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来宾接待室边东想西想的时候,随着敲门的声音,门被打开了,开门的是接待小姐,在她身后随即出现了葛城胜俊的身影。
葛城胜俊翘着脚坐在单人沙发上,听着由赛博企划员工们所做的说明。他的面前摆着一台液晶萤幕电脑,画面上呈现着各个电玩的说明和市场上的目标。这些当然都不是急就章的东西,而是开发提案时所用的说明资料。在电脑的旁边则放着一台接游戏机的小电视,实际地显示出已经商品化的游戏各类。电玩机的控制器也放在葛城胜俊的面前,但看不出他有伸手要去碰的意思。
我边等着上场边窥视他的表情。他一副不太有兴趣地看着电玩,但提出的问题却很实质而且尖锐:是什么意图做出这个游戏、为什么认为会有市场、会不会对自己的感觉产生质疑——提出很多这类的问题。其中也有回答得不知所云的人。光看这个样子,实在无法想像葛城城胜俊是要借此认出绑架他女儿的人。
总算轮到我上场了。 我所要介绍的名为《青春的面具》的电玩游戏。
其实这说来是个人生游戏。玩游戏的人和某个人物诞生相关,但是由什么样的双亲所生,则是由电脑决定,玩游戏的人最初可以选择的是从父母亲那里得到什么样的遗传因子,决定生为男生还是生为女生。出生以后虽然从幼稚园、小学、中学一直往上升学,但在这期间要读什么书、和哪些朋友玩、多少时间等等都必须做选择。如果因为考虑到将来的出路只一味地读书的话,可能就会落入某个陷阱。这个游戏最大的卖点就是,所选择的角色面貌,会依照人生经验而有微妙变化的这一点。
“有一种叫面相学的东西,”我向葛城胜俊解释。“这个想法是:面相是人所处的环境,还有历年一种表现。譬如说,将某种特定职业人物的脸搜集在电脑中平均化后,就会得到那种职业才会有的面相。政治家的脸、银行员的脸、色情行业的人脸等,这些都确实存在的。但是并不会依面相来决定命运,而是依所走的人生路来决定面相。这个游戏有趣的地方之一,就是累积人生各式各样的经验之后,会得到怎样的一张脸。”
“问题不在于脸吧?”葛城胜俊开口了。“听你所说的,结果就是一张脸。我想人并不是为了一张脸而活的吧!?”
“诚如您所说的,所以才做了之前的说明,这只是其中有趣的点之一。人并不是为了一张脸而活——正是如此。但是对于人生来说脸却是很重要的。在各个阶段里,脸会影响这个人的命运。譬如大幅度的时候,或是相亲的时候。想要进入演艺圈的女孩子里,在十几岁时接受整形的人不在少数。在这个游戏里,在人生经验累积的过程中所形成的脸,就必须接受几个阶段的挑战。不与人交际,只知道读书过一生的人脸会显得神情异常,而这样的脸给人的第一印象并不好,所以在面试或相亲的场合就不会有好的结果。自己要对自己的面相负责——这是自古以来就有的说法。”
“这样的话,若是游戏玩家因错误的选择而无法得到所期望的脸,最后只能得到挫折感而已吗?”
“真实的人生不也是如此吗?但这是个游戏,在这咱时候,有个秘密武器,那就是面具!玩游戏的人在紧要关着,可以用预备好的面具给主角戴上。这个面具是在那个时间点的一个复制,玩家可以将这复制的脸做某程度上的变化,不爱笑的脸,可以把它变成爱笑的脸。只是使用这个面具的次数会受到限制,不是可以一直戴上面具的。结果是玩家必须为主角的脸不断地努力。这个游戏的终极上的是要抓住幸福!为了得到幸福,需要什么样的面具,玩游戏的人必须持续不断地摸索下去。”
我的话或许说得有些长,但还是无法知道葛城胜俊到底听进了多少,这让我有些不安,或者说现在这种状况,不管我说什么他都没有用心听也不一定。
“虽然我不知道会不会大卖。”葛城胜俊发言了。“不过,这倒是是个发人深省的主意。经验造就面相,然后这个面相决定命运,在某个意义上来说来说,说不定还是真实的呢。”
“不敢、不敢。”
“但是在重要场合戴上面具会是如何的呢?对苦于人际关系的年轻人来说,或许是个方便的道具。只要是人,任谁都会有挫折的时候,说是必要也是可以的啦。”
“但这只是个游戏。”
“就算是个游戏好了,但是让玩家承认自己能力不足也是很重要的事。”葛城胜俊说这话时,整个人坐进沙发,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然后向上看着我说:“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请说。”
“你对你自己的的脸负责吗?”
