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那些人都会前往‘凤梨居大剧院’吗?”
“难道不是吗?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的。”
二琉主问道:“水星C先生,你能不能到‘凤梨居大剧院’去一趟啊?你到那边,至少把樱月先生带回来也好啊。”
“那可不是我的工作。”说着,水星C站起来,“在那边不也一样吗,侦探。大家都为了你一个人发表了自己的推理,那都是为了你而做的演说。现在已经轮到你了。你在‘凤梨居大剧院’时,虽然只能站在舞台上哑口无言,但这回一定要做些什么啊。我可不能保证自己每次都能打败那个‘SS-Nail Peeler’,把你救回来哦。”
“SS-Nail Peeler”那只被橡胶包裹的手可能又会向我伸过来,在我耳边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这果然是没用的。我继续等待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再这样下去,名侦探们就太可怜了。干脆,我现在就刺穿你的一只眼睛吧。”
又是那个音乐一般的声音。我的两条腿开始发软。
“我说你啊。”水星C又开口道,“根本没有必要按照他制定的规则来战斗啊。”
我盯着水星C。
“你可以选择相信‘瓦尔哈拉的殿堂’,当然也可以选择不信。最重要的是要做出选择啊。如果总是犹豫着要选择哪一方,遇到事情就会轻易动摇或者思考过度。给我干脆一点儿!”
我躲开了来自左边的水星C的攻击,但那只是假动作。水星C轻松避开我的右路,右拳重重地砸向我胸口。
水星C对痛得弯下腰的我说:“你现在还会被这种假动作打倒。可是只要马上再站起来,下次可能就会应对得很好了啊。不过,逃避战斗的家伙就永远都做不到这一点。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侦探?”
我能做些什么?我不知道。可是这之前遇到的所有事件,所有大逆转接着大逆转的连轴转,不都是前途莫测的迷宫吗。但我最后还是成功解决了那些事件。
只要像平常那样就好。
在搜索失踪儿童时,我一般会怎么做?首先收集失踪儿童周边的信息。父母、邻里关系,学校关系。对对象周边的人物和环境进行一番巡视,再从人们口中获取信息。试着追溯那个孩子的人生。
我知道山岸梢这六年间的经历。但我现在却身处福井县乡下的深山中,待在山顶上的凤梨居里。梢的历史跟福井和风梨居并没有发生过任何关联。
那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呢?因为我在寻找“凤梨隧道”时,水星C和勺子想到了“凤梨居”中发生的这个事件。通过“凤梨”这个共通点,我来到了这里。
那么,我对凤梨居又有多少了解呢?我一点也不了解。我在今天傍晚来到这里,直到现在都只能一直呆呆地旁观着发生在这里的推理大战。名侦探们为了构筑自己的推理,必定进行过大量的信息收集和筛选,而被他们放弃的那些情报我尚不得而知。
“要战斗吗?”水星C提问。
答案是肯定的,当然要战斗。这是为了梢。
我想起“SS-Nail Peeler”对我说的话。
“你一定已经忘记了梢吧?你怎么能因为眼前的一些震撼就忘记最重要的事情呢?”
他说得一点没错。我只顾着不断接受那些令人震撼的事实,却没有为梢做出半点行动。
尖尖猪趴在我肩上。“迪斯科。”梢的声音像要哭出来了。我直起上半身。“我不会有事的,梢。我们没有在打架。”
“痛不痛?”
“没事,不痛。”
“我们回去吧。”
“嗯。马上就能回去了。”
“还有几分钟?”
“还要一会儿。”
“不要。”
“梢,你再跟这个叔叔待一会儿吧。”我用目光指向水星C,“这样‘SS-Nail Peeler’就绝对不会来欺负你了。”
“是‘埃塞斯奈比那’吧?”
“嗯。”
“迪斯科呢?”
“我要去工作。”
梢沉默了片刻:“嗯,要小心哦。”
这是我每次出门工作都会听到的话。她总是会强忍着寂寞对我说“要小心哦”。
我把尖尖猪放到水星C手上。
“好啦,小梢,你一定很想睡了吧。在迪斯科君工作的时候,你就好好睡一觉吧。”
尖尖猪在水星C手中抬头看着我。
“快去吧,侦探。‘Ragnar·k’正在靠近哦。”
“Ragnar·k?”
“就是北欧神话中的‘终结时刻’啊。”二琉主说着,看向水星C。“凤梨居的‘星盘’上是否记录了一个明天的时刻呢?二〇〇六年七月十五日,二十三时二十六分。”
水星C翘起嘴角笑了。
二琉主说:“不过水星C先生好像打算无视这条文脉对吧?”
