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设美观的大道笔直向前延伸,道路两侧高楼林立,行人的打扮也与东京没什么两样。不同的是,在这里经常能与神社和古代武士家的宅院等名胜邂逅。智美虽然很想趁便好好游览一下,却还是决定先去典子家拜访。
从犀川边上驶过,又在狭窄的坡道上曲曲折折地行驶了数分钟后,出租车放缓了速度。
“就是这附近了。”
“那就再这里停下吧。”
智美下了车,朝四下望了望,只见周围都是古代的木质建筑。一名中年妇女正在家门口晾晒衣服,智美礼貌地微笑着上前问路。
虽然中年妇女解释得含混不清,智美还是顺利找到了目的地。那是一座二层公寓楼,每层各有四户住家。房子似乎是新造的,墙壁白得耀眼,但在传统日式建筑的包围下,还是显得颇为简朴典雅。
典子夫妇的家在二楼最靠里侧的位置,门牌上刻着“山下昌章 典子”的样子。智美连揿两次门铃,只听屋内传出“叮咚叮咚”的声音,却不见有人出来应门。
——真的不在家吗?
智美查看了一下信箱,并没有报纸堆积。这大概是因为主人要长期外出,所以事先和邮递员打好招呼的缘故吧。又或许是两人刚刚喜结良缘,还没来得及订报呢。
智美正在不知所措之际,忽然听到有人上楼的声音。她回身望去,只见一名身材消瘦的男子走上台阶。他身着合体的深藏青色西装,梳着一丝不乱的中分头,很有旧时银行家的派头。
男子朝智美瞥了一眼,便转身掏出钥匙打开了典子夫妇家隔壁的房门。
“你好。”
智美出声招呼道。男子握着门把手朝她望了望。
“什么事?”
“请问您是住在这里吗?”
“是啊。”
男子的神色颇为警惕。智美大着胆子问:
“您知道住在这里的夫妇到哪里去了吗?”
“这种事情我怎么知道。”
男子粗鲁地回答。智美还是不死心,又问:
“那么您与这对夫妇见过面吗?”
男子的右颊猛然抽动了一下。
“这个嘛,他们刚搬来的时候到我家来打过招呼。”
“是这两个人吗?”
智美把那张照片从包里拿出来递给男子。他瞅了一眼便道:“是啊,没错。”
“请您仔细看看,应该不是这个女人吧?”
“你这个人,到底想说什么?”
男子的表情变得十分凶恶起来。
“没什么。那个……打扰您了,真是对不起。”
男子走进屋里,粗暴地把门关上。
——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典子啊,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智美茫然地走下楼梯。恰在此时,一块写着“招租 河源房地产公司 敬请致电XXX”的告示牌进入她的眼帘。
3
这家房地产公司坐落在面向犀川的大道上。玻璃窗上也与别处一样贴满了房屋介绍广告。
架着眼镜的中年老板听智美讲述了自己访友不遇,又无从知晓其他联系方式的遭遇,颇为同情地替智美调出了山下夫妇的资料。按规矩自然是不能随意向外人泄露业主资料的,但老板似乎正闲来无事,意外的亲切。
他很快就帮智美查到了山下昌章的单位,以及作为购房担保人的典子父亲的住址。据老板说,昌章的父母都已经去世了。智美心想,不用伺候公婆的婚姻还真是不赖呢。
为了谨慎起见,智美又向老板询问是否与山下夫妇见过面。
“我只同山下先生见过面,没和太太见过。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
智美说着,将两个联系地址抄在记事本上。
“你要和山下夫妇联系?”
等智美抄录完毕后,老板问道。
“是啊。”
“那你能顺便帮我问问他们想哪天给房门重配一把备用钥匙吗?”
“钥匙是吧,我记住了。”
老板可是帮了大忙的。智美干脆响亮地答应了一声,走出店来。
找到公用电话后,智美立刻给昌章的公司打了过去。这回运气不错,接电话的正是昌章本人,而且他似乎对自报家门的智美并不陌生。
听说智美特地来到金泽,昌章“啊”地一下叫出声来。
“我本来想见见典子,你们夫妇却都不在家,我就从房地产老板那儿问来了你公司的电话。”
“这样啊……其实典子今天恰好出门旅游去了,说是和朋友一起玩个三天两夜再回来。真遗憾呐,如果早知道你回来,怎么也能想办法让你俩见上面。”
“可是我昨天就打过好几次电话了,一直没人接呢。”
“啊……是嘛。大概她回娘家去了吧,正好不凑巧没碰上。”
撒谎,智美心想,而且演技拙劣得很。
“我想和典子联系。”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她今晚会住在哪儿啊。”
“那就请你把与她同行的朋友的名字和住址告诉我。”
“这个我也不清楚。那个……我正在工作,咱们就说到这儿吧。典子一回来我马上让她跟你联系就是了。”
心知再问下去也只会听到更多的谎言,智美只好简单地说了一句:“
那好吧,麻烦你替我向典子问声好。”便挂断了电话。
“真是的,怎么是这种人啊!”
