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泽华江——若生的女朋友。天真纯洁,活泼可爱,不会隐藏感情,是个爱哭鬼。
沙都子很伤心,因为加贺刚才显然是在说,杀死波香的凶手就在这四人当中。
“我也很痛苦。可是,不明不白的事,我一定要查清楚。如果波香是自杀的,我也要查出她自杀的原因。”
“如果……如果她是被人谋杀的,那凶手杀她的动机是什么呢?”
“现在先别猜动机,因为谋杀动机很可能远超乎我们想象之外。猜测一件我们无法理解的事,是毫无意义的。我打算先查明到底是自杀还是谋杀。”
“可是……我想,那不可能是有计划的谋杀。”
“你的看法也许对,也许不对。不过,我想先确定一些事,所以请你把当时的详细状况告诉我,从雪月花之式开始的时候说起。”
“好!可是我要事先声明,我并没有怀疑任何一个人。”
“我知道。我也是。”
加贺说着,将桌上的牛奶喝光。沙都子从皮包里拿出一支原子笔,在收据背面写下“波香、沙都子、藤堂、若生、华江、老师”等字,按照游戏刚开始时大家所坐的位置排列(参照图5)。
“一开始,大家照以前的惯例依序并排就座,南泽老师坐在临时位上,然后大家传递折据抽牌。藤堂担任初花。”
“藤堂坐到泡茶位去之后,老师就走到他空出来的座位上坐下,对吗?”
“对,就像这样……”
沙都子写下“波香、沙都子、老师、若生、华江、藤堂是花”等字眼,又说:“第二次抽牌的结果,华江是‘雪’,老师是‘月’,我是‘花’。”
“于是你出来泡茶,藤堂坐到你的位子上。”
“第三次抽,若生是‘雪’,波香是月,藤堂是花。接着就发生命案。”
“这么看来,要谋杀的确很难。就算下了毒,波香不喝茶的话,一点用也没有。”
“事先完全不可能预料何时轮到波香喝茶。”
“那些茶具是谁准备的?”加贺问。
“所有的女生。”沙都子答。
“哪个人拿哪样东西,你还记得吗?”
“好难的问题呀!”沙都子想了一下,说,“茶粉和糕饼是老师摆上去的。”
“是什么糕饼?”
“落雁糕。那跟命案有关系吗?”
“还不知道。放糕饼的盘子呢?”
“把落雁糕放在盘子上端出来的是华江;把茶碗和搅拌器从箱子里拿出来的是我;把花月牌放进折据里的是波香。”
“哦……让我想想看……”
“不可能的事,再怎么想也是不可能吧!”
“曾经有一个学者说,要证明一件事的时候,证明它不可能远比证明它可能还要困难得多。我对这个说法很有同感。”
“可是,我们现在完全不晓得凶手是用什么方法毒死波香的。”
“假定凶手将毒药涂在茶碗的某一个部份,喝茶的人如果运气好,没沾到那个地方,就平安无事;如果运气不好沾到了,就会中毒而死。用这种方法也可以杀人吧?”加贺皱着眉头说。
“那太荒唐了。”沙都子说,“我无法想象。”
加贺拿了收据,起身说道:“走吧!”
他们走到外面,在热闹的大街上散步。来到一家银楼前面时,加贺站住说道:“对了!”
“什么事?”
加贺看着手表说:“今天若生和华江要参加比赛呢!”
“啊,对呀!”沙都子这时才想起来,今天对若生和华江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日子。
“去为他们加油吧!”
“嗯……”
沙都子本来很想去,因为自己参加剑道此赛时,若生他们也会去加油。不过,她刚才听加贺讲了那些话之后,已经开始对若生他们起疑心了,所以有点犹豫不决。
加贺好像已经看穿她的心情一般,按着她的肩膀说:“有嫌疑是另外一回事。不管怎样,他们都是我们的好朋友。”
沙都子考虑了一下,说道:“我还是不要去比较好。”
加贺扬起眉毛,好像感到很意外似的,但马上又点点头说:“好吧,我自己去。不过,你打算以后要怎么办?”
“我要去白鹭庄看一看。我想知道波香生前最后一次走出房间时的样子。”
“也好。可是我想,现在那里一定有很多刑警在调查。”
“佐山刑警可能也会去,我想从他嘴里探出一点情报来。”沙都子说完,便与加贺分手,往白鹭庄走去。
当她踏进公寓门口时,管理员对她说:“警察交代,任何人都不准进入金井小姐的房间。”
“我只要看一看就好,不会碰任何东西。”
管理员猛烈地摇着头说:“要是发生什么事,警方会怪我的。而且,你光看也没用。”
这个时候,沙都子看到三名男子走进来。其中两名是她昨天见过的刑警,另一人脸孔瘦削,看来有点神经质,年纪在二十五岁至三十岁之间。沙都子觉得自己好像见过这个人,但一时想不起来是在何处见过。
年纪较大的刑警向沙都子行礼后,说道:“多谢你昨天的合作。你要去金井小姐的房间吗?”