我顿时无法回答,因为我不知道他问这个问题的用意何在。
“我想我是负责的。”
“这样的话,对你来说,为了得到幸福的面具,正是你现在这张脸?”
“嗯……你觉得呢?”我露出应酬的笑脸。
葛城胜俊频频看着我的脸之后,将视线转向小塚说:
“谢谢,请下一位!”
第七章
回到公寓时,树理好像在厨房做什么。从味道来判断,她大概是在煮什么东西。
“还有做奶汕浓汤的材料啊?”我站在厨房门口问她。
树理穿着我的衬衫和毛衣,还用我的T恤绑在腰上当围裙,就这一身装扮搅动锅里的东西。
“冰箱里还有好几种鱼,蔬菜好像快烂了,不过还可以用。”
我才想到这些原本是买来要做焗烤饭的。
“你没有过和人碰面、没接电话吧?”
“才没有呢!我还想不要让别人知道有人在,连电视的声音都关得小小的。走路也注意不出声。白天电话响了,不过,没接。”
应该是我打的吧。总之树理的警觉性好像没有降低。
她注意着瓦斯炉火的大小,煮浓汤的大锅子截至目前为止我还没用超过两次。
“没想到你还很会煮东西呢!”
“才不会呢,只是因为无聊。你肚子饿了吗?”
“我吃饱了,帮你带了这个回来。”我拿起纸袋给她看。
“里面是什么?”
“便当。”她看着纸袋里的东西,睁大了眼睛说:
“‘安万’的便当!好棒喔!这家店的料理长偶尔还会上电视呢。那我吃这个好了。”
“浓汤怎么办?”
“这样的东西随便啦。”树理走到锅子前把火关了。
等到我回寝室换好衣服回到客厅,她已经开始吃起便当了,一边一口一口地用心品尝,一边一个一个解释,我则喝着罐装啤酒听她说话。
“对了,今天我可见到你爸爸了。”
她停下筷子:“在哪里?”
“他到我们公司来。女儿都被绑架了,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呢。我想,恐怕是警方的指示吧,要故做镇静的话,最后一起待在自己的公司最好了。”
“我的事他才不管呢。”
她又开始吃她的晚饭了。
“先不去管他真正的想法,不过他应该知道这是件麻烦事,因为他看到威胁信了,已经有回应了。”
“真的?已经到网站上回复了吗?”
我打开电脑上线,进到网站上。
“哦!回应的留言增加喽!”
除了白天看到的留言外,还有其它新的回复在上面。
想要确认品质(Julie)
我是新加入的Julie。有人打算让出新的CPT,但我还是想亲眼看一看东西。想要确定有没有伤痕,也想听听引擎的声音付钱一事,至少要等这些确定过之后吧。我是这么想啦,大家是不是也这么认为?
树理吃着吃着又停了下来,她看着画面。我对着她的侧脸说:“嗯……你认为呢?树理小姐?”
“结果是……”
“先要确认你没事,然后再谈交易——就这个意思。”
“你怎么打算?”
“这个嘛,要怎么办呢。”我在沙发上坐下来,伸直两腿,喝着啤酒。树理则看着我。
敌方这样说,主要有两个理由:一个是确定人质真的没事,另一个则是要让犯人露出马脚。敌方也就是警方,最期待的应该是希望犯人打电话来,然后要树理讲电话,在反侦测的同时,看可不可以得到什么样的情报。现在葛城家的电话应该是装了电话录音还有其它有的没有的一大堆机器,刑警们也一手拿着耳机等着的吧。
这是有关绑架的小说和电影里一定会出现的镜头。一旦受害家属要求确认人质的安全,犯人就得绞尽脑汁思考怎样才能妨碍警方的侦查。这可以说是警方和犯人第一步的短兵相接。有些绑匪甚至会利用电视的现场转播来出示人质。
想想这是很奇怪的事,照理说,犯人没道理答应受害家属的要求,犯人只要单方面提要求就可以了。要是停止交涉的话,损失的是受害者,同理,这次的案子我也只要无礼于这些要求就可以了。人质的安全在付了钱之后还是可以确认的,为什么,因为人质将会毫发无伤地释放——应该可以这样回应。我想就这样写回复信。公布栏上的“Julie”也附带写上了电子信箱地址。对方当然是考虑到我这边会使用电子邮件回复的吧。
“不能打电话吧!?”树理说。
“会没命的。”
“我想也是。”
“你想打电话吗?”