智美在电话亭中不满地嘟囔了一阵,又给典子的娘家打去了电话。接电话的是典子的母亲,她对智美也挺熟悉。智美先说了一通恭贺新禧的客套话。
“多谢你啦。他们两个连婚礼都没办,真是太失礼了。”
“没这回事,请您不要放在心上。我倒是想请问您另一件事:典子在您那儿吗?我刚到金泽,本想去看望她,她又不在家。”
典子的母亲似乎非常困惑,沉默了好一阵子。智美顿觉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那个……那孩子大概出去旅游了吧。她这么跟我说过。”
“旅游……去了哪里?”
“这个我倒也没多问。让你远道而来却白跑一趟,真是对不住了。”
“您别这么说,我只是恰好有公事在身,顺路过来看看而已。”
走出电话亭,智美环抱着胳膊,俯视着犀川的流水滔滔。
——典子,你到底上哪儿去了?不管你去了哪里,也别存心给我出谜题啊!
那张照片,就是一个难解之谜。
呆站着也无济于事,智美一边散步一边思索着接下来的行程。这一带叫做寺町,顾名思义,是一个庙宇众多的地方。她对观庙向来兴味索然,便步入土特产专卖店,迅速扫视了一眼摆放得密密麻麻的九谷烧茶碗和花瓶,发现价格也并不怎么便宜。
店里还出售忍者形状的玩偶、掏耳勺、挠痒耙等等,琳琅满目。智美不解,问老板娘为何此处专卖与忍者有关的商品。老板娘回答说,这是因为前方有一座俗称忍者寺的著名寺庙的缘故。
“在那个寺庙里很容易迷路,常会转得晕头转向呢,可有意思了。你一定要去玩一趟啊!”
老板娘热情地推荐道。智美却提不起兴致来。再说,一个人去玩也挺害臊的。
在附近的小吃店用了便饭,智美返回车站取了行李,随后便住进了旅馆。这时已是下午四点了,她从大清早奔波到现在,早已腿酸脚软,一头倒在房内的单人床上。
——明天到兼六园、石川近代文学馆,还有武士家宅附近去转转,再买点土特产什么的带回去吧,怎么着也算来过这里一趟了。
原本自己是因为担心典子才到这里来的,却连本人都没见到。老觉得典子出了什么事吧,她的家人又说她只是外出旅游去了。
——她当真是去旅游了吗?难道谁也不曾撒谎,那张照片也只是搞错了不成……
不对,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即便是外出旅游,也没有不对任何人交代出游地点的道理。而且,将他人的照片寄给朋友这样的举动,无论如何也无法以常理度之。更叫人疑惑不解的是,隔壁那个男人居然还说照片上的女人正是典子。
“真是想不通啊!”
智美苦恼地搔搔头。
入夜以后,她往自己家里打电话,查看电话留言。在外旅行时,她天天如此。
有几条工作方面的信息,还有询问是否需要办理信用卡的广告留言。
“我的卡已经够多的了。”
智美嘟哝了一句,等待下一条留言——
“你好,我是典子啊!我正在东京,可惜你不在家,真是太遗憾了。下次有机会再见面吧。”
4
智美打了一大圈电话,终于在曜子那儿得到答复,说是白天和典子见过一面。曜子也是大学里的同学,早就结了婚,如今正在专心做她的家庭主妇。
“她今天给我打电话来着,我们就在涉谷见了一面。她到东京来也没什么要紧事,只说事情已经办妥,就想找老朋友见面聊聊天。”
“你们说了些什么?”
“就随便聊聊呗,不过挺开心的。”
“她没说什么特别的吗?关于丈夫什么的。”
“丈夫?我的丈夫?”
“典子的。”
“啊?!”
曜子像鸟一样尖叫一声。
“她不是还没结婚么?”
