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嬉游回应道:“那其实是别人的遗体。”
“谁的?”
“就是一直行踪不明的三田村一郎先生或者二郎先生的遗体。三郎先生事先找到了其中一人并留在家中,再选择合适的时机将其用弓枪射杀,作为自己的替身放在书房里,他本人则趁田中先生回来之前离开了凤梨居。”嬉游并不理会周围突然发出的惊诧、感叹和疑惑的声音,“就这样,三田村三郎先生在没有大爆笑先生阻挠的情况下,顺利地按照计划逃出了孤独的深渊。他之前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次深渊大逃亡做的准备。这座凤梨居并不是为他的自杀而准备的舞台,而是让他得到解放的发射装置。环绕凤梨居一圈的遗体之谜并不是三郎先生事先准备的。这只是偶然发生的,本来与事情并无关系的突发事件罢了。可是,我们这些名侦探却都在其中读取了多余的文脉。因为我们已经习惯于对所有的谜题作出相应的解答。但这种解答所有谜题的思想本来就是不切实际的,我们却对这种不切实际的行为过于执著了。所以才会犯下这许多不必要的错误……特别是在这次的凤梨居事件中,因为读取了过多不必要的文脉,最终导致了数位名侦探的死亡。而大爆笑先生的死,正是这一连串事件的导火索。其实归根结底,‘犯错了就得死’是一个始终纠缠着‘名侦探’们的命题。为此,在形而上的范畴内,我们始终被各种危机环绕着。可是,在风梨居的事件中,这种形而上的危机却以形而下的形式实际发生了,于是我们便轻易地被这一多余文脉所欺骗。这个……很有可能是推理作家暗病院终了,或称爱媛川十三在死前设计的最后圈套吧。虽然现在已经无法探知推理作家三郎先生到底看穿了我们的多少行动,对整个事态的发展掌控得多深,但这一切已经正式宣告结束了。我马上就要离开凤梨居,出发去寻找三郎先生。我不知道自己最后找到他时会不会想把他交给警察,但至少我会想跟他进行一番交谈。大家都是在风梨居失去兄弟的人,说不定会相见恨晚哦。”
嬉游笑起来,天使兔剧团却陷入一片沉默,这时,田中正嗣说道:“嗯,不过我还是想跟你说,谢谢你帮我洗脱罪名。这下总算能松一口气了,其实刚才我真的很害怕。太感谢了,真的。”
之后,他的同伴们才总算找回了自己的步调。
“真是太好了啊,真的,田中,虽然不是所有事情都那么乐观,警察肯定还会对你发一顿脾气的,不过那都无所谓了。”“就是啊,田中君,真是太好了啊。”“不对吧,我说这家伙脑子肯定有问题,等出去了最好把他送到医院去看看。”“不对,应该说我们全都脑子有问题。凡是移动过暗病院先生尸体的都该送医院去。”“你搞错了吧,那根本不是暗病院先生啦。”“那不是问题的关键啊木村君。”“喂,阿木你也应该让医生给你看看啊,我觉得你最有问题了。”
此时,河合也开口说道:“那个,除了我之外,想必大家都已经忘记了吧,阿木射的那支箭最后跑到哪里去了?他当然没有射中我,但也没有射中暗病院先生……不对,应该是他的哥哥,那它到底飞到哪里去了?”
“去你房间找找啊河合。说不定就会从哪儿跑出来。”
“有什么好找的啊,房间又不大,东西又不多,要是有支箭插在上面应该马上就能看到啊。”
河合话音未落,嬉游举起手来:“要找出箭的所在地其实很简单。如果没有在八号房的话……”
“啊,难道在九号房?”河合刚说完,野村理惠就说,“咦,等等,我没看到房间里有支箭啊。”
于是嬉游继续道:“不在八号房,不在九号房,也不在走廊的话……”
“啊,在外面。”说着,河合跑向楼梯,“会不会刺在九号房的窗户外面啊?”“啊啊,等一下啊,你怎么又随便跑进去!”野村大叫着追上去,两个人冲上楼梯,跑进二楼的九号房内。
“你们觉不觉得,那两个人关系很好啊?”“他们该不会是在交往吧?”“而且连房间也是相邻的。”“毕竟河合很受欢迎啊。”“啊,阿木肯定又要朝他射箭了。”(笑)“阿木别干坏事。”“话说,我们不该让阿木拥有武器啊。”“阿木太危险了。”
天使兔团员继续像往常一样相互戏谑揶揄着,在他们旁边,我再次感到充实的解脱感。
读取了多余的文脉,这不光是名侦探们所犯的错误,连我也完完全全地陷到其中去了。我是为了梢才到这里来的。这里只是碰巧发生了杀人事件,我完全可能在事件发生之前,一个奇怪的推理作家在孤独生活中沉沦的时候造访此地;也有可能在杀人事件解决之后,造访失去了主人,空荡荡的凤梨居。这次发生在凤梨居中的事件跟梢的凤梨隧道完全属于两个截然不同的次元。有一瞬间,我甚至想跟随蝶空寺一起去寻找暗病院终了,并在旁边倾听二人的对话,亲眼目睹这个故事的真正结局。但这种事情完全没有意义,也没有非要去做的理由。况且我也完全没有余裕去做这种事情。梢的灵魂现在依旧处于混乱的状态,我必须将此事放在优先的地位,尽量为她做些什么。此次杀人事件最终被带到了凤梨居之外的地方,这对我现在必须做的那些事情有什么正面的帮助吗?