她摇摇头说:“才没呢!”
“这个时刻,除非是笨过头的狂人,否则才不会做这样的事。只是,我也想过,要是做了这样的白痴的事的话,应该会很有趣。”
“很有趣的意思是……”
“因为这是个游戏啊,不有趣的话是无法开始。但是,没有道理只是单纯地打电话。”
要是打电话的话,就得要有什么好处才行。我所要的好处是扰乱侦查,那么要怎么做呢?
我正这么想的时候,“喂……”树理微微地动了双唇。
“什么事?”
“说到电话,我想到了一件事,我……可能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
树理难得用如此客气软弱的证据说话,我有个预兆,觉得大事不妙。我自学自己的眼神一变,锐利地盯着她。
“昨天,你问过我的,我离家出走后有没有跟谁打过电话?”
“啊!喂!怎可能……你没说出去吧!?”我不禁站了起来。
“我没说啦。不过……打了电话。”
“这是怎么一回事?”
“有个叫做由纪的朋友啦。原想先到她住的地方,于是打了电话过去。不要那样看我嘛,那时候,想都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啊!”
“算了,你继续说。”我开始头痛了。年轻女孩总是这样!
“不过她不在,后来才想到由纪在这个月去了美国,所以电话都没人接,只有答录机里的答应声音。”
“你该不会在答录机里留话了吧?”
对于我的质问,树理一脸呕气地向下看。我开始狂搔头。
“你到底留了什么话在里头!?”
“我是树理,忘了娱乐活动去美国了还打电话。”
“然后呢?”
“只是这样,就马上挂断了。”
我重新在沙发上坐好,皱着眉,尽情地伸了个懒腰。
“为什么到现在这个时候才……”
“我什么都没有过说。所以直到刚刚还忘得一干二净。”
“你知不知道,答录机上都会确确实实地把时间记录下来。那个叫由纪的从美国回来的话,就会知道绑架的时间点,说不定她还会详细调查,因为朋友被绑架了!还有,那个留言被听到了会怎样?被绑架了还能那样悠哉地打电话?不会引起他人的怀疑吗?”
“我想应该没关系的,基本上她是个温吞的人,不会注意到时间上的矛盾的。”
她话说到一半,我开始摇头。
“我想要完美地把这游戏玩到结束的。什么没关系的啦,像这样暧昧含糊的说法你想有可能玩得下去吗?”
“那到底要怎么样嘛!”树理生气地说。
我用双手的食指揉眼睛,也轻轻地吐了口气说:
“我决定了,计划中止,游戏就玩到这里。”
“怎么这样……”
“没办法呀!万一由纪发现时间上的矛盾点,要是跟谁谈到这件事的话,你想会变成什么样子?要是这位热心的人还跑去跟警方说的话呢?之后警方发现这不过是恶作剧的绑架,然后跑去质问你呢?那就玩完了!”
“我绝对不会说的,死都不会说的!”树理断然说道。大概是想表示她的决心,说完嘴巴抿成一直线。
“警方的调查没你想像的那么简单。说来我也不是那么清楚,但绝对不是你你这种固执小女生能应付的。”
小女生被念过后心里不痛快,板着一张脸。但我也没那个力气跟她耗,一口气喝光啤酒,一手捏扁罐子。
既然计划要中止了,为了自身的考量还是让树理早点回去比较好,但就这样让她回去也不行,因为威胁信已经发出去了,警方也开始有动作了。我必须编个故事来说明我被树理唆使跟着玩起这个恶作剧才行。问题在于要如何说服树理?
“喂,我有个提议。”
“在听你说之前,我想先说我的提议。”
“我不要听要中止游戏的话!”
第八章
住在都内几乎都用不上车子。和女性约会时也是难得开车,因为吃饭要忍着不喝酒,又老是在塞车的车阵大排长龙一点也不有趣。而且我的车是MR-S,将车篷收叠起来,可以变成敞篷车,这样才能显出这辆车的味道。
若要悄悄地往返须贺的话,那就不能搭计程车。我让树理坐在驾驶座旁,将车子开出停车场。当然是架着车篷的。出了东京,就某种程度而言空气也比较干净,但只有今晚不想打开车篷。
“你喜欢这样的车子哦?”一开出去没多久树理问道。
“这样的车子?”