这回轮到智美讶然了。
“你连她结婚的事都不知道啊?”
“典子又没告诉我。再说,在你们俩前面,婚姻不是禁忌话题嘛。”
智美心头火起,又赶紧忍住,接着问道:“那么典子提过和你分手之后她会去哪儿没有?”
“让我想想啊。她没说啊,还说自己也不知道今晚该住哪儿呢。”
智美听了这话,吓了一跳。典子给自己打电话,不就是想今晚借宿在自己家里吧。
“我说曜子啊,你帮我个忙好吗?”
“什么呀?”
曜子用息事宁人的口吻问道。
“我想请你帮我找到典子。她这会儿多半还在东京,说不定正借宿在谁家里呢。你帮我向朋友们打听一下行不行?”
“这是为什么?”
“我必须马上跟她联系上。拜托啦,帮帮忙,原因以后再跟你慢慢解释。”
“那你自己找她不就成了?”
“我就是不方便才来拜托你的嘛。我现在人在金泽,电话簿也不在手边,联系朋友挺困难的。曜子,求你了。”
“……嗯,原来你在金泽啊。”
曜子也真沉得住气,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沉默片刻,她又说:“以后真的会把来龙去脉都说给我听?”
“一言为定。”
智美回答。曜子这才叹了口长气,说道:“真拿你没办法。那好吧,把你那边的电话号码告诉我,我找到典子以后就通知你。”
“麻烦你了。”
智美报上旅馆房间的电话号码,又问:“典子的脸看起来怎么样?”
“脸?嗯,好像瘦了点。你问这个干嘛?”
“哦,没什么。那就拜托你了啊。”
智美放下电话,喘了口气。
说不定典子只是为了散心才到东京去的。这样一来,昌章和典子的母亲便都没有撒谎。如果是这样就再好也没有了,智美心想。
然而,照片之谜悬而未决,典子不告诉曜子自己已经结婚的举动更是令人费解。这理应是迫不及待地想与老朋友分享的中心话题啊。难道是典子有意隐瞒?而这又是为什么呢?
——总而言之,现在只能等待典子的电话了。智美面朝着宾馆的电话机,双手合十。
可是,这天晚上电话铃并没有如愿响起。
次日清晨,电话终于来了。智美前夜睡晚了,还没起身:“哪位?”
“智美吗?是我,典子。”
智美从床上一跃而起:“我找你好长时间了!”
“是啊,咱们总是擦肩而过呢。”
“典子,我有事想问你。可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我就是放心不下。你寄给我的那封新婚喜报可是有点蹊跷呢!”
“新婚?”
典子的声音沉了下去,随即说道:“智美,你怎么知道我结婚的事?”
“嗯?你不是给我寄了封信吗?信里说的。”
“信?”
顿了顿,典子接着道:“我没有寄过什么信。”
“这……”
两人一下子都说不出话来。智美握着听筒的手渗出了汗水。
5
十一点过五分时,典子出现了。智美起身朝她挥挥手,典子也立刻发现了她,走了过来。
典子刚从羽田机场打来电话,说自己本来也打算今天回来。两人便约好十一点在宾馆一楼的小吃店见面。
“真是好久不见了呢,你怎么样?”
“就那样,还在那家小出版社干着呢。”
两人交谈了一阵彼此的近况以后,典子开始谈正事了:“智美,你刚才说……”
“对了,那件事。”
智美把信和照片一起放在桌上,典子看后,睁大了眼睛。
“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我不是说了嘛,是你寄来的。”
智美滔滔不绝地把自己对这封信的疑虑,以及因为担心典子而四处奔走的经历讲述了一遍。
“这可不是我寄的啊,”典子摇着头,“信倒是我写的。”
“嗯?这是怎么回事?那这信究竟是谁寄出的?”
“我想大概是那家伙吧。”
典子侧过脸来,向智美耸耸肩,一脸不屑。
“不会吧,那你先生可真是个冒失鬼哟,居然把不相干的照片附在信里。”
“我怎么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脑袋里转的那些念头,我总是弄不懂。”
她说着,咬住嘴唇,大眼睛开始湿润充血。
“典子……出什么事了?”智美问道。典子用两根手指把照片拎了起来:
“这女人可是我丈夫的前女友呢。不对不对,他们俩现在还好着呢。”
“……这是怎么回事啊?”
