从长峰家中还是看的一清二楚。
虽然他自己是觉得既然在家里就可以看得到烟火,又何必大老远跑去人群中凑热闹,但是,他也明白那种年纪的女孩子应该是无法认同他这种想法的。她们的目的并不是看烟火,而是和同伴嬉闹,而且这必须要在热闹的地方进行。现在绘摩手里应该拿着烤玉米或是冰淇淋,用只有她们才懂的语言,兴高采烈地谈论着只有她们才懂的话题吧。
绘摩今年已经升上高中了,在长峰的眼里,她和一般的少女没两样,个性开朗活泼。在她十岁的时候,母亲过世,她还因为悲伤而高烧不退,不过她又重新站了起来,这让长峰的心中充满了感谢。现在她还会开玩笑地说:“爸爸,如果你碰到好的对象,可以再婚喔!”当然,这并不是她的真心话。长峰可以猜想到如果他真的提出再婚的要求,绘摩会有多反对。但是总之,绘摩似乎已经从丧母之痛走出来了。
这个女儿现在正和学校的同学们一起看烟火。为此,长峰还特意帮她买了浴衣,不过因为她自己不会穿,所以说要请同学的妈妈帮她穿。想要看女儿穿浴衣模样的长峰对女儿说:“要拍张照片回来喔!”但是,他非常怀疑绘摩是否会记得。她只要一玩疯,就会把其他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虽然她的手机有照相功能,不过长峰可以预料她拍的一定全都是朋友的相片。
从上小学开始,长峰就让她带着手机上学。他告诉绘摩,一旦发生任何事情就打通电话给他。对于没有母亲的绘摩而已,手机成了唯一的防护,长峰也可以放心出门工作。
听说烟火大会到九点结束。他告诉绘摩一结束就立刻回家,如果会稍微晚回来的话,也要记得打通电话。从长峰家到距离最近的车站,步行大约要十分钟。虽然附近是住宅区,但是到了深夜,路上便杳无人迹,路灯也只有几盏。
长峰看了看时钟的指针,一个人露出来苦笑。现在绘摩一定又把老爸说的话抛诸脑后了。
一辆旧型的日产Gloria行驶在只有一个车道的狭窄县道上。在路灯很少、视野又不佳的弯道上,突出的电线杆显得很碍眼。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敦也咂了咂舌。
“这是什么鬼地方!不要说女人了,就连个人影也没有!一直在这里打转有什么用?换个地方吧!”
“那要去哪里嘛!”中井诚一边用单手操纵着方向盘,一边问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今天晚上有烟火大会,走一般的道路会塞死吧!不然我们干嘛来这里?”
“掉头!”坐在后座的快儿用脚踹着驾驶座。“现在烟火大会应该已经结束了吧!女孩们也差不多要回家了。”
“所以我才说如果回头的话,会陷入车阵中啊。”
“谁要你回去了!笨蛋!刚才不是有经过一个车站吗?我们就在离那里稍远的地方埋伏,等待猎物经过。”
“会有人经过吗?”
“那个车站小归小,从那里下车的人还挺多的。其中应该会有家比较远,必须一个人走路回家的女生吧!”
“会吗?”