沙都子觉得他话中有话。加贺刚才也说过,警方可能会怀疑下毒的人是她,看起来好像没错。
“只是想看一看。”她讲得很不客气。
但这刑警似乎毫不在意的样子,向着身旁那年轻刑警说:“那刚好,我们带相原小姐到房间里看一下。像这种时候,好朋友的观察比亲兄弟还要有用得多。”
“是呀!”年轻刑警回答。
旁边那个瘦削男子也点点头。沙都子猜想这个人很可能是波香的哥哥。
他们来到波香房间前面。那个写着“忌中”的牌子仍然挂在房门上。
“看样子,她是在这里化过妆以后,才出门去赴约的。”刑警指着矮桌说道。
矮桌上面杂乱地放着一些化妆品,还有小镜子。沙都子想到波香一向都是这样将东西随便乱放,触景伤情,不禁心头一酸。
“跟平常有什么不同?”刑警说。
沙都子没有回答。她看到一些毛衣和丝袜散放在地上,想起了波香平常的习惯就是这样,并没有什么异状。
“金井小姐好像没有写日记的习惯吧?”刑警又说。
“是的。”那个可能是波香哥哥的人说道。
刑警打开西洋式衣橱让沙都子看。里面有夏天的衣服,也有冬天的衣服,全都混杂在一起。这个时候,沙都子突然看到一件洋装,而睁大了眼睛。
眼尖的刑警见状,立刻问她:“有什么发现吗?”
沙都子摇着头说:“也没什么。不过,我知道这件洋装是她最近买的,她好像很喜欢……可是,昨天她为什么不穿这一件去呢?她昨天穿的是一件深棕色的运动装,那是旧衣服。”
刑警一听,查看了一下那件洋装,然后以不感兴趣的语气说:“还没有什么特殊原因吧?女孩子通常爱穿哪件就穿哪件,全看当时的心情而定,不是吗?”
“那当然,可是……”
沙都子本来想说,波香一定是为了要穿去参加雪月花之式,才买这件新衣的。参加宴会要穿新衣,是女人共有的心理。可是她又想到,刑警大概难以理解这种事,所以就没说出口。
接着,刑警又叫她看壁橱里面的衣物,但都没有发现什么异状。这刑警向另外那个年轻刑警使了一个眼色,年轻刑警便去开门。
“多谢你了。”
刑警的语气里含有希望她早点离开的意思。
沙都子临走时,再度环视了一遍室内。她看到桌上那些化妆品中,有口红、眼影膏、粉底霜、化妆水、润肤乳液……等。
“啊!”她忍不住惊呼道。
此时刑警已经穿好鞋子,听到她的声音,便回头说:“怎么了?”
沙都子没有回答。她走到桌旁,拿起一瓶白色半透明的化妆品瓶子,将瓶子对着窗户,借阳光看了一下,小声说道:“奇怪……”
刑警脱掉鞋子,跑到她身边说:“哪里奇怪?”
沙都子指着瓶子上的卷标纸说:“波香一向都使用这瓶乳液,可是我记得不久以前就已经用完了,现在怎么还有三分之一的量呢?”
刑警拿过瓶子,也对着阳光一看,然后说道:“也许这一瓶是新买的。”
“如果是新买的,怎会用这么快?何况这张卷标看来已经很旧了。”
“你说这一瓶应该已经用完了,没有记错吗?”刑警的眼神变得很锐利。
“不会错的。上次我来这里过夜时,想要向她借一些来用,可是拿起来一看,里面却是空的。当时她还说:‘我想再买一瓶,但每次总是忘记。’”沙都子很肯定地说。
“哦……”年长的刑警说着,便叫那年轻刑警过来,又向他说,“把这个带回去化验一下。”
“这里面是什么?”年轻刑警接过瓶子,说道。
“不晓得。”年长的刑警回答,“也许是氰化物。”
年轻刑警一听,表情立刻紧张起来,转身快步走出去。
沙都子想,这两个刑警一定是专程来找毒药的。警方大概认为,如果能在波香房里找到毒药,就可以证明她是自杀了。
“这件案子也许可以结束了。”刑警好像放下心来似地说道。
他们走到楼下。年轻刑警正在管理员室里讲电话,刚才那位可能是波香哥哥的人呆立在旁。年轻刑警看到他们走过来,立刻用手捂住话筒,叫那年长的刑警过去接电话。沙都子此时才知道那年长的刑警姓山下。
山下刑警接过话筒,开始小声讲话。旁边那人走到沙都子身边,以平静而低沉的声音向她说道:“我是波香的哥哥,叫做孝男。”
沙都子自我介绍之后,孝男点点头说:“波香常提到你。你们高中时就认识了吧?我想跟你谈谈。有空吗?”