水星C说:“你在说什么啊,笨蛋。像我这种强者,如果不按照对手制定的规则来战斗,就对他太不公平了不是吗。在对手的大本营里,用对手选择的方法,让对手先行一步,即便如此,我还是能获得最后的胜利。嘻嘻嘻。”
“真厉害啊。”说着,二琉主露出苦笑。
水星C对他说:“啊,你们这两个白痴。都怪你们在这里哕哕唆唆讲个不停,现在又有另外一个白痴要寻死了。”
我仔细一看,原来本乡塔克西塔克西已经走出了二楼十号房.对着我们大吼。
“都给我听着,谜题已经解开了!凤梨居的秘密真相大白了!凤梨居原本不是凤梨居!它是被重建过的!”
被重建过……如果这是真的,那假如我刚才就开始行动,打听有关凤梨居的消息的话,现在是不是也一样得到了这个答案呢?
然后本乡即将开始的这个推理,完全有可能变成我的推理啊。
所以在水星C责备我和二琉主时,我真的有点慌张起来,但随后看到了本乡的眼神,我顿时明白了。
这次的这个推理,必须让给本乡来完成。
因为本乡塔克西塔克西有他自己的意图。
08
不过天使兔的其他成员好像也有他们的想法,再次试图发表莽撞演说的本乡似乎遭到他们的阻挡,迟迟未能走出十号房。于是我和二琉主、水星C下到一楼的中央大厅,坐在沙发上等着本乡过来。对于离开受到保护圆守护的外侧进入魔法圆内侧这一行为,我一开始还多少有些踌躇。但水星C却全然不顾,径直向大厅走去,我和二琉主也就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而且我们还带着这样的想法:既然樱月已经死亡,他关于“魔法圆”的推理自然也就土崩瓦解了。
“原来这里被重建过啊,那一切都能得到解释了。”二琉主说,“我从一开始就觉得这座建筑物中所包含的意义实在有些过剩了啊。先是‘星盘’,后来是‘神话’,然后又出来一堆‘魔法圆’、‘创世纪’、‘卡巴拉’、‘希伯来语的暗号’和‘魔镜’等等混杂在一起。虽然把这些一直追溯到美索不达米亚文明,或许就能找到其中某种统一的系统,但即便如此,也还是太混乱了。”说完,二琉主终于露出了小孩子应有的笑容.但不出片刻又变回了“名侦探”的表情。
“水星C先生,刚才你还提到‘终结时刻’〔※终结时刻(Ragnar·k)也可以翻译成“世界末日”。〕了对吧?”
“嗯。”
“不过,你真的相信它的存在吗?”
“我很期待这里会发生类似‘终结时刻’一样的事情哦。要是迟迟不发生,我也会想办法让它发生的。”
“……可是风梨居的‘星盘’上显示的时间,是明天的这个时候……啊,好像差不多是这个感觉呢。再过一整天加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不过,那个‘二〇〇六年七月十五日二十三时二十六分’会不会其实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呢?只是因为它马上就要到了,所以我们才会把一些莫须有的意义强加给它。因为,毕竟这个家的主人死亡的时间,是在整整一天前啊。”
“就算‘终结时刻’是明天也没什么不好的啊。如果真是那样,在此之前我就能好好看一番热闹了。”
“现在不是看热闹的时候哦。已经有十一个人去世了。如果再加上暗病院先生就是十二个人了,本乡先生万一也失败了,那就是十三个人了。”
“谁也不能保证本乡一定就会死啊。估计只有你会这么在意那个‘明日此时’吧。”
我把从水星C那里拿回来的尖尖猪放在腿上轻抚着,心想二琉主也不慎读取了多余的“文脉”啊。他已经深陷进去了。
“把一切都打碎吧,水星。”
“啊?”
我看着水星C说:“刚才你不是把‘水星’的灯泡拆下来了吗。干脆来个斩草除根,把天花板所有的灯泡都打碎吧。你不是把倒插在旅人蕉里的‘双蛇杖’也折断了吗,干脆把这里所有的东西都砸得粉碎,这样一来就不用再去介意什么狗屁意义了不是吗。”
“哈哈。这个主意是很不错,但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做呢,侦探。我这人很怕麻烦的,而且怎么说呢,现在暂时还想保持这个状态,旁观大家会对事件作出什么反应。还有,意义这种东西本来就是飘忽无形的,难道你觉得只要破坏了物体,就能消除其中曾经存在意义的事实吗?”