“我们连窗户外面都找过了,真的没看到那支箭。”河合说完,天使兔的某个成员接过话头,“到此为止吧,河合,算了。”但是嬉游却没有算了的意思,他闻言也走向二楼。“不在八号房,不在九号房,而且也不在这两个房间的外面,那么箭的所在地,就是八号房和九号房非内也非外的地方……”他一边上楼一边说。我发现自己再次被名侦探的谜题解析吸引,紧跟着嬉游走上去。然后天使兔团员、二琉主、本乡和水星C也随后赶来。大家好像大手町的斑嘴鸭〔※东京地铁大手町站的印戳是斑嘴鸭在游泳的图案。〕雏鸟一样跟在名侦探屁股后面转悠。不过没那么可爱就是了。
非内非外的地方?
“墙上的洞吗。”好像听到了我的自言自语,走在前头的嬉游对我说,“哈哈。星期三先生,刚才你在二楼的九号房里,通过壁纸上的洞向里面看了一眼对吧。”“嗯嗯。”“你看到这边墙壁上开了几个洞?”“什么?”“在一片黑暗中应该能看到这边的洞里通过去的光线,你看到几个光点呢?”“……一个。”“那是刚才水星C先生协助我进行实证实验时,用弓枪射中八号房塑料模特的时候制造的小洞吧。那上面应该还有另外一个小洞,也就是水星C先生第二次发射的箭射中木村先生伪装成暗病院先生的模特时制造的。可是,为什么你没有看到木村先生昨天晚上对准河合先生房间射箭造成的小洞呢?”说到这里,我已经知道了答案。但嬉游依旧以名侦探的方式继续着。他进入八号房,也就是河合的房间,站在靠近九号房一侧,应该隐藏有洞穴的墙壁前,用两只手的食指堵住射穿的小洞。“果然只有两个洞。那么星期三先生,麻烦你从八号房往九号房看一下。”被叫到名字,我也进入河合的房间,走到站在墙角的嬉游身边。“请你从这个小洞里看一下。怎么样?对面有几个洞?”照着嬉游所说,我欠身窥视壁纸的其中一个小洞。按理说,黑暗中应该能看到三个白色的星点。分别是水星C在实证实验中射穿的两个小洞,和木村在九号房窗外射进来,穿入壁纸中,却不知为何没有进入八号房,留在了墙洞中的箭矢制造的小洞。八号房和九号房非内也非外的地方。
但我实际看到的墙洞中并没有三个光点。也没有两个,甚至连一个都没有。
九号房那边的壁纸没有被射穿?
“蝶空寺。”我招呼道。
“怎么样?看到了吗?”
“没有啊。”
“不可能没有的。是因为那边的房间太暗了吗?”说着,嬉游从另外一个洞往里窥视,“……咦?”
这时,墙对面的九号房传来河合呼唤“蝶空寺先生,你在那边吗”的声音。“你在干什么啊?”
“那个,我正在看墙上的洞……”
“我也在这边看啊。”
什么?里面一片漆黑啊。而且也感觉不到有人从对面看过来。声音确实离得很近,但完全看不到河合在哪儿。
“……河合先生,你也正在从壁纸上的洞往里看吗?”
“小理惠也在看哦。”
“嗯,我是野村理惠,正在往里看,但是怎么什么都看不到啊?是不是你们那边没有穿洞啊?”
“不,我们现在也正从洞口往里看哦。”
“讨厌,这也太奇怪了吧。”
“的确很奇怪啊……要不我们把壁纸撕下来看看吧。”
“啊,这样不会被骂吗?”