沙都子看看手表,心想反正没事,于是就答应了他。
山下刑警讲完电话,向孝男说:“谢谢你的帮忙。我们要回警局去了,你要不要我们送你一程?”
“不用了,我还有事要办。”孝男说道。
刑警们走后,沙都子带着孝男往“摇头小丑”的方向走去。孝男在路上一直问她波香最近的状况和死时的样子。沙都子由于自己也不太了解,只好含糊其词地回答。
据孝男说,波香除了他这个哥哥以外,并没有其它兄弟姊妹。他们的父亲从事建筑业。而他目前在家帮父亲做事。今天因双亲都在为波香准备丧事,无法分身,所以由他陪同警方来查看波香的房间。
他们走进“摇头小丑”,在最靠里面那一桌坐下来,然后叫了咖啡。
“我认为波香不是自杀的。”孝男一边说,一边在咖啡里加糖。
“我也是这么想。”沙都子说
“对她来讲,在还没有得到剑道冠军以前,是绝对不能死的。因为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夺得剑道比赛冠军。家父以前是一位剑道家,由于热爱剑道,所以规定我们兄妹必须学习这门武术。我们从小就在他的教导下苦练剑道。不过,他也知道我没有这方面的天分,所以并没有严格要求我。但他对波香抱着很大的期待,总是叫她先练好剑,再做其它的事。波香也很认真,全心全力投入剑道,目标是全国比赛冠军。她曾说,一旦赢得锦标,就要立刻封剑,从此退出剑道界。我想,这大概是一种报复心理。她可能认为,父亲竟然可以为了荣誉而牺牲女儿的青春,这太可恶了,一定要向父亲报仇……总之,她在这个心愿尚未达成以前,再怎么痛苦,也不会去寻死的。”
“你为什么要找我来谈这些呢?”沙都子问。
“因为我认定波香是被人谋杀的。虽然你也是凶嫌之一,但我觉得只有你比较可以信得过,所以想向你打听一下,看看其它人哪一个比较可疑。”
“我完全不知道。要是知道就好了。”沙都子说。
“听说不久以前,你们有一位朋友死了。大家都认为波香最近的样子和那位朋友的死有关,可是在我的印象里,事情好像不是这样。我记得她从一个多月以前,也就是去参加个人剑道比赛回来以后,样子就变得有点奇怪了。”
“参加剑道比赛以后?”
“对!波香曾说,她信心十足,有把握赢得冠军。可是,比赛结果,她却输了。以前她如果比赛败阵,回家后都会向我乱发脾气,但这一次却没有,只是一直默默沉思,不过,也没有颓丧的样子……她在你们面前,是不是也这样呢?”
沙都子没有回答,但是心里却在想,波香的确是那样子没错。自从她输掉那次此赛以后,就不再练剑了。
“我在想,那个时候她除了输掉比赛之外,一定还遭遇了一些事。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沙都子这时才想起来,个人剑道赛是在祥子死去的一个多月前举行的。波香的样子从那时起就改变了,并不是在祥子死后才改变的。
“可能是那次的比赛有问题。”孝男以焦急的语气继续说,“比赛前波香曾说,她绝对能够赢得冠军。我也认为,像三岛亮子那种角色,只有一些三脚猫功夫,根本赢不了波香。可是,比赛结果波香却输了。她后来也说,实在不敢相信这个结果。”
“大家也都这么讲。”沙都子说。
“我总觉得,波香的死和那次比赛有很深的关联,所以才想请问你当时的情形,也许可以从中得到一些线索。”
“我帮不上忙,真对不起。”沙都子垂头说道。
“别介意,或许我全都猜错了也说不定。我现在最遗憾的,就是没有去看那次的比赛。”
“为什么你没去看呢?”沙都子问。
“因为家父说他要去,我就不用去了。他回来以后,很不高兴地向我说:‘波香输了。这次比赛是套好的,不算!’”孝男说着,耸耸肩膀。
“套好的?怎么会呢?”