“但我能制造出‘消失’这个意义啊。”
“不管你怎么说,反正我是没兴趣。”
这家伙真是天生唱反调的货色,如此想着,我转而看向二琉主,他依旧保持刚才谈到‘星盘’时的姿势,抬头仰望天花板。可是他的表情却比刚才还要严肃,于是我也不禁一起抬头仰望,担心那上面莫非有什么人。搞不好是包裹着黑色皮革的男人,我瞬间有点恐慌。可是那里只有凤梨居的枝形吊灯,伸展着长短不一的灯臂而已。
二琉主在我抬头仰望的同时收回视线,他站了起来。
“哦,小鬼,你怎么了?”二琉主无视在一旁调侃的水星C,转过头对我说,“星期三先生,请跟我一起来。”咦,待我回过神来,二琉主已经跑出去了。我赶紧追上去。我们上到二楼,二琉主走到七号房门前,弯下腰。他拾起散落在那里的“赫尔墨斯之杖”的残骸,捧在手上,又一股脑塞到我手里。“请你拿着这个,跟我到这边来。”说完,他又弯下腰,这回他却趴在走廊上仔细查看着什么……不,应该是在寻找某些东西,他俯身爬过七号房和八号房门前,在九号房停下来,突然把脸贴到右侧墙壁上。“找到了。星期三先生,请你也过来看一下。我帮你拿着那个。”听他如是说,我便把手上的“赫尔墨斯之杖”交给二琉主,自己趴到地上。我看到在八号房和九号房的正中间,距离地面大约十厘米的地方有个小洞。“看到了吗?”“看到了。”“那我们现在可以回中央大厅去了。”于是我重新站起来,跟在二琉主后面沿着楼梯回到大厅,心中颇受打击。
节奏太快了!我心里想。二琉主已经又想到什么了,难道是新的真相?一定是这样,因为二琉主的脸上已经露出了“名侦探”的兴奋神色。正因为这些名侦探接连不断地向我抛出真相,才会导致我忙于震惊而没有任何发起行动的余地。我才刚决定行动起来,与之战斗,结果又变成这样。我依旧未能离开旁观者的位置分毫。不,即使看着一样的东西,我也得不到任何灵感。我也同样看过了“天花板”、“赫尔墨斯之杖”和“小洞”。可是脑子里却没有碰撞出任何智慧的火花。是因为智商问题吗?我这个白痴,赶紧做些什么啊!
“啊啊……糟糕了,”二琉主似乎也有着二琉主自身的焦躁情绪,“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状况啊。”
“什么?”
“不,现在暂时还不能说出来。二位,你们相信神的存在吗?”
我不知道他说这个到底是什么意思,所以迟迟没有回应,但水星C已经回答了:“相信啊。不过我不相信宗教。”片刻,他又说,“虽说如此,但‘神的力量’还是存在的吧。”
“‘奇迹’已经发生了。它开始发生,正在发生,又已经完结了……”
“都说了不要吟诗嘛。”水星C对表情恍惚的二琉主吐槽道,“你们这些名侦探怎么都这么喜欢肤浅的抒情诗。”
“……那么,你们认为世界上存在分配给神的职责吗?”
我还在思考的时候,“有啊。”水星C又抢先回答了。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多话……我看向水星C,他脸上又浮现出了灿烂的笑容。看来他已经乐在其中了。不过,这一定不是因为神的话题吧,我想。他一定是看着二琉主内心的纠葛而乐在其中。虽然我还不知道纠葛的内容……
“我就有这样的感觉,冥冥中似乎总有个巨大的力量在向我指明自己应该做的工作。”水星C说。
“对啊,其实我也一直有这种感觉。应该管它叫天职吧。像我们这些名侦探,如果没有这种感觉的话是完全干不下去的。”
“然后呢?”
“可是刚才,我却开始质疑了。”
“啊哈哈。”水星C愈发高兴了,“在这种时候对自己产生质疑,未免有点可怕哦。”
二琉主抬起头,瞪大眼睛盯着水星C说:“……现在,这种感觉更强烈了。”
“你没有必要惧怕我的存在哦。我对三田村三郎是怎么死的,为什么要转一圈再死这些事情完全没有兴趣。我想看的,充其量只是这出喜剧最后要如何终了而已。”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我可以告诉你差不多了。”
“哦,那你不打算等到明天的‘终结时刻’了吗?”