“两人座的跑车。”
“不行吗?”
“不是不行啦。”
“因为没有三人乘坐的必要啊。我也没兴趣和男孩子开车兜风,一起坐车的女人一个就够了。”
“那载东西的话要放哪?”
“你座位后面有足以放旅行袋子的空间。”
“但总有要载很多东西的时候吧?”
“这车买的是它的移动性能。”
对于这个问题树理不再说什么了。她好像耸了一下肩膀,我并没有看得很清楚。
“可以听CD吗?”
“喜欢的话,请!”
对于播放的音乐,她的反应完全在我的预料之中。“这是什么?没听过耶。”
“爵士钢琴手编曲演奏巴哈的音乐。”
“喔……”她很明显不太满意的样子,但并没有关掉。
MR-S车是没有离合器的,我握着发出银色光的握杆,换档加速。
从箱崎上首都调整公路,就如树理所说的,约一小时后从横须贺路下,出横须贺交流道,开上本町山中道路,才几分钟的时间就到汐入车站前了。
“把车停到那边的餐厅停车场吧。”
照着树理的指示,我把MR-S开进停车场。
“你在这边等一下下,我自己一个人去。”
“离这里近吗?”
“用走的话有一点点远吧。不过像你这种醒目的车,停在公寓附近的话有危险吧。”
她说得没错。我告诉她我的手机号码,万一有什么事的话打电话联络,然后目送她离开。她越过宽敞的国道,消失在小巷弄里。
我在餐厅喝着不怎么好喝的咖啡,一边想着之后的事情。树理在朋友的答录机里留话是个败笔。 但是可以顺利消除的话,继续进行计划应该就没问题了。
最大的问题在于如何拿到赎金,三亿元,就体积和重量都不是普通的大和重,要运走得要有车。但是车子容易被跟踪,现在我也不想用拿着现金逃跑的原始方式。
把三亿元换成有价的什么东西,拿到东西后再换回现金?譬如,可以叫他准备价值三亿的钻石,这样要搬运也方便。但是换现金时怕引起怀疑,所以一颗钻石的价值必须在一百万元以下。百万元的钻石三百颗……
我摇摇头。一、两颗钻石要换成现金还有可能,但三百颗可就有问题了。一家珠宝店卖两颗,那也必须找一百五十家,而且这些店家的联系又紧密,有个奇怪男人卖来源不明的钻石的谣言,一瞬间就会传遍所有业者,不用到五家大概就被埋伏的警员盯上了。
用银行汇款的方式。这当然需要一个人头账户,而且不难,在网路就有贩卖人头账户的业者。但问题在于要如何领出这些钱。无法到银行柜台领,只能从自动柜员机提领,但一天可以提领的金额有限,要领三亿元,就算使用数个户头,也要花上好几天。警方也会要求银行协助,盯住这些户头的动向,在使用数十次的提款卡领钱时,就可能被警网包围了,况且有监视录影带留下证据也是个麻烦。
我大约想到这里的时候,突然结账柜台的电话响起,穿着制服的年轻服务生接起电话。
服务生一脸惊讶的表情。拿着无线电话跑到外面,一下子便回来,急急忙忙消失在柜台后面。
过了一会儿,像是店长的胖胖男人和刚才的服务生走了出来,也是火速地跑到外面,再回来时两个人明显都是一脸困惑的表情。
两个人似乎在讨论什么事,然后分别走近各桌的客人,对着客人说些什么。然后年轻的服务走到我前边来了。
“嗯……请问……”他战战兢兢地说着。
“什么事?”
“请问您今天是开车来的吗?”
“是啊。”
“是什么样的车呢?”
“是MR-S。”
“M……R……”
他好像听不懂的样子。
“深蓝色的跑车,有车篷的。”
服务生脸色一变。“嗯……车牌是品川号吗?”
“是的。”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准备站起来。“发生什么事了吗?”