“对啊!那是不可能的。不过我想,他大概是因为比赛结果太令人意外,一时生气才那样说的。啊,已经坐这么久了,我们该走了。”
他们走到外面分手。孝男往车站方向走去,沙都子则往反方向漫步而行。
沙都子边走边思考波香的命案。这时候,孝男刚才提到的那句“套好的比赛”突然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她觉得这句话似乎隐含了重大的意义,可是却无法想出到底是什么意义。
6
过了两天,沙都子在上第四节课时,坐在旁边的华江向她说:“南泽老师打电话给我,说要请大家明天去她家坐一坐,要早点去。”
“哦……”沙都子不晓得恩师的用意何在。
“我想,老师大概是要安慰我们。因为波香死后,大家都心神不宁。”
“也许是吧……”沙都子含糊其词地回答。
翌日,当沙都子到达南泽家时,加贺和藤堂已经先到了。他们两人各自带着一个手提包。沙都子问他们带那个做什么。两人都回答说,因为今晚要在这里过夜。
“今天晚上,我们要喝到天亮,谈到天亮。”藤堂说着,拿出一瓶进口的威士忌酒来。
“我才不要呢!”沙都子说。
不久,若生和华江也来了。南泽雅子端上咖啡。大家有的喝酒,有的喝咖啡,同时开始交谈起来。
“我认为,我们都想得太多了。”若生说,“其实,祥子和波香都是自杀的。说她们不是自杀的人,实在太顽固了。”
“不是顽固。”沙都子反驳道,“她们哪有自杀的动机呢?”
“即使是好朋友,也无法完全了解对方呀!也许她们有动机,而我们完全不晓得。”
“可是,总会有一点蛛丝马迹吧?”
“也可能完全没有。”若生说。
“波香一定是自杀的没错。”华江说。
沙都子看看加贺。加贺只是默默地喝着威士忌,好像什么也没听到似的。
“我认为,祥子是自杀的没错。”藤堂说。
大家听到这句话,都静了下来,不再说话。一会儿,南泽雅子打破沉默,说道:“假使我明天自杀的话,你们猜我的动机是什么?”
“老师,别开这种玩笑呀!”藤堂轻轻摇头说。
“其实,我真的常常想要自杀呢……告诉我,如果我自杀了,你们会认为原因是什么?”雅子又说。
“我认为老师绝对不会自杀。”加贺开口说道。
南泽雅子笑着说:“你们可以认为,我自杀的动机就是要去先夫的身边。你们都知道,我至今仍然深爱着先夫,可是你们绝对想不到我会因为这个理由而自杀。所以说,她们自杀的原因,你们很可能都知道,只是不晓得为什么那个原因会使她们自杀罢了。至于为什么,大概只有死者本身明白。”
不知不觉中,夜色已深,最后一班电车的开车时间也快到了。南泽雅子叫男生送女生去车站坐车。
沙都子由加贺护送,华江和若生一起走。众人临走前,雅子向藤堂说:“藤堂,麻烦你留下来帮我烧洗澡水好吗?我一个人烧,实在很累。”
“当然好。我很乐意帮老师的忙。”
“老师,您现在还用那个澡盆洗澡吗?”华江问道。
“是呀,没有那个澡盆,我会很寂寞呢!”雅子微笑着说。
沙都子知道,雅子家的浴室和澡盆都是旧式的,必须用木柴烧热水来洗。不过由于雅子平时都去公共澡堂洗澡,所以那个澡盆并不常使用。以前沙都子等人曾劝她改用瓦斯热水器,但她不听。她说,因为她死去的丈夫很喜欢用那种方式洗澡,所以不能换掉。偶尔有学生或客人在她家过夜时,才会用上那个澡盆。
沙都子和加贺走向车站。加贺一路保持沉默。沙都子心想,他一定是在思考那两件命案的真相。由于其它人都认为祥子和波香是自杀,所以他刚才大概不敢表明自己的看法。
“能和你作伴真好。”加贺好像自言自语似地说。
“不要再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沙都子看着自己的影子,说道。
若生和华江走在他们前面。因为沙都子和加贺走得很慢,所以距离若生和华江愈来愈远。
沙都子悄悄望向加贺。她看到加贺的眼睛在黑暗中反射着月光,显得无比锐利。她想,加贺到底在怀疑谁呢?
是若生和华江吗?还是南泽雅子和藤堂?
(或许都不对,他可能是在怀疑我!)