“不要啰唆!快掉头!不然猎物就跑了。”快儿踹了一下驾驶座。阿诚一肚子火,但是他还是默默打着方向盘。因为他吵不过快儿,而且敦也应该也会站在快儿那一边吧。
阿诚立刻心想:这两个家伙好像是玩真的,他们真的打算袭击女性。
快儿身上带着两种药,一种是氯仿(chloroform)。阿诚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来的,不过据他所言,他之前曾用这玩意儿成功强暴过好几个年轻女孩。听说只有让对方昏倒后,就可以为所欲为。只不过因为这样那话儿很难插入女孩的阴部,所以要先准备乳液。他得逞之后,好像就直接将女性丢弃在现场逃逸。阿诚倒是觉得快儿的运气真好,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人被他弄死。虽然受害人应该已经到警察局备案了,但是现在警方的调查却还没波及快儿,也因此他才会食髓知味。
快儿手上的另一种药,是他口中的“魔粉”。看来是一种兴奋剂,他说:“只有用了这个,不管是什么样女人都会对你百依百顺,她会希望你赶快上她。”听说他是两三天前在涉谷弄到的,他好像非常想要试用看看。
“我们去钓马子吧!”阿诚接到这通电话,是在今天傍晚的时候。快儿命令他开车去找他们。
“只有将这玩意儿涂在那里,她们就会乖得像奴隶一样,你们不觉得很屌吗?”快儿展示着装了药的塑料袋,双眼闪着光芒。
他们三人是国中同学,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干了不少坏事。高中相继休学后,他们之间那种生命共同体的意识就更为强烈了,恐吓、盗窃已成家常便饭,他们也曾勒索过中年男子。疑似性侵犯的案子是也犯了几件,不过都是将对方灌醉后侵犯而已。那些醉茫茫地跟着陌生男子回家的女孩子,也不是完全没有错,所以阿诚并没有很强烈的罪恶感。
但是对女孩下药性侵犯这种做法呢?只因为这个女孩刚好这个时候出现,他们就可以对她做这种事吗?
还是算了吧——阿诚应该这么对他们两个说的。不过他知道得很,自己要是说出来这句话,会被骂得多惨,会受到什么样的攻击。还不只如此,快儿一定会找其他兄弟来凌虐阿诚。曾经有一个少年因为违逆快儿而遭到围殴,结果整张脸都变形了。那个少年在警察局里坚持说他不知道那些施暴者是谁,因为他知道只要报出快儿的名字,之后会遭受更惨的报复。
当时阿诚也有加入施暴的行列,那是快儿的命令。
“不要手软喔,要让他知道下次不可以再背叛我。如果打得太轻,他还会去报警哩。”
阿诚可不想遭到那样的凌虐。虽然觉得即将被性侵犯的这个女孩很可怜,但是为了自保,他还是觉得照着快儿所说的去做。
开了一段路以后,看似刚才欣赏完烟火的人群,慢慢从马路的另一头朝这里走来。电车好像进站了。
“再往前开一点!”快儿发出命令。
一接近车站,走在路上的人更多了。有很多年轻女孩,还有看起来像是高中生或国中女生的团体。每看到这些女孩子,敦也都会发出大大的的咂舌声。
“如果人再少一点就好了,这个样子怎么把人带走啊!而且全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喂,快儿,我看还是随便找个马子搭讪比较快。”
“神经,谁要去搭讪啊。而且如果要搭讪的话,何必特地用魔法之药啊!”
“啊,对喔!”
“我们要找那种平常很难到手的猎物,驯服这种马子才过瘾。”
对于快儿说的话,敦也伸出舌头做出舔唇的反应。阿诚瞥了一眼敦也的表情,笑了出来。因为如果不笑的话,不知道会被他们两人说什么。
“哎呀,就先在这里等一下吧,之后人就会慢慢变少了。阿诚,先在这附近待命。”
“OK。”阿诚按照吩咐,将车停在可以看见车站的路边。
不知道警察会不会经过这里呢?阿诚心想,如果警察来做例行盘查的话,快儿应该也会宣布今天晚上的行动先取消吧!
然而,快儿似乎卡出阿诚的心思似的,开口说道:
“今天晚上是下手的好时机,因为警察不在啊。”
“为什么?”阿诚小心翼翼地问。
“因为那些家伙都被调去支持烟火大会的会场啦。”
“原来如此。”敦也敲了敲仪表板。“原来是去那里维护秩序了,你真聪明!”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们的目标只锁定看烟火的人,今天晚上行动。”快儿似乎很得意的样子。“对了,敦也,你住的地方没问题吧?”
“绝对OK。”敦也竖起大拇指。
敦也一个人住在足立区的公寓里,房租由他父母负担。他的父母说为了让他考上大学入学资格检定考,该给他一个安静的环境念书什么的,当然只是幌子,实际的目的则是把这个会对家人施暴的儿子逐出家门。
“数字相机呢?”