“会来骂我们的人已经不在人世了。”
说完,我旁边的嬉游直起身让脸离开墙面。我也站起来。嬉游从口袋里掏出匕首,刺向墙壁,匕首发出“噗”的声音没入墙中。那是壁纸下的洞穴。他向下拉动匕首,切开一条纵向的裂缝,拔出匕首,再次从刚才刺入的地方打横切割。于是一块三角形的壁纸垂下来,露出里面的方形洞穴,同时还有一股刺鼻的气味。
我曾经闻过这种气味。
因为我是侦探所以闻过这种气味。
正因为我是经历了无数险境的侦探,所以才会知道这是什么气味。
“这是什么味啊?”我背后的天使兔们尚且不知这种气味的名称。
这是受伤后死亡的尸体的气味。只接触过刚死不久的暗病院的天使兔团员们又怎么会知道这种气味。因为,尸体一般不会被放置在这种地方任其腐烂。
我看着身边一脸凝重的嬉游。他无言地继续撕扯壁纸,刷啦刷啦刷啦,哗啦啦……
这具抱膝坐在“肯陶洛斯的房间”和“蝎子的房间”之间的方形洞穴里的尸体,正是被利箭从背部贯穿至胸前的暗病院终了即爱媛川十三、三田村三郎的肉身。
因为是全裸的,所以能看到被植入胸前和背后的金属器具。而且还能看到,利箭贯穿的并不是那里。那支箭擦着植入体内的金属器具,从旁边真正贯穿了他的身体。我还能看到血液流淌的痕迹。他已经死了,但脸上却没有痛苦的表情。
甚至让人觉得他有些兴高采烈。
独自忍受孤独的时间终于告一段落,是时候出发去迎接新的邂逅了。我知道这对天使兔剧团的各位团员来说是非常麻烦和辛苦的一件事,不过还是请你们认真听取一个人临死前最后的愿望,我想请各位根据信封里另外一张纸上的指示,完成一系列工作。我即将杀死我自己,但正因为如此我才能够得到永生。作为蝎子的我,将承受作为肯陶洛斯的我所射出的箭矢,完成星座中无法继续的神话,前往永恒的彼岸。永别了。总有一天我们会再相会。
暗病院回来了。
“浑蛋!随随便便跑到别人家来要作死啊,小赤佬!”
一片静默的天使兔团员被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跳了起来,当然做得出这种事情的只有水星C一个人,他看到吓得腿软的剧团成员,抱着肚子“哈哈”地笑着。
小赤佬?我沐浴在水星C的爆笑声中,再次看向嬉游。
嬉游死死盯着洞穴里的暗病院终了,但目光却非常平静。
没有惊诧,没有动摇,就好像他早已预料到这一事实……可是,他真的预料到了吗?
还是说,他发现自己错了?不,直到撕开这些壁纸的前一刻,嬉游似乎都坚信着自己的推理是正确的,坚信着事情到此就结束了。
可是却事与愿违。
八极推理的时候也是一样。就在他认为自己完全解决了事件的那个瞬间,真相却狡猾地从他手中溜走了。
暗病院这具充满冲击性的尸体为何会在这种地方呢?又有谁有机会把他转移到这里来昵?凤梨居到处都有警察和名侦探在活动,甚至还有天使兔团员在凑热闹,谁又能找到空隙把尸体藏匿到这里呢?
不,此时我想起来了,刚才从九号房的小洞里窥视时,自己确实看到了八号房那一头壁纸上的洞。
可是现在却因为暗病院赤裸着沾满血液的身体抱膝坐在其中,使得我几乎无法看到另一侧的小洞。从水星C差点射到我的那一刻起,到现在我们回到这里这段时间,这具尸体被运送到里面,并重新贴好了壁纸。
究竟有谁能做到这件事呢?
这时,我身边的嬉游“呼”地长出了一口气。但那并不是自暴自弃的叹息。嬉游对不知何时走到我们附近的美神二琉主和本乡塔克西塔克西露出了笑容。
他还笑得出来吗?
“世界改变了呢。”嬉游说,“真让人不敢相信。”
“你没事吧?”本乡说,“你啊,真是太笨了,为什么不好好睡一觉等明天早上再来推理啊。这样就不用跟睡魔作斗争了。”
“嗯。可是睡意并不是我的敌人。”嬉游再次笑道,“反正我也睡不着。”
本乡也笑了:“不是啦,笨蛋,我不是在说你。想睡的是我们啊。”这家伙大概在用玩笑来缓和气氛吧。
嬉游似乎对本乡的好意十分感动。“……谢谢你……”
“哦,要哭了吗?”