“这女人居然带着这张照片跑到我家里来了。”
典子说的事可以追溯到上周五。那天傍晚,突然下起雨来,她一边聆听着雨声,一边给智美写信,连收信人的姓名和地址都填好了。就在这时,那个女人上门来了。她自称堀内秋代,说是在学生时代曾多蒙昌章照应,恰好有事来到附近便想登门致谢。典子略微有些惊讶,但还是将她请进屋里。秋代一开始还说些客套话,后来竟突然把那张照片摆到典子面前。
“那女人说什么昌章本来就是要和她结婚的。因为怕拒绝我会让他在公司里不好做人,所以才被迫和她分手的。还把昌章送她的金戒指拿给我看呢。”
典子翻了翻白烟。
“为什么不和你结婚,他在公司就不好做人了?”
“大概因为我爸爸是经理才这么说的吧。开什么玩笑,我爸又不是社长。再说了,明明是他跟我求婚的哟。那女人可真是无礼。”
“你和她也这么说了?”
“当然说了,可她就是不相信。”
这绝对不可能,秋代说。昌章到现在还爱着我,只想跟你分手。典子气得半死,刚想把秋代撵出家门,电话铃却响了起来。是昌章打来的,说是下雨,让典子到离家大约一点五公里的野町车站接一下。
“所以我就让那女人在屋里呆着,自己到车站接昌章去了。我倒要听听他有什么话说。结果这家伙一听说那女人找上门来,脸一下子就青了。”
强压着想骂昌章一句“可怜虫”的欲望,智美委婉地劝道:
“他可是个老实人,不会撒谎的。快说快说,接下来怎么样了?”
“后来啊,等我们回到家里,那女人却已经不在了。”
“这是为什么?”
“大概是回去了吧。”
“嗯……这样啊。”
智美泄了气,顿感浑身无力。
“但我可不能就此罢休啊,就盘问他跟那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家伙开始还支支吾吾地想骗我,后来总算说了实话。原来他们俩以前是以结婚为前提交往来着。”
“但最后还是分手了吧?”
“他是这么说的。可是我仔细揣摩他的言中之意,两人直到现在好像还常常见面呢。”
“哇,真是个卑鄙的家伙啊!”
“就是嘛,就是嘛!”
典子突然挺直身子,紧握拳头,把胸脯拍的砰砰作响:“我实在气不过就从家里跑出来了,星期五晚上就回了娘家。”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你家的电话老是没人接听呢。啊,那你先生也不在家吗?”
“他那个人每天都加班到深更半夜,不超过十二点不会回来呢。”
“啊,原来如此。”
说起来,典子确实在信上告诉过智美,丈夫是个工作狂。
“但我现在回想起来,他哪是加班啊,多半是和那个女人在约会吧。”
智美心中暗暗赞同,却也不好说出口,便又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到东京去的?”
“星期四,我想换换心情来着。但主要目的还是想物色一份新的工作。我把这边的公司也辞了,还准备和那人分手,就不想再住在这儿了,打算着搬回东京去。”
“好极了,这可是个好主意。我们俩又可以一起快乐地生活了。你找到称心的工作没有?”
“哎,条件总是对不上啊。这年头找工作可不容易,所以才想找智美你商量商量嘛。”
“好嘞,我随时奉陪。但我们还是得先把这件事弄明白才行啊。”
智美用指尖点了点信和照片:“我们得问问你先生干嘛要这么做。”
“也是……”
典子托着腮踌躇了好一会儿,终于把手“啪”地一声按在桌上:“智美,咱们现在就一起到我家去吧。这回一定要把许多事情都做个了结。”
“我当然陪你一起去了。”
智美半是关心朋友,半是想去看场热闹,重重地点头答应。
6
“你那个邻居也挺古怪的呢。”
和典子一同回去的路上,智美想起了昨天的事。那名男子一口咬定照片上的那对男女就是山下夫妇,智美对此颇感不解。
“那就怪了,我和隔壁那个人又没见过面。刚搬来的时候是我丈夫一个人去跟邻居打招呼的。”
“嗯。”
那个男人可能只是随口答应一声吧,智美心想。
快到公寓了,典子的脸上逐渐流露出惊慌的神色,脚步也缓了下来。她刚才已经给昌章打过电话,说是一会儿就回去。
“喂,快走吧。”智美催促道。典子轻轻地“嗯”了一声,走上楼梯。
她没掏出钥匙开门,而是摁了摁门铃。昌章出来开门,有些勉强地笑道:
“你这是干嘛呀,直接进来不就行了嘛。”
典子面无表情地进了屋,智美说了一句“打扰了”,跟在典子身后。
典子的家是标准的两居室结构。一进门就是厨房,里面有两个十平方米的房间。虽然家里收拾得干净整洁,但随处可见的蝴蝶标本的确让人有些毛骨悚然。典子和智美并排坐在摆放着一张矮桌的房间里,昌章坐在桌子的另一侧。
“要不要请客人喝点什么?”