“您的车……被恶作剧喷漆了。”
我没听他说完便跑出去。
到外面看到了车,我一脸错愕。只见一个车头大灯被喷成红色的,我只能瞠目结舌。“哪个王八蛋。”
我呆呆地站在车子前面,看着像是眼球充血的车灯,服务生拿着东西跑过来说:“这个,我先拿这个过来,或许……”
是挥发油和毛巾。 我也懒得说谢谢了,接过之后,把挥发油倒到毛巾上,开始擦拭车灯。才刚喷上的吧,玻璃的部分很容易就擦掉了,但是板金的部分我也提不起劲来用力擦,还好车体被喷到的部分很小。
“嗯,是这样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那个好像是店长的胖胖男人站在后面说:“本店不负责停在这个停车场的车子所遇到的麻烦。”
“我知道,我并没有要求赔偿的意思。”我把挥发油和毛巾还给他说:“谢谢你们。”
“要报警吗?”服务生问我。
“算了,我不想闹大。”要是报警的话就麻烦了。“好了,你们也都进去吧。”我本能地回头看了四周,没道理喷漆的人还在附近吧。
“截至目前为止本店还没发生过这种事呢。”胖男人用解释的口吻说,我什么话也没回答。
加到餐厅里,悠闲喝咖啡的情绪也没了,我付了钱走到外面,坐到车子里等树理,但是一看到油漆痕迹就心烦,这部MR-S还跟新车一样,但对它的不舍已经淡了。
之后的大约十分钟,树理回来了。她好像要走进餐厅,我按了一下喇叭好让她知道。
她坐进车子时我告诉她车子被喷漆的事,她露出惊讶的表情后,特地下车看一下被损害的状况。
“真是糟糕,是不是飙车族干的事啊。”她再次坐进驾驶座旁的位子后说。
“最近这个族类已经不做这种事了吧,大概是附近的中小学生恶作剧的吧。”
“说不定吧。”
“对了,你那边事情办得怎样了?顺利吗?”
“那个啊,完全没问题。”树理做了一个OK手势。“藏钥匙的地方没有变,要进去很容易。答录机里的录音也顺利消去了。”
“没有被其它人看到吧。”
“你觉得我会犯那样的错误吗?”
“嗯……不知耶。到刚刚都还忘记自己在答录机留言的这件事,我认为这可是个大失误呢。”
“不过终究还是想到啦,而且也已经擦完屁股了啊!”
“是啊,还特地跑到横须贺来。”我伸手发动引擎。
出了停车场后,并没有循着回家的路走,而是开往反方向的道路。
“你要去哪?”
“你就闭嘴,包在我身上就是了。”
之前来过横须贺,凭着当初的印象开车。只要走过一次我大概可以记八成左右,这也是我的自豪一点。
避开车多的国道,走小路向山区开去,民家越来越少,渐渐接近森林。总算看到斜前方淡绿色灯光照射的建筑物,那里有停车场的标志,我把车速放慢下来。
“你想要做什么!?”声音有点尖锐。
“叫你闭嘴。”
“这怎么叫我闭嘴?我可是没听说要到这种地方来的。”
我不理树理,把车停在路旁,拉起手煞车,然后熄火.
“嗯,走吧。”
“去哪?”
“这是很清楚的事啦,进去那栋美丽的建筑物里呀。”
但是树理连安全带都没有要解开的意思,身体向前的姿势一动也不动,表情也很僵硬。我则低声地笑了出来。
“真是奇怪了,你到目前为止,一直在我住的地方与我单独相处那样你都不在意了,跟我进宾馆你会有所抗拒?”
“但是这种……”
“那是为了那种目的的地方,所以……嗯?”
树理无法回答,我又大声笑了一回。
“你不要误解喔,有件重要的事要办呢,所以需要一个房间。”
“什么事?”
“当然是我们玩游戏的一环。 单只是为了把录音消掉,你觉得我会这样大老远跑一趟?”
树理的脸色稍稍缓和下来,这也显示出她了解了,不过仍然有些惊讶的表情。
“要是这样,为什么不把车停进停车场?”
“这个是宾馆的停车场装有监视摄影机,会记录到车牌号码的。考虑一下现在要做的事情,那就不能让我车子留下任何记录。”
“是喔。”她暧昧地点点头看着我说:“你很清楚这里的事嘛!”
“这前做过这家宾馆的咨询顾问。”
两人并肩而行,边留意摄影机边走进宾馆。我们拿到的房间,内装是单一色调素雅的设计。一进到房间做的第一件是:打开窗户看看。原以为只是进到山里头,却意外地看得到海,而且偶尔还听到汽笛声。
“你打算要在这里做什么?”
“你马上就会知道的。你就先在这漂亮的沙发上坐下来等着吧。”
但是树理并不坐在沙发上,反而坐在盖着床罩的床上,很有兴趣地看着室内的装潢。 不知道她是每次来这种地方,还是和以前去过的地方做比较,这一点我就无法判断了。
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使出自己的记事本,然后拿起房间里的笔,开始写一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