沙都子心里想。
第四章
1
……以上就是发生在十一月二日雪月花事件的梗概,因为以前学过茶道,所以我想爸爸应该会了解,不可能事先下毒,再让对方喝下。然而,检验的结果,却发现金井波香喝的那杯茶里含有氰酸钾。
依常理分析,只有两种推断可以成立。一是金井波香自己下毒,一是泡茶的相原沙都子下的毒。
我敢保证,金井波香绝不会轻言自杀。因为,她为什么要在那种场合,以那样的方式自杀呢?
另外可以确定一件事,那就是相原沙都子绝不可能那样毒杀好友。连三岁小孩都知道,采用那种方式杀人,事情爆发后,自己一定是第一个被怀疑的人。警方已彻底调查过相原沙都子的一切,显然毫无所获。
真相到底怎样呢?
套一句前述之词,犯人的手段应已超越一般常识,但是,那是怎样的手段呢?
事件发生后,我不断思考,可惜没有任何线索。犯人远比我狡猾多了。因此想借助父亲的智能。希望能想出在雪月花仪式上,计划性毒杀对手的方法。当然,过去并未发生过类似的事件,但我期待阅历无数的父亲,能有高人一等的见解。
我将尽可能记下所知的一切,如果还需要任何必要的资料,请吩咐一声。
我知道父亲很忙,但还是想拜托您。静待回音。
恭一郎敬上
补记 同乡友人送我土产的地酒。我将它放在厨房的柜子中。开瓶后请尽早喝光。但注意不要过量。
将信放在餐桌时,加贺内心不禁感到后悔和迷惘。暂且先搁下此心情吧,目前最重要的是了解真相——
(拜托好吗?……)
加贺想,已经有几年没拜托过父亲了。从进大学开始吧。记得那时拜托父亲让自己上大学——
出家门时,撕下一张挂在大门上的日历。十一月十六日,事件已发生近两星期了。
抵达学校,已是十点左右。他没拿出讲义,也不绕到研究室,直接走向练习场。预备练习一上午,下午再上东京。
剑道部办公室内,只有森田一人看着漫画。看他身着练习服的装扮,似乎正在练习中。正等待对手来吗?一看到加贺,森田合上书站起来。
“明天就是比赛的日子了。”森田声调颇紧张,似乎参赛的是他自己。
“愿意和我练习吗?”
“很乐意。”森田将漫画收入自己的柜子,拿出一把竹剑。
“后来警方有任何表示吗?”
加贺边换上剑道服,边闲聊似地询问。因为波香死亡以后,听森田说,警方曾来问过几次话。最近情况演变得如何呢?似乎森田他们也不清楚警方掌握的情报。
“最近没来。”森田答。似乎对警方不来一事松了口气。
然而,加贺感觉波香的死,多少和剑道社有关。因为根据女社员及新进社员表示,最近波香的举动很奇怪。有一次,她向女社员询问“有没有社员的履历表?”还问新进社员“九月份女子个人赛时,坐在哪里加油?”那位新进社员向其它人确认后,告诉她“在啦啦队的位子上。”为什么她要调查这些事呢?
森田虽然不是自己的对手,但加贺发觉,自己很难将心思集中在剑上,挥剑时机也不对,而明天全国大会就要开场了。
约三十分钟后,加贺注意到沙都子出现在道场的入口。他以攻击前臂姿势的右手向森田做手势,并气喘吁吁地请他“稍微休息一下吧!”森田看见了沙都子,大声向她招呼。
“好像有所为而来哦!”边擦着脸,加贺单刀直入地说。
“来为你加油的。明天就要比赛了。抱歉,我不能去为你加油。”
“挥动竹剑时,很难留心周遭的情况。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此外还有什么事吗?”
加贺一问,沙都子伸长脖子探探他的身后。加贺也转头,看见森田又回到办公室看着漫画。
“昨天我去过波香的家。”——尽管离办公室有十几公尺,沙都子的声音却低得连加贺都几乎听不清楚——“我曾经跟你提过吧。就是在波香房内发现的化妆品瓶子,昨天我问过波香的哥哥,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应该是用完的空瓶,却装了些奇怪的东西。加贺听她指出化妆品瓶子时,就觉得事有蹊跷。
“放了毒药吗?”
本是一句玩笑话。并不认为波香是自己喝下毒药。但是,沙都子的回答却大出意外。她说:“是。装了毒药。”
加贺感觉自己的脸颊似乎发麻:“骗人的吧!”声音显得有些沙哑。
“不骗你。”
沙都子大概已从震惊恢复过来了吧,只觉得她的神态如往常般平静:“装进毒药是事实。但是,事情有所出入。虽然毒物已经化验出来,但那并不是氰酸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