“不会哭啦。”
“哈哈,不过二琉主小朋友可以去睡了哦。现在已经过了小朋友的熄灯时间了。”
“你太过分了,本乡先生。”二琉主也笑了,“唉,不过这回又吓了我一跳啊。”
“又尿裤子啦?”本乡调侃道。
“请不要担心。虽然这次也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但我意识里已经知道了这里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没问题的。虽然大脑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这里到底在发生什么事情?
“喂,名侦探。”我和嬉游等人一起回头。说话的是水星C,他朝这边扔了个东西,嬉游接住了。“拿着它吧。那个你一定用得着哦。”
嬉游手中躺着水星C的眼药瓶。加入了肾上腺素的利多卡因2%溶液。快乐在用筷子刺穿自己眼睛时用过的……或者是准备使用的麻醉剂。
“那可是你兄长的智慧哦。真是感人啊,兄弟情深。”水星C笑了。嬉游静静地瞪着他。
冰冷、灰暗、纯粹的憎恨。
我能理解他。
蝶空寺先生,我想问下,你真的有胜算吗?美神二琉主的这句话,并不是向他确认是否对自己的推理有信心,而是问他是否真的已经准备好面对推理结束后可能发生的事情。
刚才他的推理是认真还是演戏,我无从知晓,但我知道剩下的名侦探们已经准备好迎击前来刺穿嬉游眼睛的人了。
也许他在开始推理之前就做好了准备,在自己万一出错的时候要如此应对吧。而本乡和二琉主也似乎准备待在一旁保护他。
可是我觉得自己最好还是去保护水星C。因为难保嬉游不会给水星C下毒。
虽说如此,嬉游既没有把手中的眼药水还给水星C,也没有把它甩到地上。
我在想,说不定它真的有机会起点作用。继而又想,这说不定真的就是水星C的一点善心。
02
“梢,‘终了哥哥’在这里死了以后,又有很多人来了,后来又有人死了不是吗?你知不知道是谁干的?”
尖尖猪点点头。
“是谁?”
“埃塞斯奈比那。”
“那是谁啊?”
“他会趁别入睡着把指甲‘啪’掉哦。”
埃塞斯奈比那真的会来吗?他会用筷子刺穿嬉游的眼睛吗?
“他没有脸,黑黑的一片。”
梢好像能看到他……难道说那家伙跟梢一样,也是以灵魂的形式存在的吗?如果真是这样,我该如何制止他呢?对此,我决定跟天使兔团员和名侦探们认真商讨一下。听到梢和埃塞斯奈比那的存在方式,天使兔的成员都显得非常惊讶,但名侦探们却非常淡定。“真正让人惊讶的地方一般都不在事情的表面,而隐藏在其深层(真相?)哦。”美神二琉主笑笑说,“所以这之后肯定还会有不少惊人发现的。”距离我们再次发现暗病院的遗体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小时,现在已经是深夜十点了。而距离梢回到自己身体已经过去了大约三个小时。在她跟“十七岁的梢”交换身体之前,留给我的休息时间已经不多了,梢随时都有可能再次来到风梨居。如果她在今晚之内再次到来的话,我就打算不再回悠游旅馆,待在这里等梢。我不想再让梢独自一人面对孤独了。说实在的,我根本不想她再来到这种地方。所以必须尽快解决问题。
我们已经确认,暗病院的遗体从武生市内的某个太平间消失了,因此警方再次派出了验尸官,就在不久前,再次运走了他的遗体。大爆笑、玩偶之家、快乐还有八极推理中出场的六名侦探都是在推理结束后五到十五分钟之内死去的。这么说来,在进入凤梨居并发表了推理的名侦探之中,嬉游还是存活得最久的一个。我们把大厅正中间那棵旅人蕉移到角落,再把沙发排成圆形。刚被警察取证完毕回到凤梨居的田中及其他天使兔的成员、还有我和名侦探们,总之是除了不知何时又消失掉的水星以外,所有人都围成一圈坐着。因为我们必须保证一直有部分人的目光集中在嬉游身上。这样即便嬉游用筷子刺向自己的眼睛,或者别的什么人来刺他的眼睛,我们中的一些人也能够成为目击者。我们还从外面的报道方阵中找记者借来了数码摄像机,从各种角度对准嬉游。但除了操作摄像机的十几名摄影师之外,其他的媒体人员还是被警察赶到了门外。不过这样也好。如果要一直回答那些理解能力欠佳的记者问出的琐碎问题,就没有时间总结自己的思考并向前推进了。我们不能坐在这里干等着什么都不做。名侦探们必定不能停止思考。