“‘终结时刻’根本不是明天啊,水星C先生。现在已经开始了。”说完,二琉主又沉默了片刻,“……不过,这个时机就意味着全部啊。”
我一直没听懂二琉主和水星C对话的内容。但我却知道二琉主一直对水星C心怀恐惧。就像刚才二琉主提到的“职责”一样,这里只有水星C一个人让人看不清他的职责何在。他看上去只是一脸笑容地旁观着这些混乱并乐在其中,但实际上有可能已经看透了很多事实。在名侦探全都死绝后,搞不好这家伙就是最后看破真相的那个人。只要这家伙还待在凤梨居,那来到这里的名侦探们大概就会觉得……自己是为了水星C最后制造大团圆结局而牺牲的前戏吧。不过这种想法未免过于无稽了。名侦探对于事件的推理,都是基于精神活动的结果,单靠独特的气质和稍微比别人显眼一些的打扮是无法做到这一点的。一定是凤梨居事件发展的经过,让二琉主产生了自己是故事的登场人物之一的感觉。“这次一定不会错”的信念,大概就是造成自己是‘登场人物’这种错觉的原因吧。在某件事情的过程中犯下了无法挽回的错误,如果是一般人的话,还会依旧迎来新的一天,但对名侦探来说,那个明天却不会来临了。特别是在凤梨居事件中,他们真的就再也看不到明天了。因为如果犯错,眼睛就会被筷子刺穿。
二琉主此时正在像别的名侦探一样,试图用自己的解说来克服内心的恐惧。
“原来如此,这个时机是完全正确的。我将在此处揭开‘终结时刻’的序幕,拯救本乡先生。”
水星C却对带着决绝表情看着他的二琉主调侃道:“哦,不错嘛。”
贤明的二琉主不再理会水星C,径自开始了解说。
“现在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因为距离‘终结时刻’只有十五分钟了。大家都是我的证人,所以请认真听我说。要从哪里开始说呢……算了,总之先让我一边修复这根‘赫尔墨斯之杖’一边解说吧。”
说完,二琉主走向三田村的书房。我则呆呆地看着地上那根被折断的“赫尔墨斯之杖”。盘绕在“杖”上的两条“蛇”被从中间折断了,所以整根手杖被分解成了六块。而将其修复,则意味着重新恢复“赫尔墨斯之杖”的意义,但修复等同于“奥丁”的“赫尔墨斯”的“杖”是否意味着再次呼唤我的名字呢……那些名侦探可能又会这么说吧。
“找到了找到了。”从书房走出来的二琉主手上拿着透明胶带和咖啡杯,他经过我身边,又穿过门厅出去了。过了一会儿,他只拿着透明胶带回来了。“咖啡杯到哪里去了?”我问道,二琉主说,“那个待会儿才会用到。”说完,他便开始修复被折成六段的“赫尔墨斯之杖”。
“刚才我说过,这根木棍并不像樱月先生所指出的那样是‘智慧之树’,而是‘赫尔墨斯之杖’。可是,事情并不是这样的……啊,我并不是说这不是‘赫尔墨斯之杖’,而是说我不该否定它同时也是‘智慧之树’。我认为,这既是‘智慧之树’也是‘赫尔墨斯之杖’。说白了,在‘风梨居’中,意义的重叠是可能发生的。不,应该说,意义这种东西本来就是相互重叠的才对。就像‘奥丁’同时也被视作‘赫尔墨斯’和‘墨丘利’一样,在这座建筑物中,单一的物体完全可能拥有别的名字和别的意义。所以同样的,这根木棍既是‘赫尔墨斯之杖’,又是‘智慧之树’,同时还是‘自噬自生蛇’……”
说着,二琉主拿起分别用透明胶带粘好的那两条“蛇”,相互倒转组合在一起。如此一来,两条蛇就恰好能够咬住对方的尾巴(见图14)。
“这就是‘凤梨居’中的‘自噬自生蛇’了。”