“数字相机和摄影机都搞定了。”
“好。”快儿点燃一根香烟。“现在就只等猎物上门了。”
快儿强暴女孩子时,一定要用数字相机和摄影机拍下当时的情形。一方面是为了防止之后事情闹大,不过这其实也是他的个人嗜好。敦也房间的架子上摆满了他们的猎艳的成果。
好像又有电车进站了,人们陆陆续续从车站走出来。但是似乎比刚才的人少。
“喂!那个。”
敦也用手指指着前方,并转过头去。
快儿将身体探到前座之间。
“那个穿浴衣的吗?不错嘛!”他的声音像是野兽一样。
阿诚也立刻明白他们挑中的对象了,那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娇小少女。她身穿浴衣。手上拎着一个小袋子。即使是距离很远,也看得出她长相清秀。阿诚觉得那是快儿喜欢的类型。
少女一个人走着,身旁似乎没有同伴。
“阿诚,开始行动。”快儿发出命令。
“可是还有人啊!”阿诚一边开动车子一边说。
“我知道,先超过去看看她的长相。”
阿诚慢慢开动车子,少女似乎没有察觉到,他们从她身后慢慢接近,然后超过她。看清楚少女的长相之后,敦也发出了小小的赞叹声。
“很不错耶,超正的,好想上喔!”
“阿诚,停车,不要熄火喔。然后把窗户打开。”
阿诚照着快儿的命令去做,并且不时瞄着照后镜。那个少女踩着不太习惯木屐的步伐慢慢接近。
快儿好像正在将氯仿倒在手帕上。
2
长峰的目光从播报新闻的电视转移到墙壁上的时钟。他从刚才开始,就不断重复着这个动作。时钟的指针已经接近十点,长峰觉得绘摩差不多该打电话回来了。听说烟火大会是到九点结束。
电视正在播报职棒赛的结果。获胜的是赑屃球团,但是长峰根本不在乎。他站起身,伸手去拿无线电话,那里面储存了绘摩的手机号码。
但是他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立刻拨打。以前绘摩和朋友去唱卡拉OK时,长峰因为担心她晚归而打了电话给她,结果她一回家便提出抗议。
“去卡拉OK唱个两个小时是很普通的事情啦。我很谢谢爸爸的关心,不过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多信任我一点嘛。不然我会被朋友笑耶,爸爸你也别再老挂心着我了。”
长峰并没有说出“你明明就还是个孩子啊”这样的话。这一年来,长峰对于女儿的成长感到很困惑。他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在外面做些什么事,所以也不晓得该如何是好。他只知道,女儿好像不怎么喜欢父亲的过度关爱。
长峰公司的同事当中,也有不少人的女儿和绘摩年纪相仿。他们也都有着同样的烦恼,那就是不懂自己的女儿在想些什么。
“哎呀,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最麻烦了。我顶多只能逗她开心,其他的事就全交给老婆去处理了。”几乎所有的人都这么说。
要是这个时候母亲还在就好了,长峰心想。与其说是不知道该如何骂她而放松管教,还不如说是因为不想被她讨厌。长峰也觉得自己这样很窝囊。
长峰又看了一次时钟,指针几乎没有前进。
烟火大会结束的话,会有一大堆人要回家。路上人山人海,大概会挤得水泄不通吧。要坐上电车,无疑也得等上好一阵子。这样一想,长峰就觉得没什么好担心了。
但是,烟火大会结束到现在已经快一个小时了——
长峰最后还是决定按下通话键。或许绘摩又要抱怨了,不过总比他一个人穷担心好吧。
手机响了,这是现在最流行的曲子,阿诚吓了一跳。
“哇,这是什么?”
“只不过是手机,干嘛吓成那样!”快儿说完后,便发出沙沙沙的声音找着东西。他好像打开了女孩刚才提着的那个袋子。
手机仍然继续响着。快儿找到了手机。
“把电源关掉啦。”敦也说。
“现在关掉会让人起疑吧。不要管它,它自己会停。”
果然如快儿所说的,电话铃声停了,然后他便将电源关掉。
“这样就没事了。刚才应该先关掉的,太大意了。”
“进行得很顺利嘛!”敦也愉快地说,“真是一个上等货色呢!”