“我说句实话,其实之前的所有名侦探,”嬉游说,“都像八极先生一样,试图给不可解释的现象做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们一心认定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存在不可思议的事情,认为名侦探的工作就是把那些所谓的不可思议之事都打落凡间,归结为人们的疑心生暗鬼。当然,也有许多事件,其隐藏在不可思议现象之下的真实其实更加不可解释,会让人大吃一惊……例如‘小梢’的‘时间跳跃’和‘身体的剧烈变化’还有‘熊猫事件’,就属这种范畴,还有星期三先生刚才说到的‘埃塞斯奈比那’也是一样……这种事情在名侦探的世界观中,本来是无法不经过任何思考而被囫囵接受的。只是……”说到这,嬉游对上了我的视线。“我现在觉得,好像有一种以我们现在的能力所无法推量的巨大变化正在发生。”他的目光依旧如此平稳。看来变化已经在嬉游体内发生了,同时也发生在二琉主和本乡之中。虽然他们有着一种轻浮的高中生气质,但瞳孔的颜色已经发生了少许变化。当然,他们面对如此数量的名侦探连续死亡的状况,肯定不可能再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但他们瞳孔中有的并不只是这些。名侦探们已经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异常,自然而然地绷紧了神经。所以那一定就是知性和理性的表象化。
“当然,我不认为自己带来的‘熊猫事件’和‘梢’的那些事就一定跟凤梨居的事件有所关联,就像刚才嬉游所说的,我也可能只是读取了过多的‘多余文脉’罢了。”我说,“但‘梢’早已说过,杀死暗病院终了的就是‘终了哥哥’,所以她所说的,是‘埃塞斯奈比那’杀害了名侦探这一点也就相应有了一定的可信度不是吗?”“嗯,可是,就算我们把她说的话都当真,杀害名侦探的就是‘埃塞斯奈比那’,可我们又能怎么做昵?”嬉游说,“人的灵魂吗……如果说我差不多就要死了,到时候说不定就能对包含那种事情在内的彼世有个透彻的理解。”说完,他哈哈地笑了。
“我们剧团里有个占卜师,不知道他能不能帮上忙昵?”说话的是本乡。话说刚才天使兔剧团好像确实为这种事情嚷嚷过一阵。那人好像是“在二楼轮流拖动暗病院的尸体慢慢转了一圈”的其中一个人。
“啊,不如我们让他占卜一下到底谁是凶手吧。”二琉主看上去很高兴,“虽然这样一来我们就没资格当名侦探了,但如果能解决这件事的话,我倒是觉得无所谓。”
“算了,现在还是不要再让多余的要素介入吧。”嬉游说,“否则我们又会像之前一样,把所有的要素堆积起来一一加以探讨的。例如这张沙发,我们会考虑它的制造商、商品名、设计者的经历、制造工厂的所在地和当地其他的同类制造商,甚至还会对其进行符号论的确认。光是一张沙发我们就要如此大张旗鼓了,如果再加入占卜这种拥有无限意义的要素,恐怕会一发不可收拾的哦。”
“啊,可是我觉得没什么啊。”二琉主说,“其实我还是蛮倾向于直观系的。”
“凡是名侦探都会这样的。”嬉游说,“只是在介入自己的直观同时,必须拥有深厚的知识背景做后盾罢了。不过二琉主可能还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吧。”
“哦,原来如此,其实我从未尝试过跟别的名侦探一同参与到一个事件中,所以感觉非常新鲜,我也从来没有跟人进行过这样的交谈。”
“我以前曾经两次跟其他名侦探共同参与到一个事件中。不过两次都是跟同一个名侦探。你知道巴里谷超丸吗?”
“啊,我认识他,曾经在意大利跟他说过一会儿话。当时听说他跟我一样是日本人,而且是个很厉害的名侦探。巴里谷先生的正职好像是厨师吧?”
“对,那次事件解决后,我听说他去了西班牙,现在大概已经回到日本了吧。怎么样,要把他也叫过来吗?”
“嗯。可是,再把新的名侦探叫来,不就意味着要让他继续现在的名侦探未竟的工作吗,如果那是未竟的工作,不就意味着嬉游先生、本乡先生和我都有可能死于非命吗。虽然我死不死都无所谓啦,但这不就意味着这里非常危险吗,把朋友叫到如此危险的地方来,好像不太好吧?”
“他其实也算不上是我朋友啦。而且名侦探怎么会因为担心丧命而不敢靠近谜题呢。为自己的性命感到担忧,不就证明了那是对自己的推理能力没有自信吗,所以一个名侦探感到害怕的那一刻,就已经失去了自称名侦探的资格。”