“所谓‘自噬自生蛇’就是‘将自己从尾巴吞噬的蛇’。如此一来,这两条‘蛇’应该是合二为一的。那么,这合二为一的‘蛇’也就属于‘唯一而全能’的‘神’之领域。而且,自古以来,人们便把‘蛇’当作‘神’来崇拜了。比如说在日本,有‘八歧大蛇’〔※日本神话中的大蛇,须佐之男命被放逐出高天原后,替出云国的一对夫妇斩杀了为害四方的八歧大蛇,从蛇尾得到了天从云剑,后被命名为草薙剑。〕的传说,在印度则有‘蛇身之神纳加’〔※起源于印度神话的人首蛇身神,后被引入佛教称为守护释迦摩尼开悟的大蛇,在中国则被引申为龙王。〕的传说,而且,在以‘自噬自生蛇’为‘创造世界’之象征的‘诺斯替思想’〔※或称灵知派或灵智派,这个思想对人们的实际生活有两方面的影响,第一,身体是超道德的,因此可以放纵情欲,第二,物质的身体是没有真实价值的,所以人们可以尽情放纵也可以克制己身,诺斯替的信徒多倾向于克制己身。〕中,在‘伊甸园’赐予‘夏娃’‘智慧果实’的‘蛇’才是真正的‘善神’,并得到诺斯替派信徒的景仰。不断蜕皮的‘蛇’对人们来说意味着‘永生’,带有毒液的‘蛇’又意味着‘死亡’,没有四肢却依旧能在地面上移动的‘蛇’或许代表了‘奇迹’吧。好了。”说着,二琉主把上下组合起来的两条蛇举起。“不仅如此,‘自噬自生蛇’还是‘无限’的符号,也就是‘∞’的原型,现在,‘凤梨居’独有的‘∞’刚被我组合出来了。”他从正上方看着那两条“蛇”。
“将二次元的‘自噬自生蛇’三次元化,便形成了我手上这个‘凤梨居版自噬自生蛇’(见图l5)。接下来,请大家回想一下广为人知的‘阴阳太极图’(见图16)的样子。”
“白色的‘阳’自左边上升,黑色的‘阴’自右边下降,它们都做出一副相互吞噬的样子,这跟我手上的‘凤梨居版自噬自生蛇’一模一样不是吗?接下来,我会告诉大家这两条包含了多重意义的‘蛇’的具体作用。”
作用?我不禁感到纳闷,但二琉主已经在我面前开始拆开“自噬自生蛇”,他继续说:“在犹太教中,伊甸园的中心生长着‘生命之树’和‘智慧之树’,同样的,在北欧神话里,世界的中心也有一棵巨大的‘树’。这棵被称为‘世界树’或‘尤克特拉希尔’〔※尤克特拉希尔(Yggdrasil),其语义是奥丁的马,传说奥丁曾吊在树上,并用长枪刺上自己,因此得名。该树承载了北欧神话中的九个世界,上文提到的智慧之泉也在该树的一条主根下。〕的巨树被定义为‘世界’本身。并且在这棵树上也有蛇。而且是两条。分别是躺在‘尤克特拉希尔’的‘米德加尔特’〔※世界树承载的九个世界之一,由海洋和水组成的世界,人类无法通行,其中有冰、火、空气构成的三色虹桥,可以通往神国。〕海底,吞噬自己尾巴的巨大海蛇‘耶梦加得’,还有在‘尼福尔海姆’不断啃食‘尤克特拉希尔’‘树根’的毒蛇‘尼德霍格’〔※在九个世界之一的尼福尔海姆有一条毒蛇‘尼德霍格’在不断啃食世界树的树根,传说在它彻底咬断这株树时,诸神的黄昏就会降临。〕。而这一条刚才还是‘赫尔墨斯之杖’的蛇,正是‘米德加尔特’的海蛇‘耶梦加得’,它吞噬了‘自己’的尾巴……”
二琉主把一条木制的‘蛇’的尾巴放到另一条‘蛇’的口中,这回他没有把两条蛇连成一个圈,而是竖着直立起来,并拧紧接口。而‘蛇’的喉咙深处似乎也事先刻有螺纹,于是两条‘蛇’被固定好,纵向连接在一起。两条蛇合并成了一条蛇。
“而这另外一条蛇则是‘尼德霍格’,它不断‘啃食’‘尤克特拉希尔’的‘根都’……”
二琉主接下来的动作是把‘杖’放入尾巴被吞噬的‘蛇’口中拧紧。于是,‘根部’也被固定在‘蛇’的喉咙里,形成了一条更长的木棍(见图17)。
大约三米长的‘赫尔墨斯之杖’被分解,又重新组合,虽然看上去歪歪扭扭的,但却变成了一根完整的长棍(见图17)。
“反过来说,既然受到‘尼德霍格’的啃食,证明这根‘赫尔墨斯’之‘杖’同时也是‘尤克特拉希尔’。而‘杖’的尖端装饰的这对‘羽翼’应该就是停驻在‘尤克特拉希尔’顶端的‘巨雕’‘赫拉斯瓦尔格尔’〔※赫拉斯瓦尔格尔(Hraevelgr),北欧神话中一只巨人变化的大雕,这个巨人会披上鹰羽之衣,坐落在世界极北之地,当他挥动化作羽翼的手臂时,冷风就会呼啸过大地。他的名字意思是“吞噬尸首者”。〕的‘翅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