快儿也带着笑意。阿诚听见浴衣下摆摩擦的声音,应该是他们把手伸进浴衣里了。
穿着浴衣的女孩在后座被快儿和敦也架住,已经完全失去意识,一动也不动。
令阿诚感到惊讶的是,快儿和敦也的速度竟然这么快。停车,等待女孩经过,确认四下无人后,快儿一说:“行动!”两人便冲出车外。先是敦也超到女孩前方,然后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女孩似乎吓了一跳,也跟着停下脚步,接着快儿便从背后袭击。他用刚才那条洒了氯仿的手帕捂住女孩的嘴,大约不到五秒钟的时间,女孩就瘫软了。他们两人扶住女孩的身体,同时看着阿诚那里。这是叫他快点把车开过去的意思。阿诚将车子开到他们旁边后,他们便架着女孩坐进车子的后座。看他们熟练的手法,可以想见同样的事他们已经做过多次了。
“如果还没到她就醒了怎么办?”阿诚问。
“暂时不会醒啦。”快儿回答。
“如果醒了,就再给她闻氯仿不就好了。”
“不可以一直闻,弄不好会出人命的。”
“真的假的?”
“我好像有听人说过,在弄昏人的时候是有诀窍的。吸入不够会醒过来,但是吸入过多的话又会醒不过来。这可是很难拿捏的呢。”
“快儿你太屌了,应该是全日本最会使用氯仿的人了。”
快儿听到敦也的奉承后,低声笑了笑。
“不是只捂着嘴就可以了,同事还要稍微压一下胸部,这样对方就会觉得呼吸困难,然后用力地大吸一口气,这个时候氯仿也会被吸进去,对方就会立刻昏倒了。哎呀,不过用说的都很简单啦。”
“太了不起了,那就都靠你了!”
“刚才的组合实在太完美了!”
两人因为弄到了一个超乎预期的美少女,所以显得非常兴奋。当她被带到敦也的房间之后,藉助药物的力量,他们应该会更疯狂吧!当然阿诚也非加入不可。
车子越过河川,进入了足立区,不久之后就来到了敦也的公寓前。女孩仍然没醒。
确认四下无人后,三人将女孩抬进敦也的房间。房间在一楼,敦也将手指伸进门上的信箱,拿出钥匙。信箱内侧黏着一个小袋子,他平常都把钥匙藏在这里。这是为了让他的朋友——其实就是快儿——可以自由进出。阿诚自己则从未擅自使用过敦也的房间。
他们将女孩抬进房间之后,阿诚的手机便响了。他一看来电显示是他老爸,便按下通话键。
“干嘛?”
“阿诚,你现在在哪里?”
“朋友家。”
“车子呢?”
“停在旁边。”
“你现在马上回来,我要用车。”
“什么?现在啊?”阿诚一边说着,一边庆幸自己得救了。
“就是现在。你也没事先告诉我你今天晚上会把车子开出去啊。”
“我知道了啦。”阿诚挂断电话,做出扫兴的表情看着快儿他们,“真是倒霉,我老爸打来的,他要我把车还他。”
刚才那辆Gloria是阿诚父亲的车。不过平常他不太开,所以最近阿诚常常擅自开着到处跑。他两个月前才考上驾照。
“搞什么嘛!不要理他啦!”敦也皱着眉头说。
“不行啦!如果惹火他的话,他会把车子卖掉的。”
“那种老爷车哪卖得掉啊。”
“如果真卖不掉的话,就只能等着报废吧。验车的时间也快到了。”
敦也咂了咂舌。
“混蛋!没有人摄影搞屁啊!”