昌章望着典子说,她却低头不语。智美见状,只好客气地说了一句:“不用麻烦了。”
“是嘛。”昌章脸上抽搐着浮上一抹笑容,屋内的气氛一时十分沉重。
为了打破僵局,智美拿出了那封信:
“请问这信是您寄给我的吗?”
他瞥了一眼,微微摇头:
“不是我寄的。”
“不是你是谁?”
典子总算说话了。昌章勃然变色:
“我干嘛要寄这种东西?这封信又是怎么回事啊?”
“信中附了这张照片。”
智美取出照片,放到他面前,又向惊讶不已的昌章介绍了一遍事情的前因后果。昌章听后,还是摇头否认:
“这绝对不是我干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我知道了,肯定是那女人玩的把戏。她就是要故意找茬,是她干的!”
典子声嘶力竭地叫道。
“她不会那么做的。”
昌章说。听了这话,典子更加恼火了。
“智美,你听见了吧?口气那么亲热,他果然还跟那女人好着呢!”
“你说什么呢?这怎么可能呢!”
“那你们不是还经常见面吗?”
典子噙着眼泪,哽咽得说不出话来,智美便代为询问道。昌章苦恼地皱起眉头。
“她有很多烦心事,除了跟我分手以外,工作也不顺心,精神状态差得很,前一阵子还企图自杀,幸好没有生命危险。她打电话找我,说是见不到我就要去死,我只好跟她见面,仅此而已。我们坐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她的情绪好像能稳定一些。”
“骗人,全是骗人的!”
“是真的,你不相信就算了。”
说着,昌章环抱着胳膊转向一旁。典子一个劲地哭个不停。
这可真是糟糕,智美心想。典子里不离婚她倒也无所谓,但这样下去可如何收场呢?
“我说,咱们还是先问问那位秋代小姐是不是她把信寄出的吧。因为既然不是典子也不是山下先生的话,除了她之外再没有旁人可想了。”
昌章板着脸陷入沉思,终于认可了智美的意见,点点头站起身来。
“就照你说的做吧。这样下去,我也洗刷不了冤枉哪。”
说着,他就走到厨房打电话去了。智美取出自己的手帕给典子擦掉眼泪。典子抽泣着说:“你看,过分吧?”智美也不好接口,只好支支吾吾地“嗯”了一声,鼓励她道:“别难过了,如果你到东京来,我一定给你介绍一份好工作。”
“那就拜托你啦。那可得是月薪二十万以上,每周有两天休假的工作呐。”典子哭着说。
昌章这一通电话竟然打了很长时间。智美侧耳细听,只觉谈话内容有些奇怪。
“是的……没错,好像是周五傍晚来的。……没有,我没见到,是我妻子……是,是这样……这会儿吗?啊,没关系,我住在……”
他挂断电话,回到屋内,不等智美开口询问就说道:“她失踪了,据说从上周五开始就下落不明了。”
7
一位四十岁出头的圆脸警察来到典子家,他身材矮胖,腹部脂肪堆积,把皮带箍得紧紧的。
昌章往堀内秋代家打电话时,就是这位桥本警官接听的。秋代的父母向警方报案,说是女儿已经好几天杳无音信了,他便来到秋代家进行调查。秋代一个人住,谁也不知道她是何时失踪的。自从上周五下班之后,就再没有人见过她。
“到目前为止,你太太可能就是最后一个见到堀内秋代的人了。”
听完典子的陈述,警官话里有话似的说。一旁的智美真想反问一句,那又怎么样,可还是忍住了。
接着,警察又刨根问底地问了很多,几乎所有问题都牵涉到了隐私,典子和昌章夫妇却也只能心平气和地一一作答。
提问的矛头也指向了智美,“信和照片能给我看一下吗?”
智美递上前去,警察带上手套,接了过来。
“让我拿回去研究一下行吗?我们会物归原主的,这一点请你们务必放心。”
这还用说嘛,智美不快地想。但嘴上还是爽快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