看来他们好像打算让阿诚负责拍下他们强暴女孩时的情形。
“没办法,我要回去了,不好意思。”阿诚对快儿说,然后就打开门。
“等一下!”快儿叫道。阿诚一回过头,发现快儿的脸已经凑到他的眼前了,“你可以回去,但是这件事不准泄漏半句。”
“我知道啦。”
“我说在前头,你也是共犯喔。不管你有没有做都一样。”
阿诚咽下一口口水,点点头,他的背脊发冷。
快儿已经察觉阿诚从一开始就不想参与这场游戏了,他也看穿阿诚想趁着父亲的电话逃跑的念头。
“那好吧,你可以回去了,我们两人要享受了 。”
“拜拜!”敦也的声音从快儿的背后传来,那是带着轻蔑的声音。
阿诚什么都没说就走出了房间。他坐上车时,发现有一个东西在后座闪闪发光,于是他便伸手拿出那个东西——是刚才那女孩的手机。
长峰伸手去拿烟盒,然后发现烟盒已经空了,就用双手将烟盒捏扁。桌上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蒂。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搔了搔头。从额头上沁出的汗水流到了他的鬓角。即使这样,他还是一点也不觉得热,甚至还起了鸡皮疙瘩。不祥的预感几乎要令他崩溃了。
电话响了。长峰像是弹起来似的站起身,拿起无线电话。但是看见来电显示之后,他失望了。那不是绘摩的手机号码。
“喂,这里是长峰家。”
“啊,那个,我是金井。”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说。
长峰认得这个声音,因为他刚刚才在电话里听过。金井美和是今晚和绘摩一起去看烟火的其中一人。长峰担心迟迟未归的绘摩,于是便打电话到美和家询问。
美和说她和绘摩是在电车上分手的。离她家最近的车站是长峰家的前一站,当时她和其他朋友都已经分开了,只剩下绘摩一人。
如果是坐那班电车的话,绘摩应该已经到车站了。那么之后绘摩到底是去了哪里呢?已经过了十二点。
“我已经试着联络今天一起去看烟火的所有人,但是没有人知道绘摩的行踪。大家分开之后,也没有人接到绘摩的简讯或是电话。”美和用难过的声音向长峰报告。
“是吗?我知道了,谢谢你喔。”
“我等会儿再打电话给没去看烟火的同学,还有班上和绘摩比较要好的同学,搞不好可以打听到什么消息。”
“那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可是没关系吗?已经那么晚了。”
“如果不做些什么的话,我实在没办法放心,我非常担心绘摩。只要一想到绘摩碰到了什么……”美和的声音哽咽了。
“谢谢,那如果有任何消息的话,请再跟我联络,我想我是不会睡的。”
“好,我一定会通知您的。”这么说完后,她就挂断电话了。
不只金井美和,绘摩的那些朋友们现在一定全都在打听消息,然而长峰的内心其实对她们怀着恨意——要是这些朋友不邀绘摩去看烟火大会就没事了。虽然他心里明白发这些牢骚也于事无补,但是就是无法不这样想。
当他坐回沙发时,玄关的门铃响了,长峰拿起对讲机。
“哪位?”
“我是警察。”对讲机传来了低沉的声音。
问过金井美和后,长峰便打了电话到当地的派出所。那大约是四十分钟前的事了吧?他们好像终于过来了。
来的是两位穿着制服的警官。长峰请他们到客厅,然后对他们说明事情经过。
“来这里之前,我已经四处打听过了,但是目前并没有接到任何关于您所描述的女孩受到收容的消息。烟火大会现场及其周边也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状况。”年长的警官说。
“我女儿大概已经回到车站了,所以就算发生什么事,应该也是在车站四周。”
“这个可能性很大。我们待会儿就会去车站前面调查看看。”
长峰对于警察的回答感到很不耐烦。
“难道不能更大规模的搜索吗?”
警察露出为难的表情。
“我了解长峰先生的心情,不过如果考虑到一些衍生状况的话,就不可以太大张旗鼓。”
“衍生状况?”
“也就是说,”警察舔了舔嘴唇。“如果令嫒是遭人绑架的话,就不能刺激凶手。凶手如果知道警察展开大规模搜索的话,可能会终止计划,到时候令嫒搞不好会有生命危险。”
“绑架……”
长峰听到这两个字便两腿发软、感到绝望。他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碰到这种事。
“生命危险……意思是会被杀死吗?”长峰像是呻吟似的问道。
“因为令嫒可能应该已经看到凶手的脸了。”警察吞吞吐吐地回答。
长峰的脸扭曲了。他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